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01

chapter 01

北城美術館近期在面積最大的1號展館辦了一場古代婚禮專題展,從多個角度(婚服、婚禮用品、習俗介紹、聘禮嫁妝等)展現中國歷史上各個朝代典型的婚禮樣貌。

策劃者用古色古香的巨幅屏風把展廳分割成若幹小區域,展覽路線按朝代先後順序排列,秦漢起,清朝終。

展櫃裏陳列着的精美文物和展示牆上懸挂着的古畫,讓游客飽足了眼福。

本場展覽共持續兩周,前來觀覽的市民絡繹不絕。今天是最後一天,又是周六,人流量更是爆滿。

距離閉館時間只剩下十分鐘的時候,展廳內還分散着大約兩百個游客。工作人員的耳機裏傳出領班讓“提醒游客時間快到了叫他們抓緊時間看”的指示。

江意濃在“秦漢區”值班,這邊幾分鐘前就沒人了,她只用等着到點下班就行。站了一天,渾身泛起酸疼,見沒人,她懶懶地揉了揉腰捏了捏肩。摸夠十分鐘魚迎來解放,正要去打卡,領班的聲音又響起:“意濃,館長讓你去一趟他辦公室。”

江意濃愣了下,随即應答道:“好的。”

不用猜,館長找她準是因為前兩天她把一件唐三彩文物摔壞的事。想到稍後免不了會挨批,江意濃心情大跌,木着一張臉退出展廳。

同事們三三兩兩往樓下走,江意濃跟他們背向而行,有人問她幹什麽去,她說館長找。那人和周邊幾個同事看她的眼神都變得同情又擔憂。

江意濃朝他們淡然笑笑,意思是讓他們不用擔心。

她內心坦蕩,有監控為證,是羅芮推她才導致文物落地。

回憶起那天的事,江意濃不禁再次在心裏把羅芮罵上一百遍。

去到館長辦公室,曲起手指輕輕叩了叩門。館長的聲音同他人一樣儒雅溫厚:“進。”

江意濃推門進去,穿着一身改良唐裝的館長坐在茶桌後,擡手示意她找空位坐下。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您找我什麽事?”江意濃站的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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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長也不強求,嚴肅道:“我就直說了。你和羅芮前兩天那件事影響很惡劣。你們倆一直關系緊張,不僅影響日常工作,還不利于我們對員工的管理。我們這裏不是菜市場,你們再那樣繼續下去是絕對不行的。你們要麽握手言和,要麽一個人離職。”

江意濃聽懂了,眼中溫度消失:“離職的那個人肯定是我,對吧?”不然不會只叫她來談話。

姑娘語氣嗆人,但館長自知理虧,反而更溫和地勸說:“你要是願意,我讓羅芮也過來,你們倆互相道個歉,表态日後不再針鋒相對,這事就過去了。也就走不到離職那一步。”

“我做不到。”江意濃暗自咬牙,要她給羅芮道歉下輩子都不可能,她毅然決然做了選擇:“我下周一就來辦理離職。”

館長眉頭一皺:“不要意氣用事。”

“那您覺得合理嗎?”江意濃氣得想笑,這他媽算哪門子意氣用事,她諷刺地重複:“讓我跟她道歉,合理嗎?”

館長頭疼不已,讓了一步:“我讓她先給你道歉,你再稍稍給個表示。”

江意濃不想說話了,烏亮的眸子裏一片沉寂。

館長一臉為難。

普通員工倒好辦,可以強制性地讓道歉表态,不同意直接按規章制度做辭職處理。但偏偏是江意濃和羅芮,一個是自己很滿意看重的員工,但脾氣倔得像頭驢,怎麽會輕易低頭。一個有關系,當初就是半走後門進來的,輕易踢不走。羅芮舅舅的面子,他不能不給。

江意濃不想理解館長的為難,她全程沒做錯,憑什麽是她被犧牲了成全他。都到了這份上,這個地方沒有再待的必要,沉默過後她的聲音更加冷漠:“我會辭職。”

