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番外1:皆空(下)
番外1:皆空(下)
番外1:皆空(下)
第二天,徐若竹知道蘇家的人竟然親自去學校澄清了自己的打人事件,老師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蘇美欣真的做到了,同時也為徐若竹感到高興。
而徐若竹這邊,一心以為是父親做到的,結果高興沒幾秒,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就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巨大的打擊使她差點失去理智。
徐若竹待在家裏,聽到敲門聲,沒多想便走過去開門,誰曾想一開門就看到一張自己厭惡至極的面孔。
“喂,徐若竹姐姐。”是蘇美欣的弟弟來了,還陰陽怪氣地叫着自己姐姐,不用多問,徐若竹就知道對方是來找茬的,絲毫不想理他。
“你來幹什麽?”原本的好心情也随之消失殆盡,她這邊倚靠着門,打算一聽到什麽不好的話,就立刻把門關上,也省得讓自己的心情變得更差。
“沒什麽,我只是想來告訴你,你可以放心去學校了。”
“這我已經知道了。”
“但有件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
“我不想聽,請回吧。”他特意前來通知自己的事情,指定不是什麽好事。
“诶,別呀,你肯定感興趣,是關于我姐姐的好消息。”
“你姐姐?”一聽到與蘇美欣有關,徐若竹暫時打消了關門的想法,可轉念一想,對他們而言,蘇美欣什麽事情才能算是好消息。
“是啊,我姐姐她要嫁人了。”
“……”
“你怎麽不說話了?”徐若竹的反應有點意外,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仿佛在聽什麽天方夜譚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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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可以滾了!”徐若竹才不上當,這人明擺着就是來氣自己的。
“我可沒有騙你,不信你一會兒可以親自去問她,先聲明啊,我未來的姐夫是村長家的兒子,你肯定很羨慕吧?我家要發了,不過,我家的本意是因為我要娶老婆的錢不夠,所以才打算把姐姐賣了的,一開始還擔心她會不同意,沒想到我姐姐這麽深明大義,她一下子就同意了。”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一時間,徐若竹也分不清他說的哪裏是真話哪裏是假話了。
但至少嫁人和同意應該是真的吧?不然這小子不會特意跑到別人家門口來氣自己。
不等弟弟說完,她直接關門離開了這裏,沒等人完全反應過來,人便沒了蹤影。
弟弟愣了幾秒,很快也笑了起來,一回想她臉上剛才那精彩的表情,就控制不住自己竊喜的心情,爸爸同意了又如何,他就是要氣她,只要她不開心,自己就開心。
而且沒想到自己剛才添油加醋說的一番話,她還真相信了!
徐若竹邊跑,腦海裏邊回想過去和蘇美欣一起聊天時說過的話。
“我們村子外面還有城市?”蘇美欣對此很是意外。
“是的,我就是從城市裏搬過來的。”
“城市裏都是什麽樣的?比我們村子還大嗎?”
“大,大可多了,而且城市裏面什麽都有,比村子裏好太多了。我告訴你,城市裏那可都是人人平等的,女孩子照樣可以闖出一片天地,可不像村子裏這麽重男輕女!”
聽着徐若竹描述的畫面,蘇美欣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真的嗎?好想去啊。”
“是吧,我也好想回去,美欣,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好。”
徐若竹狂奔在街道上,她絲毫不顧村裏人投來的目光,一股腦地來到兩人的秘密基地裏,終于看到了蘇美欣的身影。
“美欣!”
“啊,若竹你來了,我聽說你可以回學校了,真是恭喜。”蘇美欣聽到徐若竹叫自己的聲音,轉身說着恭喜的話。
徐若竹沒注意蘇美欣說了什麽,她現在滿腦子想向蘇美欣問清楚情況,她一心只想知道答案,喘着粗氣,大步走向蘇美欣,莫名的壓迫感和陌生感讓蘇美欣忍不住後退:“恭喜?是啊,我真應該恭喜你,我聽說你要嫁人了,是真的嗎?”
此話一出,蘇美欣整個人都驚住了,她擡頭問向對方:“你從哪兒聽來的?”
