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年後
第32章 三年後
厲,你完了,故意撞老婆(一章也沒有分開啦
蕭厲站在機場國際航站樓的安檢關口最後一次撥打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依舊是關機。
他根本不會想得到他這些天日日夜夜撥打的 K32 諾基亞早就在一場慘絕人寰的交通事故中被無情的大卡車辇得粉身碎骨。
蕭厲的強硬反骨和桀骜不馴徹底觸碰了蕭重山的父綱父權,假期被蕭重山和戴顏捆綁挾持出國兩個月是他能回來讀初中的條件和砝碼。
這兩只老狐貍都不一定會信守諾言,類似的承諾海了去了,每一個都是泡影。
幸而祖父母愛重長孫,蕭厲想着可以去國外搏一搏爺爺的支持,即使不行,到時候他也有自己的辦法回來。
這種堅定從未在他心頭退卻過一分,即便是在打不通梁千裏電話的這一個月裏,他也不曾喪失過這種信心,因為他太了解梁千裏了。
那個人,答應了他的事,就會拼命做到,不管多難。
這種堅定,一直持續到他跟蕭重山戴顏鬥智鬥勇絕食闖禍打架逃跑三個月後終于如期踏入九中校園那一刻。
青天烈日,玉樹挺拔的少年一個人站在新生分班表前,眉心狠狠擰着。
從午後到傍晚,少年一遍又一遍地确認,直到後背的衣衫被汗水浸濕透,也沒有找見沒有他心心念念的名字。
眼眸深處那絲僥幸的微光終于真正地沉寂下去。
全然的相遇、經年的同行與長久的陪伴需要完美的、一絲不差的因緣際會。
在那個信息不發達的年代,忽至的分離和來不及說清的告別只用一句世事無常就能解釋。
一段本以為牢固、默契、相互認可、無需言說的關系,在變故面前也不過如此脆弱,只要一方輕輕撒手,就斷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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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之間的聯系強大也微弱,像浩瀚宇宙間星鬥轉移,能因為偶然相遇的軌跡相互照耀,也能因為一個不定數的原因消失于遙遠彼端蒼茫盡頭。
畢竟,再皎潔明亮的月亮,落入定數詭谲的俗世沉浮中,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只能在另一端的山脊,孤絕清冷高懸。
茫茫黑霧,是坎坷夜行人的劫難,也是月亮的修行。
三年後。
槐城高中。
晴空碧朗,各級各班按序號在操場列隊站好。
校服是白襯衫,從主席臺上望去,像切得齊整的豆腐塊。
新生入學典禮,日光越發炎烈,梁千裏沒有像周圍蠢蠢欲動的男生們一樣将襯衫最上面的扣子解開,只是微偏頭,安靜垂下眼睑,躲過直直照射眸心的那一束日光。
“太曬了嗎?” 身旁的人稍稍挪了一小步,為他遮去一半熾熱。
梁千裏疑惑,對方笑着問:“不記得我了?”
“謝謝,不過……” 梁千裏歉然笑了笑,真的沒有什麽印象。
“楊州,昨天寝室樓道,你幫我提了行李。”
舉手之勞的事梁千裏依舊沒想起來,但還是禮貌溫聲道:“噢,好巧。”
“我們居然同班——” 楊州沒說完,臺下傳來一陣騷動。
“來了,九中女神!”
“我知道我知道,趙嫣然,厲神女朋友嘛!”
“卧槽,她有男朋友?我九中的閨蜜說她好難追一女的。”
“錯了,姐妹,女神追的校草。”
“他們倆居然都保送了!”
“有什麽奇怪?男才女貌門當戶對志同道合呗。”
嘈嘈竊竊的私語像一小圈漣漪擴散開來,萬千目光聚焦于走上講臺的新生代表。
長發如瀑,人面桃花,自信從容。
即便有好心的新同學幫忙擋着太陽,梁千裏還是覺得今日陽光過于刺眼了。
“你也認識她嗎?” 楊州看看四周,問道
“什麽?” 梁千裏心不在焉。
“新生代表,” 楊州擡了擡黑鏡框:“我是縣城上來的,不太了解。”
梁千裏:“我也不認識,我是縣下面鄉鎮的。”
楊州頗有他鄉遇故知的驚喜,感慨道:“那你很厲害!” 市裏和縣城的能考進這就已經夠難的了。
“你成績肯定特別好。”
“沒有,” 梁千裏輕輕搖頭,“我來到這裏也很難。”
是真的很難,艱難到他永遠都不想再回憶起那段時光。
那段日子根本不能稱之為時光,沒有親人和朋友陪伴的,不是生活,只是平白流逝的毫無意義的時間。
可是他必須來到這裏,他不确定,他只是想來這個地方碰碰運氣。
典禮結束,學校留了一天時間讓學生安置行李、整理寝室和熟悉環境。
齊整的隊伍頓時分崩松散,像一條大河往各個方向緩緩流去。
大家三五成群,形成初步結伴的小圈子,有的是小學同學,有的是初中校友,梁千裏不認識什麽人,也不急着去哪裏,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初秋日光靜靜懸在他的頭頂。
楊州也不知何去何從,問:“回寝室嗎”
“我去趟超市,我日用品還沒買。”
“噢對,我也沒有,一起吧!” 楊州好像挺害怕落單,開始閑聊,“你有同學一起考進這裏嗎?”
“沒有。” 槐高是全省最好的高中,招生範圍覆蓋省裏的各個縣市,有優厚的助學補助,将最優秀的那批尖子收入囊中。
今年整個蘇廬縣也就兩個人考上,一個是縣上的重點,一個是來自縣下面鄉鎮的梁千裏,鎮政府和縣教育部門雙重獎勵,倒是緩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你居然是蘇廬的,那裏的特産好像特別多,小時候我還去摘過柚子。”
梁千裏 “嗯” 了一聲,說是特別多,可他已經不能再對着新同學輕易許諾出一句“有空來找我玩,我帶你去吃個夠”。
兩人走在花蔭覆蓋的長廊,又閑聊了一番各自家鄉和學校,楊州善談,梁千裏溫和,一路上竟也不算尴尬。
楊州忽然道:“梁千裏,你的頭發是金色的?”
“嗯?” 梁千裏臉上蒙了一層淡而明媚的秋光:“太陽照的吧。”
他一邊低頭拔了拔柔軟的發頂一邊轉過拐角,與一股忽然沖出來的勢力撞在一起。
“嘶——” 梁千裏釀镪了幾步才堪堪挺住。
“抱歉。”
清冽沉冷的聲音一下子将他盯在原地,心髒劇烈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