館長沉吟掙紮片刻,還是垂下了頭:“抱歉。”

江意濃涼薄地勾了勾唇,她對這件事譏諷萬分。但對館長的感恩卻真情實感,鞠了個躬說:“多謝您這兩年對我的教導,離職了就可以請您吃飯了,過兩天,等我先辦完離職。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一秒不多待,轉身就走。

江意濃步履生風。羅芮才來了不到兩個月,工作能力馬馬虎虎,館長卻讓她這個幹得好好的在這之前從沒出過差錯的老員工走。

太荒唐了。

她都生不出氣,只覺得萬分屈辱。

監控和解釋統統沒用。羅芮那個罪魁禍首一點事也沒有,她這個背鍋俠,不僅被記違規,賠了一筆巨款,最後還得“被炒鱿魚”。進辦公室前,她還心存幻想,以為館長還不清楚事情真相,還想着跟館長解釋。最後卻失望地發現,她當作老師看待,自以為正直的館長也會屈服在權力下,即使知道真相,也不會替她主持公道。

那就別浪費口舌。

即使明天就要辭職,江意濃也還是打了卡。不管怎麽樣,她都想給她的第一份工作畫一個句號。

然後就該去處理她和羅芮的事了。

她們之間還遠沒有完。

說來也是怪搞笑。她和羅芮的怨怼從大學就開始了。羅芮那個神經病,是她只好了不到一個月的前男友的腦殘暗戀者的姐妹。

她們真是賊鼠一窩,盡幹些下三濫的事。羅芮的姐妹追不到男人只會騷擾她,給她編黑料。當時事情鬧得挺大,她煩不甚煩,就提了分手。

沒想過日後有一天她會跟那群人共事。羅芮大概也沒想到,來報道那天見到她時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很是一言難盡。然後第二天就開始找事犯賤。

江意濃很快回到換衣間。

室內有七八個人,大部分都已經換好了衣服,大概都在等她或者等着看熱鬧。

羅芮果然也還在,以及她的兩個擁戴者,臉上都挂着得意又嚣張的笑容。

江意濃朝一個要跟她說話的小姑娘擺擺手,示意她稍後再說,目光掃向羅芮時瞬間凝結起冰霜。

笑吧,等一下她會讓羅芮再也笑不出來。預想着羅芮一會兒的反應,她就忍不住地、愉悅地挑起了嘴角。

屋內的人,包括羅芮,都被江意濃這一笑搞又懵又疑惑。怎麽回事?上一秒還冷氣逼人,下一秒就冰雪消融。她們都安靜地看着江意濃,其他人既在等待也在賞顏。江意濃不愧是館裏的門面,笑起來好看極了。

羅芮牙咬得緊緊的,嫉妒又恨。這兩個月裏,她每天都在被提醒“敵人很漂亮,很受歡迎”這一事實,也每天都被提醒,江意濃就是靠着一張臉搶走了她好姐妹的心儀對象。此時江意濃這一笑又讓她想起來她們的一個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夥伴照着江意濃的樣子去整容。可別人整得出相似的五官,卻學不到江意濃的那種精致明豔又嬌貴,還時不時展露一點小俏皮的特有氣質。

江意濃淡然受着衆人目光,壓根不顧那麽多人在場,上前一把揪住羅芮的衣領,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羅芮就被她猛地推撞到櫃子上,一聲肉|體撞擊硬物的悶響後,是羅芮驚恐的痛呼聲。

羅芮已經換了私服,七八厘米的高跟鞋穿上才跟江意濃一樣高,但這時又矮了一截。江意濃緊緊按着她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盯着她,氣勢淩人,一字一頓地說:“跟我道歉。”

羅芮的一個跟班回過神來立馬大叫“打架了快來人”,被旁邊的同事捂住了嘴,另一個想去找保安也被拖住了。靠門的同事快速把門關嚴。

大夥明顯偏向江意濃,這事擱誰身上都忍不了。

羅芮嘴唇不受控的顫抖起來,她沒想到江意濃敢光天化日在衆目睽睽下動手。江意濃常年跑健身房,看似柔弱,力氣卻很大,羅芮根本掙脫不了她的桎梏。

羅芮心裏快速聚起恐懼。但要她道歉,不可能!她低聲怒道:“你做夢。”