“你弟弟那裏。”
“他告訴你的……”
原本她以為那都是弟弟為了氣自己而胡編亂造出來的,結果現在看到蘇美欣這個自責又愧疚的表情,頓時明白他之前說得都是真的。
“原來都是真的,你真的答應了?”事到如今,她還是想聽蘇美欣親自告訴自己答案,不然她心裏始終抱有一絲希望。
“是的,我答應了。”
那一絲希望随之破滅了……
“為什麽?你為什麽會答應?不是說好不嫁人的嗎?嫁人也就算了,你這嫁的又是個什麽玩意!你說你想和我在一起,想和我一起去城市生活,難道都是騙我的嗎?!”徐若竹情緒激動地說道。
“……”
“美欣,你別不說話,你回答我,你沒有騙我對不對?”她就是不死心,她就是想從蘇美欣那裏聽到真心話,哪怕只有一絲絲也好。
“我沒有騙你。”蘇美欣低着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
“美欣。”
徐若竹雙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剛要說點什麽,就聽到蘇美欣接着說道:“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我……”
“是家裏人逼你的嗎?既然這樣!”
“若竹,一直以來都是你在保護我,這次也該換我保護你了。”蘇美欣說着,也擡起頭來,強行扯出一抹微笑,眼睛裏卻流下了淚水。
“等一下,美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徐若竹意識到蘇美欣話裏的意思,心裏那抹不好的預感愈演愈烈。
“我可能不能陪你去城裏了,所以請帶着我那份,在城市裏好好生活。”
“美欣……”
之後徐若竹把這事告訴了自己的父母,想讓他們幫忙,可對此他們也無能為力,畢竟這是人自家的事,他們作為外人根本不好插手。
不過,父親卻告訴自己一件事,在徐若竹能回學校這件事上,其實他什麽都沒做成,但他私下問了老師,老師說蘇美欣曾在前一天找過她,至于她們兩人到底說了什麽,老師也沒有透露太多。
于是,徐若竹去找了老師,明白了是蘇美欣勸得自己父母,那麽所有事情就都能解釋得通了。以美欣的性格,一定會被以嫁人這件事作威脅,只要美欣同意嫁人,他們就同意不讓自己退學,而弟弟早上說的話,很明顯是添油加醋後的版本,目的就是為了氣自己。
如此想來,美欣也一定不想嫁人的!
怎麽辦?如果她不阻止,蘇美欣就真的嫁過去了,既然她不喜歡對方,那麽這樣的生活又怎麽可能是幸福的!
老師也很同情蘇美欣的遭遇,她告訴徐若竹,自己明天就要回城市,結束在這裏的支教,提出可以想辦法帶她們一起回城裏,只是離開這裏以後,就再也不能回來了,因為村子裏的人都有些愚昧封建,老師怕她們再回來,會對她們不利。
婚前的晚上,徐若竹去找了蘇美欣,她告訴對方自己相信她,也告訴她自己明白她為自己都做了什麽,也和蘇美欣提及了這件事。
奈何蘇美欣猶豫再三,始終沒有答應自己的提議,她實在沒有勇氣以這種方式離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但她之後還是哭得很傷心。
徐若竹不死心,于是在結婚當天,村長家的兒子來接蘇美欣時,當衆,她拉起蘇美欣的手就一路跑到了學校。
“若竹,我……”
上車前,蘇美欣還有些遲疑。
“美欣,我要和你一起去城市裏生活,如果你想留下,就放開我的手,趁現在回去吧。”
蘇美欣通過汽車的後視鏡,看着車後面正奮力追趕自己的人群,一咬牙,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在徐若竹的懷裏逃避着車外呼喊自己名字的聲音。
“不,我要離開這裏,我們一起走吧。”
在老師的幫助下,她們逃到了城市裏生活。
工作,生活,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
就這樣過了好多年,突然有一天,徐若竹的父母通過老師知道了兩人的所在地,他們親自上門,還帶來一個不幸的消息,那就是蘇美欣的父母都死了,希望她能回去看看。
就這樣,兩人踏上了久違的歸途之旅。
重新回到家門口,蘇美欣看到屋裏挂滿了辦喪事的物品,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弟弟的身體已經瘦到脫相,呈現出一種病态,他一看到姐姐回來了,立刻撲上來要打她:“你回來幹什麽?離開了就不要回來!都是你害得我們家破人亡的,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害得我們家總被別人說三道四!要不是你,我怎麽會變成這樣?爸媽又怎麽可能會死?你也給我去死吧!”
