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暴雨實在太大，堤壩雖然已經加固，但這次沖下來的泥石流又急又猛，其中還有幹枯的樹幹以及被連根拔起正在生長的大樹，從頂段一洩而下，力量太大堤壩提檔不住這麽大的沖擊，還是被沖段了。
李老爺子終究還是不放心，夜半時分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頂着老伴的不滿的唠叨聲，他穿上衣服準備冒雨在查看一番才能放心，剛打開大門，就見一股洪流從山上傾斜而下，氣勢洶洶而來。
這個場景看上去非常吓人，似乎下一秒錢家村就會被滾滾石流淹沒覆蓋，李老爺子終究是見過世面的，緊急時刻整個人倒是非常冷靜，轉身回屋拿出一頂鍋蓋，使力敲起來，同時挨家挨戶一個一個通知。
被驚醒村民，一看堤壩被毀，便什麽也顧不得了，頂着暴雨紛紛往山上跑。
事關錢家村的安危，錢多多草草披上一個雨衣，抓起鐵鍬就跟了上去，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霧重重的塗抹在天際，連一絲星光也沒有，遠處依稀能看到幾個移動的光點，錢多多很慶幸她出來時，還拿了一個手電筒，頂着微弱的光她摸索着往前走，雨水已經淹沒她的小腿，錢多多艱難的移動，等她終于到了目的地，就見村民早就忙活起來了。
挪開擋路的樹木，裝滿一袋袋泥土往堤壩缺口處塞，雨水順着他們的頭頂往下流淌，他們都沒有時間去摸一把臉。
“多多，你怎麽來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隔着層層雨幕不甚清晰的傳過來，一只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是張浩，他渾身的衣服已經濕透，就連每天戴的眼鏡都不見了蹤影，錢多多擔心的看着他瘦弱的身板，這麽大的雨可別生病了。
“我過來幫忙，浩浩哥怎麽連雨披也不穿？"
“你一個女孩子能幫上什麽忙？趕緊回家去，這裏用不着你！”
張浩皺着眉打量下同樣是衣服濕透的錢多多，語氣不怎麽好。
“我力氣大的很，怎麽會用不着？”
錢多多不服氣的瞪着他，雖然她是女孩，比這些男人也差不了多少，一手提兩個麻袋也不在話下，怎麽會幫不上忙，就因為她是女孩就瞧不起她嗎？
見錢多多固執，張浩摸了一把雨水淡淡的道：“既然你堅持，那我也不阻止你了，正好現在就有個緊急的任務交給你，你能保證做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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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多連連點點，表示無論什麽困難她都能克服。
“那好，現在你就回去，馬上組織留在家裏的婦女老人，讓她們趕緊熬一鍋去寒的姜湯送上來，大家忙了半天一會肯定會肚子餓，你讓她們在家做好飯等着大家回去好能填飽肚子，吃上口熱乎飯。"
有了事情做，錢多多也不在執拗呆在山上，想到村民可能會受寒，她馬上轉身下了山，就往家裏跑，把留在家裏的女人都聚到她們家，事情一說，女人們也都擔心自家漢子身體頂不住，二話不說就開始切菜的切菜，燒火的燒火。
期間一共送了兩次姜湯，直到天亮才堪堪把堤壩缺口堵住，累極的漢子回家吃了飽飯什麽也顧不上說，倒頭就睡，雖如此大家也是喜笑顏開，這場災難總算躲過去了，無論下多久的雨，再也不用擔心泥石流會淹沒村子，能睡個踏實覺比什麽都強。
暴雨足足下了半個月才停，久違的太陽也露出來了笑臉。
這次受災的面積更廣，錢家村雖說受了一場驚吓，也沒有損失什麽，因此村民的心裏還算有安慰，附近的幾個村子就沒這麽幸運了，被淹的淹，澇的澇，聽說淹死人的都有。
當然這只是聽說，村民只是跟着唏噓幾聲，反正他們的生活還好，至少目前吃喝不愁，事實證明錢家村的村民還是想的過于簡單了，在一個清晨，錢家村的村民突然發現村子外面聚集了大量的外村人，試圖進去村子，被巡邏隊硬攔在了村外！
