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噩夢
013 噩夢
方才還氣焰嚣張的霸淩者這會兒就跑沒了影，金道英一時半會顧不上這個，一心想着趕緊把人送去醫院。結果到走廊走了沒幾步路就看到有人迎面走來，金道英剛想避開，就看清了來人是黃仁俊。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們，大概是走過來時發現不對勁，趕緊加快腳步跑了過來，看清他懷裏的葉蓁蓁和模樣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哥，她這是怎麽了？”
“被人霸淩了，具體我也不清楚，趕快，我們去醫院！”看到黃仁俊要跑去摁電梯，金道英又趕緊喊住他：“走樓梯，不要被人發現。”
抱着葉蓁蓁下了好幾層樓梯，一路和她說着轉移注意力的話，又要注意避開其他人，等總算坐到出租車上時，兩人已經汗流浃背。
“到底怎麽回事啊？”金道英剛把葉蓁蓁放好躺在自己腿上，前座的黃仁俊就急切地轉過頭來問。
“我沒事，你讓我睡一會兒。”葉蓁蓁半張着眼睛，虛弱地回答。
“不是，你告訴我你這幅鬼樣子叫沒事？你有病是不是，別人打你不知道還手啊？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好看了是吧？你睡什麽睡啊……”
“仁俊！”金道英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卻聽得出黃仁俊的憤怒，不認可地搖了搖頭，“讓蓁蓁休息一下吧，其他的到醫院了再說。”
“阿西！”黃仁俊暴躁地撸了把頭發，“我給锟哥打個電話總行了吧？”
醫院裏，金道英看到錢锟過來，挂了電話走上前：“剛剛做過全身檢查了，都是皮外傷，身上有很多淤青，只是大概率會有點輕微腦震蕩，會有些痛。”
看到他茫然的眼神，才想起這是個韓語不太好的中國人，“仁俊，幫忙說一下情況。”
黃仁俊摁耐住自己的戾氣，盡量詳細地解釋了一下情況，“但是具體怎麽回事她還沒說，等她醒了再問吧。”
“對了，她讓我們別跟董思成說。西八，董思成就比她自己的命重要呗。”
錢锟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着走上前去查看葉蓁蓁的情況。
她的兩頰異常的紅腫着，其餘地方都是一片慘白，連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嘴角破了幾處，鮮紅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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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锟很難把這樣一張臉和前兩天還古靈精怪扮鬼臉吓自己一跳的女孩聯系起來。
但又分明是她沒錯。
他擰着眉不忍再看，替她掖了掖被子，轉身繼續去和金道英黃仁俊商量解決辦法。
葉蓁蓁醒來就看到李楷燦抱着臂陰沉的着臉色坐在床邊。
“是誰打的你？”他陰沉着臉問。
她沉默着沒有回答，兩人就這樣對峙良久，最終還是李楷燦率先敗下陣來，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去把仁俊他們叫過來。”
說罷又俯身輕輕抱了抱她，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歐巴歐尼們都在呢，不要害怕。”
很快到了醫院的幾個哥哥都被李楷燦叫了回來，看到葉蓁蓁醒過來皆是松了口氣。
“我們問了你的檢查結果，沒什麽大問題，就是這幾天可能會有點頭痛，痛的話要和我們說。”錢锟邊把她扶着坐起來邊安撫道，“現在能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嗎？”
聽葉蓁蓁平靜地敘述完整件事的始末，伴随着李楷燦和黃仁俊憤怒之下的髒話，錢锟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都被揪到了一塊。
