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
chapter 09
江意濃神色複雜地看着她媽媽高興地出去，不一會又高興地回來，然後高興地告訴她賀成周約她明天下午四點見面。
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林偀的高興江意濃無法共情，她很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行，明天就明天。“說完見媽媽仍然笑眯眯地盯着她看，把她看得渾身發毛，忍不住問：“又怎麽啦？”
“我寶貝就是招人喜歡。”林偀笑着揉了揉女兒的頭發，這位被喜悅萦繞的母親現在已經完全接受了林俪的說法，之前的吃驚和懷疑都脫離，她已經對賀成周看上女兒這事深信不疑。
江意濃甩了甩被揉的亂糟糟的腦袋，臉上寫滿無奈，她算是看明白了，賀成周就是她媽最理想的女婿類型。不對，應該說賀成周是成千上萬母親理想的女婿人選。她很想跟媽媽說一句“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但媽媽難得高興，她不能掃興，于是把話咽回去，勉強地笑了笑。
“媽媽不打擾你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保持好狀态。”林偀說完，喜氣洋洋地離開了房間。
江意濃無語望天，心裏煩躁不已，連看愛豆美圖的興致都沒有了，也沒找俞桉疏解，直接把手機丢在床上，起身去浴室。
翌日一吃完午飯林偀就催促江意濃去梳洗化妝，江意濃磨蹭到兩點才開始行動。花了一個小時洗澡換衣服化妝，精心打扮倒不是為了賀成周，沒有男人她也會時刻讓自己保持精致美麗。
臨出發前，林偀叫住她，從頭到腳檢查了一番，表情頗為滿意。江意濃耐着性子聽着媽媽叮囑了一些有的沒的，全程只點頭說“嗯、好的、知道了知道了”。
正式出門，離4點只剩二十分鐘，林偀讓司機送她。
賀成周約的地方離江家不遠，在一個天然小湖泊邊上，江意濃沒去過，只聽林偀說那地方的主廚是宮廷禦廚的傳人。每天接待的客人數量有限，有時候有錢都不一定吃得到。
江意濃聽完莞爾一笑：“是嗎，那我去看看好不好吃，好吃下次提前預訂，帶你和爸爸一起去體驗一把。”
說完見她媽媽表情有些古怪，她尋思自己這話也沒什麽問題呀，就問她媽媽怎麽了，她媽媽點點她的腦門：“你真是不會抓重點。”
江意濃不明所以，不恥下問：“你想我抓什麽重點？”
然後又見她媽媽一幅被她打敗了的模樣。重點是什麽，她媽媽最後也沒告訴她。
此時，江意濃望着窗外掠過的湖景慢慢牽起唇角，再多的重點，都跟她沒有實質關系。她真的對自己有自知之明，除非賀成周也是只看皮囊的男人，不然他們之間的“八竿子”只能是李拯。在大總裁眼裏，她怎麽會比得上他的得力幹将。人家指不定是要叫她懸崖勒馬，別霍霍李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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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座具有濃厚歷史感的四合院就出現在了視野裏。紅磚綠瓦，紅杏枝頭探出牆外，連接着碧藍如洗的天空，特別寧靜典雅。
一個穿着全套西裝的中年男人等候在棗紅大門前，江意濃下車後，男人上前恭敬道：“江小姐您好，賀總讓我在這等您，請跟我來。”
江意濃點點頭，道了聲辛苦，跟着男人走進院子。
院子裏的景致更是別有一番風味，但江意濃無暇細望，走馬觀花兩分鐘，穿過一道雕着繁複花紋的木拱門，進入到一個更幽靜漂亮的小院子，引路人就此止步，指了指正屋對她說：“賀總就在裏面，您進去吧。”說罷退了出去。
江意濃快速環視一圈，重拾步子剛走兩步，前面虛掩的房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打開了。
她腳步一頓，清淡眸光不自主地從扶在門框邊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向上，掃過男人包裹在純黑襯衫下筆挺健碩的身軀，最後定格在那張似熟非熟的俊臉上。
