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杯酒“如夢一場”
第二十九杯酒“如夢一場”
她與薔薇29
動了離職的這個念頭時，駱落突然發現自己在莫城這麽多年，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說心事的人。
她現在能想到的，就只有江暮。
但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跟她說，最初她是因為“北島”酒館而跟自己認識。駱落也很清楚，自己跟“北島”酒館相輔相成。酒館本身的存在，才造就了她所謂金牌調酒師的光環。
她不知道自己離開了“北島”酒館會怎麽樣，她以前從沒有想過這件事情。
在她的生命中，酒館已成為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現在，好像所有的事情開始變得未知和不确定性。
她沒辦法像之前那樣，很篤定地确定，她會一直留在“北島”酒館了。
過去的三年，她所有的心思和時間都用在了酒館上。
努力去提升自己，不斷創新和突破，為了酒館有更好的發展，她也是拼盡了全力。
看着酒館從最開始都是朋友在捧場，到現在名聲大起，座無虛席。
她也從一名服務員，躍身成為金牌調酒師。從無人問津，到很多人前來搭讪。
那個過程雖然很難熬，但萬幸熬出來了。
所以現在的她，是經歷過無數次推翻自己，然後建立重生，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自洽。
她不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認可，她也不用再為了誰，去做她原本不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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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很多人站在她的跟前，形色各異，但對于她來說，都沒有什麽興趣。
在她最落魄的時候，是“北島”酒館的存在，給了她希望。也是她的寄托和信念，她比任何人都舍得不離開。這也是她的一份心血。可她也很清楚自己，就現在她跟何溫的關系，她已經無法一心一意地呆在酒館了。
她會很不舒服，也不自在。
駱落感覺自己的腦子亂糟糟的，似乎沒辦法平靜下來。
她想跟誰聊一聊，卻發現自己在莫城根本沒什麽私下聊得來的朋友。
除了上班以外，她所有的時間都在跟自己相處。
以前不覺得孤寂，因為她打從心眼裏，就認定了自己就是孤獨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她閃過一絲落寞。
她似乎需要一個能說的上話的人了。
而那個人，她最先想到的是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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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接到她的電話時，正準備出門。
今天她要上門給一位富家太太量尺寸，在兩個月後，富家太太要去參加一場私人宴會。對方特地聯系的江暮，想要她根據身型，設計出一款适合富家太太的旗袍。
既要合身又符合富家太太的氣質，還得低調內斂。
畢竟那是主人家的私人宴會，登門做客的客人，不能太喧賓奪主。
設計這樣款式的旗袍，對于江暮來說難度不大。這些年，她的客戶非富即貴。大多都是有錢人家的太太或者是小姐們，所以江暮的設計的旗袍，收費可不低。
旗袍市場價在三五百，但江暮收費定位均價都在四位數以上。
根據用的布料以及繡工等，具體再定價。周期長的旗袍也有過上萬的價格。
成立之初也有人質疑過她的手藝，是否配得上這個價位。
但基本上來找她定制過旗袍的客戶，無一不說好，當初夏池就是因為這點，而被她吸引，想要跟她做朋友的。
對于江暮來說，她能只身前往莫城，還要打造輕奢旗袍，憑借她一個小姑娘，哪裏有那麽大的能力和資源。
她也是有貴人的。
只是那個貴人，她們也許久不曾聯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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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駱落打來的電話時，江暮想也沒想地接起。
對方喊她：“江暮。”
她回：“怎麽啦，我在呢。”
聽到她的聲音後，駱落莫名心安了。
她問她，“你現在在做什麽？”
江暮如實回答：“今天要出門給客戶量尺寸哦。”
“噢……”
“怎麽了？”
“沒什麽事情的。”
江暮自然是聽出來，她肯定有事。但因為自己在忙，所以她不會說。
“那等我忙完回來再說，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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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挂斷。
江暮沒由地一笑。
電話那頭的駱落反而有些緊張，掌心都出了一些細汗。她好像很久都沒有出現過這樣反應了，就是心底有了新的期待，有鮮活的感覺。
