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鐘晚月與何望舒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的森林裏。墨綠的草木與夜空相連,蔓延在無邊的黑色中,而一點紅光卻在鐘樓四點鐘的方向閃了閃,然後消失。
昔拉看着前面的森林,慢慢的舉起了對講機,
“action。”
“咕——咕——”
不知名的鳥叫聲在周圍此起彼伏,綠色的樹葉在黑夜中閃着異常的光芒,粗大的樹幹好像魅影亂舞一樣,在兩邊變化莫測。何望舒拉着鐘晚月的手,兩個人拼盡全力的向前跑着。耳邊嘩啦嘩啦的草葉聲是最好的安全劑。無論有沒有危險,只有停下來才是最危險的!
鐘晚月感覺一股氣卡在嗓子裏,只有張開嘴才能緩解,可當真的張開那一刻,又感覺一團火進了嗓子裏。就在這團火快要把心髒燒開了的時候,眼前的樹木開始越來越少,視野也開始越來越開闊。
鐘晚月不自覺的展開笑容,可下一刻,密集的掃射就沖着她們來了!
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她的笑容還僵在臉上就被何望舒使勁一拉,兩個人才一起躺在了地上的草木裏。
一陣機槍掃射結束,周圍突然又變成吓人的安靜,何望舒小心翼翼的看向周圍,發現是一片荒涼的黑綠後,她連忙起身将鐘晚月拉起來,兩個人轉身就要跑,不料面前忽然多了十多個人影。
“本來昔拉讓我等你們出了鐘樓就抓的,可我覺得食物拼命掙脫卻怎麽也掙脫不開的時候才最美麗。”
眼前是看得見的光明,可光明的前面還站着利維坦和十來個雇傭軍。
“絕望的滋味好不好?”
鐘晚月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倒是何望舒開了口,
“我們對變态的游戲沒興趣。”
她說完轉身拉住鐘晚月就往回走,可利維坦卻攔住了她,
啪!
利維坦給了她一巴掌,
“我就看不慣你這樣子!”
看着利維坦的樣子,鐘晚月吓了一跳,剛要求饒,何望舒卻笑了出來,
“那你能拿我怎麽樣?”
利維坦的眼睛看着何望舒,卻一邊狂笑着一邊指向了鐘晚月,
“今天先不動你,今天是她!”
?
鐘晚月頓時一個透心涼:為什麽啊,她啥也沒說啊!
“你敢!”
何望舒擋在了鐘晚月身前,
“你動了她,昔拉照樣不會饒過你的!”
看見何望舒出現在眼前的一瞬間,利維坦的笑容就全部消失了,他迅速擡起手又給了何望舒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
“那我們可以試試!”
利維坦的這一巴掌力氣不小,何望舒在地上撐了兩下才能起身,可利維坦早就讓兩個人壓住了她。
何望舒的叫聲在樹林裏被無限放大,撕心裂肺,鐘晚月不自覺的想要上前,卻被利維坦一把拉住,同時他掏出了一把刀。
利維坦的刀不短,在黎明中閃着白光,他看向鐘晚月,眼睛裏都是滿滿的興奮,可鐘晚月看到的卻是一個毫無人性的猛獸要撕開她的皮将她的內髒掏出來做深切。
這次與上次不同,上次她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危險,這次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不是人,看着利維坦在自己面前露出恐怖的笑容,鐘晚月只有閉上雙眼大叫的反應,
“啊——!”
砰——砰!
?
她的長音剛拉了一半,耳邊忽然響起了槍聲,她立刻收聲睜開眼睛,可眼前忽然一黑,她感覺自己好像被帶飛了……
落在地上前的一瞬,鐘晚月還在納悶自己什麽時候瞎的,但下一刻她就被拎起來了,
“躲到樹後面不要出來!”