他認識的葉蓁蓁從來都是看似嬌縱肆意，卻又始終明理懂事。
最初也不是沒疑惑過，為何董思成會如此縱着這個沒有絲毫血緣關系的“妹妹”，董思成只說：“你和她相處久了就知道了。”
于是他且行且看，兩個月下來便也不知不覺成為了衆多溺愛葉蓁蓁的哥哥中的一員。
他們哪個哥哥姐姐對她不是偏疼有加，誰曾想到不過小半天功夫，她就被人欺淩成了這樣。
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會反過來安慰他們不要擔心，她只不過受了點很快就能好的皮外傷。
“明天再和公司說吧，時間太晚了，锟哥你們也先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也沒事。”她說着突然想起什麽，懊惱道：“啊對，我還沒和HINA歐尼說今晚不回去，手機也在練習室啊！”
“你的東西道英都讓我幫忙拿過來了，”錢锟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她的包交給她，“手機幫你放裏面了，最好還是喊個女生來吧，就我們幾個在也不太方便。”
葉蓁蓁沉默片刻，韓佳妍闖進練習室那會兒大概是七八點，現在已經是十點多，再喊誰來好像都不太好，思來想去好像還是先告訴公司比較合适，于是她又道：“锟哥，你幫我找一下敏知歐尼，給她告狀說韓佳妍打我，一定要把我說得慘一點，最好讓歐尼查一下監控什麽的，現在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她口中的敏知歐尼就是她初來公司時在機場接她的那位姐姐，金敏知是管理練習生的經紀人，尤其是他們這些中國練習生，幾乎都是她接來的，找她的确是最好的辦法。
就是她這說法，錢锟沒忍住笑起來，果然是她啊。
于是他二話不說便給金敏知打電話告狀，葉蓁蓁在他和黃仁俊繪聲繪色地描述裏已然快要成為沒有自理能力的殘疾人。
自從金敏知入職S.M.以來，并非沒遇到過練習生中的霸淩事件。
練習生人員流動大，很多時候都是做不了充足的背調的，因此也經常會有學校裏的長得不錯的小混混來當練習生，即使是S.M.也不例外，一般只有在出道前才會做好充足的背景調查。
再加國家不同，年齡差異也不小，練習生不可避免的時有摩擦，争吵、打架都是常事，會社通常都是各打五十大板，然後再看情況要不要開除處理。
作為會社中管理練習生的職員，金敏知對于處理霸淩事件早已熟練。
但像這麽嚴重的單方面霸淩，金敏知還是第一次遇到。
在接到錢锟的電話說葉蓁蓁被霸淩進了醫院時，她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并且立馬去查看了練習室的監控。
監控把所有的過程都拍得一清二楚，葉蓁蓁全程單方面被毆打辱罵，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看着葉蓁蓁臉上觸目驚心的傷痕，金敏知不忍心再問那些流程裏例行詢問的問題，只是輕輕碰了碰她的傷，問道：“很痛吧？”
葉蓁蓁點點頭，又搖搖頭：“當時真的很痛，現在已經好點了。”
金敏知告訴她，這件事情公司一定會嚴肅處理，讓她不要擔心。
“這件事說來是公司疏忽了，室長nim今天下午才找韓佳妍談話，希望她能主動退社或者轉入別的會社，她當時情緒就很激動，只是沒想到她會這麽極端。”
葉蓁蓁總算知道了為何韓佳妍在明知道有監控的情況下還做出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原來不過是自覺出道無望後轉移怨氣的報複罷了。
韓佳妍奈何不了公司，便挑了她這個軟柿子下手了。
公司不允許公開練習生在這裏太久，金敏知把沒戴帽子口罩就抛頭露面的金道英訓了一頓，并把人趕了回去，她也急着回公司處理這件事，現在時間太晚，留葉蓁蓁一個受傷的小孩在病房裏不太人道，她只好同意讓錢锟和黃仁俊在這兒陪她。
錢锟問她要不要告訴家裏，葉蓁蓁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不行，告訴我媽了她肯定會立馬飛過來的。”
“那思成呢？”錢锟又問。
“不行，他還在軍訓呢，不能讓他擔心。”
