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杯酒“理性觀點”
第十一杯酒“理性觀點”
她與薔薇11
駱落很難去形容，那天兩人相處的感覺。
在某個恍惚的瞬間，駱落以為回到了過去的某個時間點。但其實眼前的這個人，和過去的那個人，她們兩個的長相完全不一樣。甚至說話的方式都天天壤之別，但就是在某個瞬間，仿佛時光倒流。
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晚兩人吃的中餐，是一家開在河邊的小館子。名字起的很有韻味，叫“別居。”
他們家的桂花釀很特別，度數也不是很高，很适合在夜裏來一杯。入口還能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清甜。
菜系清淡，環境別致，駱落意想不到的滿意。
不得不說，雖然兩人才見過幾次面，這是第二次一起吃飯。但是對方對于她的喜好，卻把握的恰到好處。
一看就是用了心思挑選過的。
雖然駱落可以感覺出來對方對自己的熱情和照顧，但那晚，她的話并不多。兩人的交談，基本上是和菜品有關。
說到最後才淺提了一下關于旗袍和油紙傘。
準備提及旗袍，駱落還做了一些心理建設。
她用很不經意地口吻，問起：“突然想到上次你給我發的照片，有點好奇，你在旗袍這個行業多久了。”
說到旗袍，江暮的眼裏閃着光，“四年了呢，我是自學的哦。所以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挺幸運的。”
這裏面似乎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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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時半會應該也說不完，看着桌子上的菜所剩無幾，和暗下的夜色，兩人都沒再繼續。
“那油紙傘，不會也是你自己做的吧？”
她送傘的那夜天太黑，駱落沒看清。
第二天駱落把傘送回去的路上，仔細瞧了瞧那把油紙傘，有被驚豔到。那傘做工精細，很獨特的天青色傘面，在雨天能撐着這樣一把油紙傘出入，無不引得旁人注意。
說起油紙傘——
江暮趕忙擺擺手：“我怎麽可能做的出來那樣精致的油紙傘，那是一位做油紙傘多年的手工藝人做的。”
“這樣啊。”
“對呀。因為現在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油紙傘也可以在雨天使用，當然因為油紙傘比較少見。我這不是做旗袍嘛，就順帶跟他們家合作，也是宣傳一下。”
制作一把油紙傘，從選材到制作，過程繁雜，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長和人工。價格自然也不便宜，很多人會被價格勸退，或者是壓根不知道油紙傘可以拿來做什麽。
以為只是表面好看，不實用。
但其實油紙傘也可以在雨天使用。
手工藝人會在傘面刷上幾層柿子水後晾幹，再多次刷上桐油，經過這道工具的油紙傘，在下雨天使用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但現在那些手藝人很少會接到國內的油紙傘單子，偶爾做散單，也很難賣出去。
他們現在基本上都對外，走出口。
但那些出口的成品，大多改良成紅色。
而真正屬于中國的油紙傘，絕非只有紅色。
江暮送給駱落那把天青色的油紙傘，就是那位手藝人的得意之作。
他見江暮有眼緣，特地給她做的。江暮平常裏也舍不得拿出來用，但那晚打算給駱落送傘，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把最好的，把她平日裏所寶貝的東西拿出來。
或許人對人之間的改觀，就是從某個瞬間開始的。
駱落見過那麽多人，每個人都不一樣。
但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真誠之心，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情懷，也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很純粹地去做一件事情。
甚至是很實實在在地去跟人接觸。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面具，都帶着目的性去跟別人接觸，浮躁而又輕佻。
而江暮給駱落的感覺像是這些人當中的一股清流。
很少見，而且她身上總有一股旁人沒有的能量。
只要在她身邊，就會感覺到她的純本和赤誠。給人感覺就很真誠。
那晚回到酒館的駱落，眉頭都舒展開了。
同事肖滿見到她的時候，還開她玩笑，“駱姐，你今晚不對勁哦。”
駱落自己是沒察覺到的，她挑了挑眉道：“有嗎？”
她感覺跟平常沒什麽差別啊。
不都是深夜打工人嗎。
肖滿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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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兩人的關系似乎比之前緩和很多。
至少江暮再給她發消息的時候，雖然是輪回，但對比之前的已讀不回，她已經很滿意了。
她還發現某天晚上，對方朋友圈空白的個性簽名，突然多了幾個字。
“穿越逆境，抵達繁星。”
這句話江暮好像在哪裏看到過，是一句拉丁諺語。
特別有力量的一句話，江暮似乎嗅到了別樣的氣息。難道在她的身上也曾有過什麽樣的故事嗎？
江暮很好奇。
但她知道，如果她直接問她的話，她肯定不會說的。
所以她選擇默默在她的身邊，繼續關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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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八月。
