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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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杏子就發燒了。
谷辰心疼的看着倒在床上無力虛弱的杏子,感覺到手下皮膚的蒼白和灼熱,心疼的抱着她,看着她幹澀的嘴唇,忍不住輕吻上去。
細細的撚轉,她的嘴裏帶着淡淡的香氣,就像夏天的味道,溫暖而清香。
杏子在朦胧中,好像看見了廉低着頭吻他,跟以前一樣的輕吻,纏綿而又香甜;她主動張嘴,含住了他的唇舌,在朦胧的昏迷中,任由他舔舐着自己的甘甜。
溫熱的毛巾輕輕地擦着她幾近透明的皮膚,谷辰攔腰抱着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輕輕地湊近杏子的嘴邊,就像哄小孩一樣,聲音溫柔而心疼,“乖,張開嘴,喝點水好不好。”
杏子張嘴,輕輕地喝下一口;然後就又靠在谷辰的懷裏;雖然現在她渾身上下都痛,可是,能這樣靠在他懷裏,她就覺得不痛了。
眼淚,不由自主的滴下來。
“怎麽哭了?是不是很痛?”谷辰心疼的擦掉她臉上的淚痕,看着她胳膊上和膝蓋上的傷口,剛想要離開去拿棉簽好好地清理一下,卻被杏子抓住手。
“到現在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剛才你好無情,跑的好快;我在後面追的好辛苦、好累。”她靠在他的頸窩裏無力的說着,淡淡的口氣裏,帶着一分埋怨,九分不舍,聽的他的心都揪了起來。
剛才他只顧着想要逃開,卻忘記她的身體不太好;連體育課都上不了,他居然還混賬的要她在雨地裏奔跑,摔跤;現在更是連連發熱。
谷辰心疼的撫摸着杏子的短發,一眼自責和懊惱,“以後,就算是你打我、罵我,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一步了。”
聽見他這樣說,杏子蒼白的嘴唇終于咧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她反手輕撫着他的臉頰,溫熱的感覺;她擡頭輕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溫柔的點了點頭。
安靜的房間裏,谷辰緊緊地抱着杏子;他的眼神很淡,但卻是滿眼的感動和深情;她的眼神很沉,但卻是一眼的專注和不舍。
他将她輕輕地放在床上,看着她濕透的長裙,伸手去解開她腰側的蝴蝶結。
杏子忙伸手去按住,一眼羞怯的看着同樣尴尬的谷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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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麽?”她的眼睛很亮,亮的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
谷辰淡淡的一笑,臉上的尴尬也随之退去,“你在發熱,身上的衣服要好好地換一換;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做什麽的。”
被谷辰這樣一說,杏子的臉更像是熟透的蝦子;瑩白的手指微微的顫抖了一下,最後,還是堅持按住谷辰的手指,輕柔的嗓音裏,帶着幾分吃痛,“不,我不要!我的身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當初這道疤痕吓壞了高美美,它很醜,我怕吓着你。”
谷辰搖頭,反手就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将自己的溫度傳遞到她身上,“你看見了我的疤痕,現在換我看你的,很公平;不是嗎?”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輕的就像霧氣一樣籠罩着不安顫抖的杏子;他知道她的顧忌,也明白她想要在他面前維持那份完美;可是,他喜歡帶着瑕疵的她,那個看上去溫溫順順,其實也是有棱有角的她;就像那天上午,她聲色俱厲的呵斥高美美時一樣,展露自己的真性情。