江意濃手上加力,滿意地看到羅芮疼得呲牙。她則面帶微笑,輕描淡寫地說:“我手裏有好幾個你舅舅受|賄奢靡的證據。”

這話像石頭落水在換衣間裏激起一片波浪。羅芮大驚失色,轉念一想,現在打擊力度那麽大,她舅舅應該不敢,即使真做了,會讓人輕易查到?江意濃哪有這方面的本事和人脈,定是在唬她。羅芮很快鎮定下來,反過來威脅:“你唬誰?诽謗公職人員可是會坐牢的。”

江意濃輕蔑一笑,“你可以試試看我是不是唬你。你以為我前幾天不動你是怕你嗎?我是不想打草驚蛇,誰知道你竟然真敢叫你舅舅出面給館長施壓。別以為你們能只手遮天,瞞天過海,是狐貍終究會露出尾巴。”她從兜裏掏出一個錄音筆,“其中一個行賄的人已經承認了,你想聽聽嗎?”

羅芮下意識搖頭,她不傻,萬一真是證據,被別人聽到或者錄下,不是更糟糕。江意濃言之鑿鑿,還拿出了“物證”,羅芮不敢再不信,她家全指望着舅舅,她舅舅出事她家也沒什麽好下場。尊嚴、面子都比不過她家的前程重要。羅芮決定先穩住江意濃,留時間給舅舅通風報信,讓他趕快去處理幹淨,所以她連忙改口:“對不起我錯了。”

這麽假惺惺的道歉江意濃自然不接受。

“你!”羅芮的手指擡起來又放下,她努力克制住不暴躁,“那你要我怎麽做?”她的聲音愈發低微:“我給你賠錢,我辭職……”

“我不稀罕。”江意濃冷聲打斷,就算真誠道歉她也會把證據上交,那種人本來就該受到懲治。她實在窩火,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不是很神氣嗎,怎麽不接着狂了?本姑娘早就不稀罕的東西,就你那跟你臭味相投的姐妹當寶貝。本來我早就不記得你們這幫瘋子了,是你非要在我眼前犯賤。”

見無力挽回,羅芮懶得再裝,眼裏射出陰狠目光,沖江意濃撂下一句狠話便帶着兩跟班摔門而去。

江意濃輕飄飄呵了一聲,羅芮的狠話對她構不成任何威懾。

其他同事紛紛收起看羅芮笑話的心,上前去安慰江意濃。江意濃環視衆人,聲音柔軟下來:“我決定辭職了,你們看看哪天有空,我請你們吃頓飯。”

這話惹起衆人一陣唏噓,有個年紀長一點的姐姐勸她留下來:“我們去跟館長說說,這事本來你就沒錯。”

江意濃鐵了心:“謝謝玉姐,不過算了吧。”

玉姐見她堅持,也不再勸,惋惜地嘆氣。

江意濃跟她們約好吃飯時間,衆人依依不舍的離去,只剩下一個軟萌可愛的姑娘不肯走。

這姑娘叫小西,來了半年,經常跟江意濃排班在一起,一來二去,就熟了起來。

迎上小西滿是不舍的眼神,江意濃嘴邊浮起真切笑意,柔聲問:“吃不吃麻小?我帶你去吃。”

小西點了點頭,下一秒又搖頭。江意濃被這串矛盾的動作逗笑,拖着尾音問:“到底想還是不想啊?”

小西說:“你今晚不是和人約了嗎?”

