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海風變得有點涼。

沉默在四個人之間飄蕩,最後落在林書新身上。讓他顯得更加陰郁。

“我已經知道你申請調查的事情,也拜托了一些朋友,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謝謝。”

海風繼續吹,吹散了落日吹散了人的影子,吹的日子又恢複了平靜。好像有些事情從來沒發生過,好像鐘晚月很順利的就來到了落艾多,從沒有離開過。她最開心的依然是在帶着孩子們種菜的過程中教授他們算數和普及知識。

直到又一日來到,她看着穿着維和服的梁淺比她來的還早,以為又是和平常休假一樣過來幫忙,所以并沒有在意。

但梁淺卻很快就幫她把所有的事情做完了,并且将帶過來的一些蔬菜的卡片送給了孩子們,讓他們早早的回家欣賞。

鐘晚月一直抱着雙手看他的這個反常行為,但梁淺并不在意,而是拉着鐘晚月上了車。随着車子開出去,風景由村子周圍常見的到陌生的沙漠地帶。鐘晚月才把眼神挪到車外。

對于非洲,相信一般人最開始印象都是幹燥火熱的沙漠地帶。她也不意外。但是自從來到了落艾多,她早就改變了這個潛意識。直到現在,車子在沙漠的中心停下,鐘晚月跳下車踩在沙土上,感覺一種理所應當的新奇湧上來。她剛想和梁淺抒發一下自己的土包子心情,卻不料又被他拉住了手向沙漠更深處走去。

“哎?你幹什麽?為什麽還要往裏面走?那邊的沙漠那麽高,都快看不到天邊了,我們真的不要走太遠了!喂!梁淺!你聽到沒有,萬一我暈倒在這裏怎麽辦啊!”

“你想太多了。”

鐘晚月還想再說,可是沙漠的路并不好走,她只能将所有精力集中才能不讓自己倒下。就在她馬上就要躺進沙子裏的時候,兩個人終于停在了剛才看起來很高,但實際上就是一個沙漠坡的地方。

“你在這裏等我。”

“哎!你幹什麽?你別走啊!”

鐘晚月緊緊的拉着梁淺胳膊。而對方看到她的樣子忍俊不禁的拍了拍她,

“你在害怕什麽?我還能把你扔在這嗎?怎麽,我在你的眼裏還是小時候的樣子嗎?”

“是!你就是……哎?你幹什麽!”

鐘晚月措不及防被梁淺摟住腰猛然向後一壓,剎那間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平穩的躺進身下的沙漠了,但最糟糕的是,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和梁淺的身體形成了平行線……

梁淺的面容在她的眼睛裏,

“聽話,在這裏等我。我不會走,很快就回來。你也不許走,要是你走了,我不會饒過你的。”

這句話真是~~~~奈何它是出自如此完美的臉龐。鐘晚月哪裏還有別的心思,只能對着她的夢中情臉羞澀的垂下眼眸,同時點了點頭。

幹燥的微風掠過,梁淺将她扶正就下了沙坡。看着眼前重新變成無邊無盡的沙漠,鐘晚月嘆了一口氣,他為什麽要長的這麽完美?若是他再……哪怕只是普通一點,她剛才非得給他的臉上來一拳才算完!

鐘晚月十分的懊悔,所以沒注意到吹過來的風突然變大了,卷起的沙子一點沒浪費都進了她的眼睛裏。好在她淚腺發揮了作用。一番操作後,終于勉強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模糊感一點點散去,她在一片混黃中看見了一束綠色。

“我想了很久,要怎麽确定我們這件事情。也想了很久到底要用什麽表達。其實我最想回到我們分別前的地方和你說這些話,可是我等不下去了。當初我們都還沒有長大,分別注定沒有辦法,也來不及說。後來,當我明白你是真的從我生命裏消失的時候,我以為生命從此只剩下信仰和忠誠了。可是你重新出現了。我不能迷信,可有一瞬間我真的是感謝上天的。雖然一開始我在試探你,但那是我怕你改變,怕只是我一個人的自作多情,但現在我明白了,人長大了多少都會有一些改變,你很好,我覺得自己也變了很多,現在回想起以前真的很可笑。所以我可能也變的很好了。晚月,這裏是我們重新遇見的地方,這裏是非洲,水是生命之源的象征,我本來想在水滴項鏈做好後再說這些話,可是我真的等不及了。這些綠玫瑰是我在瓊拉市看見你的第一眼後就種在這裏的。我慶幸你還是最喜歡綠色。綠色是非洲的希望,它們開的這樣好,生機勃勃。而你也是我心中的綠色。晚月,我相信這片土地以後會成為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地方。”

此時此刻,鐘晚月是真的很開心,也是真的淚流不止。

她不知道是這裏風沙的原因,還是那個在梁淺轉學走了後的無數個夜晚裏,壓抑着難過和遺憾的小姑娘終于反應過來了。總之,淚水無法控制。

“你說這麽多,都被風吹走了,我沒聽見怎麽辦?”

看着她的樣子,梁淺抿唇一笑上前将她抱在懷裏,

“我愛你。”

如此清晰的三個字,融進了鐘晚月的每一個細胞裏。她從前希望有一天能聽到這三個字,卻沒從沒奢望過會出自梁淺的口中。如今,超出預料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那,這花要是枯萎了怎麽辦?”