好在有徐若竹護着對方,蘇美欣才平安無事,可看着許久不見的弟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蘇美欣的心裏很不好受。
“你不用自責,美欣。”蘇美欣的媽媽安慰着她。
“都是你,爸媽因為你死了,我要你補償我,給我錢,快給我錢!”弟弟被人攔着才沒有靠近他們,但他依舊不依不饒地朝蘇美欣喊道。
“不用管,你弟弟因為娶不到他心儀的姑娘,受不了她和別人結婚走了,就整個人自暴自棄,抽煙酗酒賭博,甚至還染上了毒品,你們爸媽也是被他這樣一點一點逼死的。”徐若竹的爸爸如實說道。
“放屁!我爸媽分明是被她這個賤女人逼死的,我要你償命!”
“這家好慘啊!”
“慘什麽,要不是因為當年這家的不孝女自己跑了,怎麽會落個這樣的下場!”
“就是,還有臉回來呢,怎麽不死在外面!”
“大概是發現在外面混不下去,這才回來的。”
“而且我聽說這兩人都不正常,心裏有病,好在我家孩子當年都離她們遠遠的才沒被她們傳染上!”
“我去,真是傷風敗俗,傳出去都給我們村子丢人!”
“滾出我們村子,死外面去,越遠越好,別回來丢人現眼!”
“就是,一群叛徒,滾出去!”
村民大聲嚷嚷着,要趕他們走。
蘇美欣聽着這些話,讓本就千瘡百孔的內心變得更加雪上加霜。
“都給我閉嘴,我們回來就是看看的,看完就走了,嚷嚷什麽!”
她将蘇美欣護在身後,看了幾眼曾經住過的老房子,就毫無留戀地離開了,如今家裏已經家徒四壁,沒留下什麽值錢的東西。
即便之後兩人沒再多說什麽,但這件事還是在蘇美欣心裏留下一個巨大的傷疤,這就是一個永遠也打不開的死結。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離開村子,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她是自私的,一心滿足自己只想離開這裏、重新生活的想法,完全沒想到一家人會因此淪落到被村裏人指指點點的地步。
而徐若竹的心裏也一樣,當天是她光明正大搶婚,帶走了自己心愛的人,并和她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她很自私,她不顧周圍人的感受,甚至不顧養育自己多年的父母的感受。這麽多年父母一直留在村裏,雖然現在也離開了,但也因為自己遭受到了不少流言蜚語,是她害得女孩沒了家人,害得她家破人亡,都是自己的錯,是她太自私了。
這些話,她們兩人到死也沒有說開,哪怕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彼此誰也沒有離開過對方,但這件事卻變成一個疙瘩,無時無刻不在影響着她們兩人的生活。
夢醒了,徐若竹滿身是汗地從床上坐起來,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着,滴落到被子上。她這時才低頭注意到自己身上蓋着被子,轉頭發現言笙趙千凡兩人身上也有一張被子,只不過被兩人那不老實的睡姿蹬得亂七八糟。
這被子是誰給她們蓋的,不用想,徐若竹也知道答案。
突然她聽到從自己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轉頭看去,蘇美欣已經躺下睡去了,因為她和徐若竹兩人蓋着一張被子,徐若竹一起來,被子也跟着被帶起來,結果蘇美欣身上自然而然就沒有被子了,她憑着模糊的意識,摸索着被子的位置,慢慢靠近着徐若竹。
記得自己睡前,蘇美欣還在那裏忙前忙後,而如今已經半夜一點多,她人也早回來休息了。
婚禮上,蘇美欣笑得很開心,她看着眼前心愛的男人給自己戴上戒指,這一刻她是最幸福的,而站在一邊負責遞戒指的伴娘,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不笑不鬧,完全沒有往日的狀态,她在這一刻什麽也沒做,只是眼睜睜地看着婚禮禮成。
此時此刻,她滿腦子不斷重複前世種種遺憾的話語,她搶婚了,和愛人在一起,可結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那還只是前世的她,這一世呢?她現在應該怎麽辦?
祝福?我笑不出來!
搶婚,我做不出來!
