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朋友

朋友

“你确定你是來面試老師的？”

鐘無樹靠在辦公椅上，轉動身子面對着牧子免，左手托起鋼筆旋轉了幾下，然後把筆放回桌上。

眼神奇怪地盯了一眼她身上的睡衣，還有亂糟糟的頭發。鐘無樹指了指她的穿着：“你穿着這一身睡衣就過來面試？不修邊幅啊！”

“額。”牧子免面色羞紅，食指抵在臉頰邊，不自然地戳了戳，然後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睡衣，是因為，因為……”

“算了。”鐘無樹以手抵額，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樣吧，你的簡歷呢？拿來給我看看。”

手伸到半空，發現她只會呆站着，鐘無樹把手反過來，重重拍在桌面上。

“不要告訴我，你連簡歷都沒有？！”

“抱歉。”牧子免低頭，乖乖承受他的挨罵。

“沒簡歷你還來面什麽試？小姐，你這是在逗我嗎？！”

看她一聲不吭，乖順聽話的模樣，鐘無樹氣不打一出來，正想喘會再繼續說她，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安靜的氛圍。

沒好氣地接通電話，鐘無樹沒有管電話那方是誰，直接張口就罵，在對方開口說話後立馬安靜下來。

“啥？你讓我……”話到嘴邊，鐘無樹瞥了一眼牧子免，走出校長室，站在她聽不見的地方小聲說道，“不是，風和，你讓我收下她幹嘛？”

“來面試，衣服不是正裝就罷了，連個簡歷都拿不出來，收了她我豈不是要吃虧？”

電話那邊，風和坐在駕駛位上，看着馬路對面的學校，語氣平淡：“這是總裁的意思，作為總裁的好友，鐘先生應該知道總裁對你幫助頗多吧。”

“行了行了，我答應就是。”鐘無樹無奈妥協，“既然是驀然的意思，那我會關照關照她的，就這樣，挂了。”

挂斷電話，鐘無樹聳聳肩，把手機塞回外套口袋，雙手插·在口袋裏，往校長室走去。

“嗯，你通過面試了。”鐘無樹坐回老板椅上，從抽屜裏拿出一份合同，推到牧子免面前，“這份合同，你看看，沒意見就簽名，然後按個手印。”

事情的發展如此出乎意料，這是牧子免料想不到的。

她原本以為他會拒絕。而且，她還沒有試講，他都不知道她的能力，怎麽就決定收下她了呢？

是因為那通電話嗎？

想到這，她欲開口問他，被鐘無樹打斷：“我收下你的原因，你不必過問。簽合同就是。”

行吧，不問就不問吧。

低頭看了眼合同，牧子免彎下腰，一行一行仔細掃過，最後在合同最後一頁的簽名處簽上名，按下自己的手印。

見她按完手印，鐘無樹把合同拿過來，握着黑筆正想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他突然想起什麽，擡眼問她。

“你，該不會沒有錢吧？或者，連□□都沒有？連住的地方也沒？”

牧子免點頭，毫不掩飾自己的窮光蛋本質。

對此，鐘無樹覺得太陽穴隐隐作痛，卻耐性極好的沒有罵她，而是飛快簽下字，蓋好章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留芸，你去幫我置辦一些生活用品，枕頭被子那些買質量好點的，吃的買一些，還有幾套女士正裝，休閑服裝，然後讓商場送到教師公寓二樓203房，晚上10點前辦好。”

吩咐完助理，鐘無樹放下手機，從襯衫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遞到她的面前：“拿着，裏面的錢夠你花了，這是你一個月的工資，提前預支。”

“謝謝。”牧子免接過銀行卡，擡頭對鐘無樹說道，“校長，置辦東西的錢，我會還給你的。”

“不必。”鐘無樹本想拒絕，卻在對上她堅定的視線時無奈一笑，“你看着辦吧。”

把鑰匙放在桌前，他指了指鑰匙上貼着的紙條說道：“這是你公寓房間的鑰匙，保管好，房間基本都有定時清掃。至于工作方面，你明天7點到這裏來一趟，教導主任會告訴你如何做。

公寓在教學樓的左側，大概就這些，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

“嗯，明白了，謝謝校長。”牧子免認真聽完他說的話，對他點頭致謝後，轉身離開校長室。

乘坐電梯，牧子免趕到教師公寓2樓，沿途看了下房間的號碼牌，終于在走廊的最末尾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拿出鑰匙，伸進鑰匙孔。牧子免擰了一圈後，總算打開了房門。

輕輕推開門，她越過走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觀察着房內的擺設。

正對面是卧室，它的旁邊是一間小廚房，同時，還有必備的浴室和廁所，房間幹幹淨淨，幾乎沒有什麽灰塵，看來是時不時打掃的效果。

疲憊地靠在沙發上，牧子免閉上雙眼，困意恰好襲來，她躺在沙發上，雙手疊放在肚子上，慢慢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挪動聲響起，牧子免被吵醒，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茫然地看着面前忙碌搬運東西的工人。

“抱歉，吵醒你了。”留芸跟在工人身後邁進客廳，見牧子免剛睡醒的樣子，雙手合十，向她道歉，“我看門開着，以為是打掃阿姨，沒想到是老師。”

“沒事。”牧子免搖搖頭，把歪了的鏡框扶穩，淺笑着看向她，“要不要坐會？”

“不用了，我只是來送東西的。”留芸把手中提着的袋子放到玻璃桌上，另外從口袋裏拿出一部紅色的手機遞給她，“這一份是關東煮，這是校長讓我買給你的手機，裏面已經充了錢。”

