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節目錄

刑偵:完美犯罪

那一刻的窒息與恐慌,讓許知臨控制不住地手腳亂蹬起來。

對方力氣極大,也是奔着要他命來的。

背後用力拉拽繩索的手臂,青筋暴起。

掙紮間,許知臨手裏的紙筆通通掉落。

在失去意識前,他還曾試圖拿手指撐開勒進自己皮肉裏的麻繩自救。

慌亂對峙時,褲兜裏還在震動的手機也掉落在地。

順着微斜小土坡一路滾落而下。

許知臨視線模糊,不知是否心理作用。

他恍惚間,隐約看到手機屏幕裏,赫然顯示着顧清朗的名字。

-

早上接到出版社的邀約電話時,顧清朗正躺在床上補覺。

張澤給他打電話,說是又有一本出版小說被影視公司看中。

讓顧清朗今天抽空過去談一下合作。

顧清朗原本不想去。

但張澤說:“你還是來一趟吧。”

“昨天嫂子那事兒,說實話暴露的太明顯了,我看現在論壇上已經有不少人在扒他的個人信息。”

“而且咱們這邊新電影馬上上映,雖然說有新聞有熱度是好事,但是呢,這種負面的新聞就是不太行的你知道吧,何況人家前期,影視公司那邊也一直在暗地裏炒你和靳樂的那條線……”

結果現在突然冒出個新男友來。

就很難評。

張澤點到為止,話沒說完。

電話另一頭的顧清朗也沉默一陣。

他忽然問:“你嫂子沒被人扒出來吧。”

張澤:“……”

他抱着手機怒吼:“這是重點嗎?”

“現在的問題是你和靳樂的戀情随時有可能會暴雷,然後導致後續電影上映的票房銷售和口碑雙差,更嚴重的還會影響到我們之後新書的版權叫價。”

顧清朗愣住:“……”

後半晌才問:“所以你嫂子的信息被扒出來了嗎?”

張澤差點沒一頭栽到地上去。

他仰天長嘯:“顧哥,你能不能對你的事業上點心,咱長戀愛腦也不是你這麽長得。”

何況這才剛談幾天啊。

又不是喝的二鍋頭,上頭能上得這麽快?

張澤不解。

而後又聽顧清朗在電話另一頭悶悶地笑了聲。

“首先呢,這個小說的影視版權賣出去了。”

“後續制作方發行的好,我高興,但發行的不好,我也不承擔主要責任,你明白嗎?”

張澤解釋:“顧哥,道理是這個道理。”

“但……”

顧清朗打斷他:“其次,他們想拿我和靳樂的事兒炒作,這件事情從一開始我就沒同意。”

“現在,我和靳樂分手的事情,就算曝光,那也不能叫暴雷。”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出面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都解釋一遍,如果話說清楚了,我還挨罵,那我無話可說,但是現在要讓我配合他們繼續跟靳樂炒作,裝沒事發生,我就鄭重告訴你。”

“這、不、可、能。”

張澤知道顧清朗是個倔脾氣。

也暗嘆靳樂怎麽就偏要,偏要在這個電影宣傳期的檔口去惹這活祖宗。

他一時勸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支支吾吾地。

結果又聽到顧清朗那邊傳來“窸窣”響動,對方像是在磨蹭着起床。

張澤試探着,小心翼翼叫了聲:“顧哥,那你今天……還過來嗎?”

顧清朗換了件黑色夾克套在身上。

他起身拿了自己的手機和車鑰匙。

“來。”

他說:“靳樂這事兒,我今天必須得處理清楚,不然回頭怎麽跟你嫂子解釋?”

張澤:“……”

求求了,這世界上的戀愛腦能不能死絕?

