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孫嘉遠最後還是沒留下用晚膳,辭過沈寰後就離去了。

祁陽與沈家三口圍坐在桌前,望着滿桌佳肴珍馐,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沈母知道他與沈蔚的過往,又感激他上次救下女兒一命,所以對這個未來女婿十分合意。

“祁陽,這道糖醋荷藕你嘗嘗,夏日裏吃這個最解暑。”

沈蔚知道祁陽素來不喜甜食,以為他會回絕或是随便嘗一口做個表面功夫,誰知他竟真的吃了好幾筷。

“多謝夫人。”

沈母稱心笑道:“你也是個愛吃甜的,與蔚兒一樣。”

沈父見此時氛圍融洽,适時開口:“嘉遠今日來是為了母親壽辰,蔚兒若要去,兩人正好路上也有個照應。”

沈母臉上的笑意淡去,當着祁陽的面她又不好動怒,只口氣略生硬道:“蔚兒如今都定下親事了,還是少出門為好。”

“娘,我都幾年沒回去過了,就讓我去吧!正好将定親之事告訴祖母,也讓她高興高興。”沈蔚說完,桌下的腳踢了一下旁邊的人。

“夫人不必擔心,屆時我告假與沈蔚一路,護送她去滁州。”祁陽誠摯道。

沈母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再說有他陪着沈蔚,她也的确放心不少。頂着兩父女期冀的眼神,她點了頭,對沈蔚叮囑道:“路上一切都要聽祁陽的,不可任性。”

沈蔚忙不疊點頭應下,彎彎的眉眼笑看祁陽。

出發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後,為避免外人混入,祁陽幹脆包下了整艘船,從京城直到滁州。

路上大概會花上五六天,沈蔚本想這會是一個與祁陽相處良機,卻沒料到自己會暈船。還沒出京,就暈得七葷八素,躺在床上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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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至,江上船頭,祁陽一身鴉青色錦袍,負手而立,挺拓的身形快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江水拍打着船身,錯落有致的沖擊聲下,有人自遠而近,祁陽警覺一回頭。

“祁将軍。”孫嘉遠手執白扇,沖他笑着行禮。

“孫大人。”祁陽以禮相回。

夜風吹起兩人的衣袂,遠遠望去,想是對閑情惬意欣賞江景的好友。

沉悶片刻,孫嘉遠先開口:“恕我直言,幾年前我與祁将軍似乎有過一面之緣?”

他記性本來就好,祁陽這種長相出挑的,更是讓人印象深刻,加上他對自己一向不喜的态度,心裏已經有了幾分把握。

“的确如此。”祁陽不打算隐瞞,直截了當承認,“兩年前,我曾在貴府後院做過活。”

也正是那次,他看見了門當戶對,宛如一對璧人的沈蔚與他,失落至極投軍遠征。

“緣分使然。”孫嘉遠神色不明地嘆道,他望着不着邊際的江面,緩緩而言:“我從小看着蔚妹妹長大,與她的性子喜好也大相徑庭,旁人看來,我們再般配不過,久而久之,連我自己也分不清對她的感情。”

他溫和的聲音在這夜色中顯得缥缈不實,祁陽不語,靜靜聽着他說下去。

“直到她失蹤後回京,看着與從前別無兩樣,其實早已有了女兒家的心思,對我也不似從前了。”孫嘉遠收回遠眺的目光,看向祁陽,“當年救下她的人就是你吧?”

“是。”祁陽答道。

“她一直喜歡你,兩年前到現在,從未變過,那你可還喜歡她?”

兩個男子談論情情愛愛,未免顯得扭捏,就在孫嘉遠認為他不會回複自己時,祁陽開口了。

“從我回京見到她第一面開始,”他直視孫嘉遠,逐字逐句道:“她這輩子就別想嫁給旁人。”

浪聲不絕,蓋不住他話語中的堅定。

孫嘉遠釋然一笑,紙扇合掌,“好,既然如此,我也放心了,孫某就将舍妹交托給祁将軍了。”

船艙中幽暗的燭光搖曳不定,睡夢中的沈蔚被敲門聲擾得心煩不耐。因芸香也不十分适應船上的搖晃,被她叫去休息,所以現下屋內只她一人。

她整個人還昏沉沉的,費力爬起來,摸索到門邊,拉開門栓。

“祁将軍?”她疑惑問道,看到他手上的托盤後,才明白他來的目的。

“就你一個人?”祁陽望着她慘白憔悴的臉,皺眉問道。

“芸香也不太舒服,我讓她歇着了。”

站着實在辛苦,又沒旁人在,她步履虛浮地走到小桌前坐下。

祁陽端着東西,進屋後反身将門關上,到她對面坐下。桌上是他讓人送來的晚膳,沒有動過的痕跡。

“中午就沒怎麽吃,現在吃一點。”他将自己帶來的飯菜推到她眼前。

沈蔚胸悶頭暈,毫無食欲,上半身都快趴在了桌上,有氣無力道:“我不餓,吃不下去。”

她耷拉着眼尾,愁雲滿面,模樣好不可憐。

“那先把藥喝了。”這是專治暈船的藥,他讓随行的大夫開的。

他打開白色的瓷盅,裏面是溫熱灰褐色的藥水,盅蓋一啓,苦澀的藥味蓋住了菜香。

沈蔚被這味沖得埋起頭,甕聲甕氣道:“我睡一覺就好了,不喝藥。”

“沈蔚,你臨行前是怎麽答應沈夫人的?”

當時允諾得倒是爽快,此刻連一碗藥都不肯喝了。

“有糖麽?”沈蔚擡起半張臉,露出無辜的雙眼。

祁陽從懷中掏出一包蜜餞,擱在桌上。随後他就看着面前的人如臨大敵一般,端起藥,一臉生無可戀地飲下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喝的是毒藥。祁陽心笑道,剝開紙包,撚起一顆蜜棗放在她唇邊。沈蔚張嘴咬住,唇上殘餘的藥水無意間沾在他指尖。

甜苦交加下,她思緒清晰了不少,琢磨起了一些其他念頭。

“我叫人進來照看你,你早點休息。”祁陽收回手,暈開指上的濕意,起身準備離開。

他路過沈蔚時,腰間一緊,低頭一看,她白淨的手指勾着他的腰帶,無不懇切道:“我不習慣與其他人同睡,祁将軍你留下了照看我吧。”

“那我去幫你叫芸香。”祁陽低下頭,伸手想要撥開她的指頭。

“芸香都睡下了。”沈蔚反手握住他,“上次祁将軍醉酒,我可是照顧了你一晚,總要禮尚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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