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007

容宣抓住葉思存,提醒道:“後面跟着他老婆呢,你去摻和什麽?”

容宣知道葉思存對李月松是什麽感情,但在他看來,沖動也要分情況。

“那不是他老婆,他離婚了。”葉思存說,“看着像他姐,在婚禮上見過一面,認不真切。”

可容宣還是抓着葉思存的手腕,不撒手,他說:“所以你想去幹嘛?每個人患者都有自己的隐私。”

容宣雖然愛開玩笑,但涉及到工作相關,還是很認真。

“我知道有隐私,可是……”葉思存為難。葉思存太久沒見李月松,對他好多事情都不了解,越是這樣隐私的事情,他反而越想知道。

葉思存重新坐下來,讨好地笑着,說:“你看這樣好不好?現在進去了兩個人,我們不知道到底是誰來看病,如果是小白的姐姐生病,那我馬上就走,什麽都不問。可如果是小白生病了,我就看一看,看過就忘記,以後也絕口不提。行嗎?”

容宣沉默,他見過葉思存在抑郁症最嚴重的時候,只是跟他聊李月松,聊他們高中時候的回憶,都會讓葉思存提起精神。李月松是他心裏毒藥一樣的存在。即使這次他不幫忙,葉思存也會想辦法再來,找別人幫忙。

“你也知道他對我來說多重要。”葉思存央求,“而且我下午兩點鐘的票,就回北京了,我和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容宣猶豫良久,說:“好,只此一次。”

葉思存堅定地點點頭說:“一定。我們進去一看就出來,然後我帶你去蘇橋玩。”

葉思存和容宣從員工通道進去,容宣囑咐道:“我是看在朋友的情分上帶你進去的,如果我同學不希望你進去,你必須乖乖出來。”

“好,我聽你的。”葉思存說。

“診療室和辦公室是分開的,一會兒我們從後門進我同學的辦公室,如果進來治療的是你的小白,那我就叫你進辦公室,如果進來的是他姐,我就直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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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葉思存答應着。

“如果真的是小白,你在聽的時候,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出聲,也不要到診療室去。”容宣說。

“我知道,我絕不添亂。”葉思存信誓旦旦。

看葉思存認認真真地把每一個條件都答應下來,容宣有點沒想到。平時葉思存嬉皮笑臉愛耍賴,在對待李月松的事情上,卻可以這麽認真,這麽乖巧。

葉思存和容宣到辦公室的時候,李月松還沒進來接受治療,辦公室裏只有容宣的同學鄒信然一人。

容宣簡單介紹了一下,葉思存就道明來意。本以為鄒信然會反對,卻沒想到他有點無奈地,說:“來看病的是李月松,但是……是個比較棘手的案子。每周都有家裏人陪着過來接受心理治療,他家裏想通過心理治療,把他的同性戀給矯正過來。”

聽到“同性戀”三個字,葉思存腦袋突然停了,這突然到來的信息量,讓他一時不知道該先說什麽。葉思存能感受到李月松喜歡過他,但他從來不确定李月松是不是彎的,後來看着李月松結婚,就更堅定他是個直男。

原來搞了半天,是李月松把大家都騙了。

得知李月松喜歡男生,葉思存很開心,但現在他心裏更多的是怒火。他義正言辭地說:“同性戀不是病。談什麽矯正不矯正?”

“我也是這麽跟他家裏人說的,勸他們回去。”鄒信然說,“可是他家人都要跪下來求我了。我沒辦法,就幫他做一些簡單的心理疏導,并沒有強迫他改變什麽。”

葉思存回頭看容宣,說:“看來我們不能聽聽就走了。你覺得呢?”

“這個問題是要好好處理一下,應該接受心理治療的不應該是李月松,而是他的家人。”容宣作為心理醫生,也曾接待過幾個因為同性戀而送來心理治療的,如果是小孩子,是要看一下他是不是跟風或者受別人的影響。但如果是成年人,就應該為送他來的人治療一下了。

葉思存跟鄒信然商量:“既然你覺得這是一個棘手的案子,那我們想辦法把他推掉?”

“你們可別玩脫了。”鄒信然并不阻止。

葉思存點點頭去拿衣架上的白大褂,邊穿邊跟容宣說:“你說我穿這個帥不帥?”

李月松認識葉思存,葉思存沒辦法面對面跟李月松溝通,只能讓容宣幫忙。

李月松和他姐姐來了之後,鄒信然簡單打了個招呼,給他們介紹容宣,說:“這是我們從北京請來的專家,這次讓他來坐診,收費和平時一樣,你們看可以嗎?”

