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節目錄

刑偵:完美犯罪

那天自然是錯過返回雲京市的高鐵行程。

許知臨手裏握着這份案件資料,在父親生前的卧房裏,靜坐許久。

落日餘晖透過擦拭幹淨的窗,投射入房間裏來。

連帶着許知臨身後的座椅一起,在地板上拉出一道斜斜長長的光影。

直至入夜後,顧清朗給他發消息說自己在樓下。

許知臨才慢吞吞地起身出門。

在頗有些年頭的破舊筒子樓裏,聲控路燈也不敏銳。

許知臨緩緩踏下臺階,看到顧清朗一襲黑衣黑褲,頭上還壓着一頂微遮住眼的黑色鴨舌帽,靠在樓道入口處的牆邊等他。

那是很酷的裝扮。

遠遠看過去,也快要和黑夜融為一體。

許知臨站到顧清朗身邊去,也靠在那牆邊。

只是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腳尖,心裏悶悶地說不出話。

顧清朗偏頭瞧他一眼:“怎麽錯過高鐵了?”

許知臨看着不像是馬虎的人。

明明每天早起上班,在計劃的行程之內,都要提前預留出來半小時的人,會因為時間緊張錯過行程,就已經很讓人不可思議了。

更何況當時顧清朗也有提出要和他一起返回的想法。

只不過因為自己沒有提前購票,再加上從南安市到雲京市的票源也不富裕。

許知臨又說自己明天早上還得回去上班,所以今天下午必須要走,顧清朗這才放過他的。

哪知道他還能自己錯過高鐵。

許知臨腳尖在水泥地上輕輕劃着線。

他解釋的很敷衍:“就……沒來得及。”

顧清朗知道他是不想說,也沒追問。

兩人心裏都藏着事兒,也在刻意避免一些話題,以致于相處起來的氛圍非常奇怪。

顧清朗安靜一會兒,又問:“明天跟我一起走?”

他說:“我買早上九點的機票,你讓秦創再幫你請半天假。”

這要擱以前心情好的時候,顧清朗可能就死皮賴臉地跟着許知臨上樓了。

只是今天早上他從人家床上起來的時候,是有注意到許家只有兩個卧室。

其中去掉許媽媽的那一間,如果他留下,也是有很大機會可以和許知臨獨處一室。

作為一名非常“真誠”的追求者來說,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單獨相處,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

但最近發生太多事。

他一是沒什麽心情,二也是擔心以許知臨的性格,會直接抱着枕頭去睡沙發。

顧清朗也心疼許知臨最近都沒能好好休息,于是打消這個念頭。

自己乖乖返回酒店入住。

只是打算離開前,他又叮囑:“你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打車過來接你去機場。”

“等等。”

“顧清朗。”

顧清朗沒走得太遠。

從光線晦澀昏暗的筒子樓裏出來後,步入巷口院落內。

院外光線也不明亮,但稍微能到視物的程度。

冷白色的月光灑下,包裹住他們兩個人,氛圍稍顯幾分慘淡。

顧清朗停住腳,回頭看着追出來的許知臨。

許知臨小口小口地喘着氣道:“顧清朗,我有話要和你說。”

顧清朗微偏過頭,示意他講。

許知臨深吸一口氣。

“我們之前,達成合約戀愛的關系時。”

“你說過,如果這段關系讓我感到不舒服,我有權單方面要求中止合作。”

顧清朗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對,我說過。”

許知臨說:“我要求現在結束。”

顧清朗:“……”

那個男人并沒有顯得太驚訝,只是有些怔愣的将他看着。

或許還有一句沒能問出口的是:這段關系,現在已經讓你感覺不舒服了嗎?

許知臨态度卻很堅決:“對內我們還是房東和房客,對外就說已經分手。”

“今天晚上我就回雲京市,不耽誤你明天的行程了。”

“我能問問原因嗎?”

許知臨說完,想往樓上跑。

但顧清朗也追了他兩步,對方的語調有些急切。

許知臨被他喊住,但沒回頭:“原因,你自己想想。”

“等你什麽想明白當初為什麽要提出追我的時候,或許就能懂了。”

“我……”顧清朗欲言又止。

但許知臨打斷他:“顧清朗。”

其實出門之前,許知臨就有想好,他一定要很酷的結束這段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關系。

他一定不要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去和顧清朗糾纏。

可是這時忍不住,也怕那個男人根本就想不明白。

許知臨幾乎是指尖發着抖的在提醒他說。

“你以前和靳樂談戀愛,是真的因為喜歡他嗎?”

