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節目錄

刑偵:完美犯罪

許知臨昏迷16個小時。

臨清醒前,還做了個夢。

他夢見自己小時候,坐在暖黃日光投射進入的餐廳裏,正乖乖埋頭剝雞蛋時。

忽然從身後套來一根結實且細長的麻繩。

準确迅速地捆住他的咽喉後,便用力地、莽撞地、瘋狂地将他往後拉拽而去。

那時許知臨的書包還放在手旁的座椅邊上。

手腳胡亂揮動掙紮之際,座椅被踹翻,書包裏的書本散落一地。

而後空間折疊,在拉拽過程中,他的背脊、猛然間重重砸入一片溪流湖底之中。

溪底水溫偏低、水勢湍急,暗流洶湧。

許知臨拼命掙紮,氧氣逐漸從肺部被抽空出去。

他喊不出救命,也換不過氣,伸出去的手什麽都抓不到。

但是隐隐約約間似乎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那是秦創的聲音:“小許,小許。”

許知臨放在病床上的手指,忽然彈了一下。

他眼睫微顫,後又緩緩睜開。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從純白色的天花板,再到頭頂不遠處還在往下滴藥的吊瓶。

許知臨口幹舌燥,他艱難吞咽口水後,掙紮着想要起身。

可誰知身上遮蓋住的被褥似乎被人給壓住,他根本動不了。

略顯幾分空洞的瞳仁,呆呆地、視線木讷着在病房內左右流轉兩遍。

等到微側過頭來時,才看到趴在病床邊上,壓着另一側床鋪的顧清朗。

“……”

他看那人好像睡得不太舒服。

因為個子高,所以搭着小凳趴在床邊的身軀也呈現幾分扭曲狀。

頭發沒有打理,順毛垂落在額頭。

鋒利的帥氣被遮蓋幾分,倒是顯得更加年輕乖巧起來。

以許知臨的個人審美,顧清朗是完全可以被劃入大帥哥的行列之中。

這裏他還必須得拿出紅線劃個重點。

顧清朗是大帥哥,而不是普通帥哥。

對方濃眉大眼、五官端正、立體深邃。

他像是混血,但又不是特別歐美的長相。

還是亞洲人的特征占比更大,但鼻梁高挺,薄唇輕抿,露出來的眼窩處也有一條很深的雙眼皮褶皺。

這時看到顧清朗趴在自己病床邊陪床照顧。

許知臨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雖然不應該,但那一刻,他是真的有很自私、很貪婪地去想。

這個人要真是我的男朋友就好了。

許知臨伸出來的手指,偷偷點了一下顧清朗露出來的鼻尖。

那人忽然顫了一下。

吓得許知臨神色慌張趕緊将手收回,捂在胸口處握得緊緊。

顧清朗似乎很敏感。

他明明很疲憊,但又迅速睜開眼來。

狹長深邃的眸色中布滿一層暗紅色的血絲。

他睡得很差。

許知臨能看得出來。

兩人目光對視時,都還有幾分懵懂和迷離。

只是許知臨先前做了壞事,所以慢半拍地視線閃躲,還顯出幾分心虛。

顧清朗站起來問:“醒了?”

他腦子有些亂,也沒清醒。

迷迷糊糊站起來探了一下許知臨的額頭:“沒發燒了,我去叫醫生。”

因為連續三天都沒怎麽休息好,再加上過度擔心。

以致于此時此刻腳底飄忽發軟。

顧清朗轉身沒走兩步,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往旁側偏移些許。

他手掌心順勢撐住不遠處的矮櫃,但不順利,正好按翻不鏽鋼藥盤。

盤中擺放的瓶瓶罐罐悉數砸在地上,發出“鈴鈴铛铛”地響。

許知臨剛擔心地直起背脊。

顧清朗就一邊往外走,還一邊喃喃安慰他道:“沒事,沒事。”

他說:“你先休息,我去叫醫生。”

許知臨:“……”

他回頭看了一眼病床頭的紅色按鍵。

因為高中時父親重病,常居醫院,所以他對醫院的各項流程設施都還算是熟悉。

這時沒來得及跟顧清朗說。

不用親自去叫,按一下床頭紅鍵,護士自然就會過來了。

但那時顧清朗已經暈頭轉向地離開了病房。

等待醫生進入病房檢查期間,許知臨乖乖配合。

而顧清朗靠在櫃門前,視線卻一直落在許知臨白皙頸間的那條深紅色勒痕之上。

醫生聽完他的脈搏和心跳,點頭說道:“心跳正常,血氧濃度也正常。”