雙方父母都在那兒看着呢,甚至自己父母都來了,她怎麽可能做得出來這種事情?而且哪怕她真的可以不在乎這些外在因素搶婚了,美欣又真的會答應自己,和自己在一起嗎?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第一次見到蘇美欣心裏莫名出現的那份特殊感到底是何種意思了。
徐若竹的內心亂作一團,有一條無形的枷鎖出現在她和蘇美欣中間,将她們的命運分隔,她被自己固定在原地,什麽也沒做。
“剛才我沒有太緊張吧?”蘇美欣私下裏和另外兩位伴娘分享自己剛才的感受。
“能不緊張嗎?我們在下面看得都緊張了。”言笙笑着打趣道。
“就是啊,好在禮成了,一會兒可以開吃了。”趙千凡興奮地看着服務員端上來的一盤盤菜。
“是啊,诶?若竹,你怎麽了?”蘇美欣看向徐若竹,可她的眼前不知何時已經被淚水占滿,一滴一滴無聲地落下,讓三人都是一驚。
“對不起。”徐若竹說出這三個字後,就轉身跑了出去。
“若竹怎麽了?”蘇美欣轉頭問向另外兩人。
“不知道。”
“觸景傷情?”
兩人也是滿頭問號,她們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好像徐若竹這一整天都不在狀态的樣子。
蘇美欣正要追出去,卻被人喊住,她回頭朝人看去,發現是自己的丈夫,叫自己去敬酒。
蘇美欣看了看丈夫那邊,又看了看徐若竹跑走的方向,一時間有些為難。
“算了,美欣,你去吧,我們去看看若竹,別擔心。”
“嗯嗯,你快去吧,今天你可是主角,不能缺席。”
言笙和趙千凡相互對視一眼,決定幫忙去勸徐若竹那邊,畢竟這邊還需要她留下來主持大局,主角都跑了,這故事還怎麽演。
“那就麻煩你們了。”
樓梯間,徐若竹一個人倚在牆邊哭泣。
“若竹,你怎麽了?在美欣結婚的時候哭成這樣。”言笙湊過來問道。
“對不起,我失态了。”
“你當然失态了,而且都吓到我們了,說好不在婚禮上哭的,你這讓美欣怎麽想!所以是發生什麽事了嗎?”趙千凡責怪道,但同時又很擔心徐若竹,不知道她這是經歷了什麽。
“沒有,只是我看到她結婚,太欣慰了,所以才忍不住哭出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明白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
“你确定是這樣?”
“就沒有其他原因?”
見兩人不好騙,徐若竹也嘆了口氣,她如實說道:“好吧,我說實話,以前我們一起宣誓要孤寡的,可今天我看到美欣結婚,一下子沒忍住,再想到我以後會不會找不到對象,越想越難過,所以就……”
“早這麽說不就好了嘛!”言笙露出一副果然是這樣的表情。
“唉,若竹,別說了,我懂你,這種想法,我也有過。”趙千凡說到這裏,也不免有些失落。
“是啊,美欣這個叛徒,竟然背叛我們結婚了。”言笙拍了拍徐若竹的肩膀,安慰道。
“所以你們別告訴美欣,太丢人了。”
“放心吧,即便她問,我們也說不出口。”趙千凡笑着保證。
“好了好了,既然沒事,就快點回去吧,別讓美欣擔心。”言笙說完,便推着兩人打算回去。
“你們回來了,若竹,你沒事吧?”已經換下婚紗、穿上旗袍禮服的蘇美欣見幾人回來,立即走上去問道。
“我沒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你這身衣服也很好看。”徐若竹勉強扯出一抹微笑,眼圈依然紅紅的,剛才哭過的痕跡太明顯了。
“謝謝。”雖然明白對方是在強顏歡笑,但對方沒提,蘇美欣也就順着臺階下了。
“她真的沒事嗎?”徐若竹走後,蘇美欣不放心地悄悄問向言笙和趙千凡兩人。
“沒事,你放心吧。”趙千凡暗自使了使眼色。
言笙則悄悄在她耳邊說道:“因為一些比較丢人的想法,她現在暫時無法面對你,過會兒就好了。“
“真的嗎?”
