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杯酒“老朋友”

第十六杯酒“老朋友”

她與薔薇16

駱落拜托江暮把住院費轉還給何溫,并不是說說而已,她的語氣盡顯客氣和生分,“謝謝何總,我看病這點錢,我們自己還是出得起的。再說了又不是得了什麽大病出院,何總又何必牽挂破費買這花。”

這波操作,別說是何溫了,就連江暮都沒有想到。

但只要是駱落開口說的話,不管是什麽,她都會聽。而且總是無條件地跟她站在她那邊,什麽她都會去幫她做。

她乖乖地拿出手機,走到何溫的跟前,一本正經地說:“您好,麻煩您出示一下收款碼。”

何溫原本挂着笑意的臉,沉了沉:“不用了,我也不差那點錢。”

“……”

江暮這個人有時候也挺倔強的,她的耳朵一般聽不進去別人說的話,只要她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您還是出示一下吧,我們不想欠別人人情。”

“……”何溫的臉色添了一抹怒氣,她看向江暮質疑道,“‘我們’‘別人’?”

“你倆什麽關系啊!就你們你們,別人別人的!你誰你啊,你看清楚你自己什麽位置了嗎你。”

語氣盡顯不滿,陰陽怪氣。

前面駱落也說了這兩個字,但何溫沒敢反駁。

到江暮開口說的時候,她不滿的情緒狀态達到了頂峰。

一通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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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安靜了幾秒鐘的時間。

江暮沒敢說話。

她無力反駁。

确實。

對方說的都是既定事實。

她跟駱落連暧昧關系都算不上。

而且自己跟對方比起來,不論是外在條件,還是家庭背景,屬實沒什麽可比性。

“我們倆什麽關系,這跟何總您,沒什麽關系吧!”駱落氣呼呼道。她擋在兩人的跟前,說完這話,她一把拉過了江暮的手腕,“咱們走,不理她,什麽人嘛!講話那麽難聽。”

然後,再也沒有回過頭。

何溫怔在原地,一臉難以置信。

這還是曾經那個對她唯命是從的小跟班嗎?

-

出了醫院。

駱落松開了江暮的手,在松開手的瞬間,江暮感覺她的身子在發顫。似乎憋着一口氣,在這瞬間散開。

江暮不敢上前。

緩了幾分鐘,她才扯出一點笑容說:“謝謝你啊。”

江暮不知道她謝的是剛才她的行為,還是謝她這兩天對她的照顧。她小心翼翼地詢問,“你剛才……”

“我沒事的。”她說。

被打斷的話,江暮沒再開口問。不知怎麽的,她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扯了一下的痛。

但更多是對她的心疼。

“嗯。你沒事就好。”

“那我現在送你回家,但我可能需要打個車呢。”江暮低頭去看手機。

就在剛剛駱落拉着她手腕,離開病房的時候,身後的人在後面咆哮:“她有車送你回家嗎,你就跟她走,跟她走!”

江暮必須要承認,她現在還沒有車。

雖然她有還算穩定的旗袍工作室,手頭上也有些餘款,但因為平常不怎麽出門,再加上,她對車那些也不太感興趣。而且莫城的物價房價也不低,買車容易養車難。

她對自己的實際情況還是很清楚的,所以,跟她的前女友比起來,自己确實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窮人。

駱落聽出了她的畫外音,也知道她的介意,她很誠懇地解釋:“她那個人,總是那樣。高高在上,俯瞰衆生。你不要介意,每個人的生活都不一樣。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才最重要。”

“以前年紀小的時候,确實跟她見了很多世面。那些我沒有見過的紙醉金迷,那些上流社會,我的眼界和格局,是在認識她之後打開的。但同時也意味着——”

“當我站在不屬于我自己的高度時,突然被抛棄,毫無征兆地摔下來,是有多致命。”

江暮沒敢接話。

那些她所不知道的過往,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敢去窺探。

-

何溫并沒有就此死心。

她去跟肖滿打聽江暮的來歷,得知她是最近才跟駱落認識後,她猛翻了一個白眼,不過才認識這麽短的時間,家裏又沒什麽錢,拿什麽跟她抗衡?

不過——

旗袍設計師?

說起旗袍,何溫眉頭微皺,像是想到了什麽。

但太久沒有回國了,而且她結婚後,在國外的那幾年,以前很喜歡穿的旗袍,都有好些年沒有碰過了。

她還記得,當年自己走得急,有幾件特別喜歡的旗袍,好像還落在駱落那。想起這事,何溫沒由地一笑,她算是又找到了聯系她的理由了。

-

江暮送駱落到她家樓下,很自覺地說自己先回去了。

“這幾天要多喝熱水,要是有什麽事情,再給我打電話就可以了。”臨走前,她不放心她特地跟她交代。

駱落主動問她:“你,不上去坐坐嗎?”