“你現在想和我談戀愛,也是真的因為喜歡我嗎?”

“如果你只是單純的想享受談戀愛的關系,那這個叫許知臨的人就不是你唯一的選擇。”

“前段時間,靳樂來報案的時候,也說了一些你們之間的事。”

“我作為警察、作為旁觀者、作為你的室友,我很難去評判誰對誰錯。”

“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的是,你和任何人談戀愛,都會遇到一些很難逾越的障礙。”

“可能靳樂的父母會反對你們在一起,我的父母也會。”

“可能靳樂的一些習慣和脾性讓你受不了,但是我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

“如果你沒有喜歡一個人到,能願意付出自己的時間、精力去和他相處磨合,去勇敢的站出來和全世界對抗的話,那你就別去招他。”

許知臨說完,往前跑了兩步。

但又停下。

他壓住自己哽咽的嗓音道:“顧清朗,我們之間,根本就不是你追不追的問題,你能明白嗎?”

許知臨上樓後,很快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他回來的時候本來也就沒帶什麽東西。

除卻一些必要的身份證件和手機充電器外,幾乎兩手空空。

這時提前約好的順風車也打來電話,說已經到達樓下。

許知臨說自己馬上下樓,臨出門前,還特意帶上了有關顧允書的那份“0327南安市礦井焚屍殺人重案”的有關資料。

許知臨拎着紙袋下樓時,看見顧清朗還立在原處未動。

他心頭微微刺痛,但還是目不斜視的從他身旁跑過。

彎腰鑽入順風車的後排,汽車呼嘯而過。

顧清朗反應慢半拍地轉身,視線跟着許知臨走遠的身影一起。

汽車尾燈毫不留情的閃了一下他的眼。

顧清朗從來沒有這麽真切的體會過失戀的感覺。

心痛倒是不太至于。

畢竟萌芽的感情還沒開始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兩人之間的纏繞不是太深,斷得早,倒是幹淨。

可偏偏那種郁悶的感覺揮散不去,做什麽都提不起勁。

顧清朗整晚整晚睡不着覺。

在險些錯過第二天返回雲京市的航班後,等好不容易回了家,他又發現許知臨在刻意躲避自己。

兩個人明明住在同一屋檐下。

可偏偏低頭擡頭都見不着面。

對方還是會按月支付每個月800的房屋租金。

但除此之外,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會和他多說。

許知臨上班很早,下班很晚,如果不是刻意,按照顧清朗的正常生活起居來講,是根本碰不着他的。

原先顧清朗還想,自己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不過分個手而已,時間一長,他慢慢也能調整過來。

可是這次真的和以前都不一樣。

這次顧清朗越是回避,那種郁結感就越是嚴重。

他總感覺這件事兒,不該到此為止,不該是這個結局。

可他又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應該怎麽做。

那天頭昏腦漲正躺在床上休息,張澤打來電話:“祖宗,你再不交稿,社長就要開除我了。”

顧清朗有氣無力地:“沒跟你們簽合同,別來煩我。”

張澤喊着:“別啊祖宗,咱們不是一直……”

他話沒說完,顧清朗就把電話給挂了。

張澤知道這祖宗脾氣不好,沒法子,又打回去哄。

“錯了錯了,哥,我錯了。”

“我真沒催你的意思,就是讀者朋友們嗷嗷待哺,咱們出版社官微一天接八百條私信啊。”

“人就天天問你新書的進度。”

張澤喋喋不休,說了許多,但又察覺顧清朗狀态不對,便随口一句:“你怎麽了?失戀了?”

那時顧清朗沉默,張澤便哀嚎起來:“我草,真失戀了?”