一聲熟悉的大喊,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和何望舒站在了一棵大樹的後面。子彈從她眼前的樹皮上擦過,她吓的猛然向後一坐,身體就露在了樹幹外,幸虧何望舒眼疾手快的将她拉回來才躲開了一個子彈。
心髒在不停的跳,并且越來越激烈。因為除了對剛才差點死掉的害怕,還有一絲對梁淺的擔心。
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這些天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的人。他還是一身維和服,站在另一棵比她靠前一點的樹後,就在鐘晚月想和他說一句話的時候,他已經換了一把手槍沖了出去。
耳邊的槍擊聲不斷,她只有緊緊的捂住耳朵,讓外界的聲音降到最小才能控制着自己不會沖出去。可越是這樣,她心中的聲音就越清晰,就在她猛然放下手想要看過去的時候,居然還聽到了利維坦後悔莫及的一聲怒吼,
“該死!”
随後,周圍突然安靜下來。鐘晚月與何望舒對視了一眼,悄悄轉過去透過大樹看到利維坦已經不見了,只有梁淺一個人還在拿着槍警惕着四周。
而在他腳下,則躺了六個雇傭軍。
看到眼前的情形,鐘晚月再也忍不住,她終于沖出去抱住了梁淺開始哭喊,
“你怎麽才來啊!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都是怎麽過的!我天天都在想你!你終于來了!我這幾天都要吓死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梁淺一邊想把她推開防止會有襲擊,一邊又抑制不住嘴角上揚,
“我知道了,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不行!”
鐘晚月的雙手用盡全部力氣死死的抱住梁淺:
“我害怕!我現在就想在你身邊待着!你不許推開我,不許離開我!”
聽到這裏,梁淺最終還是沒控制住,他雙手把鐘晚月扶正到面前,徹底笑了起來,
“聽話,利維坦和剩下那幾個人很快就會返回來,畢竟這裏是他們的控制範圍,我們,先離開這裏好嗎?”
看着面前帥的慘絕人寰的絕世容顏發出這麽柔和的聲音,鐘晚月一時之間竟然呆住了,好在梁淺與何望舒反應很迅速,兩個人不管她的樣子,一人一只胳膊架起她就向樹林外面跑去。
天空漸漸亮起來,雖然樹林裏面還是黑沉沉的,但鐘晚月也逐漸被風中帶來的露水點醒了,她看向梁淺,
“為什麽只有你一個人啊?”
“不是一個人,只是我,我着急,所以先走了幾步。”
啊?
鐘晚月突然大吼,
“你這是違反紀律!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你的傷還沒好呢吧,你……”
“別瞎說,聽我的話。”
清醒後的鐘晚月知道,現在這個時間段還真是聽他的最好,所以她很聽話的閉上了嘴。
眼前的景致越來越清晰明亮,随着太陽越過樹枝折射下來的斑駁光影落在三人的臉上,鐘晚月覺得自己好像馬上就要獲得了新生。可當陽光越來越刺眼,忽然的一片白茫茫的刺眼讓她閉上了雙眼。等到再次睜開的時候,昔拉帶着一群人,站在了晨光的樹蔭裏。
他的身後是最後一排樹木,只要走過了那裏,就是明亮的土地。可昔拉平靜的站在那裏,就像一道明暗分界線,讓人的心忐忑不安。
“你離不開這片天然的襁褓,然而,我們的人馬上就到了。”
梁淺的英文很好聽,不過昔拉并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鐘晚月,
“你那天說,想幫助我成為一個普通人。”
“我……”
鐘晚月剛開口,兩只手同時傳來了疼痛感,這種感覺導致她一着急,脫口而出解釋道:
“我胡說的,我能力太小做不到,您找別人吧!”
昔拉的神情沒有變換,
“那你覺得我和何望舒配不配?”
“夠了!”
随着何望舒的一聲大喊,梁淺舉起了手中的槍,可昔拉那邊的槍顯然更多,鐘晚月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尴尬彌漫,
“我覺得……”
“不用回答他,他就是一個瘋子。”
梁淺的話讓鐘晚月很安心,不然她不知道一出口又會招來什麽禍事。
不過昔拉的神情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讓她過來,我就放了你們兩個。”
看着昔拉舉起槍對着自己,卻在看着何望舒與梁淺說話,鐘晚月心中不禁感嘆,這是什麽霸道深情劇本哦~!她怎麽就沒有呢?!不對!還是沒有的好!