“沒事兒。俞桉知道你,我和她周周見,偶爾也會帶其他朋友。我們找的地方好像離你住的小區挺近的,吃完飯你散個步就回去了。”

小西這才安心地點頭應邀。

“等我換衣服收拾東西。”

“好。”小西點點頭,退到一邊等着。

從百葉窗透進來的夕陽餘晖給乳白的儲存櫃上潑染了一層金黃的顏料,屋子裏暖意融融,稍稍撫慰了江意濃糟糕的情緒。她打開櫃門,從裏面拿出一個印着大牌标識的袋子,拿出一條輕熟風的寶藍色長裙後,開始脫工作服。

寬松的工作服壓根沒遮住江意濃姣好的身材曲線,工作服褪下後,瘦而不柴胸大腰細還有馬甲線的完美身材更是一覽無餘。江意濃一身肌膚白嫩細膩,小西移不開目光,盤靓條順的美人,對男女都有着極大的吸引力。

一根鑲細鑽的鵝黃腰帶勾勒出美人纖薄流暢的腰線,再換上一雙尖頭細高跟,氣質頓時變得成熟魅惑幾分。

換衣服弄亂了頭發,江意濃索性擡手把發夾取下,盤發瞬時如瀑流瀉,以指為梳随意抓了幾下,任濃密微卷的栗色長發自然垂落。

上班要求淡妝,與這身行頭不是很搭。江意濃從包裏取出精美小巧的化妝包,拿出眼影和口紅,對着鏡子手法娴熟地調整妝容。

很快妝就補好,鏡子裏出現煥然一新的自己,江意濃情不自禁地勾唇,滿意的妝造平息了她殘存的郁悶和不快。

她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裝袋,鎖上櫃子,回頭對犯花癡的小西說:“走吧。”

兩人繞過半個美術館去到停車場。江意濃那輛全新的胭脂紅保時捷在一片黑白灰裏十分醒目。

漂亮的顏色、金貴的外形,寶藍色和胭脂紅相得映彰,襯得江意濃愈加美豔動人。小西看得兩眼放光,由衷地贊美:“這車好漂亮好酷呀!跟你好搭,香車美人絕配。”

小丫頭的喜悅感染到了江意濃,她失笑:“就你嘴甜。”

“我說真的。”小西滿臉真摯。

江意濃欣然勾唇,除了軟乎乎的性格,她還很喜歡小西身上的真誠。

把包和衣服放進後座,她親自為小西打開副駕門,扶着車門做了個邀請的動作,姿态和笑容都迷人:“小西小姐請上車。”

小西受寵若驚地坐進車內,加快的心跳久久未能平複。被江意濃撩到對她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

保時捷開出停車場,緩緩駛入主路,即使是周末,北城的交通依舊擁堵不堪,車流龜速前進着。

窗外依然能窺見盎然春色,橘紅的天空不見一絲雲彩,殘存的稀薄天光與剛亮起的路燈光交相輝映,微風吹過樹梢,帶起一陣陣沙沙樹葉聲。

窗外美景稍稍緩解堵車焦慮。

小西問起江意濃今後的打算,江意濃淡然道:“回家陪媽媽。”

“嗯嗯,工作後确實沒什麽時間給家人。休息一段時間陪陪家人也好。”小西知道江意濃喜歡中國藝術,所以建議:“藝術區那邊有好幾家私營美術館工作是專注國內藝術的。”

“我應該不會再去工作了。”

“為什麽?你不是喜歡這些嗎?”小西指的是文物和藝術品。

“但我不喜歡工作。”江意濃坦誠道,“當初來市美術館也是為了能随時看展,可以近距離接觸一下。我對工作為數不多的熱情都在這兩個月內被消磨幹淨了。以後想看,買票就行。”

小西哦了聲,江意濃話還沒完:“況且即使我想工作,我爸媽也不會再同意了。”

“能理解。”小西不覺得奇怪,江意濃家裏有錢,爸爸是導演媽媽是演員,根本不缺她在美術館的這點工資。況且她們工資也不高,只是福利比較好。又因為周末才是看展高峰期,她們都沒有雙休,每個月只調休四天,工作長時間站立走動,常常乏累不已,還經常提心吊膽,時刻擔心文物和藝術品出什麽事故。

江意濃不知道小西理解了什麽,但想必沒有理解全面。她用餘光瞥了瞥小西,小姑娘長相甜美,應該很受男生喜歡,就有點好奇:“你談過戀愛嗎?”