“你你你你……”

顧清朗翻了個身,嘆一口氣道:“別煩我。”

話畢,索性直接關機。

他這幾天行屍走肉一樣,做什麽都提不起勁。

要說生病,也不至于,分明是連個噴嚏都沒打過。

就是心裏的問題。

于是連續幾日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是何年。

直到某天夜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聽到門鈴響聲。

顧清朗是最不耐煩的一個人,可那鈴聲偏是一連響了好幾遍,吵得人頭疼。

如果來人是許知臨,顧清朗可能連滾帶爬地就起床給他開門了。

可他又明确知道那人絕對不可能是許知臨。

對方有密碼也有指紋,回家根本用不着敲門。

也不會這樣冤魂索命一樣地一直按着門鈴。

顧清朗實在受不了這動靜,他帶着起床氣,踩着拖鞋朝玄關處走。

結果剛一拉開門,看見靳樂,暗罵自己剛才就應該聾。

顧清朗神色不耐地想把房門合上,可靳樂偏把手卡在那裏。

對方問:“顧清朗,聽說你分手了?”

顧清朗更煩了:“……”

他想:張澤,你可能是真的想死。

靳樂滿臉期盼地:“顧清朗,我有話想和你說。”

顧清朗看着他:“有什麽話法庭上說。”

“可是你已經分手了。”

“之前的事情,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不能。”

“是因為那個警察嗎?”

“可是他明明……”靳樂顯得很委屈。

他的氣勢明顯沒了以前那樣的嚣張撥扈。

整個人反而都變得小心謹慎起來,甚至還在試圖挽留:“顧清朗,我知道你只是被新鮮感迷暈了頭,但是我們在一起三年,我不相信你會這麽狠心到完全不念舊情。”

“……”顧清朗眉頭微皺。

他問:“你想幹嘛?”

靳樂說:“顧清朗,我真的知道錯了。”

“那份合同裏該賠的錢,我自己正在想辦法湊,至于那些被人拍攝的照片,我也确認過,他們沒有對我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所以能不能請你也忘掉?”

“我們在一起三年,就這樣分開了我真的很不甘心。”

“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你好好想想,如果想好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靳樂說完話,轉身想走。

但顧清朗卻忽然厲聲呵止道:“站住。”

他伸出手,拽住靳樂的胳膊,把那人扯回來。

随後又果斷的從靳樂衣兜裏掏出一支錄音筆來。

顧清朗拿着這東西左右看了看,實在覺得可笑:“靳樂,你還在上幼兒園?”

他用視線示意了自己家門口還裝着的攝像頭:“你真當我是紙糊的?”

“你拿這錄音筆幹什麽?想剪輯?陷害?”

“等過兩天你私|照爆出來,是不是又打算轉移視線?說那些照片都是我給你拍的?”

“以我們以前談過戀愛的前提,就可以散布假消息,把自己塑造成在戀愛中被人欺騙的受害人形象,完美的轉移輿論視線,你可真聰明啊。”

靳樂掙了掙自己的手,但顧清朗拽得他很緊、很疼。

那男人對于危險的敏銳度讓人害怕,這時手裏握着那支錄音筆,也一個抛物線,直接扔進了房間的垃圾桶裏。

靳樂瞥過臉說:“我沒打算這麽做。”

顧清朗警告他:“你最好沒有。”

那時兩人手還沒松開,電梯門卻“叮”地響了一聲。

許知臨抱着很大一摞文件資料從電梯裏走出來。

顧清朗忙松開了抓住靳樂的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但下意識的就想解釋。

可許知臨好像根本也不在意,甚至都沒有第一次這樣碰面時的尴尬。

那小兔子神色黯然,默默上前從他們兩人面前走過。

顧清朗也側身讓開路來,方便許知臨進入。

他回頭趕靳樂走:“你回去告訴張澤,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和他們出版社再有任何合作。”

話畢,便用力把門摔上。

等再追着許知臨進入時,對方也當着他的面,毫無情緒地輕聲将房門閉合。

落入眼簾的是許知臨那清秀幹淨的半張側臉。

顧清朗站在門外,手還舉着。

他遲疑半晌,終究是沒能敲得下去,于是掌心握拳,慢慢垂落而下。

此後幾日,兩人相處也無交集。

許知臨偶遇休息日,在家整理卷宗資料。

他是有打算繼承父親遺願,把顧允書先生被害一案重新翻出來确認細節。

也向南安市當地的高院打了申請,想要就當年那名高姓嫌疑人的上訴內容做一些詳細的了解。

據悉,該嫌疑人在案件破獲後,一審先是判了死刑,他喊冤,二審又判了死緩,然後是無期……

這麽多年一直堅持上訴,如果不是真受了天大的冤屈,又怎麽會有這樣堅韌的毅力反複手寫上訴狀?

