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後院二
後院二
燕回對白玉的印象只有陳靈嫁人的那次,那時她塗着厚厚的妝。早聽說過她是人如其名,燕回看她現在皮膚倒也還是白皙,五官端正,早些年應該是有幾份姿容,可眼睛裏的東西太多,目光煥散,奢望的東西與能力不成正比。
“白娘子,夫人在此,還不快行禮。”管家在一旁催促道。
白玉不情不願地福了下身,蚊子似的聲音叫了聲“夫人”。
燕回也不再看白玉,轉頭跟張媒婆說:“張嬸子,你看這就是白娘子,人你也看到了,你就跟她說說你尋摸的那門親事如何?”
“夫人。我一看這白娘子與我尋摸的劉家正好相配。夫人我跟你說啊,這劉家的娘子死了四年,膝子有四個兒子,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三歲,一個九歲,一個七歲,在城南也有三間房産。這劉屠戶天天忙着生意上的事,沒空照顧兒子們和家裏,就想續娶一門回去。白娘子嫁過去也不用擔心生孩子的問題,過幾年就等着幾個兒子娶媳婦孝敬就行。劉屠戶才四十有二,這屠戶的生意也還能做過十年八年的,到時候還有兒子們可接手生意,白娘子過去日子好着呢!”張媒婆邊笑邊說,仿佛正是尋着一門天上掉下來的好親事,
白玉一聽,三間房,四個兒子,四十有二,還是屠戶,知道燕回這是要作賤她,不得讓她好過,氣不打一處來,當場就喊了起來:“我不願意,燕回你憑什麽做我的主?”邊喊還邊落淚,好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燕回淺笑一聲:“張嬸子,你看這……,這白娘子可能還不太滿意,要不我再跟她說道說道,你先回去等信,一有信兒我通知你。”
“那也行,不過夫人啊,這白娘子不懂事,你可得跟她說清楚。這劉家可是我尋摸好久才尋得的,不說別的,屠戶家裏至水油水是足的,就憑這一點就比普通人家不知強了多少,白娘子如果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張媒婆跟燕回說完,還施一禮才退出去,走到白玉跟前嘀叽了一句“不能下蛋的雞還想當鳳凰”,氣得白玉臉都紅了。
張媒婆走了出去,燕回讓管家送送張媒婆。
屋子就只剩下燕回、白玉和王婆子三人。燕回才慢條斯理地說:“既然白娘子看不起我尋來的親事,就請回去找你的父母做主另尋親事,也不要在這裏耽擱歲月。再說這府衙可不養不相關的閑人,你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花的可是我賣菜的辛苦錢。”
“燕回,你就這麽容不下我嗎?早年我若嫁過去還有你什麽事?”白玉咬牙切齒地。
“哼……,”燕回低聲笑了一回:“白娘子,不要說些不自量力的話。不說當年你即使願意嫁,我婆婆也不會讓你過門。何況你這麽一個貪慕虛榮、癡心妄想的人,你根本就不配再提以前的事。你還是好好想這門親事吧。”其實燕回說‘我婆婆也不會讓你過門’這句話底氣是不足的,如果當年白玉家沒有反悔,按當時白玉和陳之浩兩廂情願的份上,她婆婆也不好多說什麽的吧。
白玉被燕回幾句說得臉紅耳赤,惱羞成怒:“還不都是你,如果不是有你,浩哥哥怎麽會不要我?燕回,你就那麽容不下我?”
燕回想着有些人真是不自量力,懶得跟她廢話,對剛剛送媒婆回來的管道說:“管家,送回屋去看好,她不答應這門親事,就把她賣到外地窯子裏去。你去門口看看我喊的牙人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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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吓得一哆嗦坐在地上,以為燕回真的要賣她,“你容不下我,我走,我走,行了吧,我誰也不嫁,我走。”
白玉哭哭嘀嘀的,燕回只冷眼看着她。白玉不斷地叽嘀着‘我走’。
那不正好,求之不得呢,她還以為她的戰鬥力有多強呢,沒想到沒費多少力氣,燕回高聲說:“管家,白娘子想她父母想家了,你去拿五兩銀子給她做盤纏,再叫輛車把她送回去。”
管家應了一聲,白玉從地上哆嗦着爬起來随管家而去。燕回坐着沒有動,羅婆子進來換茶,燕回讓羅婆子去把付琴帶來。羅婆子應了一聲,看來夫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全部給收拾幹淨。
付琴在廂房時聽得到正屋的動靜。她心情忐忑地來到正屋,不知道夫人又要如何為難她,她的義父也是知州大人,她心情雖然忐忑卻還是有底氣的,她也不是暫住,她當初送進來就是當妾的,雖然這裏沒有人承認。
付琴來到正屋先是跟夫人行了一禮,以妾身自稱。
這時管家帶着王牙人進來,王牙人熱情的給燕回行禮,說已經準備了些人過幾日給帶過來讓夫人過過眼。
待王牙人說完,燕回才慢條斯理地跟牙人說:“王牙人,你看看你旁邊這位能買多少錢?往越遠越偏的地方賣就好。”
王牙人圍着付琴走了一圈,直搖頭:“夫人,這價格可不好,這個樣子賣倒偏遠的地方沒人要,幹不了活。”
“夫人,你憑什麽賣我?我的義父可也是知府。”付琴沒有想到自己也會被賣,擡出自己的義父。
“哼,”燕回輕笑一聲:“憑什麽,就憑我是夫人,你是妾。”
“你可沒認我當妾,你也不是我什麽夫人,你不能随意賣我。”付琴反駁道。
“哦,那你是什麽人?是誰?為什麽在這裏一住就這麽多年?客人嗎?這裏可有人請你來?”燕回連着幾個問,付琴吱吱唔唔不說話。
“夫人,往遠了賣也只能賣窖子的,這模樣如果沒有破身,當個清倌還可以少受些苦?可惜破身了。”王牙子邊說邊擺頭。
“誰破身了?我才沒有?”付琴終于找到一個可以反駁回答應的話。
“不是你跟所有的人說,大人跟你一見如故,趁喝醉酒占有了你。既然是這樣,你義父又把你送給大人當妾,你不是妾是什麽?”