“求求你，大哥讓我進去吧，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幫幫我吧，我們都好幾天沒吃飯了……”
村外一個身穿破舊衣裳的婦女帶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撲上去抱着面前這個看上去像錢家村巡邏隊領頭的村民。
在婦人身後有男有女，全都穿着破衣爛衫，嘴唇幹裂眼帶希望的看着這十幾個錢家村的村民，他們都是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斷糧的斷糧，受災的受災，是聽說錢家村受災最輕而且有糧食才拖家帶口的奔過來，想讨一口飯吃。
被抱住大腿的村民錢財被村婦吓了一跳，想躲開婦人的糾纏奈何婦人把他當作最後一根稻草，怎麽也不肯放手。
“嬸子，這事是大事我不能做主，我不能做住，要等村長說了才行。"
錢財好說歹說，嘴巴都說幹了，婦人依舊不放手，還扯了小女孩來一起哀求。
“大哥，就讓我們進村吧，你也有孩子老人父母，你看看我的女兒她還這麽小，好幾天一口水都沒喝，你忍心眼睜睜看她餓死嗎？”
婦人抱着村民錢財的大腿悲聲哭泣，絕望又無助。
“讓我們進村！讓我們進村！”
剩下的饑民情緒激動起來，他們早已又累又餓，只要沖來這些擋路的村民，就能進村有一口吃的，幾個膽大的饑民頓時沖上去，跟巡邏隊沖突起來。
“快去找村長讓他趕緊通知大家，多點人過來，我們快擋不住了，快點想辦法。”
村民錢財一看有人要硬闖進村，便顧不得其他了，使勁一推糾纏的婦人，去攔那幾個要進村的人。
那婦人本就餓了幾天，強撐着一番哭訴心力交瘁，在這麽被大力一推，頓時栽倒在地正好戳在一顆尖銳的石子上面，竟然沒了氣息，那小女孩見母親怎麽也不醒，腦後的鮮血直流，一時吓的木呆呆的連哭都哭不出來。
錢家村裏村長正背着手在屋裏轉圈，一整夜沒睡的他着急的嘴都起了個大泡，疼的他吃飯都沒了心情，錢家村的村民都眼巴巴的指望着村長能想一個靠譜的辦法，這麽多的外村人都聚集在外面，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這麽多的人，要是一下子湧進村子，那就是錢家村的人在省，也養不起啊，可要是不讓他們進吧，那麽多饑餓的人，要是餓極了，誰能保證他們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人吃人的事以前又不是沒有例子！
“滿叔，你倒是趕緊拿個主意呀，巡邏隊的人馬上就要頂不住了！”
“對，趕緊想辦法，不能讓她們沖進來，不然大家就要遭殃了！”
村長急的連連搓手，他能有什麽辦法，他是人又不是神，就說上次交糧的事吧，他可是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好話說盡，又送了那人諸多好處，那人才松了一點點口，就這樣他還上交了十分之一的糧食，才勉強過關，也幸好他這樣做了，錢家村才沒像其他村子那樣早早的斷糧，總算能吃一口飽飯。
“修圍牆吧！”
一旁的張浩淡淡的道：“我們連夜修圍牆，告訴他們願意幫村子修圍牆的，就有飯吃，工錢抵飯錢，表現好的還可以加入錢家村，要是鬧事挑事的直接打一頓扔出去！"
村長聞言皺眉思索一會，搖頭否決了。
“主意是好，可是咱們村的糧食也沒有多少，一下子多這麽多人，幾十張嘴糧食怎麽夠吃？”
“這好辦，我們一天就管兩頓稀飯，多了不給，我算了算，只要我們村裏人節省一點，還是能熬到明年開春的！再說都是鄉裏鄉親的，我們真的要看着他們餓死不管嗎？"
錢奶奶接過話頭道。
村長皺着眉思索一會，目前沒有比這個辦法再好的了，他只好一口應承，至于以後的問題，錢家村眼看馬上就要遭難，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既然是張浩出的主意，理所當然是他來負責處理這件事情。