男人朝她微笑颌首，十分自來熟地喊了她一聲：“意濃。”偏低沉的聲線，流露出幾分溫情。他把門打得更開，招呼她進去。
江意濃愣了兩秒，真實的初見畫面不在她的想象範圍裏。她斂了斂心神，緩步走上前，賀成周側身讓她進去。
一股清幽的烏木香自男人身上飄過來在她鼻間萦繞，前天晚上在酒莊與陌生男人相撞的畫面猝然闖入腦海。江意濃下意識偏頭，正正對上男人深邃幽靜的眸光，她腦子忽然卡殼，喃喃出聲：“你……”
“你”後面卻不知道要跟什麽。賀成周薄唇彎起，望着她，接過話：“認出來了？鼻子還疼麽？真是對不起，當時也沒機會跟你道歉。”
“……”江意濃眨了眨眼，這次是語言系統卡殼，原來那晚是他，別告訴她大總裁是在那晚對她一見鐘情？亂想一通找回的聲音有些飄忽：“已經不疼了，是我走路不小心。”說着，稍稍往旁邊退了半步，與賀成周拉開一些距離，在賀成周答話之前搶先道：“我們要不先進去？”
賀成周笑着做了個手勢：“請。”
江意濃急忙邁開腿，賀成周與她保持着一人遠的距離跟着，她的背影，跟那晚一樣漂亮。
江意濃在小長桌的一側落座，賀成周取來郁金香花束和禮物送給她。江意濃邊接邊禮貌道謝。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郁金香是她最喜歡的花之一。
江意濃把禮物和花放在座位邊上，随意掃了一眼，禮物袋上的品牌logo也是她熟悉并常用的全球頂奢品牌。看包裝盒，應該是它家的限量款香水。
花和禮物都投其所好，他應該是用心了解過自己的喜好，感觸油然而生，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被重視。
賀成周随後坐在江意濃對面，招來侍者，把菜單遞給江意濃，讓她點菜。江意濃也沒客氣，她家每次出去吃飯都是她點菜，她對此很在行，她接過菜單，問了問對方忌口和喜好，點了幾道聽起來就很“皇家”的菜。
放下菜單擡眼與賀成周對視上時，才感覺出一絲相親的尴尬氣氛來。她悄無聲息地把視線下移，落在男人微敞的領口，被他冷白性感的喉結和鎖骨迷了一下眼睛，覺得下移太多太明顯，又調回去一些，在他高挺的鼻子和淺淺上揚的薄唇之間游移。
內心在吐槽和感嘆之間來回拉扯，誰沒事來相親啊，她果真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呆板無聊又尴尬的模式。但是這男人皮囊是真挺絕，怪不得那些女人一提起他就心花怒放，這麽近的距離看也沒什麽瑕疵。
賀成周沉默觀察片刻，把小姑娘一開始的不自在，和後來的表情變化都收在眼裏，适時出聲打破無言局面：“這裏上菜有些慢，我讓他們先上一點餐前小食給你墊墊肚子。”
江意濃掀起眼皮，重新跟男人對視：“不用，我現在也不是很餓。”說着話就不像之前那麽奇怪了。
“好，那就等等。”賀成周清越的聲音似水澗青石：“上菜前，我們先來正式認識一下。意濃你好，我是賀成周，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跟族中弟弟妹妹一樣，叫我周哥。”
江意濃下意識在心裏念了一遍“賀成周、成周、周哥”，都感覺怪怪的，很別扭，反正她現在是叫不出口的，但肯定不能這麽跟賀成周說，就點點頭說好。停頓不過兩秒，又說：“不知道我表姨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假意抱歉一笑，然後屏息以待。
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李拯那邊杳無音信，她只能在賀成周這裏試水，她想知道李拯的異常與賀成周約她這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關聯。
下一秒，看見賀成周嘴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江意濃心裏咯噔一下，随後聽到賀成周反問：“你是說李拯？”
江意濃沒答話，這不明擺着是有關聯的。她開始感覺不爽了。
賀成周也不拐彎抹角，“我知道你們只是在合作。”
這話激起了江意濃的脾氣：“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們有些層關系，李拯告訴你的？他昨晚特別反常，跟你有關系嗎？”這些問題的答案關乎她是否要找李拯算賬。
