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第25章 025

山林的清晨有鳥叫聲, 響亮悅耳,一聲一聲飄蕩在林中,擾人清夢。枝葉上的露珠順着紋路往下滑, 滴落在泥土裏。

風中帶着樹葉的清香,好聞, 但也清涼。洞內的火堆早已熄滅, 此刻冷風灌入, 有些寒意。

玉熙睜開困倦的眼,抱着手臂從地上坐起來,昨日身體疲憊,在生硬的地面也睡得安穩,哪知現在起來,全身酸痛,腿酸的站不起來。玉熙自個捶捶手臂捶捶腿, 奈何沒用, 該痛的地方還是痛。

她在宮內睡的軟榻相當舒服,軟的就跟棉花糖似的, 不像生硬的地面, 硌的人不舒服。

玉熙坐着緩了緩, 這才發現不見傅安年的人影,昨晚睡前明明還在的, 人呢?

她試着喊了幾聲, 依舊不見動靜。

“傅大人。”

“傅安年。”

回應她的只有空蕩的回音, 玉熙立馬站起來,表情有些緊張害怕, 害怕傅安年不會丢下她自己走了吧。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霎時一僵, 要真是如此,那她死定了。可想到傅安年為了救她受傷,又孤身一人追到這來,不惜與刺客搏鬥,她又打消這個想法。不會的,他肯定不會丢下她的。

玉熙放松些許,慢慢走出山洞,昨晚光線太暗沒看清,此時站在洞口環顧一周,才知曉他們走進了深山,四周樹木茂密,周圍沒有小路,極少有人來。

想來附近的獵戶也不來這邊。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無人來過的山林,想要找到他們很難,同樣,他們也可能找不到方向,一時半會走不出去。

玉熙不敢走遠,就在周圍看了看,她怕傅安年回來尋不到她着急。她彎着腰,提着裙擺,小心翼翼的走在樹叢裏。

樹枝雜亂,時不時劃過她側臉,玉熙眯着眼,伸手去擋,不想臉破相,作為女子,她很愛惜自己這張臉。

走了一會,沒看見傅安年,她便停了下來,扶着樹幹直喘氣,眼一低,看見枯葉底下有個鮮豔的紅色冒出頭,似乎是蘑菇。

玉熙覺得有趣,正想蹲下身,忽然一陣涼風自背後而來,感覺有人靠近,她臉一皺,猛然轉身。

下一瞬,玉熙神情驟變,喜笑顏開,“傅大人,你去哪了?”

傅安年的緊張不比她少,回來見洞中無人,以為她遇到危險,或是被人抓走,他焦急的心髒狂跳,趕忙出來尋找。此刻瞧她安然無恙,精神十足的,緊繃的情緒頃刻放松,可以松口氣了。

傅安年額上有汗,身上的衣服一夜沒換,髒了許多,褶皺的明顯,與往日矜貴優雅的模樣大相徑庭。

他不知去了哪裏,衣擺有些濕漉,濕噠噠的垂在小腿處。

“亂跑什麽?”責怪的語氣,細聽卻有擔憂。

玉熙自然聽出來了,沒生氣,反而開心的笑,因為傅安年的關心。

“醒來沒看見你,就出來找找。”她攤手,眼睛掃了圈,也沒走多遠。

“你去哪了?”

把她一人扔山洞,她醒來可害怕了。

傅安年深呼吸,望着不遠處道:“轉了圈,餓了嗎?”

昨晚吃的果子,不頂用,早就餓了。

玉熙摸摸肚子,蹲下身,扒開了枯葉,指着幾個紅色的蘑菇,興奮道:“這有蘑菇,能吃嗎?”

他睨了眼,神色淡淡,“能吃。”

一聽說能吃,她的眼睛就亮了,當即把蘑菇采了,傅安年注視她的舉動,不由得笑,“吃了會死人。”

溫和的語氣,說着最毒的話。

她的手僵在半空,追更加企鵝君羊,幺污兒二七五二吧椅趕忙把蘑菇扔了,而後把手在身側擦拭兩下,怕有毒。

玉熙跟在他身後,吃着他剛摘的果子,邊問他:“咱們怎麽走?接下來有什麽計劃?”

