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番外)情花殇
我叫郜曦。
我是夜月教的第十一個死侍,我的代號是十一,十二個死侍裏面,只有我一個人是有名字的。
我本該終生為教主效命。教主告訴我,我們死侍十二人只不過是他們夜月教殺人不眨眼的一件工具,我們為血洗所謂的正義與武林而生,一生不得愛人,動情者則會毒血攻心而死。
轉眼十年,我已二十有三。
夜月教的死侍只剩下我與阿六二人,當年的十二死侍,大多數都死在了那些正義人士的刀劍之下。
阿六和我說:他們技不如人,死不足惜。
我是夜月教最優秀的死侍,這十多年來我執行過多次任務,無論有多艱巨,我都能在那群老狐貍的利爪之下活着回來。
這次我要殺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的名字叫沈歌,我之所以要殺他,那是因為他是武林盟主的兒子。
阿六和我說,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的,武林盟主曾與我們夜月教的教主有過一段風花雪月,沈歌其實是教主的孩子,如今那個被人稱之為俠義之人的盟主竟然想把自己的兒子送入宮作男妃以此謀一官半職,聽着也覺得荒唐又可笑。
我輕輕擦拭着我的長劍,我對這個沈歌突然來了興趣,我知教主毒辣,但是自古有雲虎毒不食子,我只是沒想到他的毒辣居然忍心殺害自己的親生孩子。
我熟知他們入宮前必經的那條山路,曾有不少人都是在那裏死在了我的利劍之下。
阿六這次與我同行,因為這次的互送隊伍裏面有不少的武林高手,都是老盟主的一些朋友,我一個人未必能是他們的對手。
那夜天黑無月影,我換上了夜行衣。
阿六向我使了個眼色,他裝作成了一個老乞丐坐在那大路之上,臉上抹了一層灰,頭發亂得就像樹上鳥兒的窩。
我知道我的時間并不多,我必須在半柱香的時間裏面殺死沈歌并且活着出去。
這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興許老盟主并不知道夜月教的教主會派我們來這裏殺死他自己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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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武林高手,我看着也不過如此,事實上他們并不是我的對手,我并不知曉是我自己的武功又強了不少還是因為他們本就那麽地不中用。
我沖進了花轎本想一劍解決掉裏邊的男子,卻因他的一番話沉默了。
“你殺我之前能不能帶我去見一個人,我要見夜月教的教主,我爹告訴我,他是我的娘親,我知道你就是夜月教的人,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他……”
花轎裏的男子他是姑娘家的裝扮,身穿青色蘿裙,臉若微微桃紅,唇似輕抹胭脂,那如玉石般清澈的眸子靜靜地望着我。
“教主他……”我終究還是開不了口,甚至下不了手。
這是第一次,我居然會不忍心殺死任務的對象,我郜曦,第一次失手了。
我并沒有把沈歌帶回夜月教,因為我把活着的他帶回去也就是意味着我的任務失敗。
身為一個死侍,任務失敗等待着我是什麽我很清楚,我還不想死。
我把沈歌偷偷帶到了一個離夜月教不太遠的山洞,我把他囚禁了在那裏。
至于我為什麽要這樣做,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想殺死他,我也不想他被人殺死,我希望他能活着,我還想聽聽他講那些有趣的故事。
“郜曦,你見過你的爹娘嗎?”
“郜曦,你知道嗎?第一次見你時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很殘忍的大漢,可你摘下面罩的那一刻,我卻覺得你是生得如此好看。”
“郜曦,為何你不肯帶我去見我娘,難道他像我爹一樣覺得我是個喪門星嗎?”
“郜曦,你可是會寫你的名字,我可以教你啊!”
“我爹身邊有很多名門望派的朋友,他們自稱自己是仁義之師是正道之士,可是我覺得,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你。”
聽着這番話,我卻是笑了,我本以為這個沈歌不過是一個不經世道的孩子,如今看來不過是我太小看他了,他知曉的事情,不比我少。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你娘派來殺你的,你信嗎?”我用着最不正經的語氣說着最真實的話,我希望他不信,可是他卻信了。
“我相信你,因為郜曦是一個好人,你不會撒謊。我喜歡郜曦,郜曦之所以不殺我,也是因為喜歡我對吧。”沈歌的一番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的心口突然一陣劇痛,我快速地捂住了胸口瞬時吐出一口猩紅。
埋藏在我身體裏多年的“情花毒”開始發作了。
我原本以為這種毒一輩子都不會發作,因為我們死侍是不應該有感情的,我不該喜歡上任何人。
沈歌驚得飛快地跑了過來,他把我擁入懷裏緊緊地握住我的指尖,他的眼眶含着淚水,我想安慰他撫幹他的眼淚,可最終我還是無力舉起手來,徹底失去了意識。
待到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看見了阿六,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樣子我的事情他什麽都知道了,其實我也瞞不住他,因為我們十二死侍之中曾有一個人因情花毒而死,我們親眼目睹着他的死亡,全身長滿了妖豔的花瓣和藤蔓,就像夜月教被譽為神之物的神樹,樹的枝幹上像是畫着人的臉,安詳又寧靜,樹的葉子有妖孽的花紋,如今看來就和出現在我手背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人,你不殺,任務失敗。還有,你的情花毒已經開始發作了。如果教主知道這件事,我也得死。”阿六眉頭緊皺,他是不解我為什麽會這樣做,其實別說他不懂,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阿六,我下不了手。”妖孽的花紋生在我的血管之下,藤蔓的延伸速度非常地快,一下子的功夫我的胸前滿布了妖孽的花。
“郜曦,其實有件事我瞞了你。當年教主也中過情花毒,他愛上了當今盟主,可是那個負心的男人最終抛棄他離去娶了其他的男人作了妻子。”阿六欲言又止,似乎還有什麽話不能說出口。
“你可是想說,教主還深愛着那個男人。”我本不懂什麽叫人間的情,可我如今只想護着那個叫沈歌的少年,他的溫柔他的笑,早已作了我的心頭寶。
“其實情花毒是慢性毒藥,教主之所以中了毒卻一直沒有死,那是因為他一直還和那個男人有私下的來往,一月一約,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必須與動情之人交歡方可緩解毒性。”阿六說到這裏他瞟了門外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瞬間,我什麽都懂了。
沈歌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的臉紅地就像那熟了落地的蘋果,他解開了他的衣裳露出了如玉一般白潤的肩頭,他把我撲倒在床上,他解開了我的衣服,妖孽的情花已遍布我的全身,他似是歡喜又似是害羞,他輕輕撫摸着刻在我血肉之下的花瓣,像珍惜着世間珍寶。
我與他熱吻在這夜裏,擁抱着彼此的身體。
第二天起來,我身上的花紋已經消失了,阿六也不見了,阿六只留下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寫道:我要回去了,郜曦和沈歌已經死了,從此夜月教又少了一個死侍,但是教主最近又收養了一批孩子,他們會替代我們的存在。
後來,我和沈歌離開了那個山洞,我帶着他游歷了很多地方。
有人說夜月教的情花毒是至毒,中毒之人都會毒血攻心而死,也有人說夜月教的人無情愛之說,終生不得愛人。
謠言太多,聽了只覺得可笑,我的手也曾沾滿了鮮血對生死麻木,如今擁抱着懷中的人兒,感受着人間的風和暖意。
深情是花,情愛帶毒,試問多少江湖風雨也敵不過一個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