李月松并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姐姐,姐姐禮貌微笑,說:“專家好啊,這次就看這位專家吧。”

診療開始之後,姐姐就到外面走廊上等着了。

鄒信然的辦公室和診療室中間隔着一道玻璃牆,中間用簾子遮着,葉思存就站在簾子後面,靜靜地聽着診療室裏的對話。

容宣跟李月松面對面坐着,李月松看起來沒什麽精神,也不看容宣,看得出他很抗拒這樣的“治療”。只是面無表情地例行公事。

容宣先開了口,說:“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有些情況還需要再了解一下哈。”

“好。”李月松漫不經心。

“有喜歡過女生嗎?”容宣問。

“沒有。”李月松回答。

“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喜歡男孩子是什麽時候?”

“高一的時候。”

葉思存聽到這裏,只感覺自己心髒跳動間發出強勁的電流,竄過自己的每一條血管,電的四肢百骸發麻。他貼耳在玻璃上,生怕漏掉李月松口中的一個字。

“是一個怎樣的男生?”容宣問,“你願意跟我分享一下嗎?”

李月松苦笑一下,說:“不願意分享的話,可以不分享嗎?”

“當然。”容宣說。

“跟心理醫生,我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李月松說,“反正他人也不在蘇橋,不怕你告訴我爸媽。”

“心理診療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我不會告訴你爸媽的。”容宣認真。

李月松看了容宣一眼,顯然不相信,但他還是說:“他看起來很乖,但其實愛玩愛鬧,每天的都很開心的樣子……”

聽到這裏,葉思存有點迷糊,李月松說的到底是不是他啊?他記得那時候,愛玩愛鬧的是李月松,不是他啊。他完全就是被李月松帶着玩。

“有點像小狗。”李月松繼續說,眼裏也有了神采。

“看來不是說我。”葉思存在心裏默默地說。他可不覺得他身上有哪裏像小狗。

“而且,特別愛逞強。對自己堅持的事,怎麽都不肯放棄……”李月松越說,語速越慢,那些高中的記憶,有一次在腦海裏浮現,是他目前為止,最快樂的記憶。

葉思存想起高中的時候,李月松常常責怪葉思存的逞強,他總是說:“做不來就不要逞強,又不是全世界都要你拯救。”

“有嘗試在一起過嗎?”容宣問。

“沒有。因為家裏的關系,我不能。”李月松神色暗淡。

“壓力來源主要是來自家裏嗎?”

“還有周圍人的看法……”李月松說,“我不可能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有嘗試跟家裏溝通過,去獲得他們的認可嗎?”容宣問。

李月松說:“如果可以溝通,我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那有嘗試過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嗎?”

“我做不到。”聽得出李月松很絕望。

葉思存起初是抱着鬧着玩的心态,想知道李月松是不是喜歡自己,可是現在卻一點玩心都沒有了。像是吞進去一顆石子,不是明确的痛,是墜着五髒讓人難受。

葉思存不想聽下去了,他從辦公室裏出來,帶着早就打印好的資料,到走廊上喊李月松的姐姐,說:“家屬需要陪同治療。”

姐姐和葉思存一起進了診療室,李月松看到葉思存,臉色馬上變了。可是看到姐姐在這裏,不好發作。

葉思存把資料遞給李月松姐姐,又進了辦公室,把簾子拉開一條縫,偷看李月松姐姐的反應,只見她的臉一點點變黑。

葉思存沖容宣招了招手,容宣進到辦公室,葉思存雙手合十,央求道:“可不可以配合我演一場戲?”

“演戲我喜歡啊,演什……”容宣話還沒說完,就被葉思存摁在了玻璃牆上。

容宣的後腦勺撞到玻璃,發出“嘭”的一聲。引得李月松和姐姐都往這邊看。

只見葉思存把臉往容宣頸窩裏鑽着,一邊叫着:“醫生,啊……我們在醫院裏這樣,不太好吧……嗯……”一邊扯開容宣的衣服,容宣半個肩膀都露在了外面,貼在玻璃上,分外香豔。

李月松的姐姐本來就看不下去資料,又看到這麽一幕,心髒差點受不住,把資料往地上一扔,說:“走,回家。什麽破醫院!”

李月松站在原地,眼中的寒意如果能變成利刃,葉思存現在已經萬劍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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