錢多多擔心村外的情況混亂，帶着唯一的武器電棍也跟着去了，村外錢家村的村民正虎視眈眈的防備的看着外村的村民，外村的饑民不甘示弱，瞪視着對方眼神中掩蓋不住的憤怒，不遠處一個村婦仆到在地上一動不動，小女孩呆呆的坐在地上，似乎已經被吓傻。
這是怎麽回事？兩人找了一個村民一問，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當事人村民錢財臉憋的通紅，急的都快哭了，他也沒想到那婦人會死，這純粹是個意外，見兩人詢問，趕緊跑過來，哭喪着臉結結巴巴的又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張浩聽完，不置可否，他一轉身奪過一個村民的鑼，走到前面用力敲了起來，等全部村民的注意力全集中過來，才慢吞吞的停下，平常溫和的目光此時如刀一半鋒利，逐漸掃過面前的饑民。
“想加入錢家村，不是不可以，但必須有規矩，只要能遵守錢家村的規矩，我們就歡迎，否則永遠別想進村！”
張浩的聲音不大，村民還是聽的清清楚楚，如困境中有了新的希望，頓時眼中一亮。
“你說的是真的？”
張浩點點頭，把商量好的辦法說出，饑民一聽要幫着幹活，有兩頓稀飯，大部分沉默不語一口答應，也有幾個不知足的撒起潑來。
“不行！一天才兩頓稀飯，還要餓着肚子給你們幹活，你們這是虐待！大家別聽他們的！我們要吃飽飯，睡好覺！不然我們就殺進村子！”
兩個看上去身高馬大的男人在人群中叫嚷起來，錢多多冷笑一聲，瞅準那個叫嚷聲最大的男人，迅速跳到饑民中，拽住他兩只胳膊一扭用力拖出來，往地上一扔後，電擊棒開到最大功率，滋滋的聲音中只聽到那人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張浩推了推眼框，微微眯了眯淡淡的道：“不願意的，我們也不勉強，要是想在這裏鬧事，別怪我們不客氣！”
他語氣中帶有一絲陰森森的寒意，聽的人心裏害怕，衆饑民看着錢家村的村民同仇敵忾的眼神，在看看被收拾的慘烈的男子，沒人在敢說話了。
衆人規規矩矩的開始按照他們的意思做，一個個在分的一碗粥之後幹起活來，問題解決了，錢家村的村民松了一口氣，沒人注意之前，一直木呆呆的小女孩此時正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們。
圍牆順利的開工，加班加點幾個星期以後，高大的圍牆終于建成了，從東到西，圍牆把錢家村牢牢的圍在其中，只留一個可以出去的地方，村口也有人把守，以後進出都要有村裏專門的批準，不是錢家村的村民不得随意進出。
表現好的外村人，也被批準了算入錢家村的一份子，反正錢家村有的是多出來沒開啃的荒地，這些人每人分了幾畝田，每天定時有兩次口糧，勉強餓不死，再多的也沒有了，還好這些人也明白自己不是本村村民，肯定沒有本村的待遇好，現在有一口糧食餓不死就很好了，外面還不知有多少人餓着肚子吶。
“多多，趕緊去找村頭的你孫爺爺過來，你浩浩哥暈倒了！”
錢奶奶急匆匆的從隔壁張奶奶家走過來，一把拽起還在睡懶覺的錢多多，就往外推。
錢多多一聽連鞋也顧不得穿好，爬起來就往村頭孫爺爺跑，孫老頭是村裏的唯一的郎中，祖上三代行醫，傳到他這輩很多醫術都丢失了，他只學個半瓶子晃蕩，平時村民有個頭疼腦熱，懶的去醫院找他看看，效果還不錯。
此時他一聽說有人病了，便急匆匆的跟着錢多多跑過來，翻了翻眼皮檢查了一遍，他皺起了眉頭，病人的身體體征正常，溫度呼吸都很正常，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昏迷不醒。
查不出結果，張奶奶就是着急也無法，如今外面也出不去，想找一個好的大夫看也找不到，不過好在人沒啥危險，她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一半。
誰知晚上張浩突然發起高燒，連打幾針退燒的藥物，也不管用，這邊還沒結果，緊接着幾個村民也突然莫名暈倒，和張浩一模一樣的症狀，昏迷不醒還發着高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