……

鐘晚月看着桌子上的綠玫瑰滿臉都是笑意。已經好幾天了,或許因為它是在這裏種植的原因,花還是一如既往生機勃勃。

“枯萎了就告訴我,我給你送新的來。”

每次想到這句話,鐘晚月總會低頭輕輕的笑。

那天離開沙漠後,昔拉在瓊拉市的另一端煽動民族對立的消息就傳了過來。雖然不舍,但他還是很快就離去了。這裏每天都有瞬息萬變的事情,所以,就算花真的枯萎了她也不會去說。更何況,就算沒有任務的影響,只要她不失憶,那麽這份綠色就會成為永恒的紀念。

鐘晚月回味夠了,就準備關燈睡覺了,可是剛躺在床上,就聽見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了一下立刻就來精神了。

“明天晚上見。”

将被子一拉,鐘晚月整個埋進裏面,一邊毫無章法的滾着一邊笑出了聲。但笑着笑着,她忽然坐了起來。

每次都是梁淺來看她,每次都很匆忙,還很辛苦。以前不好意思多說,也不知道做什麽,但現在不一樣了,所以她要準備點什麽給他一個驚喜呢?

鐘晚月的眼睛看着帳篷頂想了很久,從吃喝到住行想了一個遍,最後停在了行上——既然他每次都是風塵仆仆來匆匆忙忙離開,那何不由時間還算充裕的她去看他呢?

就這麽定了!

為了保證這個大大的驚喜成功,鐘晚月還是先回了一個“好”字防止暴露自己。可這個計劃卻讓她自己也失眠了。

看着外面的天漸漸有點起色,鐘晚月想着反正也要早起摘香蕉,所以幹脆也不睡了穿上衣服趁着黎明的點點光亮趕到了阿普的家門口。

看到阿普迷迷糊糊的樣子,鐘晚月叉着腰說道:

“醒醒了阿普!今天我去瓊拉有點事,所以可以幫你賣香蕉了!還有專車!”

“什麽!你要去瓊拉?為什麽?不要去可以嗎?”

阿普不知道為什麽,瞬間激動起來。鐘晚月看着她不太正常的清醒狀态有點不太明白,

“為什麽?去瓊拉市集不是能多賣點錢嗎?”

阿普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向周圍看了看,随後一把将鐘晚月拉進了屋子,将門緊緊的關好後她看起來很局促不安,

“沒有什麽事,只是鐘老師以前也沒去過瓊拉市集,為什麽非要今天去呢?我們不是還有蔬菜嗎?香蕉哪天賣都可以的,而且,這裏香蕉那麽多,價錢多多少少都差不多,我們不要去了!”

确實。聽說幾年前,收購和直接賣的香蕉價錢能差很多,但現在,随着交通工具變多,确實差距小了很多。

“其實,我是去見梁淺的,所以,你真的不去賣香蕉嗎?”

阿普沒有往日聽到梁淺的激動樣子,反而拉住了她緊張兮兮,

“不去,鐘老師你也不要去了,你去了,今天孩子們學什麽?為什麽不讓梁先生來了?”

聽到阿普的話,鐘晚月才突然間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不負責了?可她認真回憶了這幾天的進程,發現并沒有耽誤什麽才松了一口氣,

“沒事的,正好這幾天一直在學習新的東西,就讓孩子們有時間複習一下也很好啊,既然你不想去,那就拜托你帶着其他的人複習吧,好,就這麽決定了!”

“鐘老師!”

鐘晚月走到門口又被阿普拉住,

“怎麽了?”

阿普盯了她一會兒,才松開手轉過身,

“沒事,我會帶好其他人的。”

“好呀!”

鐘晚月出了阿普家就快速向約定好的地點走去,但在路上,已經有很多的人騎着自行車馱着香蕉走了。這其中,還有很多她認識的小朋友們。他們都才十多歲,就已經能騎着車子馱着很多的香蕉在黎明裏趕路了。

鐘晚月站在原地,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她這位而立之年的人,就這麽空着手坐專車去,和廢物有什麽區別?

為了不給等着自己的卡車添麻煩也為了盡可能的幫助一些人,所以鐘晚月及時讓車先走了,她自己又借了一輛自行車,等到推着自行車來到路上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馱着香蕉過來。看着她車上搖搖晃晃的香蕉,鐘晚月急忙過去将她的香蕉接過來一些放在了自己車上。

騎自行車從落艾多村到瓊拉市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其中,半個小時的路都是深山裏的懸崖峭壁下。這段路不僅塵土飛揚,還崎岖窄小。擡頭看去,不知名的樹根都在兩側陡峭的山崖邊露着。

可以說這段路,除了每日騎着自行車去賣香蕉的固定人群外,幾乎就是飛禽猛獸的天下。

而去賣香蕉的人,這幾年更多的變為了十多歲的小孩子。他們在條路上像是經驗老道的工匠師父,不僅把自行車騎的飛快,甚至還可以不用剎車,更甚的還有會玩點花活,當然了,随機抓住一輛路過的大車更是家常便飯一樣。

相比之下,在國內上下班也會騎車的鐘晚月好像是第一次一樣,不僅蹬的很小心,還要時常去叫其他人小心一點,可惜并沒有人聽她的話,因為時間就是金錢。早點騎到瓊拉市集就能占到一個好位置,而一個好位置自然也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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