顧清朗說:“我總得對他負責。”

即便目前只是合約男友的關系。

但顧清朗答應過的,關系存續期間竭力護他周全這一點。

他說到,就一定做到。

從電梯進入地下停車場,一進門,顧清朗就看到自己車位裏的兩輛小汽車排排坐在那處。

确認許知臨今天出門并沒有碰過自己的車後。

顧清朗的心情也有些跌宕。

不管怎麽說,那輛沃爾沃的使用權已經交給了許知臨。

無論對方開與不開,顧清朗也不能再擅自使用。

他只好坐到自己昨天剛提的那輛奧迪A8裏。

等關閉車門後,顧清朗拿出手機。

他看到備忘錄裏顯示的,今天正好是許知臨要補第二針狂犬疫苗的日子。

倒是正好,今天早上他開完會,然後順道往市局接上許知臨去醫院。

顧清朗這麽計劃着,又用手機給許知臨打了個電話。

但很奇怪的是,他一連撥號三遍,對面都始終未能接起。

顧清朗其實也很少會這樣電話去聯系許知臨。

可今天不知怎麽回事,他始終有些坐立不安的感受。

于是又冒昧地給秦創發了條短信。

G:【請問小許和你在一起嗎?】

G:【如在,麻煩告知他及時回電。】

久違地,作為顧清朗狂熱書粉的秦創,也很長時間沒有回應他的消息。

顧清朗雖然擔心,但也不好長久耽誤下去。

他踩下油門,将車子駛出停車場外。

約莫四十分鐘左右,小車到達出版社門口。

顧清朗悠閑自在地在停車場裏四處尋找臨時停車位。

結果很不湊巧,他剛看好的位置,忽然從另一頭駛來一輛明星保姆車。

對方先人一步,插了進去。

顧清朗皺眉。

他皺眉倒不是因為有人搶他車位。

而是因為那輛保姆車過于眼熟,以致于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靳樂的車。

真是冤家路窄。

顧清朗這時候沒心情與他糾纏。

短暫地心生厭煩後,又迅速調頭打算重新尋找車位。

誰曾想靳樂搶先一步認出他來。

那人裹着條小毯子,就從車上跳下來擋住顧清朗的去路。

只一眼。

顧清朗就知道靳樂又是宿醉剛起。

對方憔悴、蒼白。

兩眼泛起濃烈的迷離酒氣。

他一直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眼眶紅腫地拿手拍着顧清朗主駕駛位旁的車窗。

“顧清朗,顧清朗。”

“你下車,我有話要和你說。”

顧清朗的車停在那裏。

他原先是想開走的,但是靳樂追上來,又摔了一跤。

被身後跟來的助理和經紀人扶起時,露出來的膝蓋甚至被停車場的地坪漆,劃擦出絲絲血跡。

“顧清朗,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以前,是我任性,但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顧清朗把車門鎖得緊緊。

他翻出手機給張澤發消息,讓那個天殺的混蛋趕緊滾下來。

要是今天在停車場裏鬧出什麽事,那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靳樂酒意還未散去,他執着地去拉拽顧清朗緊鎖的車門。

連對方車身前的後視鏡,也都被他撞歪過去。

“顧清朗,我們認識五年,戀愛三年,你真就能這麽忘了嗎?”

“就算我求你,算我求你行不行,你現在去和你的新男友分手,我們複合。”

“以前我們吵架都是你哄着我的,怎麽這次就……”

張澤倒是來得很快。

他脖子上挂着一條用藍絲帶系起來的工作證件,剛剛跑進地下停車場裏,瞧這場面混亂,就暗自在心裏叫了聲“娘欸!”

他沖上去抱住靳樂的腰。

“祖宗,祖宗。”

“我說你們怎麽在停車場裏就鬧起來了。”

“咱有話先上樓去說行不行?”

靳樂還在哭:“不行,不行。”

他周身酒氣沖天,還掙紮着:“我要顧清朗,我只要顧清朗。”

“要要要,但是咱們先上樓再要。”

張澤見場面控制不住,只好壓低聲音在靳樂耳邊提醒:“祖宗欸,我說我們今天好不容易才把他騙出來的,你要是再把人給吓回去,咱們後續的工作還怎麽談啊祖宗。”

“談什麽工作,要是沒有顧清朗,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要是沒有顧清朗,我寧願退出娛樂圈。”

張澤汗顏:“……”

得,他今天是捅了戀愛腦的窩了。

“那什麽,你先冷靜,咱們之前不是已經通過氣兒了嗎?”