可是……唉……究竟好還是不好呢?
鐘晚月糾結着看向昔拉,沒想到他忽然對着何望舒大笑起來,而與此同時,站在昔拉身後的人都将槍對準了梁淺和鐘晚月。
鐘晚月轉過頭看向何望舒,她的眉目間都是憤恨,她将鐘晚月的手放下,目不轉睛的向着昔拉走過去。可就在她即将到達昔拉身邊之際,忽然傳來了鋪天蓋地的維和部隊的聲音。随之梁淺立刻擋在了何望舒的身前,将槍對準昔拉,
“你可以殺了我們,但不代表你今天能活下去!在這裏,死的是不是中國人,有很大的區別。”
昔拉依舊在看着何望舒,但是他的手下們已經同他一起放下了槍,
“你知道的,我壓根沒想殺他們。”
何望舒早就轉過了頭,她真的一眼也不願意看他。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近,昔拉看着何望舒的背影平靜道:
“這次放過你們,期待下次見面。”
昔拉平靜的向前走去,一架無人機率先飛到了昔拉的頭頂,但很快就被從樹上冒出來的槍打中了。
而就在鐘晚月順着動靜看過去的同時,一把刀卻正沖着她飛來,她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幸好梁淺及時伸出手将她擋在了身後。刀子瞬間從梁淺的胳膊削過去,他的胳膊立刻流出了鮮血。
“梁淺!梁淺你怎麽樣?!”
“沒事的,小傷。”
梁淺一邊安慰着鐘晚月一邊看向樹上的利維坦,對方看起來有些無能狂怒,但是在看到昔拉輕輕揮動的手時,他還是選擇跟在其身後消失了。
耳邊救援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可鐘晚月還在不停的看着梁淺的傷口完全聽不到別人說什麽。
此刻,她好像透過淚水和梁淺胳膊上的鮮紅想起來這些日子的所有折磨,剛才的緊張忐忑,和此刻的無奈傷心交錯着,讓她的眼淚更加不受控制。心中好像有一座大山,她想把它摳出來,可越用力卻越上不來氣,直到一雙手将她搖醒。
她看向眼前微微笑着的梁淺,以及被救下來躺在擔架上的何望舒,不知怎麽的,腦子裏忽然像是過電流一般響了一下,緊接着,她的世界裏又剩下了黑暗。
涼爽。
是一絲絲的冰涼爽快的流動感覺,像是清澈的水流進她的血液,進入她的心髒。
鐘晚月緩緩睜開眼睛,熟悉的帳篷屋頂,朝思暮想的屋子,鐘晚月宛如和老情人重逢一樣瞬間就紅了眼眶,她轉動着眼珠向周圍看去,當看到門口的時候,正好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
這個人背對着她不知道在幹些什麽,偶爾轉過來的側臉,讓鐘晚月感覺特別的熟悉,直到那個人完全轉過來,舉着針管走到她的面前微微一笑,
“你醒啦?”
你醒啦?我可以吃你了!
這句話比流進血管的藥水還讓她清醒的徹底,鐘晚月一下子坐起來一邊向後退一邊恐懼的看着他,
“你要幹什麽!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怕被抓住嗎?你離我遠一點!滾開!”
鐘晚月腦子混亂的很,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緊離開這裏,可是眼前的人卻死死的将她按在床上不讓動。
“啊——!啊!你放開我,你放開,你滾啊,離我遠一點,救命!”
“放開她!”
突然出現在視線中的何望舒就如同rose在大海中看見的那塊板子,鐘晚月立刻伸出手哭喊着:
“何醫生!何醫生救我!救我!快讓人抓住他!”
何望舒也是滿臉驚恐,但她還是快速将那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推到了一邊,将鐘晚月護在身邊,
“你說過,等她醒來就會明白你說的是真是假,現在看來,你就不要再裝了,利維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