“謝謝！”牧子免接過手機，驚喜地啓動開機鍵，看到可愛的壁紙時眉眼彎彎，“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老師喜歡就好。”嘴角勾起，留芸望向身後已經搬好東西的工作人員，先向他們表示感謝，随即向牧子免說聲，便同他們一道離開了，順便關上了房門。

“先吃飯再整理東西吧。”

牧子免看了眼幾乎霸占整個客廳的幾個箱子，聞着香氣四溢的關東煮，興奮地拆開筷子，打開包裝袋開始品嘗。

吃完晚飯後，牧子免撩起袖子，把箱子一個個打開，分類收拾好，臨近午夜12點才安心躺在柔軟的床上，設置好鬧鐘後，心滿意足得睡覺。

看來，初次來這個異世界，還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嘛！

至少，有些東西還是和她的世界是一樣的，她還有隐約的歸屬感。

懷揣着對未來的期待，牧子免放空思緒，任黑暗吞噬自己。

早上6點，鬧鐘準時響起。

洗漱完，吃完早餐，換好正裝，牧子免給自己加油打氣，乘坐教學樓的電梯，來到校長室。

敲了敲門，在得到鐘無樹的回應後，牧子免整理了一下衣領，才推開門走進去。

“坐。”鐘無樹坐在茶幾旁，給三只茶杯斟滿茶水後，用夾子夾起，放在牧子免和另一位中年女人面前，“喝茶。”

“謝謝。”牧子免坐在中年女人旁邊，雙手捧起茶杯小心翼翼啜了一口，确定不燙後才慢慢喝完。

“教導主任，這位是牧子免，昨天新聘的英語老師，負責小學部，您看看給她安排下工作。”

喝完茶，鐘無樹直接進入正題，對他對面的中年女人說道。

“沒問題。”教導主任笑了笑，看向緊張的牧子免，“剛好三年3班的素秋老師辭職了，牧老師可以負責這一班的英語教學，順便，當任一下班主任的工作，可以嗎？”

“可以的。”牧子免心裏越是緊張，臉便會繃着越緊，雙手握拳，放在大腿上，她勾起奇怪的笑容，“麻煩主任了，今後請多多指教！”

“好。”教導主任滿意一笑，“牧老師的辦公室在三樓，電梯出來左拐就能看見。位置在門口貼着值班表的那裏。課程表之類的我會在上午第二節課的時候交給你。”

“謝謝主任。”

“嗯，那我先離開了，有事要忙。”教導主任拿起身旁的包包，挂在背上，向兩人辭別，“稍後見。”

教導主任走後，鐘無樹拍了拍牧子免的肩膀，對她說道好好幹，也跟着離開了校長室。

兩人走後，牧子免也不再逗留，走出校長室，關上門，坐電梯到三樓自己的辦公室，找到自己的位置後坐下來，雙手撐着下巴，默默地發着呆。

收到課程表和學生名單，牧子免謝過教導主任，聽完對方交代一連串事宜後，目送對方離開。然後打開課程表，先掃了一遍自己負責的課程，然後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今天下午有她的一堂課，她不僅要向學生們自我介紹，還要上最新的課，這就意味着她要把課件盡快趕出來。

打開電腦，牧子免先仔細浏覽了一遍課本，再專注地敲打鍵盤，開始做教學需要的課件。

花了兩個小時，緊趕慢趕，她終于趕在上課前，把課件做好。

帶着上課必備的教材資料，牧子免冷着臉，在鈴聲響起後邁進教室，站在講臺上凝視着底下的一群學生。

“從現在開始，我是負責你們班英語教學的老師，同時當任你們的班主任。我叫牧子免，今後請多指教。”

她的話說完，底下坐着的學生們齊刷刷鼓起掌來，笑容滿面地齊聲喊道：“牧老師好！”

原本的焦躁不安褪去，牧子免在觸及到學生們熱情洋溢的笑臉時神情恍惚，随後笑着回答他們：“你們好。”

度過了一堂輕松愉快的英語課，牧子免一路微笑着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再看了下手機裏的時間，可以吃午飯了。

起身，牧子免把手機放進外套的口袋，看了眼學校的地圖後，往食堂的方向出發。

端着打好的飯菜，牧子免剛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就感覺到肩膀被人輕輕一拍，來人繞到她對面坐下來，俏麗的臉蛋倒映在她的瞳孔裏。

“你好呀，你應該是新老師吧？之前沒有見過你。”

“嗯。”牧子免點頭，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飯，含糊不清地回答她，“昨天來的。”

“這樣啊。”奚佩珏歪頭，仔細地盯了一會牧子免，然後開口，“我叫奚佩珏，你好，我是兼職，也就是代課老師，今年讀大三。”

看牧子免只顧着吃飯，奚佩珏突然冒出來一句：“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咳咳咳！！”被她的話吓到，牧子免青菜還沒吃完，猛地一口吞下去，瞬間被嗆到，“咳咳……”

喝了口湯，牧子免的咳嗽才止住。拍了拍胸口，她望着奚佩珏認真的雙眼，無奈地回答：“可以啊。”

“太好了，你是我交的第一個朋友！”

聽到她同意的話，奚佩珏雙眼一亮，夾起一片生菜放到她的托盤中：“吃吧，不用客氣。”

不，她并不想要。

牧子免緊盯着白飯旁邊的生菜，眉毛擰成疙瘩，最後決定，還是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