“今天先想辦法談判,讓顧哥在電影宣傳期間先配合着。”

“那許警官工作忙,又不能天天跟着他全國跑,到時候你近水樓臺先得月、幹柴烈火,舊情複燃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嗎?”

靳樂冷靜下來,兩眼紅紅回頭去看張澤。

張澤也不停地給他點頭使眼色。

這頭兩人剛消停下來。

那頭顧清朗抓緊時機一踩油門就想走。

誰知靳樂又撲上去。

顧清朗一個急剎,險又撞上他。

“哎喲我的祖宗。”張澤滿身冷汗,撲過去。

又把靳樂從顧清朗的車輪子底下給救出來。

說實話,這場鬧劇演到這裏,顧清朗已經有點上火了。

以前不管靳樂怎麽任性、怎麽胡鬧、怎麽耍小孩子脾氣,也從沒拿過自己的命來過開玩笑。

但今天幾次三番要和他拼命的做法,讓顧清朗很是不滿。

靳樂是真的愛死愛活也離不開他嗎?

顧清朗并不認可這份說辭。

如果靳樂真的那麽愛他、在意他。

那他們之間,就根本不會發生後續那麽多無法縫補的差錯。

何況以顧清朗對靳樂的了解,對方不過是自傲到無法接受一段戀情結束後。

自己還沒找到新的歸宿,顧清朗就先找到了而已。

在他還沒完全放下之前,顧清朗就還是他的私有物。

在他沒有完完全全把顧清朗抛棄之前,顧清朗就是他的狗骨頭。

是別人絕對不能來碰的。

靳樂的這些小把戲,顧清朗看得清楚明白。

所以根本不為所動。

何況此時此刻,他駕車離去的路是完完全全被人堵住了的。

顧清朗倒是耗得起,大不了不下車而已。

只是正悠悠閑閑咬支煙在嘴裏,忽然放在旁側的手機卻“嗡嗡”震動起來。

并且連續的、急促的,連震兩下。

顧清朗低頭,在确認手機信息內容之後。

神色忽地呆滞半秒。

他嘴一松,煙頭掉在褲子上,險燒個大洞。

他被這痛意燙得清醒,又手忙腳亂地在駕駛位內把煙頭踩滅。

那一瞬目光渙散,等好不容易集中起精神來,才再把短信內容确認了一遍。

秦創:【醫院,速來。】

秦創:【小許勘察途中遇襲,現有生命危險。】

顧清朗:“……”

他怔愣半晌,回過神來,也手足無措不知該做什麽。

舉起來的手反應兩秒後,才“啪啪”拍了兩下車喇叭。

可面前的鬧劇還在繼續,他的車根本開不出去。

顧清朗索性放棄掙紮,車門一推便跳了下來。

靳樂還以為他願意和自己談談,兩眼剛放起光,可誰知手還沒伸過去,便被顧清朗拿手拍開。

“躲開。”顧清朗跑得飛快。

張澤也追上去:“欸,顧哥。”

“快把靳樂抓住。”

“不能讓靳樂出停車場。”

身後傳來的嘈雜聲漸不真實。

像是電視機裏傳出來的別人的故事。

顧清朗從暗跑至明處,剛彎腰鑽出停車場的收費杆。

就被室外燥熱的風,吹得腦子懵了一下。

他把夾克脫掉扔在路邊。

由于情緒波動過大,以致于原地站立也覺得天旋地轉。

他簡單地鎮定一下,又确認了當前所在地,然後繼續大步朝市醫院的方向跑去。

所幸醫院、出版社、和雲京市公安局幾座标志性的建築物都相隔不遠。

顧清朗在雲京市也久居多年,對附近的路都相當熟悉。

他很快跑到市醫院急診大廳,連口喘氣兒的功夫都沒有。

就迅速朝五樓急救室匆匆趕去。

秦創那時心急如焚,坐立難安地等在急救室門外。

忽見一道黑影,“嗖”一下,像陣風似得從第一個走廊口一閃而過。

秦創猛地站起身來。

沒來得及喊,那道黑影又倒轉返回。

顧清朗擔心壞了。

他撲過來:“許知臨怎麽了?”

