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實與謊言（六）
第五章：真實與謊言（六）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們都在閱讀寧寧寫過的那些劇本，寧寧說自己是天才，或許真的不是開玩笑，一本接着一本，看到最後，克萊拉都有些恍惚，現在到底是第幾天，又到底是幾點鐘。
只有每晚準時到訪的奧伊，能讓她想起吃晚飯這件事。
奇怪的是，那種奇特的感覺，在之後的幾天晚上都沒有再出現過，克萊拉倒是也無暇去思考，她要看的東西太多了。
“有什麽發現嗎？”
第五天的晚上，奧伊把自己看完的那兩本交還給克萊拉，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着趴在床上的克萊拉痛苦地把臉埋進劇本裏。
“完全沒有。”
克萊拉已經很習慣晚上會有奧伊這件事，她面對他時的姿勢也越來越放松，從最開始的坐在椅子上，到坐在床上，到現在已經可以趴在床上，把弱點面對他。
“我也沒看出來。”
奧伊盯着克萊拉沉進床榻上的腰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就是移不開視線。
“不管是敘事方式還是主要角色的身份設計，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克萊拉當然不知道奧伊在看什麽，她的腦子一團漿糊，“到底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入手呢？”
“我也不知道。”
“連奧伊和弗蘭茨都不知道嗎？”
克萊拉翻了個身，仰面朝上，但幾秒之後她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不應該用這種姿勢，于是她立刻坐了起來。
“嗯。”
奧伊的視線移回克萊拉的臉上，他感覺自己好像變得有點不對勁，他盯着克萊拉的嘴唇，有什麽東西在胸口湧動，他必須靠理智去克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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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可以肉眼看出來的東西之外，還有什麽呢？”克萊拉回憶着，“感情嗎？說起來，寧寧之前寫的劇本裏的女孩子，都是溫柔又善良的女孩子，又是是純粹的友情，有時在拯救另一個女孩子或者男主角。”
“就像是聖人一樣，不過這也挺正常的，男人寫出來的女人，和女人寫出來的女人，總會有所區別。”
聖人？
克萊拉突然想到了什麽，她迅速起身，握住奧伊的雙手：“就是這個！《查理》系列的女主角和之前的主角都不一樣！”
她激動地說着，她差點就想要為自己的發現跳起舞了。
“克萊拉，你冷靜一點。”
“《鬼怪少年和人類少女》裏面的女主角不再是為了拯救某人而行動，她是為了複仇！她為了複仇可以冒險去未知的地方探險！她不是純潔又美好的女主角。這和寧寧一直塑造的女主角不一樣！”
克萊拉第一次先于奧伊一步發現線索，這讓她高興地忘記自己此時的姿勢和處境，一個勁地将重量壓在奧伊身上。
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連串的動作，對奧伊的心髒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撲通。”地一聲，椅子倒了，克萊拉摔倒在奧伊的身上，她慌忙從奧伊身上爬起來，朝露出痛苦表情的奧伊伸出手。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你這家夥真是個冒失鬼，嘶，真痛。”
“還回得去嗎？”
“我說啊，第一反應是這個合适嗎？”
“你不用回去了嗎？”
克萊拉沒有明白，她盯着奧伊。
奧伊對她的反射弧也表示了沮喪，他抓着克萊拉的手站起來，他突然很想趁機抱住她，看看前幾天她對自己的反應是否還留存着。
但他最終沒有這麽做，站起來之後，他便松開了她的手，吃痛地捂着自己撞到的腦袋，跌跌撞撞地走向窗臺。
“啊，要不然我把弗蘭茨叫起來，我去弗蘭茨那邊睡一晚，你在我床上休息？”
“不用了，我回去了，我可提醒你，就剩兩天了。”
奧伊頭也不回地鑽出窗戶，抱着牆壁上的水管滑向地面。
克萊拉看他平安落地嘔吼，便将窗戶反鎖，起身收拾房間裏的東西，散落一地的書籍，被撞倒的椅子，還有——
“啊！”
“噓！你小聲點！”
——驀然出現在眼前的，帶着黑色帽兜的男人。
“你吓死我了，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才。”男人摘掉帽兜，說道，“你門沒鎖，我怕你出什麽事情，就進來了。”
克萊拉剛想松一口氣，她卻突然察覺到不對勁，她一直鎖着門，她只是為了讓奧伊能進來留着窗戶，既然如此，眼前這個人是怎麽進來的。
而且，她看到黑色帽兜就以為是德米特裏，就算摘掉帽兜她也有那種熟悉的感覺，可是仔細一看，對方好像并不是德米特裏，他的一舉一動都一模一樣，但他并不是他。
“你們調查出什麽了嗎？”
“《查理》的女主角的塑造方法和之前都不一樣。”克萊拉強忍着那股突入襲來的恐懼，回答着眼前這個男人的問題，“就像是他在現實中突然經歷了什麽事情，所以發生了改變一樣。”
“他寫的時候，已經大四了。”男人說道，“他在那個時候已經寫不出東西了。”
“但是這個劇本的各種地方寫法都和以前一樣？”
“你仔細想想，在這裏看到《查理》，和在外面看到的，是同樣的內容嗎？即使劇情走向大致相同，仔細回憶，是否有所不同？”
不同。
克萊拉感覺自己好像要捕捉到什麽東西了，但眼前這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陌生人還沒有離開，她的恐懼感讓她無法正常思考，她只能裝作糾結的模樣——還好，她平常給人的印象大多也是“不太擅長思考”，她只要模仿平常的自己就行。
她一點點後退到窗邊，反手打開窗戶的鎖，接下去，只要推開窗戶就能逃跑。
“我不明白。”
“你能明白的，你一定可以明白的。”
男人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聲音也開始高昂。
克萊拉意識到，是時候了。
于是，她迅速推開窗戶，在那人沖過來之前，抱住水管，弗蘭茨的房間在隔壁，燈已經關上，她猛地推了兩下發現無法打開，而那人又已經快要沖到她面前，于是，她當機立斷，做出了選擇，向地面落下。
好痛。
好燙。
太過突然的決定，加上克萊拉并沒有來得及計估計這個水管的表面摩擦，她幾乎是自由落體一樣滑向地面，腳沖撞到地面，皮與骨頭與地面幾乎撞在一起，她疼得幾乎就要叫了出來。高速移動導致的摩擦，又讓水管變得一片滾燙，她直接接觸其表面的手掌被刮破，滲出血。
沒問題，一定可以逃走。
沒問題，快點跑，你最擅長跑步了。
她原本只想确認一下那人的位置，沒想到眨眼間那人已經出現在她身後不遠處，幾乎像是閃現一樣，她顧不上腳底的疼痛，用最快地速度向前跑去。
克萊拉腳底受了傷，每跑一步都是鑽心的疼，那人越來越近，然後，那人的手碰到了她的肩膀，她立刻像是中了某種巫術一樣，摔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