江暮搖搖頭說:“不了。”

駱落低着頭,沒有說話。

江暮感覺自己的語氣有些冷淡,她又補了句,“這兩天在醫院,沒有睡好。我得回去補覺了。”

駱落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好。”

很久以後,江暮才知道,那天在她家樓下,在自己說完,在醫院沒睡好的時候,駱落是打算問她,要不要就近去自己那裏休息一下先。但見自己态度一般,就什麽都沒說了。

真該死。

那天說想回家補覺,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她需要自己一個人調整一下情緒狀态,她心裏到底是介意的。畢竟自己是後來者,哪有什麽底氣。

-

出院後,駱落跟店長請了幾天假。

正好把之前一直沒有休的年假,一并休掉。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發呆時,她才想起來,自己确實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飯,沒有踏實地睡過一個覺。

面上看着很平和,但內心的創傷一直在。就沒有好過,只是她自己一直不肯承認。

以為不說,所有的事情,就算過去了。

只要克制不去想,不去觸碰,那些過去她所在意的事情,她所受到的傷害,就會随着時間推移,慢慢被撫平。

但事實是,那些事情一直存在。

從沒有被撫平,只是她自己一直在躲避。

-

何溫用肖滿的手機給她打來電話時,駱落正準備睡下。

她以為是店裏有什麽事情,畢竟這些年來,她的全部心思和時間都用在了酒館上。

酒館的存在,對于她來說,是支撐她獨自一個人生活在這座城市的寄托。是她的希望,是她的熱愛。

但接起電話後,發現根本不是肖滿的聲音。

“是我——”電話裏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駱落立馬想要把電話給挂掉,對方早就預判了她的預判,“你別着急挂電話,我找你有事情的。”

駱落想要挂斷電話的手,頓了頓。

畢竟是曾經最熟悉的戀人,兩人都很了解彼此。

何溫知道,自己只要說找她有事情,她一定會幫她的。她見不得她過得不好。

所以只要她有任何事情,只要她開了口,毫無例外駱落一定是第一個到她身邊來的。

“你說。”駱落的聲音很平靜。

這招果然有用。

何溫嘴角勾了勾,“你可不可以先把我的號碼,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不可以。”

駱落想也沒想地拒絕。

當初分開的時候,她已經把她所有的聯系方式都删除和拉黑了,這幾年,她也沒有在任何社交平臺上發布自己的動态。

這也是為什麽何溫在分開後,瘋狂想念她的原因之一。

她以為她們倆的關系,即便是分開了,但不至于不相往來。畢竟都認識這麽多年了,都已經家人一樣了,怎麽分得開呢。

但沒想到,兩人分開後,她直接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

她也删除了她所有的聯系方式。

三年過去了,她始終躺在她的黑名單裏。

何溫也曾拜托過別人去聯系她,但陌生號碼的電話和信息她從來不接,也從來不回。

本來何溫沒覺得自己會失去她的,但她這番舉動,确實讓她感覺到害怕。

“你什麽時候這麽冷血無情了。”

“……”

駱落不願意跟她閑扯,直奔主題:“你有什麽事情,直接說。沒事我挂了。”

駱落知道,自己過去所有痛苦歲月,都是她帶來的。電話那邊的那個人,她是不會知道的。

過去她對她依賴,只要兩人一通電話,她都舍不得挂掉。到現在,她主動提出要挂電話,這中間吃過的苦,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

她的拒絕不像是開玩笑,何溫也不開玩笑了,“你在家的吧?”

駱落眉頭微擰。

想必自己一口氣請了一周年假這事,她這個大股東應該是知道了。她也不藏着掖着,“在啊。怎麽了。我生病了,還不能休息嗎?”

既然是過去的人,駱落也沒什麽好臉色。

像以前,她哪裏敢這麽跟她說話。

“當然不是說你不能休息的意思,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別說這幾天了,休個十天半個月都沒問題。只要你想休息。怎麽都可以。”

“……”

她對自己的态度,突然轉了一百八十度,駱落有些不太适應,她直言道:“你有事,你就直接說。”

別扯那些有的沒有!

現在的她,是一點都不想聽。

當初酒館剛成立的時候,那會酒館還沒有什麽名氣,來的都是她的朋友,為了招呼她那些朋友,駱落經常會熬一個通宵。明明自己身體很不舒服,但因為她一句,多虧了你,我那些朋友,都誇獎我找了一個得力助手呢。

對。

那時候形容她是得力助手。

還不是她的女朋友。

這些往事,不論哪一件,單拎出來,駱落都會難過好久。尤其是在感受到了江暮對她的真誠和純本。

她越發覺得當年自己的傻。

電話那頭的人繼續示好,但對于駱落來說,已經不太重要了。

雖然她還沒辦法做到完全釋懷和放下,所以在她說有事的時候,她還是會幫她。

因為對于駱落來說,如果沒有她,自己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和平和。

所以她應該是感謝她的。

盡管曾經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都處在深淵。

但那些已經過去。

往事不再重提。

以前總聽人說釋懷,她以前覺得釋懷好難。

情關好難過,但真正往前走,不回頭時,發現眼前一片明朗。所看到的生活,都是有希望的。

但過去的那個人,似乎不這麽認為。

她在電話那頭低聲道:“我、我能去你家一趟嘛。我好像有幾件旗袍落在你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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