“才沒有呢?”付琴在哭起來,“大人沒有占有我,我之前和大人都沒有見過,是義父說假裝大人占了我,要我過來打探大人的底細,只要我打探到有用的信息,義父就讓大人娶我為妻。我才趁大人醉酒進了大人的房裏,碰都沒有碰他,夫人大人沒碰我。”
付琴哭得可憐兮兮的,燕回想着吳知府派人打探消息也不必找這個麽蠢貨,只有可能是為了維護表面的平和,丢了一個棄子過來試探。“你說打探消息,你打探到什麽消息?又傳遞給了誰?”
“大人理都不理我,這後院也不能随意走動,我沒能打探到什麽消息,義父只說到時候自然有人接應我把消息傳出去,我來了這麽久沒有打探到消息,自然也沒有人來跟我接應。”
燕回心想這真是個蠢的,兒女太多随意打發罷了。
“既然你不是妾,你就不能留在這府裏,留在這裏我就要賣你,你自己看着怎麽辦?”
“夫人,我走吧,我回去找義父,你別賣我。”
“那好,你自己走,今天就走,我這裏不留不相幹的人。”燕回示意羅婆子帶她出去。
付琴與羅婆子出去後,燕回跟王牙人陪笑道:“王牙人,今天可對不住,讓你白跑一趟,改日把你選好的人都帶來給我看看,我多挑幾個。”
“哈哈,能為夫人效力,小人三人有幸,夫人要的人,小人一定好好挑選。”
燕回又坐了片刻,才往外走。出院門時又遇到被一個婆子帶着的白玉,白玉手上提着兩個包袱。婆子立即跟燕回行禮問安,白玉沒行禮只冷冷地看着燕回。燕回只對婆子揮了揮手,理也沒理白玉就往外走。心裏想着,白玉也是一個沒用的人,嫁到王家五年沒為自己掙下身家,腦子可能也不太好用。王家分家的時候再怎麽樣也有幾分家産的,沒守住不說,也沒有為自己留一份餘地。
燕回出去一上午,回來時喝了一碗綠豆粥都還覺得不夠下火。下午在屋裏睡了一個下午,心裏暗罵,這個可惡的陳之浩被人騎在頭上欺負,還把那兩個傻缺惹火精留着那不處置,非要她來動手,真是把他慣得。想想這些年來,家裏的事情基本上都沒有要陳之浩作個主,最多要他出點力,沒想到就長成了這樣,燕回長嘆一口氣,只覺頭痛。
陳健中午就把後院的事告訴了陳之浩,說夫人把後院那兩人送走了。然後看到他家大人吃着午飯嘴角住上拉,就知道他家大人心裏正得意。陳健回想着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家大人腦子又沒有問題,為什麽這幾年一直不處理後院那兩個讓他厭惡的女人,是不想處理嗎?不是。是處理不了嗎?也不可能,官都能當得好好的,不至于那麽點小事處理不了。那是為什麽呢?不會就是等着夫人來處理吧!等着夫人自己搞明白,那兩人跟他沒有一絲不清白,提前處理了就有毀滅證據的嫌疑。夫人又是見不得大人受一絲委屈的,現在說不定正為大人受的委屈心疼呢!
陳健想通了一切,對他家大人不得不服。也是他跟着大人這些年,對大人的神情都了如指撐才能搞明白,他現在也不怎麽怕他家大人,有些玩笑話也敢說幾句,“大人,您連夫人都算計,真是當官當久了就成了‘狗官’。”
陳之浩聽到陳健這樣說,氣得朝扔了陳健一塊骨頭:“閉好你的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