白色的蝴蝶腰帶被解開,潮濕的衣衫在他的手下漸漸退去。
瑩白的肌膚上,隐隐還是能看見一層潮濕的水痕帖服着那如玉一般的皮膚,瑩潤的光澤中,一層甜甜的香味在房間中散開;他有些羞怯,也有些緊張;看着她恍若初生嬰兒一般的身體,他的腦海裏什麽也沒想,只是靜靜地看着,像是在看風景,眼裏流露出難以覺察的迷戀和喜歡。
他拿起床頭的幹毛巾輕輕地擦着,他的手很輕,動作也很慢;幹淨的白毛巾輕輕地擦過她的手臂,她的脖頸,她的雙腿和紅的可愛的腳趾頭。
他擡眼看着她疲憊的雙眼淡淡的笑,安靜的兩個人,就像久相扶持的老夫老妻,一個安靜的享受着,一個溫柔的擦拭着。
夜色淡淡。
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依然下着。
房內,香氣萦繞,溫暖蔓延。
他拿出藥片親手喂到她嘴裏,然後找出吹風機,認真的為她吹着短發。
亞麻色的短發在他修長的手指間穿過,不知是那如玉雕一般的手指更迷人,還是那一頭柔軟芳香的短發更要人沉醉。
杏子靠在谷辰的懷裏,手心中,緊緊地握着他的手指,看着他已然換掉了一身的濕衣服,整個人又變的清清爽爽,幹幹淨淨;白色的襯衫上,熟悉的皂香竟然是如此香甜,讓她深深地迷戀着,貪婪的嗅聞。
“睡會兒吧,你在發熱,只有好好休息,你才會好起來。”他的手掌很像爹地的大手,寬大而溫暖的摸着她的發心;他的嘴唇,溫暖而又清甜,輕啄着她疲憊的眼皮,誘惑着她快些閉上眼睛。
杏子淡淡的笑着,水漉漉的眼睛因為病氣而蒙上了一層虛弱的水霧;現在的她,像極了初晨陽光下的露珠,幹淨美麗而透明,但卻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虛弱的讓人心疼。
“你不要走。”她拉着他的手,聲音低沉而清啞。
“我不走,我保證等你醒過來後,第一眼看見的還會是我。”他的手掌輕輕地放在她的眼前,遮住她的視線;突然而來的黑暗讓杏子終于無法在支持下去,慢慢閉上眼睛的她,眼波裏,全部都是幸福的笑痕。
窗外,夜色更濃了。
落地窗前,一束紫色郁金香插在花瓶裏靜靜地綻放着,像夜晚中的女神,庇佑着這對相愛的戀人。
谷辰低頭看着杏子,蒼白的她,讓他很自責;尤其是在眼神接觸到她胸口上那隐隐若現的疤痕時,一雙手,不自覺地觸摸着。
微凸的嫩肉是手術過後重新長出來的,怪不得高美美會在看見這道疤痕時會大呼小叫,到底是什麽樣的手術,居然嚴重到了開胸的地步。
睡夢中的她,嘴角是輕輕上揚着的,像是在做一個甜甜的美夢;眼角的疲倦随着她淺淺的呼吸隐伏着;靈動溫暖的她,要不是因為胸口那道數十厘米長的傷疤,應該會更加明媚動人吧;可此刻在谷辰的眼裏,這條疤痕不光長在了杏子的身上,也長了他的身上;看着身體虛弱的她,他只有心疼,只有無盡的憐愛和珍惜。
第二天
谷辰被杏子勸到學校裏上課,還給小薰打了個電話說了生病的情況,免得那丫頭又東想西想不好好聽講。
看着谷辰走出房間,杏子撫着發軟的身體坐起來走到落地窗前;穿着白色襯衣的他走在陽光灑滿的小路上,頭頂是綠油油的梧桐葉,路兩旁是芳香迷人的花壇倩影;濕漉漉的地面上水汽漸漸蒸發;溫暖的初陽,照進房間裏,花瓶中的紫色郁金香嬌羞的低下了頭,自然是一片柔婉嬌美。
杏子從桌子上拿起手機,撥出一個熟悉的號碼;電話彩鈴剛響了幾聲後,那邊就有人接起。
“hello!”一聲婉轉的女聲從電話那邊傳來。
“莎,是我。”杏子低頭淺笑,蒼白的臉頰上閃過幾絲紅暈和輕柔的祥和。
一縷陽光,照在她蒼白的臉頰上,這張稚嫩的面容,襯着松軟的短發,比任何畫卷都美、都靜。
電話那端明顯呆了一會兒,可很快,聲音傳來,鄭重其事:“你在哪裏,我過去。”
杏子朝身後的沙發上靠過去,順手,将腳邊的毯子蓋在身上,水霧濃郁的眼角倔強的影子忽而閃過,她就知道,瞞的了所有人,就是瞞不住這個從小就照顧她的家庭醫生。
說了地址後,杏子就走到玄關門口打開安全門;然後又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回卧室。
朦胧中,她看見了大片的紫色郁金香的花海;在花海中,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挽着他的胳膊,随手摘起一朵郁金香,帶在自己耳邊,轉眼問,“好看嗎?”
