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裴檸:“……噗。”

他險些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裴檸這回真的答不上來了,不過好在他很快就能擺脫眼前的局面。

賽場上傳來一聲槍\響,是比賽開始了。

十幾匹馬踏出震地聲響,吸走了場內的所有目光。

簡泉也轉移了注意力。

休息區位于整個場地的中間地帶,一行人剛出發,都聚集在起點處。從他們的角度望過去,馬匹前後位置還很密集,裴檸一時間看不準傅沉延的動作,于是稍稍挺直了身體。

簡泉提醒:“靠護欄那邊,藍衣服後面,你還沒看到?”

裴檸伸着脖子:“看到了。”

傅沉延并沒有出發就跑在最先,而是處在中游偏上的名次。

反倒是鐘謹文,之前給人感覺像是不怎麽聰明,此刻卻穩穩沖在了第一,握缰繩的動作也無比标準。

簡泉顯然也注意到了,她又說:“你沒看過他比賽吧?傅哥不在第一,一般只有一種情況,因為他還不想。”

這副迷妹口吻太過中二,裴檸聽得有點想笑,便順口問了句:“那他什麽時候想?”

簡泉說不上來,負氣:“急什麽?這種對他來說,就是随便玩玩。”

急的人輪不到自己,裴檸将話還回去:“嗯,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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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向年一路将兩人的對話聽下來,沒忍住笑了下。

裴檸想起自己曾經看到過的資料。

對馬匹進行訓練和駕馭,會将屬于男人原始的征服本能都被激發出來,而馬術賽場上,想要力量與速度缺一不可,需要的不僅有娴熟的技巧,還有足夠的耐心。

馬蹄落地的“啪嗒”聲不絕于耳,最前方的幾個人很快來到裴檸所在的休息區。

傅沉延上半身前傾,肩背處的肌肉線條幾乎都要撐出形狀。他握缰繩的身形很穩,目光盯緊前方,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休息區前方是連着彎道的障礙,前面的人越過障礙後出于慣性,向前直線跑出幾步才轉彎。

只見傅沉延握住缰繩一夾馬腹,黑馬長嘶一聲,猛地高高騰起,落地後毫不間歇地順着彎道狂奔而去,直沖到最前方!

這一切就在裴檸眼前發生,他瞪大了眼睛,幾乎是目不轉睛看着傅沉延經過。

他視線追着傅沉延的背影,看着他熟練地馭馬越過障礙,動作輕盈又優雅,在賽道上一騎絕塵。

“見識到了吧。”簡泉哼哼道,“就說這些對傅哥都是小兒科。”

“呵。”

身後傳來極為短促的笑聲,一身灰西裝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身後。

“你幹嘛?”簡泉回頭,不樂意道。

裴檸回了頭,方才傅沉延在別墅裏介紹過這人,他記得是叫孟百川。

“你不接電話,簡伯伯打到我這兒來了。”孟百川雙手插兜,看起來懶洋洋的。

“什麽事啊?”簡泉邊說邊掏出手機,果真一串未接來電。

孟百川攤手:“我怎麽知道?”

簡泉皺眉:“完了,我估計得先走了。”

她看向裴檸,又想起什麽似的,小聲道:“那個要是真的也沒關系,我認識醫生,很有名的,醫院保密也很好。”

裴檸一個頭兩個大,只想趕緊打發她走:“謝謝你。”

簡泉驕傲:“不客氣。”

“她學還沒上完,小孩脾性。”孟百川解釋了一句,“說什麽你別在意。”

裴檸搖頭:“不會的。”

賽場上,傅沉延已經遙遙領先,鐘謹文和羅向輝追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只隔了半米,還有點争鬥的意思。

孟百川忽然問:“剛才的彎道障礙你看到了嗎?”

裴檸點頭。

孟百川:“怎麽樣?”

裴檸實話實說:“很厲害。”

孟百川深深看他一眼:“可加速的安全位置那麽多,你覺得,傅沉延為什麽要選在這?”

裴檸:“啊?”

見他根本沒反應過來,孟百川笑而不語,他慢悠悠走到護欄前,半真半假感慨:“真該給他錄下來。”

裴檸不明所以,看起來有點呆。

一旁的溫向年推了推眼睛,輕笑着提醒:“孔雀開屏。”

裴檸望着遠處的傅沉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是說他故意炫技?就為了……”

給他看?

“不一定是為了我吧。”裴檸下意識道,“他本來就…”

孟百川笑了:“本來什麽?本來就不把那些人放在眼裏?”

傅沉延一圈已經結束,他逐漸挺直了脊背,坐在馬上的身形颀長矯健,他摘掉頭上的護具,眉宇間只有矜貴冷淡,渾身都是與生俱來的傲氣。

孟百川沒否認,只是道:“但他這種實用主義者,對不放在眼裏的人,也不會有多餘的興致,不是嗎?”