許知臨正研究時,又聽聞敲門聲傳來。

他在雲京市沒什麽朋友,秦創也不可能會跑到這裏來找他。

所以許知臨默認了那應該是顧清朗的客人,便未做理會。

可偏偏那道門鈴響得格外的急迫緊促,尤其相鄰間隔越來越短。

許知臨終于受不了這噪音打擾,起身将門拉開。

誰知撲身而入一名女子,發絲淩亂、渾身顫抖、鼻青臉腫地喃喃自語着:“顧哥、顧哥、救救我。”

許知臨花了一些時間,才認出這是當初給自己介紹租房的中介小姐姐。

他有些驚訝地喊:“唐菀?”

那是繼兩人“分手”之後,許知臨第一次主動去顧清朗房間,把那睡得日夜颠倒的家夥從床上拖起來。

再一起詢問唐菀後,許知臨才得知,原來顧清朗和唐菀早就認識。

只不過那是太早之前的事了,那時顧清朗寫小說剛剛出名。

有不少狂熱書粉扒出了他的家庭住址,處處跟蹤圍堵,以致于顧清朗不得不四處搬家躲避。

一來二去的,就和當時負責房屋租賃的唐菀熟識起來。

後來顧清朗又經常發現唐菀身上有傷,有時還露宿街頭,連喝杯熱水的錢都拿不出來。

他追問後才得知,原來唐菀初中畢業出來打工,談了個吃喝嫖|賭無所不能的男朋友。

對方對她動辄打罵,還偷了她辛苦打工攢起來的錢,甚至還想把她賣去一些經營不正經的酒吧裏……

顧清朗勸了唐菀很多次分手。

可次次一提出,那男人就又打又砸,還以自殺逼迫唐菀,要不就去她工作的地方痛哭流涕,跪下請求原諒。

尤其知道顧清朗的存在之後,那男人一心認為唐菀的反抗,都是因為顧清朗在挑撥離間。

于是多次跑來顧清朗的住所處尋釁滋事。

唐菀沒辦法,只好又跟他複合。

但後續日子過的也不太好,噩夢日複一日将她纏繞。

後來顧清朗名氣越來越大,賺的錢也越來越多。

在唐菀的推薦下,也在雲京市置辦了好幾套房産,為了給對方提升業績,顧清朗原本并不缺錢,但也答應把自己名下房屋租售權都挂在了唐菀的工號下。

這幾年,他所有房子的租客,都是由唐菀在幫他找。

所以這也就是當初許知臨來,提出房租800也能成功入住的原因。

顧清朗做得所有一切,根本就不是為了錢。

那天顧清朗又給了唐菀一把家門鑰匙。

他讓女孩子暫時先搬到他在南區的一間loft單身公寓裏落腳,而唐菀被男人打罵騷擾的事,許知臨也答應一定幫她幹淨解決。

大概三日後,許知臨和顧清朗約好,先去樓下的超市買些日用品和蔬菜水果一起過去看望唐菀。

結果沒來得及出發,便又聽見有人敲門。

許知臨把房門拉開,卻見是陳姐和小為站在門外。

對方公事公辦道:“您好,請問顧清朗先生在家嗎?”

顧清朗慢半拍地從房間裏出來,他問:“怎麽了?”

小為出示一份房屋租售證明道:“您好,顧先生。”

“請問南區雲來公寓1413號loft是您的名下的房産嗎?”

原先顧清朗,也記不清自己的房子哪棟是哪棟。

但偏偏這間,是他前幾天剛拿給唐菀去住的,所以自然要清楚些。

顧清朗一口應下:“是我的房子,怎麽了?”

誰知他話音剛落,小為手裏的銀手铐就搭在他的腕間:“抱歉了顧先生,您的房子在今天早上淩晨4點發生嚴重火災,期間致死一名,死者家屬指控是你縱火行兇,麻煩跟我們回公安局一趟。”

顧大作家:還沒開始戀愛就分手了。

顧大作家:還沒出過家門又被抓了。

兔子警官:閉嘴吧你,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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