盲目在山林走,何時能走出去?

傅安年腿長,走路大步流星,走的很快,這會為了讓她跟上自己,故意放慢自己的步子,眸光時不時回頭,看她是否需要幫助。

“我看過了,附近有條河流,咱們順着河流走。”

一來方便洗漱,二來,順着河流走,能更快走出去,說不準會遇到自己人,當然,也可能遇到刺客。

玉熙不太明白的哦了聲,吃完最後一顆棗,便把棗核吐了出來,随手往後扔。

她沒多問,傅安年怎麽說,她就怎麽做,總歸不會害她就是了。

-

幸好這幾日沒下雨,山路沒那麽潮濕,算好走的了。可就算如此,玉熙走得還是艱難,雙腿的酸痛沒消失,而是越來越疼了。

她彎腰撐着雙腿,望着前面的身影,可憐兮兮的道:“我腿疼,走不動了。”

傅安年回頭看,一點也不意外,平時就嬌滴滴的,現在走了那麽久,已經很難得了。

他身板比直,眼微微低着,笑得溫和,“你想如何?”

這次他沒直說要背她,而是等她自己說。

玉熙抿着紅唇,柔媚的眼在他臉上轉了轉,又移開,“我想你背。”

若不是實在走不動,她也不想傅安年背,好像自己是個累贅似的。

男人挑眉,二話不說就蹲下,衣裳緊貼着,因為蹲下的動作而緊繃,肌肉起伏,充滿力量感。

玉熙紅着臉看,羞答答的爬上他的背,心裏暖暖的。

他的背寬闊有安全感,硬的像石頭,很結實。

玉熙盯着側臉看,把想了好久的話問出口,“若我不是公主,你還會來救我嗎?”

傅安年神色一頓,靜默須臾,回她:“會。”

不是因為身份選擇來救她,而是因為別的。

其中的意思沒言明,可玉熙還是高興,微紅的鼻子吸了吸,止不住喜悅。

傅安年這麽說,是不是意味着,心裏有她呢?

她在心裏猜想,随即又想到了新年賀禮,他送了一支筆給自己,嘲笑她。

喜悅減了大半,玉熙在背後瞪他,“你送我那支筆是何意?嘲笑我字不好嗎?”

傅安年腳下一滞,很快恢複正常,原來送去的是一支筆,想來那支筆原本是送給林學安的,府中下人拿錯,便有了現在的局面。

他覺得有必要解釋下,于是道:“送錯了,本是一只玉镯。”

“送錯了?”原來不是笑話她的字。

玉熙伸長脖子看他,确認此話的真假,“真的嗎?是什麽玉镯?回去送來景華宮。”

傅安年笑着沉默,最後點點頭,答應了她。

男人背着她,走了許久的路,身上暖烘烘的,背上出了薄汗,貼着裏衣,有點不舒服,但一聲沒坑。

傅安年吞咽下,感覺口幹舌燥,“還記得你還了我幾支筆嗎?”

“不記得,德順拿的,怎麽了?”

傅安年笑,凸起的喉結動了動,“沒什麽,随口問問。”

林學安那張嘴,說出的話大都胡謅,不可信,果然。

什麽王八,全是瞎編。

枯葉作響,留下淺淺的印子,山林的樹太過茂密,陽光照不進來,只有零星的日光,有些陰冷,好在他的背暖和,玉熙沒感覺冷。

她打個哈欠,趴在他背上犯困,忽的,傅安年步子一頓,随即反手摟過她的腰,轉個身,将人從背後抱下,按進自己懷裏,緊貼着自己。

玉熙沒反應過來,人就進了他懷中,紅唇擦過胸膛的衣裳,留下溫熱的觸感。

男人輕提喉結,垂眸對上她茫然的眼,無暇風月之事,輕聲道:“別說話,別亂跑。”