“當然,她自己說的,好了,你也別太擔心了。”
蘇美欣看向她那邊,感受到蘇美欣的目光後,也轉頭看她,以笑臉相迎,但表情裏卻夾雜着說不出的苦澀。
蘇美欣同樣笑了笑,然後又被其他人叫走,蘇美欣離開的瞬間,她的表情也凝固了,僵在臉上,過了許久,才漸漸收回苦笑。
拼命工作,想忙到沒有時間去想她,生病依然堅持工作,同樣出于這個目的,可這樣一根始終緊繃着的弦,終有一天,會斷……
一次醉酒失意,什麽都成了表面,隐藏了一年的心意終是藏不住了。
如果可以,我的這些心裏話都想告訴你,毫無保留,可惜無論什麽時間,都不是時候。
想見到你,至少在最後這個時候。
“組長。”
“現在情況怎麽樣?”
丈夫不自覺往天臺一瞄,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身影。
“徐若竹?”
“組長認識?”
“她是我妻子的朋友。“
“那?”
“我去勸勸。”
“好。”
“徐若竹,你……”
丈夫往前走了幾步,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徐若竹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呀,你怎麽來了?我現在可不想見到你。”
不知道為什麽每當看到他的身影,徐若竹總是格外厭惡。
“不想見到我可以,那美欣呢?你也不想見到她嗎?”
“我不想聽你叫她的名字,你們要想我平安無事,就老老實實把她叫來,警官。”看到對方的表情,徐若竹就明白自己的目的傳達到了。
終于,徐若竹看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那個不顧危險、朝已經跳下來的自己伸出手的蘇美欣……
人從高處墜落,不過幾秒鐘,氣壓帶來的窒息感以及身體四分五裂帶來的疼痛感,直接讓她整個人從床上尖叫着醒來。
這個夢無比逼真,仿佛剛才跳樓的種種感覺還殘留在身上一樣。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确認着自己現在的所在地,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突然意識到今天是來蘇美欣家裏做客的,再往旁邊一看,果不其然她還在自己旁邊熟睡着。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一看到她,徐若竹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出來了,她一個激動撲上去,将蘇美欣緊緊摟在懷裏,使得原本還睡得正香的對方,直接被驚醒。
“若竹,你幹什麽?”
“太好了,你沒事,我好想你啊!”
“你在說什麽呢?”
半夜快兩點了,兩人身穿睡衣,坐在床頭,開着小燈,徐若竹給對方講了一遍事情的大致經過。
“所以,你也夢到了?”
“嗯嗯。”
“可你好多細節都沒講清。”蘇美欣非常在意這些細節。
“那是因為我又忘了,剛醒還記得,沒過一會兒,就都忘了。”
“算了,忘了就忘了吧。”蘇美欣聽到這個結果,不由得失落起來。
“你怎麽這麽失落啊?”
“因為我想知道前世的前世,我們都一起經歷了什麽,唉,真的好想知道。”
“嘿嘿,我前世的前世可帥了,一個人能打對面好幾個,跟我現在一樣……”話還沒說完,徐若竹就注意到蘇美欣的表情定格在了翻白眼上。
“真的很帥,只是你沒夢到而已。”她還在試圖辯解着什麽。
“嗯嗯對。”
“是真的真的。”徐若竹反複強調着什麽。
“不用再強調了,我知道是真的。”蘇美欣說完,就重新躺在床上。
見對方不吃自己這套,徐若竹有些失落,她将身體縮成一團,委屈巴巴地坐在那裏,尋求安慰。
蘇美欣轉頭看向徐若竹,嘆了口氣,說道:“不論真假,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你沒必要跟以前的你做比較。”
“美欣?”
“以前的你再好,也只屬于以前的我,所以留給我的,也只有現在的你。”
“嗯嗯,雖然我不能聲情并茂地都講給你聽,但我相信那時的我們肯定和現在一樣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徐若竹說完,也重新躺在床上,她握住蘇美欣朝自己伸來的手。
這次,她抓住了,而且不會再松開了!
兩人的手十指緊扣在一起,身體也在一點一點靠近着對方。
“這床好擠。”
“沒辦法,單人床。”
兩人一起笑了出來,額頭緊貼着額頭,一起進入夢鄉。
新的一世,也就意味着新的開始,重新愛上新的人,但有的人卻不是這樣,不論男女,這一類特定的人會在某一天突然夢到自己前世愛上的人,前世的種種經歷都會陸陸續續從中知道,你以為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就是這個人找到他愛的人,然後兩個人終成眷屬?
是的,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幸福美滿的童話故事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