裴檸視線不知落在哪,沒答話。

“走吧。”說話間,溫向年已經站起身,“他們那邊結束了。”

整個比賽到尾聲,時間也已經接近傍晚。

有專業的人員将馬牽走休息喂料,鐘謹文大喇剌癱坐在入口處的休息區,咕咚咕咚喝水。

其他選手都圍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剛才的情形。

傅沉延只歇了片刻,放下水瓶就要起身。

“傅少怎麽,贏了比賽就走?”說話的人穿了身馬術服,看樣子也剛從賽場上下來。

“那不然呢?我早說了,這比賽沒什麽看頭!”先前的灰毛不知何時來了他身邊,吊着一雙眼睛道。

羅向輝道:“話不能這麽說,傅少來比賽就夠給臉面了,是吧?”

鐘謹文眼眸一凜:“說什麽呢?”

羅向輝哼笑:“沒什麽。”

灰毛附和着起哄道:“各位,可不能不識擡舉啊。傅少心裏瞧不上咱們,還能來賽馬,可不就是給臉面嗎?”

羅向輝意有所指:“也未必給我們,這是鐘少的場子。”

兩人一唱一和,明褒實貶,弄得在場大部分人臉色都不太好,連帶着看傅沉延的神情又微妙了幾分。

鐘謹文氣笑了:“羅向輝,你沒事吧?”

羅向輝卻起身上前,哥倆好似的攬住他:“随口說說嘛。”

他盯着傅沉延得背影道:“傅少情場職場雙得意,賽馬也不在話下,總不至于連個玩笑都不能開吧?”

傅沉延終于轉過來頭,神色風輕雲淡,他沒答話,很輕地翹了下唇。

像是根本不在意。

“傅哥急着見老婆去。”鐘謹文笑着,将羅向輝的胳膊甩下去,半真半假道,“沒空理你們。”

身後有人眼尖,大聲道:“不用去,人來了!”

斜前方,休息區的人已經走了過來。

孟百川吊兒郎當地走在最前面,裴檸跟在他身後,最後是溫向年。

“替你接一下。”孟百川看着傅沉延,笑了笑。

傅沉延随意“嗯”了聲,掀起眼皮時,目光卻只落在裴檸身上。

裴檸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扮演什麽角色了,此刻徑直走到他面前,柔聲問:“累不累?”

“還好。”傅沉延道。

有幾匹馬被拴在護欄上,還沒牽走,其中一匹打了個響鼻。

裴檸聽見聲音,下意識望了過去。

傅沉延注意到,問:“想試試?”

剛才傅沉延那番技術,确實看得裴檸有點熱血上頭,此刻衆目睽睽之下,他有點不好意思承認,只是道:“我沒騎過。”

鐘謹文來了興趣,騰地蹭過來:“沒事,我教你!等着,我給你挑一匹性格好的。”

孟百川翻了個白眼:“你牽來就行了。”

“對哈,傅哥還在呢。”鐘謹文拍腦袋,“跑傻了。”

傅沉延沒理他,對裴檸道:“先去換衣服。”

裴檸便由管家帶着,進了一旁的準備室。

侍者拿來的衣服碼數偏大,裴檸腰間塞進去滿是褶皺,行動間并不舒服。

別墅裏平日沒有別人來,衣服尺碼常年按照鐘謹文他們幾個人的身材準備。管家想到什麽,隔着門板道:“小少爺以前收集的馬術服也會放在這,您在房間裏找一找試試。”

裴檸翻遍了屋子,最後還真從衣櫃裏找到了一套嶄新的。

他換的時間長了些,穿好衣服汁源由扣摳群,以五二爾期無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來咨詢後推開門,霎時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在場人的馬術服都是深藍或咖色,但裴檸身上的長衫是酒紅色。

上衣很修身,配上棕色的腰帶,纖細的腰身線條幾乎一覽無餘,雪白的緊身褲包裹在腿上,及膝的馬靴黑亮。明明是潇灑冷冽的造型,黑發卻格外蓬軟,給整個人又添了幾分柔和的弧度,令人移不開眼。

“卧槽。”鐘謹文率先撥開一衆人走了過來,看到裴檸,明顯停滞了一瞬。

傅沉延不動聲色走近了些,擋住了身後各異的視線。

說來這套衣服價格還不低,當初鐘謹文說要看他穿,沒想到定制失誤尺碼不夠,就被随手塞進了櫃子。

沒想到今日被裴檸翻出來不說,還穿在了身上。

裴檸湊近,小聲解釋了一下。

傅沉延“嗯”了聲,看不出喜怒。

裴檸已經轉了過去,背後又傳來聲音。

“不錯。”