他這般嚴肅,定然是有重要的事,玉熙拽着他兩側的衣服,很是乖巧的點點頭。

“知道了。”

話音剛落,一支箭咻的一聲從兩人身側飛過,釘在旁邊的樹幹上。

接着,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他們,傅安年眉心微凝,摟着懷中的人轉頭躲在了一旁的樹叢裏。

“別出來。”

“好。”

她蹲在地上,手撐在草堆上,“你當心點。”

傅安年看了她一眼,拿着劍,轉身不見了人影。

她不知道那群人離她多遠,但依稀聽見他們的說話聲。

-

“人呢?确定往這邊來了。”

“确定,剛才看見腳印了。”

兩名刺客在說話,看樣子跟先前兩個人是一夥的。

“主子說了,若是抓不到活的,提頭去見,也照樣有賞。”

玉熙聞言,下意識摸自己的脖頸,她的脖子又白又嫩,要不了一刀就能斷。想到這,玉熙全身打顫,恐懼的手抖。

她不要人頭分離。

她把身子往下壓了壓,盡量躲避,瞅着那兩人慢慢靠近,玉熙全身緊繃,就在這時,傅安年從暗處現身。

人出現的那一刻,利劍一揮,鮮血飛濺,一人随即倒下,另一人見狀,立馬反應過來,同他纏鬥起來。

刀劍碰撞,響徹在山林中,鳥雀驚飛,只剩寒冷的風聲。

玉熙扒着草叢,透過一點縫隙看,模糊的兩個身影,她一眼就能分出哪個是傅安年,她擔心他,怕他打不過,但她多慮了。

她不過是眨了下眼,利劍就快速穿過那人胸膛,血腥味蔓延,人直直倒在地上,男人利落的收回劍。

玉熙張着唇哇了聲,想不到他這麽厲害,不愧是傅将軍之子。先前他說在軍中歷練過三年,她還不信,眼下是真信了。

她忙爬起來,來不及拍身上的塵土,就跑過去。

“你沒事吧。”

傅安年眉頭微皺,感覺昨晚包紮的傷口又裂開了,傷口處黏膩膩的感覺,滲透了衣裳,他瞥了眼,說:“沒受傷。”

地上的兩人沒法處理,只能先跑了。

傅安年在他們身上摸索,摸到了些許幹糧,他拿過來,接着擡手一扔,扔進了一旁的樹叢中。

玉熙注視他的動作,疑惑不解,“扔那幹嘛?”

他們自己餓着呢。

傅安年下颌一擡,道:“走這麽邊。”

往相反的方向走,玉熙好像懂了。

兩人剛走了幾步,遠處又傳來一陣腳步聲,聽着聲音不止兩個人,玉熙瞅着他,暗想眼下該怎麽辦?

現在跑肯定來不及了。

傅安年眼掃了圈,拉過她的手趕忙躲起來,樹葉擋住他們的身影,兩人緊靠在一起,呼吸纏繞。

沒過一會,十幾個黑衣人出現在方才打鬥的地方,在那查看。

“主子,人剛死,他們沒走遠。”

被叫主子的男人冷哼了聲,“快追,提她的人頭來見。”

“是。”

話落,十幾個黑衣人分別往兩個方向去,幸運的是,沒往他們這邊來。

那男人微微側身,玉熙看見了他,半張面具遮住臉,只露出額頭和那雙眼,玉熙颦眉,覺得那雙眼似曾相識,具體在哪見過,她忘了。

等人離開,她皺着臉問傅安年:“他是誰?有點熟悉,我認識他嗎?”

傅安年張唇,嘆氣道:“忘了陛下怎麽坐上皇位的?”

“什麽意思?”

玉熙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想了許久,眼一睜,震驚道:“宋明宣?”

她不确定,迷茫的眼望着傅安年,想聽他回答。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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