“但是目前還在恢複期,氧氣瓶就先挂在這裏,如果有感覺胸悶或呼吸急促,記得先自己戴上。”

許知臨點頭:“謝謝醫生。”

顧清朗确認許知臨無礙,可也高興不起來,他垂頭喪氣地将人送走。

等再折返回來時,也沒多看許知臨。

他拖着自己結實硬朗的身軀,行屍走肉般,又重新砸回剛剛伏趴的位置。

顧清朗的整張臉,都埋在許知臨的被子裏。

那人悶悶地,忽然從被褥間傳出一句:“吓死我了。”

他說:吓死我了。

這句話的意思不太明确,但許知臨聽到時。

心髒還是不受控制地“撲通”一下。

他說吓死他了。

他為什麽說這個?

他……是在擔心嗎?

許知臨收回視線,但又小心翼翼地偷瞥顧清朗一眼。

他見那人頭發亂糟糟的,後腦勺還翹起一根小呆毛來。

又覺得可愛。

那天顧清朗特意回家,用一個大的登山包,裝了許多換洗衣物和日用品來。

到家時還特地給許知臨打了個電話問:“我能進你房間嗎?”

許知臨要洗澡,又要換衣服。

當然只能讓他進去。

而等顧清朗折返回醫院後,許知臨也“無意”發現他還帶了不少自己的東西過來。

俨然一副要長久陪床的架勢。

許知臨原本想客氣一句,說自己一個人在醫院裏也能行。

但話到嘴邊,又怕顧清朗真走了。

于是只好把這客套話生生再咽回肚子裏去。

顧清朗,二十四孝好男友。

誰能和他談戀愛,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天大的好事。

許知臨只能這麽評價。

在他入院期間,所有作息、藥物、點滴,包括自己狂犬疫苗的補針問題。

顧清朗都有用備忘錄認認真真記錄下來。

他每天吊瓶打得再晚,顧清朗都會陪在身邊認真守候。

許知臨只要安心入睡就好。

顧清朗每天早上都會給他削蘋果吃

中午也有蔬菜、排骨、八寶米飯,都是變着花樣地到處找私廚餐廳給他做。

各類水果供不應求。

猕猴桃、火龍果、陽光玫瑰和鮮橙,顧清朗都會洗得幹幹淨淨、切得整整齊齊,然後端來給許知臨吃。

許知臨吃不掉的,顧清朗也不浪費。

自己通通打掃幹淨。

剛開始時,許知臨右手紮針,左手夾着心率檢測儀。

确實是沒有多餘再空出來的手能用來吃飯。

顧清朗那時端着餐盒,兩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好意思。

周遭氛圍靜默良久後,顧清朗才說:“我喂你。”

這次,他沒再用反問的句式。

那頓飯,許知臨越吃身體越燙。

險些燒暈過去。

前兩天,兩人還有些羞赧和別扭。

但後續漸入佳境,也就習慣了。

那天許知臨的心率檢測儀都被護士撤了下去。

結果飯端過來,他半天沒動,連蓋子都懶得伸手去開。

顧清朗洗完杯子回來,雙手還濕着。

他看看原封不動放在床頭的飯盒,又看看坐在那裏安靜等待他來的許知臨。

那男人忽笑一聲,問:“等我來喂呢?”

許知臨那時才反應過來,臉色“騰”一下。

他沒來得及補救,顧清朗就已經擦幹淨手,坐過來,再把飯盒打開,夾了一只剝好的蝦仁到他嘴邊,溫聲哄着:“張嘴,啊……”

許知臨羞恥地快要爆炸。

他感覺自己好像……

好像真的在和顧清朗談戀愛。

後來觀察期也順利通過,許知臨手背上的留置針被護士拔掉。

說是一會兒再等呼吸內科的醫生過來看看,确認呼吸道已經完全恢複正常後,第二天就可以辦理出院。

顧清朗那時站在病床頭,認真給許知臨分藥。

許知臨忽然問:“今天是電影首映禮的日子吧。”

他倒是還記得,那天兩人鬧別扭時,顧清朗給了他兩張電影票的事。

本來因為工作原因很難赴約,誰知出了這樁意外。

他的時間倒是突然被空了出來。

顧清朗聽完,頭也不擡:“沒關系,你不想去可以不去。”

“那你……”

“我也可以不去。”

他分好藥,又從大的保溫杯裏倒出一些提前涼好的水在小杯子裏。

把藥和水都遞給許知臨,确認對方乖乖吞下後,顧清朗才又轉身繼續收拾桌子上的其他雜物。

可許知臨捧着杯子,卻突然說:“但其實,我有點想去。”

顧清朗整理桌案的手指一頓:“想去?”