他靜靜地笑,笑容幹淨而純粹;像水一樣溫柔,像雲一樣柔軟。
他愛慕的摸着她的發,低頭輕啄她挺翹的鼻尖,寵溺溢于言表,“好看。”
這個時候,清風吹過。
郁金香相互碰撞,在清風的吹動下發出美如大自然清曠的樂聲;她的裙邊被卷起來,在瑩白的雙腿上微微浮動;他白色的襯衫透明而幹淨,身上熟悉的郁金香味成為她今生最大的癡戀。
天地間,飄散着郁金香的花瓣。
這是一片紫色的世界,到處都暈染了幸福的味道。
她鬓角帶花,在天地間肆意的跳着動人的舞蹈;他嘴角含笑,寵溺的拍着手掌,空曠的大地上,她只有他就夠了,他只要有她就滿足了。
杏子沉沉的睡着,瑩白的手指,在睡夢中摸到了心髒的位置;那裏跳一下,她就溫柔的淡笑一下;她知道,不管是在夢裏還是在生活中,她和他,始終都在一起。
金莎走提着醫藥箱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杏子發白的臉頰。
來不及喘口氣的她,忙拿出噴劑在雙手間消毒;下一秒,迅速的打開醫藥箱;一根細長的針管被她拿在手裏,啪啪兩聲,打破幾根玻璃管,從裏面抽出冰涼的液體,拉出杏子的手臂,消毒棉簽在那細長的胳膊上留下黃色的消毒液,針管推動,冰涼的液體順着青色的血管注入體內。
進行完這所有的一切後,金莎終于松了口氣。
心疼的眼神看着躺在床上的杏子,站起身從冰箱裏拿出兩個冰袋,小心的放在杏子的額頭上,看着她慢慢睜開的眼睛,心疼寬慰的一笑。
“來了!”無力的聲音裏,帶着滿腔的疲憊;剛才她在夢裏看見廉了,沒想到醒過來後,又看見了金莎,所以她很開心;伸手拉住金莎的手指,感覺到她手指的震顫,她知道,她吓着她了。
“對不起,我答應過你,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她愧疚的眼神看着金莎,希望能夠得到金沙的原諒。
金莎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寵溺的眼神無法遮掩,“我就沒指望你能照顧好自己;小姐,我們回日本吧,你的身體需要靜養。”
她無法想象今天自己來的是多及時,如果再晚來一會兒,高燒再不消退,引起身體裏的炎症和其他并發症,恐怕噩夢就會再次降臨。
杏子拒絕,倔強的臉頰上帶着堅持,輕柔的聲音也加了點以前沒有的強硬,“我不要回去,我在這裏很好,很快樂,我不要回去。”
“但是你的身體……。”金莎試圖勸說。
杏子轉眼看向窗外,她不想在自己在乎的人眼裏看見難言的苦澀,這種眼神她很不喜歡,看着也不舒服,“我的身體我很清楚,只是發燒而已;只要不讓身體發炎,只要不讓自己身體受傷,我就會活到八十歲,莎,今天叫你來我是沒有辦法,你知道的,我不能去普通的醫院,我也不想讓辰為我擔心,再說,有你這個號稱鬼斧神手的外科醫生在,我就不會有危險。”
當初爹地答應她來藍開找谷辰,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帶着金莎一起來;別人出去游學都是帶着保镖或管家,她卻帶着一個家庭醫生;雖然有些奇怪,但她知道,爹地的安排都是為了她好;對于她來說,以防萬一比什麽都重要。
金莎捏着自己的睛明穴,一頭金色的長發從她細白的脖頸處洩露下來,映襯着陽光,金光閃閃,深深的眼窩和藍色的眼眸,讓擁有純真的歐美血統的她更加靓麗動人。
相較于李心身上散發出來的野氣幹練的魅力,許是她常年穿白袍的緣故,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白衣使者的純淨。
“你在這裏住了有多久,我就擔心了多久;每天我盼望着你能給我打個電話,但又害怕你給我打電話;因為我知道,不是病的起不來你是不會找我的;今天你讓我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覺悟了;當初老爺要小姐你來藍開尋找谷辰,是希望你能在他身上看見豐臣少爺的影子,希望你有活下去的勇氣;而不是要你為了一個長的像少爺的人賠了自己的命;杏子啊!你聽我的吧,你從小就是由我照顧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身體;這次發燒應該不是第一次吧,你知道你的身體不能發炎,知道你比一個嬰兒還要脆弱嗎?”金莎緊緊地抓着杏子的手,感受到她手指的冰涼,她好害怕,她害怕兩年前的悲劇會再一次上演,而這一次已經沒有多餘的心髒來挽回她的命了。
杏子轉頭落淚,她不想看金莎眼裏的悲傷,不想聽金莎口中的道理。