江暮偶爾會去酒館坐一坐。
但後來的她，不敢直接坐在吧臺，直勾勾地盯着駱落看了。而是選擇坐在角落裏，不給對方添麻煩。
酒不再續很多杯。
單點一杯“野薔薇”，再點幾份小吃。
鴨舌和黃瓜是首選。
其實比起喝酒，江暮更喜歡這些小吃。她的酒量本就不好，之前為了引起駱落的注意，或者是想要跟她幾句話，就會拼命地續杯。喝到最後，自己也難受。
所以現在，她就點一杯。
小酌微醺一下，然後就吃小吃。
她承認剛開始确實是因為駱落才頻繁來酒館的，但慢慢地她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喜歡上酒館的氛圍了。
喝着酒，聽着歌，什麽都不用想，讓自己放松。
雖然她的餘光，還是會很本能地瞥向吧臺，但她在很多個睡不着的日夜，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也要學習駱落，允許別人做別人。接受自己是自己。要有包容性。
喜歡不是靠死纏爛打，咄咄逼人，而是靠互相吸引。
所以，她再想來酒館的時候，不會想着是不是要先給對方發消息，問她在不在酒館。給她發出去的消息，也不一定要求，對方一定要回她。
現在兩人本就是普通朋友的關系，她不應該代入其他。
這也是那天，夏池來找她的時候，她和夏池說的。
她和夏池的狀态就是，她沒有來找她，她是絕對不會主動聯系她的。
瞥了幾天，還是夏池先忍不住。
她來旗袍店裏找她，問她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有沒有按時吃飯等一些很細碎隐私的問題。
江暮并不需要這樣的關心和照顧。
應該說是不太需要普通朋友對她這樣的在意。
江暮再次看向她，鄭重其事喊了她的名字：“夏池——”
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時，夏池知道，她再也沒辦法繼續裝傻了。也沒辦法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然後繼續在她的身邊。
夏池低頭沉默。
江暮直言道：“其實很多話，不需要我說的太清楚和明白。“
“我們都是成年人，或多或少，都有過一些經歷。”
“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好很優秀的女孩子，家庭條件也很好。各方面條件，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努力了都會有回報，但唯獨感情這件事情，真的不是靠努力就有用的。”
“我對你沒有那個意思，我們的關系，說白了是普通朋友。我覺得你平常和我說的，還有……”
“別再說了。”夏池打斷她，“你未免對自己太自信了一些。我又不喜歡你。”
江暮點點頭。
“好的。是我多想了。”
“抱歉。”
“嗯。”夏池收起臉上的笑容，她篤定道，“你放心——”
“我以後，不會打擾你的。”
“更不會妨礙你和別人親親我我。”
“……”江暮試圖解釋：“我不是說你打擾我的意思，我也沒有和別人親親我我啊。”
“你有。”夏池很篤定道。
“……”
江暮不想同她争論什麽。
“你自己連你自己的內心都不肯面對，你也談不好感情的。”
江暮：“……”
“你就算承認了，我又能拿你怎麽樣呢。那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嗎？”
見夏池這麽說，江暮的語氣也軟了一些，“好吧。其實我還沒開始。”
還沒有正式開始去追那個動了心的人。
夏池努力扯出笑容：“那你就勇敢一點，膽子大一些啊。機會不都是自己創造出來的嗎。你不開始，怎麽知道，可不可以的呢。”
江暮沒說話。
好一會才回了句，“嗯，知道了。”
夏池似乎松了口氣，她很小聲道：“我就知道。”
江暮聽到了，但沒有細問。
現在對于她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太多的話，她也怕夏池承受不住。
“但還是很謝謝你。我有時候覺得我自己雖然二十多歲了，但還是跟個小孩一樣，只有在你的身邊，我才可以做我自己。你也會包容我。但也是因為在你身邊，我沒辦法好好做我自己。我有時候也不想那麽暴躁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你不回我，你不理我，我就會很暴躁。我的情緒狀态就會不好。這個我和你道歉。給你造成了困擾。”
“現在，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我……”
“我也不會再打擾你的。”
江暮想要說些什麽，但張了張嘴，還是選擇了沉默。
“那我走了。”
“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
也是那天之後，夏池沉底地消失了。
她關閉了朋友圈，再也沒有發任何動态。以前還能看到她一些美美的照片，但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以前她總會在微信上和江暮發很多消息，但那天後，江暮的手機再也沒有跳出過她的信息。她的耳邊，也不會聽到她的喋喋不休。
但江暮也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好像原本她們的關系，就應該如此。
江暮好像突然通透了一些。
原來，人和人之間的聯系，只靠單方面來維續，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夏池和她。
她又和駱落。
如果一段關系，只是靠單方面的維系。
那只不過是無限的內耗。
也是從那天開始，江暮決定先做好自己。
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一遇到喜歡的人，就飛蛾撲火。
她得要做出改變，慢慢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