秦創有些自責的低下頭,然後伸手指指急救室。

顧清朗手腳發軟地靠近。

他身軀微微前傾,貼在門邊的小玻璃窗前。

其實這時候也并看不清楚許知臨的情況。

只是來來回回很多藍衣護士在擁擠的房間裏往返來回。

隐約間似乎看到有人使用電擊除顫和胸外按壓的方式在努力恢複許知臨失常的心率。

顧清朗不自覺間,牙根都在打顫。

秦創手足無措的站過來請罪:“顧哥,真的很抱歉。”

“都怪我,要不是我那時候肚子疼,把小許一個人丢在那裏,他也不會……”

秦創猜想自己大概率是早餐吃得不太幹淨。

所以才突然鬧起了肚子。

但那時他是真憋不住,再晚兩秒,都能直接拉在褲兜子裏的程度。

而且就算許知臨不叮囑,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在案發地附近方便。

省得到時候同事們過來勘查走訪,發現他的痕跡。

那豈不是直接社死?

所以那天即便肚子疼得要命。

秦創也咬牙堅持,夾緊雙腿,跑了很遠又找了一個極其隐蔽的地兒,才敢脫褲子方便。

哪怕這期間,他的屁股被那些枝枝葉葉,以及各類小飛蟲給咬得疙疙瘩瘩,不成樣子。

秦創也不敢亂動。

等第一輪方便完畢後。

他迅速起身,哪知剛站起來,小腹部又傳來一陣劇痛。

秦創沒辦法,只好又換了個地兒繼續方便。

期間反反複複大概耗時半小時左右。

秦創的狀況才終于緩解一些,他拖着自己疲累的身軀往回走去。

當時他在下游處,還沒走到時,就扯着自己的破鑼嗓子開始喊。

“小許,小許。”

“快來拉拉我,我快拉得脫力了。”

許知臨平時是很耐得煩的人,很少會有不理秦創的時候。

哪怕秦創說得全是廢話,他也句句都有回應。

兩人分別時,約好了許知臨不會随意亂走。

所以那時連叫兩聲沒人回應,秦創就已經警覺起來。

他迅速往上跑了幾步:“小許,小許。”

那時隐約察覺旁側草叢裏的動靜。

秦創拔出槍來,沒等瞄準,便見一個黑影翻身而過。

他敏捷轉身:“誰在那裏?”

兩人當時間隔不遠。

如果追過去,秦創能抓住對手的概率極大。

但他沒來得及跑,那時已經失去意識的許知臨便已經順從草叢坡上往下滾來。

秦創把槍塞進腰間,他撲過去喊:“小許,小許。”

再後來的事,就是緊急送醫然後通知顧清朗。

秦創把腦袋埋得低低,他一邊解釋,一邊自責。

像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錯。

顧清朗心裏緊巴巴的,也說不出來什麽。

再說他又哪有立場去怪人家秦創。

兩個人神色沉重,都等在急救室門外,大氣都喘不出來。

所幸沒等太久,急救室病房門被拉開。

顧清朗神色慌張往前一步。

醫生問:“家屬在嗎?”

顧清朗毫不猶豫地:“我是他男朋友。”

後又解釋:“他在雲京市,只有我一個親人。”

醫生略顯遲疑的将顧清朗上下打量一番。

很顯然,沒有血緣及法律意義上的親屬關系,是不足以承擔當事人的救治風險。

對方問:“能聯系到患者家屬嗎?”

“比如父母,或者兄弟姐妹。”

顧清朗忽然咬住牙,答不出話。

好在秦創也在。

他說:“我是他同事,我們市局應該有他留下的緊急聯系人方式,我回頭去聯系他的家屬行嗎?”

醫生點頭:“行,你們盡快聯系。”

顧清朗問:“醫生,請問……”

“患者目前沒什麽大礙了。”

“暴力引起的機械性窒息,情況危機,所幸送醫及時,暫時脫離危險。”

“今天晚上暫時留診觀察,如果呼吸和心率都顯示正常,明天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顧清朗松一口氣。

他後退兩步跌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手指發抖握拳,嘴裏喃喃道:“還好,還好……”

“還好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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