裴檸怔了下,他想開口,傅沉延卻已經走到了前方。

幾匹馬已經重新牽到了入口,為他挑好的是一匹白色的駿馬,身形稍小一些,看起來很溫馴。

裴檸在傅沉延的指導下戴好護具,拉住了缰繩。

“腳蹬和肚帶已經檢查過了,抓這裏。”

裴檸聽話的用右手抓住馬鞍的後鞍鞒,用力翻身上馬。

“缰繩抓好,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松開。”傅沉延道。

裴檸點頭。

初學者需要有人牽着帶,立時有陪練人員上前:“我來吧,傅總。”

傅沉延沒反駁,交出缰繩後上了自己賽馬時的那一匹,放慢速度與裴檸并行,時不時教他調整姿勢。

“真看不出來。”孟百川啧啧稱奇,“傅總還有這份耐心。”

溫向年不知道想到什麽,看了鐘謹文一眼,後者心虛地動了動嘴唇,什麽也沒說。

“大家也別光看着。”鐘謹文感趕緊轉走換題,“衣服沒換的,不如都再去騎兩圈。還有誰來着,要教人的,去去去,都去吧。”

聞言,有一些再次上馬去跑圈了,還有的自己技術勉勉強強,但好在情人面前充數,也帶着人樂颠颠的進了場。

剩下的七嘴八舌聊了一會,突然間,羅向輝道:“鐘少,聽說你前幾天得了一匹好馬?不遛出來給大家看看?”

鐘謹文挑眉:“消息很靈嘛?”

羅向輝龇牙笑着:“好品種也難見,這不是想跟着沾個光。”

他這麽一說,周圍人便也都來了興趣,嚷着要他牽出來看看。

鐘謹文雖然對羅向輝今日頗有微詞,但該說不說,這個提議也中了他的下懷。

好不容易得來的好東西,想炫耀一番也是當然。

鐘謹文只好揮手讓人帶來:“馴馬師只跟了不到一周,看看就得了。”

灰毛道:“放心,我們不是傅少,也沒那個本事給你馴。”

幾人說着,後方牽來一匹棕色的高頭大馬,渾身皮毛油亮,後頸鬃毛挺立。它鼻息噴出來,有些躁動似的踩着馬蹄,乍看還真有幾分野性。

鐘謹文親自接過缰繩,随手系到護欄上。見周圍人目光聚集,他得意道:“怎麽樣?”

有人問:“鐘少是真愛馬,得這個數吧?”

鐘謹文嗤道:“不止。”

他親自比了個手勢,看得一圈人更加感慨。

雖然騎馬是個技術活,但看馬不是,一匹毛色極佳的高頭駿馬拴在這,就連先前在休息區不會騎馬的一些人也紛紛圍了過來。

羅向輝走到最前,眼饞似的伸手在下颏處撫了把:“果真是好馬。”

棕馬似乎是有些嫌棄,它偏過頭,這一轉,就看到了馬場上的裴檸。

沒人注意到缰繩什麽時候解開的。

棕馬眨眼間便撞開最前面的人,發狂一般的沖了出去!

此時馬場上汁源由扣摳群,以五二爾期無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來咨詢的人并不少,它陡然出現,原本的馬受了驚吓,紛紛四散開來。

棕馬橫沖直撞,一路疾馳。

前面正是裴檸和傅沉延二人練馬的地方!

陪練吓得躲到了一邊,尖叫聲響成一團。裴檸只覺得身下的馬忽然猛地昂首長嘶,若非貼近時抓緊了後鬃,他整個人都險些栽下去。

白馬似乎受了驚,嘶鳴過後便撒開腿狂奔起來!

裴檸來不及反應,只能憑本能緊緊抱住馬的脖頸。

心跳混着急促的馬蹄聲,撞得裴檸耳邊嗡嗡作響,空氣極速從頰邊流過,刮得他臉頰生疼。

他腦中一片空白,颠簸中險些嗆出淚來。

混亂中,裴檸聽到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

一聲高過一聲,越來越焦急。

傅沉延不知何時已經行至他身側,兩匹馬并排前進,黑馬似乎也在盡力安撫白馬的情緒。

兩人幾乎快跑到馬場縱向的盡頭,感受到速度終于慢下了些,裴檸努力坐直身體。

傅沉延與他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兩匹馬之間幾乎要貼上,他單手馭馬,朝裴檸伸出手來。

“抓住我!”

裴檸在這一刻沒有任何多餘的思考,只循從了潛意識的本能。

手腕被牢牢握住,随即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間,身體驀地騰空。

夕陽剛好降到地平線上方,遠處天盡被染成藍粉,仰頭卻是無邊無際的橘紅色,燒着了似的。

獨屬于傅沉延道氣息密密匝匝,兜頭裹了下來。

裴檸在風裏閉了閉眼。

劇烈的心跳未止,心口又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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