小西搖了搖頭:“我先搞錢。”

江意濃被小西可愛的回答和表情逗樂,笑了笑問:“你爸媽不催你嗎?”

她記得小西跟她同歲。

“不催。他們也同意我先搞錢。”

“挺好的。“江意濃輕聲說,小西輕松而堅定的神态給了她觸動。現在的女孩子,大多清醒獨立。她對小西這樣積極堅定的狀态有點羨慕,她就從來沒有過目标和理想,因為她什麽都不缺,要什麽爸媽給什麽。按理說應該感到十分慶幸,但這種情況下,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小西注意到了江意濃的情緒變化,關心地問她怎麽了。

江意濃也不好表述自己的想法,難道她要跟小西說她有點羨慕她?這對小西來說好像有點虛僞了,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但她的傾訴欲|望來得強烈,所以換了一種說法:“沒什麽,就是有點感慨。要是沒有一畢業就得到這份工作,這兩年一定會收到更多我爸媽的催婚炮彈。這下,再沒有了拒絕的借口。”

小西聽完很詫異:“你不是跟我同歲嗎,你爸媽這麽急啊。年紀小就是借口啊,你就說你還不想嘛。現在很多人選擇晚婚甚至不婚的。”

最後一句話精準刺到江意濃的內心,她就是因為這個才會如此煩,“我姐就不婚,他們怕我學我姐姐。”

小西忽然有些激動:“你姐不結婚!?”

小西的大反應惹得江意濃側目:“你也知道我姐?”

“也”字耐人尋味,但小西情緒起伏太大沒察覺。提起江曼吟,她整個人都興奮了好幾度:“知道啊!她太厲害了,稀土研究所就她一個女博士,太令人佩服了,當代女性楷模呀……”

江意濃的傾訴欲瞬間消失了,她對江曼吟有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抵觸,如此産生了一些偏執的想法——她不喜歡自己喜歡的人對江曼吟有好感。

本來看小西平時不太沖浪,以為她不認識江曼吟。結果證明是她太糊塗了。

江意濃很後悔,因為自己的主動提及,知道了小西也對江曼吟懷着巨大的敬意。

小西還在繼續說,說到一半發覺氣氛有些消沉,下意識停下話看了眼江意濃,看見她緊握着方向盤,一臉的不開心。

小西以為江意濃是因為姐姐不結婚和被父母催婚而郁悶,所以企圖安慰:“或許你姐姐只是現在不想結,你爸媽也只是想讓你先找個男朋友。”

心裏卻在說,不入愛河一心搞事業的女性才酷呀。她還以為像江大導演和林偀影後那樣見識寬廣的父母,對子女不婚這件事會有更開明的态度和看法呢。

小西的寬慰對江意濃絲毫沒用,她聽過只是勉強地笑了笑。江意濃沉默下來,她不會再跟小西說,江曼吟比誰都堅定,她爸媽也不是只想她先找個男朋友。她媽媽怕她“步她姐的後塵”,看她看得可緊了,甚至在她剛上大學時就開始琢磨她的婚事。

江意濃不說話,小西也不好再說。

窗外一片車水馬龍,斑駁的光影不斷的從兩人身上掠過。江意濃看上去特別心神不寧,差點擦上前車的車屁股,她深呼一口氣似乎想試圖平靜,但是好像沒有起作用。那張嬌美臉龐上始終浮動着一種難以辨別的複雜神情。

從未見過江意濃如此不積極的一面,印象中的江意濃,從來都是意氣風發、驕傲又自信。此刻她身上呈現出來的這一切,仿佛一根漂亮流暢的線被打了一個突兀的結。

小西越看越心驚,因為她從江意濃身上濃稠的惆悵和煩悶情緒裏,感覺到了恨意和恐慌。

惆悵和煩悶容易理解,但是為什麽會有恨和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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