“不是。他沒說。是我猜出來的。”見小姑娘氣鼓鼓的擰着眉，賀成周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先別生氣，聽我解釋。”
江意濃深呼吸一下，眼神示意他說。
“李拯上周末忽然說他有女朋友，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們在咖啡館，想他說的就是你，但前天你表哥說你還單身，綜上不難推斷出你們的真實關系。追求你之前，我肯定得确認清楚，所以問了李拯，以我們的關系，我找他确認，他不好不承認，是我讓他放棄假扮你男朋友。”
“你倒是誠懇。”江意濃嘲諷一笑，話音帶着濃濃的氣憤：“那你猜我為什麽要找人合作？”
賀成周很淡然：“大概知道。”
江意濃語氣愈發冷硬：“那我跟你說清楚，我不想結婚，找人假扮男朋友都是為了應付家裏人。”
賀成周淡聲：“我可以陪你演戲。”
江意濃不明白：“你不是喜歡我嗎？”
“喜歡也可以陪你演，等你想結婚，我們再談戀愛。”賀成周拿出足夠的誠意。
江意濃驚訝于賀成周的低姿态，她想不通：“你喜歡我什麽？”像他這樣的人，不是都會喜歡那些優秀又溫婉的女孩子嘛。
賀成周誠實道：“眼緣，你很漂亮。你前晚讓我産生了心動感。我很難接受陌生人近身，但你是例外。”
“就這樣？”江意濃口吻平淡，但其實，有意料之中，更多則是意料之外。
“其他的會在相處中慢慢發掘。”與人交往，就是一個慢慢認識的過程。
江意濃沉吟片刻後，按一開始的想法給出拒絕答複：“可我覺得我們不合适，還是算了吧。”
賀成周四平八穩，好似是他拒絕別人，“坐下不到十分鐘，你就說不合适。意濃，我想我應該可以跟你要一個理由。”
“……”江意濃啞然，她實在是沒有和這類男人周旋的本領和經驗。像賀成周這樣的天之驕子，應該從來沒被人拒絕過吧，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
可自從他們開始“對峙”以來，賀成周的氣場就淩厲了起來，帶給她無形的壓迫感，明明失理的一方是他，道歉的一方也是他。
她是有多想不通才會跟太淩駕于自己之上的男人談戀愛結婚，他要她給理由，她甚至不敢說實話，只得讓自己的聲音努力別發虛：“感覺。”
這一次，賀成周不再淡定，他的神色變得有些晦澀難辨，他安靜看着江意濃，遲遲未語。
江意濃心很虛，她的答複确實太敷衍。幸好他們的菜做好了，侍者進來打破僵局。
菜擺好，賀成周已恢複原樣，淡淡出聲：“先吃飯吧。”
江意濃忙點頭，像小學生讨好生氣的老師似的。
一頓飯吃得沉默無比，這種情況下，江意濃沒吃幾口就覺得飽了。她不跟自己過不去，不想吃就停了筷子。
筷子落下，賀成周撩起眼皮看她，詢問：“不合口味？”
江意濃坦言：“不是，吃不下了。”見他眉心微蹙，她破天荒補了一句：“我今天午飯吃得晚，還不怎麽餓。不用管我，你快吃吧。”
不知道賀成周信了沒有，反正他什麽也沒說就繼續用餐。
江意濃把臉轉向窗外，靠枝頭嬉鬧的小肥啾消磨時間。
日頭漸漸西沉。
賀成周吃完見小姑娘還在看着窗外，神情格外認真專注，竟有些不忍打擾。然而江意濃已經感知到了他的目光，沒猶豫地轉過頭來，這次沒有躲開，淡然與他對視，鄭重地說：“謝謝你送的花和禮物，我很喜歡。不過很抱歉，我們就到這吧，我先走了。”
賀成周瞳仁漆黑如夜，聲線穩而沉：“你和李拯的事，是我的錯。”
雖是道歉，但臉上無半點愧色。
江意濃不想說沒關系，因為她可有關系了。如此一來，她和李拯必須得“分手”。她媽等她回去彙報情況，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彙報”，今晚又該如何過關。頭疼死了。
賀成周自然瞧見她痛苦神色，眸光閃爍了下，“我送你回去。”
江意濃的“不”字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一再拒絕怕觸及對方忍耐底線，遂點點頭：“麻煩了。”
賀成周起身，拉長的影子慢慢把江意濃嬌小的身軀籠罩住。視野忽暗，惹得江意濃擡眼，男人的五官在背光下顯得更加英挺俊朗，居高臨下的氣場強盛無比，高大健碩的身材輪廓充滿魅惑人心，引人遐想。
江意濃無意識地舔舔嘴巴。奇怪。日光被遮住，她卻似乎感覺到比之前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