他說完,偏過頭,看着許知臨又笑起來,語氣裏帶着些縱容寵溺:“想去我就陪你去。”

其實去不去參加電影首映禮的事,顧清朗本身是不太在意的。

他去也行,不去也行。

但偏偏這份十分順從許知臨的态度,又讓那未嘗禁|果的兔子警官,心髒不受控制地抽動兩下。

這幾天住院,天天躺着、惹得人滿身病氣。

許知臨皮膚本來就白,躲了幾天太陽,看着就更加弱不禁風了。

以致于好幾天早上起床,顧清朗都半蹲在這床頭,認認真真把他看過一遍後。

才不解地說:“怎麽就養不胖呢?”

許知臨又羞又氣,只好賭氣地把他往後推去一把。

兩人臨時決定要溜出醫院去參加首映禮後。

許知臨慌慌張張的在自己那袋換洗衣物裏,挑選出門能穿的衣服。

可他的衣服又太板正了,都不合适。

許知臨正唉聲嘆氣時,站在自己身旁的顧清朗又及時從包裏扯出一件克萊因藍的印花絲質襯衫來。

那是一套很夏天、很海邊的衣服。

顧清朗看出他的為難,裝作不經意地問:“穿我的?”

許知臨偷偷往右瞥過兩眼。

其實他也想穿,但總有些不好意思,便支支吾吾道:“太、太大了吧。”

“大什麽大,這叫男友風。”

顧清朗理直氣壯地把衣服丢過去:“拿去試試先。”

顧清朗的衣服,許知臨穿上确實偏大幾分。

但也沒大出太離譜的程度,上身之後把多餘部分紮進褲子裏,也多出幾分版型寬松的慵懶意味來。

顧清朗彎腰過來說:“好看。”

而後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一副墨鏡給他戴在臉上:“這樣更好看。”

許知臨今天心情格外的好。

兩人不敢大搖大擺的從護士站走,只好抄小路走安全通道一路跑去地下停車場。

顧清朗甚至還抽空跑去出版社還把自己的奧迪A8給開了回來。

許知臨興致勃勃的坐上副駕駛,倒是完全忘了前幾天他們兩人因為送車發生的一切不愉快。

等到達影院後,顧清朗作為制作方特邀,他帶上許知臨,也很快順利進入影院。

那時影片剛好開場,空間裏燈光暗下。

兩人彎腰一路跑到院線最後排落座。

張澤一眼認出失蹤五日有餘的顧清朗。

待電影開映後,他和周圍同事打過照顧,也偷偷跟上溜到最後一排。

他一把抓住顧清朗的胳膊,壓低聲音來問:“我靠顧哥,這幾天躲哪去了你?”

電話電話沒人接。

家裏家門敲不開。

剛質問完,顧清朗旁邊的許知臨回過頭來。

張澤一眼就看到他脖頸間的那一圈紅色勒痕。

張澤張着嘴。

暗嘆哥們兒也玩得太野了吧。

顧清朗因為前幾天靳樂那事兒,還窩着火。

這時看見張澤沒好臉色,只罵道:“滾一邊兒去。”

張澤卑微社畜,牆頭草,此時扒着顧清朗的大腿,只好求原諒道:“顧哥,那天的事兒真跟我沒關系。”

“靳樂那人你也知道,何況我一接你信息,就拼了命的過來攔人,你看到了的,我對你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天地可鑒吶。”

“顧哥,靳樂那天回家就生病了。”

“重感冒,高燒,吃了頭孢又不知死活地灌了兩杯酒,人差點兒沒了。”

“我一晚上給你打了七八個電話,好家夥你一個都不接。”

顧清朗不耐煩地:“你是現在滾呢,還是我扇你兩個巴掌你再滾?”