怪誕扭曲的空間裏，入目皆是散發着詭異氣息的猩紅。背後大概是有什麽東西追趕着，傳來一陣一陣的嘶吼。
葉蓁蓁奮力地朝前奔跑，卻怎麽也甩不掉身後的怪物。
身體慢慢騰空，每一步都變得虛無，紅色與黑色交織，壓縮，膨脹。
有什麽看不到的東西在擠壓她的身體，葉蓁蓁掙紮着呼喊，卻怎麽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世界驟然翻轉，墜落，失重感從四肢百骸傳來。
葉蓁蓁猛然驚醒。
是噩夢。
葉蓁蓁大口喘着氣，身上的病號服被冷汗浸濕。
擡頭迎上錢锟和黃仁俊擔憂的目光，葉蓁蓁逐漸從噩夢裏緩過神，開口想要說話，卻發現連嘴唇都在顫抖。
錢锟把她摟進懷裏，聽到懷裏傳來小聲的啜泣，輕撫着她的背柔聲安撫：“沒事了，蓁蓁，我們在呢。”
“锟哥，我真的好害怕……”
“我好害怕……”
“如果我死了怎麽辦？”
“好怕出不了道……”
聲音逐漸變得斷續，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等到她的哭聲逐漸平複，錢锟松開她，拿着紙替她擦眼淚：“哭出來就好了，都會過去的。”
他接過黃仁俊遞來的溫水，喂着葉蓁蓁喝了兩口，又耐心地哄着她睡下。
次日醒來後葉蓁蓁臉上的紅腫也遲遲沒有消，黃仁俊坐在床沿上給她上藥，柔聲問她：“葉蓁蓁，你知道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什麽時候最可愛嗎？”
“現在？”葉蓁蓁狐疑地看向他。
“不是，現在是最不可愛的時候。”仁俊故意加重了點手上的力氣，成功聽到“嘶”的一聲抽氣，然後是熟悉的責罵：
“黃仁俊你找死啊！”
“現在才是最可愛的時候。”
這會兒還說着她可愛的黃仁俊在見到韓佳妍後立馬變得怒目圓睜，葉蓁蓁合理懷疑如果韓佳妍再不在賠償協議書上簽字的話，黃仁俊就要沖過來揍人了。
韓佳妍下午被公司的員工帶過來向葉蓁蓁道歉，還帶來了一份賠償協議書讓她們簽字。
葉蓁蓁仔細看了看賠償條款，居然還不錯，S.M.難得做了回人，條款裏不僅有韓佳妍需要賠償的部分，還有公司賠償的部分。
看着韓佳妍面對協議上的大筆賠款遲遲不肯簽字，錢锟開口道：“如果不簽的話，我們只能找大使館介入處理了。”
大約是害怕真的被送進警局，韓佳妍最終還是低頭簽了字，奈何她自己的積蓄遠遠夠不上這筆賠款。
葉蓁蓁看着昨天還趾高氣昂的人，現在低聲下氣地四處打電話向別人借錢，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
“前輩，與其想辦法趕走超過自己的人，努力練習好讓別人永遠無法超過自己不是更重要嗎？”
韓佳妍正轉賬的手一頓，嘲諷道：“稍微努努力就能有進步的人，你又懂什麽？”
趁着她轉身離開，黃仁俊伸腳絆了她一下，被她瞪了一眼，神情無辜道：“米安，不小心的。”
“最好是祈禱着能一直好好守住現在的位置吧，狗崽子們。”
明明反複叮囑過了不要告訴董思成，董思成卻還是在晚上打來了視頻電話。
葉蓁蓁手忙腳亂地挂斷，又收到他發的消息：
[我都知道了，接電話]
[別讓我一直擔心]
他大概是剛剛下訓，身上還穿着迷彩服，頭發剪短了些，被汗打濕得一縷一縷的黏在額頭上。
葉蓁蓁用手指遮住鏡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別捂着了，讓我看一下吧。”董思成朝手機屏幕湊近了些。
葉蓁蓁頭搖得像撥浪鼓，又想起來他看不到，“不要，我現在太醜了。”
“怎麽都不告訴我啊。”
“你不是在軍訓嘛，怕你擔心。”葉蓁蓁答道。
“你現在這樣這樣我就不擔心了麽？讓我看看吧，不然我只會更擔心。”
葉蓁蓁猶豫着放下了捂住鏡頭的手指，但是另只手仍然擋在臉前，只露出眼睛和帶着點淤青的額頭。
董思成透過她的指縫看到明顯紅腫的色塊，眉頭瞬間緊擰。
黃仁俊吃完飯剛進病房門就被飛來的枕頭砸中，緊接着就是葉蓁蓁的怒吼：“黃仁俊！你都跟思成哥哥說什麽了！”
仁俊撿起地上的枕頭，無視她的憤怒，把病床的桌子支起來放好飯。
葉蓁蓁被董思成念叨了大半小時，此刻只想找黃仁俊麻煩，拒不配合好好吃飯。
最終在黃仁俊“你別逼我喂你啊”的威脅下才消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