她知道,理智上來說她是應該回去好好休息,但是在這裏她也可以休息;而且有辰在身邊,她會恢複的更快;她不要再回到那個沒有廉,沒有辰的家裏了;如果說廉的離開是因為她當初沒有阻止而釀成的悲劇,那麽這次,她會阻止自己的腳步,留在辰的身邊。
她慢慢地坐起身,金莎找來靠墊靠在她的腰上,看着她蒼白的臉頰,不忍在說什麽;不該說的,該說的,這兩年她都說完了,如果她能聽得進去,早就晴空萬裏,一切随風化去了。
杏子伸手摸着胸口上的疤痕,粉色的嫩肉微凸,看上去真的一點也不美;但是她不會嫌棄,不會嫌棄廉在她身上留下的一切,哪怕是醜陋的,她也會選擇承受。
她擡眼看着落地窗前的郁金香,房間裏,淡淡的香氣沖散了她身上的藥味;她喜歡這種香氣,喜歡除了消毒水以外所有人的花香味。
她看着金莎碧藍碧藍的眼睛,像是看見了大海,看見了純粹的藍天,最後一笑,釋懷了身體上的痛。
“兩年前,我的生命是你救的,成功的将一個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病危患者從死神的手裏拉了回來,我感激你對我生命的照顧,但也痛恨你對廉的殘忍;上帝創造了人類,所有當一個嬰兒生下來的時候,不管是他的四肢還是身體器官的發育都是健全的,可是你卻用手中的手術刀在廉的胸口狠狠地滑下去,将他的心移到了我的身上,我知道人死了就不會有痛,但我還是在夢裏感覺到廉痛到昏厥,感覺到他痛的渾身抽搐;一對說好要一生相愛的戀人,走到最後,一個人活着,另一個人卻死了,這就是我的廉的命運,兩年的時間,730天的流逝,我和廉整整分開了8760個小時;這一小時,一分鐘,我都過的好難;直到我看見了谷辰,我才找到了一點點的希望,我承認自己當初是把他當成了給廉贖罪的對象,可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我開始試着了解他這個人,了解他冰冷面具下的脆弱;莎,我想守着他,就像廉當初守着我一樣,不圖任何回報,沒有任何怨言的守着他。”
她緊緊地抓着金沙的手,臉上破碎的淚痕滴在她們緊緊相握的手背上;金莎被杏子眼裏的真情震撼,她好像在杏子的身上看見了當初廉的影子;那個倔強的男孩,那個癡情的男孩,那個當着所有人的面放棄繼承權,說出今生要守護她的男孩。
他們兩個是多麽相似,更準确地說,自從廉的心髒到了杏子的身體裏以後,她不止一次的在杏子的身上看見了那個曾經捧着紫色郁金香溫柔抿笑的男孩兒;他就像一個天使,純粹到透明,幹淨到無垢;他的世界,因為責任而選擇守護在杏子的身邊,也因為愛戀,而選擇天長地久的陪伴;最後,卻因為溫柔的愛而選擇長眠。
“可是,你每個月的全身檢查報告都要彙報給老爺,數據和機器是沒有辦法說謊的。”金莎投降了,她伸手擦掉杏子臉上的淚,擔心的說。
杏子抽了抽鼻息,發紅發漲的眼角裏露出幾分狡黠,一掃剛才的沉悶好鑽心的疼痛,“所以這個時候才更需要你,莎,不管是放水還是放權,總之你一定要想辦法弄一張假的身體檢查報告給爹地,要不然,不用你說我,他就要人帶我回去了。”
想到家裏的父親,杏子還是滿心的快樂;在這個世上,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就是爹地和廉,但自從廉走了以後,就剩下父親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疼惜了;想當初她剛動完手術,父親抱着不能亂動的她在院子裏曬太陽,那時候的陽光很暖很暖,父親的聲音很好聽,一臉柔和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父親;任誰看見了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會是道上讓人心存忌憚的山進組龍頭。
金莎無奈的嘆息,她可憐眼前這個為愛悲傷的女生,但是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
金莎離開的時候,杏子的燒已經退了很多;只是虛弱的她看上去精神很差,在跟她說了些話後,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溫暖的空氣,暖暖的陽光,從白色的紗窗上傾斜下來;曳地白紗窗簾,折射出通透的世界;紫色郁金香歌唱,房中淡淡的香氣揮灑流芳。
我是勤勞的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