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四位主子相持不下, 劍拔弩張之際, 門房傳話說端王府來人。

賈史氏一怔,看向顧沁婷母子的眼神頓時淩厲起來,好啊, 這是派人搬救兵去了?

“昨兒京城大亂, 也不知端王府如何?”賈瑚一點也沒在意賈史氏難看的臉色,直接讓門房将人請進來。

“太太。”賈政在賈史氏身後低聲道, 端王府來人對他們可不利。

賈史氏還能不知道這個,眼看就快和大房撕破臉,要是讓顧氏的靠山摻合進來,她的計劃可就真成泡影了。

只是端王妃派人來看顧氏, 她又不能攔下, 只能眼睜睜看着人進來。

來人是端王府的侍衛, 顧沁婷和賈瑚向他們詢問王府的情況,得知顧沁媛和三個孩子都好,兩人都松了口氣。

“不知府上如何?”打頭的侍衛問道。

雖說賈瑚不同意立馬給老夫人下葬,但曾祖母逝世的消息還是該給各府說一聲,至于家裏祖孫、婆媳相争的醜事, 他沒說,再怎樣都不能鬧到外面去。

聞言,侍衛面露肅容, 口中道:“節哀順變!”

離開賈府,侍衛腦海中的念頭轉了一圈,心裏細細估摸該如何給顧沁媛回話。

外人走了, 賈史氏立馬板着臉道:“喪事都是有儀程的,總不能到頭七的時候,老太太還沒小斂。”

賈政立即點頭道:“很是如此。”

顧沁婷看了一眼兒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賈瑚微微蹙眉,鐵網山的消息還未傳回來,但到底不能這麽幹等着,就道:“府上先操辦起來,明日遣人到各府去報喪,停靈的時日長些,等祖父和父親回來見曾祖母最後一面。”

賈史氏心裏冷笑不已,大房這個孫子一副當家人的模樣,還真是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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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挂起喪幡,各府得到消息,紛紛換上喪服到榮國府奔喪。

顧沁媛坐着月子,永昊還小,所以最後是何軒到榮國府走一趟。

京裏有恒親王和徒明琅守着,又有馮唐帶人追拿逃兵,所以還算太平,即使那一晚上驚險,有幾家被亂軍攻了進去,終究沒出什麽大事。

榮國府老夫人的地位不一般,她去世,喪事辦的頗為隆重。

因着鐵網山的消息沒傳回京城,大家臉上都是一水的莊嚴肅穆,倒也符合這場面。

按理說賈赦不在,賈政這個當叔叔的自然得挑大梁,可偏偏他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最後還得由賈瑚和隔壁寧國府的賈珍一同籌辦喪禮。

不過這樣也好,有賈瑚和賈琏代替賈赦迎客、守靈,別人也不能說賈赦不孝。

可把賈史氏氣的,這麽好的機會,二兒子硬是生生往外推,她這會兒心裏後悔得不行,早知道賈政如此不争氣,她還不如和賈赦搞好關系。

不過現如今都這般了,也沒那後悔藥吃,兒子不争氣,她自己就擺出孝順兒媳的模樣,守在靈前痛哭流涕。

一邊哭着,一邊祈求老天爺開眼,一定要讓賈代善死在外頭。

賈史氏做着老封君的美夢,卻沒料到老夫人頭七前一天,賈代善父子趕在聖駕前先回京了。

雖然賈代善臉色蒼白,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可到底人好好的站在那兒。

賈史氏臉色大變,見着賈代善就跟見鬼了似的,張大嘴想尖叫,好歹記得有外人在,強咽下快要脫口而出的話。

賈代善從賈瑚派來尋他們的護衛那裏得知賈史氏近幾天的行徑,尤其是老夫人去世的第一天,她就在榮國府擺譜,恨不得立馬把老夫人下葬,幾十年的夫妻,他哪能不明白她在想什麽,只怕是在驚詫為何他沒死。

賈史氏可不是訝異,明明叛軍說賈代善被大皇子殺了,可為何眼前還會冒出個人來?

“老大,給我拿炷香來。”說着,賈代善瞪了一眼惴惴不安的賈政,心想着給老夫人辦完喪事再和他算賬。

賈赦紅着眼眶,從賈瑚手裏接過香遞給賈代善。

父子兩眼淚滾滾而落,悲傷的難以自抑,其他人都不好開口問行宮的情況。

聖上如何?太子真的死了?大皇子呢?