內心悄然湧現出一種欣喜。
像是找到了可以信任的人，又或者是說，她開始主動去表達和争取了。
那種未知讓她感覺到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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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城的這四年，江暮去過不少富貴人家。
有的住在郊區別墅，有的是自家院落老宅，還有的是在最繁華的商區。有錢人的生活，要麽富貴奢靡，要麽就低調內斂。
江暮這些年，眼界也打開了不少。
她到現在還記得她第一次跟帶她的師傅，去大戶人家院子裏給人家量尺寸，定制旗袍時的那場合，她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她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小孩，哪裏見過那樣的場面。
以前看《紅樓夢》書裏寫劉姥姥進大觀園，總覺得是不是誇張了些。但那時候的她，跟劉姥姥不相上下。
她甚至不敢去跟那些珠光寶氣的太太小姐們說話，生怕自己一開口，就亂了分寸。
後來，一直有人帶着她。
幾乎是手把手地帶着她度過那段說話都不敢大聲的歲月，那人教會了她謀生之長，給了她豐滿的羽翼。
現在兩人雖然沒有什麽聯系了，但在江暮的心裏，始終對她是有感恩的。
只是——
那段過往，她不敢再提及。
所以當駱落跟她說，她因為何溫的原因，想從“北島”酒館離職時，她愣了一息。
駱落現在的心态，她之前也經歷過。
甚至在奔潰的時候，她都想把這裏的所有都丢掉，然後離開這裏，再也不碰跟旗袍有關的任何。
可後來發現，她根本做不到。
她是因為某個人，而來到莫城，也是因為那個人而改變就業方向，甚至是因為她，才會成為一名旗袍設計師。但最後，她能堅持做這件事情，并不是因為對方的存在。
而是因為她自己喜歡。
她已經無法離開這樣的生活，她也沒辦法做到，不再觸碰跟旗袍有關的存在。
她推翻了自己很多次。
盡管每一次都很痛，但每一次都讓她更加明白，人最終都是跟自己相處的。不管我們曾經是不是因為某個人而去做的某件事情，但到最後，我們都是為了自己。
江暮張了張嘴，最後她呼出一口氣說：“你在哪裏，我去找你吧。電話裏說不清楚。或者你來我工作室，我給你帶了一款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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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落到旗袍工作室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江暮算好了時間，打算帶她去吃一家江南人家的炒菜。人在煩悶的時候，食欲也會随之降低。美食其實可以解決大部分的問題，心情好了，自然什麽都會好起來。
這是江暮一直所信奉的。
所以她一個人的這些年，空閑的時候，就會去探索周邊的美食。即便她曾經也受過傷，但她對自己的要求是，就算是一個人也要過好自己的生活。
雖然在面對一些她沒辦法應對的事情，偶爾還是會很暴躁，但她每天都在學習怎麽去跟自己相處。
到現在，駱落開始需要她。
她也很高興。
這是駱落第三次到她的旗袍工作室了，第一次是她來送傘，第二次是那天晚上，第三次是此刻。
每次來的心情都不太一樣。
“這是水晶糕，入口軟糯，是本地一個阿婆做的。她的手藝很好，十幾年來都是那個味道。你嘗嘗看。”在她進門後，江暮立馬拿出糕點。
這是她今天忙完後，特地繞了好幾條巷子給她帶的。
甜能解壓。
吃了會讓人心情好。
關于駱落所有的情緒，江暮都盡收眼底。
雖然對方沒有明确告訴自己，吃甜能讓人心情好，但駱落在看到糕點的那瞬間，心情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
“謝謝啊。”
“不客氣哦。”
江暮又說：“吃完了，我再帶你去吃點別的美食。”她并未主動去詢問駱落在電話裏沒有說出的問題，在江暮而言，她很清楚，駱落比她年長，很多事情她自己心裏有數。
壓在她心裏的事情，她跟她提了一嘴，不是想着讓她幫她解決什麽問題。
就是想找人說一說。
緩解一下自己的情緒。
江暮對她已經非常了解了。
這也是讓駱落特別舒服的一點，那就是她很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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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點味甜不膩，入口綿密，還有淡淡桂花的香味。
“好吃。”駱落說，“這個味道好神奇，感覺有桂花的香味和清甜。”
江暮笑着說：“這款水晶糕是這個月份才有的桂花味，過了這陣子，都沒有當季的桂花香了。”
“原來是這樣啊。”
“對呀。”
這就是美食最為獨特和吸引人的點吧，每個月階段能吃到的都不一樣。
“你對美食挺有研究的嘛。”
江暮莞爾：“生活嘛，總要有自己的熱愛呀。最不可以辜負的就是美食了。”
“也是。”
“走吧，我帶你去一家江南人家的小炒。”
“江老板，你這是還安排了其他的活動嘛？”
江暮嘴角勾了勾：“所以，駱小姐可否給這個機會呢。一起共進晚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