“顧哥。”

“你嫂子在這兒,我今天不想削你。”

“閉嘴滾蛋,趕緊的。”

張澤慢半拍閉上嘴。

知道顧清朗這人水泥封心,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靳樂現在是死是活,人家根本不在意了。

張澤乖乖在顧清朗身邊坐了會兒,又說:“顧哥,一會兒電影播完,随機路采和媒體提問環節結束後,你還是留下來,跟咱們制作方的幾位大領導喝杯酒吧。”

顧清朗一口回絕:“不喝。”

張澤見勸不動,又繞遠到許知臨那邊兒。

“嫂子,今天首映禮來了不少媒體捧場。”

“主辦方那邊也是盡心盡力的在配合宣傳,如果這次電影口碑票房雙豐收,對咱們顧哥後續的版權出售百利而無一害,你勸勸他,這多賺錢的事兒,誰還嫌錢多不是。”

許知臨不好意思拒絕,便拿手指戳戳顧清朗的胳膊:“喝一杯?”

顧清朗回頭,将人看一陣兒。

沉吟半晌後,才壓低聲音靠過來說:“都聽你的。”

卑微打工人張澤:“……”

得,他就多餘在這兒。

由于顧清朗本人不喜歡公開露面,所以本次路演的活動以及媒體采訪,都沒有特意CUE到他的名字。

衆人只是問了一下主演靳樂的情況。

等活動結束後,許知臨又跟着顧清朗到慶功宴會的會場。

他不太懂這些圈子裏的規矩,只是自己找了點兒甜品和檸檬汁來填飽肚子。

張澤很快帶着人來圍到他和顧清朗的身邊。

介紹說這個是某某影視公司的制作人,那個是某某娛樂媒體的經紀人,這個又是某某出版社的責任主編。

顧清朗懶洋洋的擋了幾杯酒,但又有人來敬許知臨。

顧清朗說:“他不喝,我替。”

不知誰喊了一句:“替酒那得喝兩杯。”

許知臨那時就後悔死讓顧清朗過來喝這個酒。

他扶着人,把顧清朗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連續幾輪走下來,顧清朗那時已經站不太穩,可還是有源源不斷的人過來敬酒遞名片。

許知臨從顧清朗手裏搶了一杯來:“我也能喝一點。”

顧清朗把他手按下去,輕飄飄地湊來耳邊說:“還得留個人開車回家。”

顧清朗說話時,裹着酒氣,呼出來的氣息滾燙,燙得許知臨耳尖紅紅。

許知臨知道不能再留在這裏了。

他扛着人,匆匆和張澤打過招呼後,便用盡全力架着顧清朗朝停車場走。

張澤很快趕過來幫忙。

“嫂子,嫂子。”

“這些名片你幫顧哥收着,都是業內有話語權的導演制作人和大出版社的主編。”

“如果這次上映效果好,後續肯定還有很多合作可以談的。”

兩人協力把顧清朗塞進後駕駛位。

許知臨着急回家,東西都接過來後便和張澤道別。

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寒暄。

等到家後,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把人給拉拽出來。

許知臨滿身大汗,扶着顧清朗進了電梯。

好不容易等到達家門口前,身上那人卻突然脫了力。

顧清朗整個人的體重,幾乎完全砸在許知臨的身上。

他個子本來就偏高幾分,再加上經常健身,所以幾乎是壓倒性的體型優勢。

許知臨踉跄着,被人一路推至走廊牆邊。

背脊抵在那處,動彈不得。

顧清朗完完全全砸在他身上。

那人曾兩次試圖想直起身來,可酒喝得太多,雙腿實在發軟,根本撐不直膝蓋。

顧清朗垂下來的額頭抵着許知臨的額頭。

他視線迷離,行為失控,鼻尖和唇角幾乎到了在許知臨臉上胡亂磨蹭的程度。

許知臨面色通紅,又躲避不開。

他怕顧清朗摔倒,也不能松手,只好抱着顧清朗窄細的腰身。

任由那人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

顧清朗鼻息微重,裹着酒氣的呼吸,噴灑在許知臨的臉上,熏得他都快醉了。

在唇角和雙頰都被人無意識的吻過幾遍後。

顧清朗才突然開口。

但他沒頭沒腦地,忽說一句:“我其實,很喜歡談戀愛。”

這個男人忽然之間,從骨子裏往外湧出來的攻擊性和侵略性,都瞬間達到了滿值。

顧清朗的身體往下壓來。

他像一只巨大的猛獸緊緊按住許知臨的身體。

伸手捏住那驚慌失措的小兔子的下巴,迫使對方直視自己後。

才繼續下一句。

“也很喜歡你。”

“要不,我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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