別說他們心急,這不是好些天禁軍在京裏抓人,沒參與造反的府邸倒還好,那些跟着太子和大皇子叛亂的,九族之內全都給抓進大牢。

賈代善和賈赦回來,自然證明大部隊也該回京了。

天盛帝昏迷兩天後,終于在魏忠可憐巴巴的目光下醒來。

醒了當然是好事,魏忠咧開嘴還未笑出來,就發現天盛帝不對勁。

“聖上。”魏忠小聲叫道。

天盛帝慢慢擡起左手,沒到半空中,陡然落了下來。

魏忠吓了一大跳,忙往外喊道:“快讓吳禦醫來。”

皇後妃嫔、內閣大臣、幾個皇子,就連四皇子和淑妃都匆匆趕來。

吳禦醫診完脈,對旁上的天盛帝道:“臣煎服藥來。”

天盛帝點點頭,強忍着沒發火,剛醒來他自己就覺得不對,身體僵硬不說,連話都說不出來,只眼珠子能動一動。

天盛帝半癱的消息傳出來,所有人臉色一變,随即心裏的想法蹭蹭蹭地往上冒。

皇後一怔,指尖微微顫抖,再是想不到,當初魁偉英武的天盛帝如今竟然連床都下不了。

幾個太醫圍在一塊商議天盛帝的病情,皇後和妃嫔們在禦前侍奉天盛帝,徒明瑾四個兄弟就只能坐在椅子上等着。

徒明瑾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片片茶葉在水上漂浮,悠然又寧靜,可他心裏卻很不平靜。

五皇子心急如焚,伸長脖子往裏間看,恨不得沖到天盛帝床邊去。

四皇子陰沉着臉,緊抿嘴唇,一聲不吭,他如今這樣,就只盼着天盛帝趕緊好起來。

六皇子倒還是當着他的小透明。

內室,天盛帝看着眼前一個個的妃嫔,渾濁的目光落在皇後身上,手指點點她。

皇後坐到床沿邊,伸手握住天盛帝幹癟的手掌,柔聲道:“聖上。”

天盛帝張了張嘴,像是在說什麽。

皇後好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太子”,當即拍拍他的手,“聖上安心,老七已經帶人給太子收斂,行宮裏還專門設了一個靈堂。”

天盛帝微微點頭,徒明瑾和皇後辦事他是放心的。

對于太子,天盛帝的感情很是複雜,既心寒這麽多年的心血被白白浪費了,又悔恨當初沒有教導好他。

如今太子人死了,往事種種的不好,都煙消雲散,能記住的就只是他的好。

天盛帝雖然癱在床上不能動,但神志還是清醒的,太子的事妥當了,如今最要緊的是他自個的身子。

中風之症,不是小毛病,何況天盛帝年紀大了,近兩年又愛食葷腥,要想徹底治好可是難。

吳禦醫和同僚改了好幾個方子,才終于定下治療方案。

過兩天,天盛帝便能開口說出一兩個字,只是瞧着太醫們沉重的臉色,就知道他這病不好說。

天盛帝自己心裏也清楚,起初還會發怒打翻藥碗,把身邊的人全轟出去,但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自打能說出話,他便将事情一點點安排下去,叛軍按徒明瑾的方案打發走,大皇子和賢妃關押在一塊,等回京後再處置。

那個刺客也查清楚了,是賢妃嫁給天盛帝後安插在他身邊的,往日從不吩咐他做事,只需将天盛帝的行蹤告知便是。

大皇子要謀逆,賢妃就動了這一步棋。

天盛帝怒火中燒,差點沒再厥過去,無論是兒子,還是陪伴多年的妃子,原來心心念念的都是要他死。

這一回不用再多說,天盛帝直接将大皇子和賢妃廢為庶人,語氣十分冷硬。

大皇子還能被押送皇陵,賢妃就只能死路一條。

甄妃和淑妃搶着到監牢去送□□,親眼看見賢妃死亡,兩人心中十分快意。

大皇子害她們的兒子,天盛帝顧念着父子情義,不忍殺大兒子,她們只好送賢妃先走一步,至于庶人徒明岳,老頭子現在那樣,還管得了多久。

行宮的事都解決了,天盛帝便下令回銮。

途中,賈瑚派來的護衛在半道上遇上回京的衆人,還是賈赦在外邊認出他們來。

護衛們哭喪着臉把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告訴他,賈赦頓時就愣住了。

賈代善坐在馬車裏聽他們講話,差一點沒把邊上的案幾掀翻。

父子兩跪在天盛帝跟前,請求讓他們趕回去送老夫人最後一程。

天盛帝沒想到最親近的乳母也去了,心裏嘆了一聲,揮揮手讓他們先走。

也是因此,賈代善和賈赦才能在老夫人頭七前趕回來,否則跟着大部隊慢悠悠的,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到。

頭七後,賈代善強打起精神為老夫人辦喪事,等天盛帝的聖旨下來,便閉府守孝。

賈代善父子帶兵處理了叛軍,賈代善又在禦前救駕,封賞自然比旁人厚上好些。

賈代善早就拟好折子,準備将爵位傳給賈赦,他如今的身體只能靜養,榮國府以後靠的還是大兒子。

至于賈政,賈代善搖搖頭,要早知道二兒子對祖母一點孝心都無,還跟着賈史氏亂來,想要打爵位的注意,恐怕第二份奏折賈代善怎麽都不會寫。

不過折子已經遞了上去,他也沒那個臉去和天盛帝說再考慮考慮。

要說古時候,身為臣子,最大的功勞莫過于救駕,老夫人的喪事一完,禦前太監便帶着聖旨到榮國府。

賈赦應了天盛帝給他取的字,襲了侯爵,因着賈代善只求寬待兩個兒子,所以賈赦的侯爵還能傳兩代下去,三代後始降。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再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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