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隐瞞
隐瞞
很快回神，白晗屏息凝神，重新拿起手機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短暫的安靜之後，“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跟寄東西的電話號碼一樣，都是再聯系就聯系不上的號。
通話錄音自動上傳到了雲盤，她點開軟件登錄賬號，找到新增的錄音文件直接點了删除鍵。
正打算退出雲盤的手指頓住，注意到之前下雨天錄的視頻右下角觀看量為2。
她只看過一次，說明時宇也登上來看到了。
看着墨黑的視頻封面，她身上仿佛又浮起那種被雨淋得濕漉漉的感覺，總覺得身後有人在跟蹤自己。
現在也依然有這種無形中被監視的窒息感，身體緊繃太久，後背隐隐出了些冷汗。
白晗在腦裏飛快地過着最近收到的東西，三支口紅，色號分別是05、04、03。
如果是兇手有意寄給他們的東西，并且想要傳遞某種信息，那一定不會特別晦澀難懂，她不用把這些想得太複雜。
憑直觀感覺來判斷的話，口紅色號是一種倒計時，小醜微笑唇卡片和時宇母親的戒指都是警告，包括剛才接到的電話也是。
他讓她離開時宇，說明兇手其實就是奔着時宇來的。
時宇……SY。
【SYQXX】——時宇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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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吃早餐的時候，白晗主動跟時宇提起口紅的事，語氣平穩地坦白道：“我最近也收到了口紅。”
“還有，之前送到我們家門口那個紙盒不是寄給對面的，是給我們的。”
時宇看上去并沒有特別驚訝，握着筷子的小手依舊捏得穩，仿佛早就知道這件事一樣。
只是嘴裏咀嚼的動作變得慢了些，他盯着瓷白桌面安靜地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我已經把這些東西都交給警察了，他們還沒有查出什麽有用的線索。”
下垂的眼睫掩住了他黯淡的眸色，所以白晗沒有看出他的神色變化。
她将雙手交疊在桌上認真跟他商量，“小宇你收到的東西可以交給警察也可以不交，決定權在你手上。”
她指的是他母親的遺物。
雖然這是案件相關的東西，但對時宇來說也意義特別，她覺得交與不交應該由他自己決定。
下意識擡起了頭，時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他本來還以為她一定會讓他把東西交給警察的。
“戒指……我可以不給嗎？”他的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默默地垂下了腦袋。
“可以。”她回得幹脆。
像是某種共同謊言，白晗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替他隐瞞。甚至不是他主動提出的要求，而是她從一開始就站在了他這一邊。
跟時宇聊完白晗發了條信息給潭聞卓，中午他如約來到公司門口找她。
看到門口那輛熟悉的黑色大車，白晗拎着手裏的卡通口袋，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這是昨天有人送到時宇學校的東西，還是一支口紅。”
接過她遞過來的袋子，潭聞卓的眉宇間挂上嚴肅，瞥了眼袋裏口紅的色號，翻找了會兒沉聲問：“沒有其他東西了嗎？”
“沒了。”她平淡地望向前方。
絲毫沒有懷疑她說的話，他将東西拿了個透明袋子裝好放在後座，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側過身直直地看向她，“最近有沒有發生別的事？”
比起對參考人那種生硬詢問的語氣，他的話裏更多的是真切的關心。
沒由來地讓白晗想起昨晚接到的電話，來自兇手最直白的威脅、以及莫名其妙擾亂她的那句話。
無意中遲疑了很短的幾秒，所幸這樣反倒像是在回憶思考，意識到這點她順勢頓了頓才搖頭道：“就收到了這些口紅。”
“嗯。”他淡淡地應了聲，用手指輕點着方向盤，收回視線壓住眸底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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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平靜得有些讓白晗不習慣。
她已經做好繼續收到口紅的心理準備，也時刻警惕着四周，但什麽也沒有發生，就好像之前的事都是她幻想出來的一樣。
接連平穩地度過了好幾天，一眨眼就到了周五，時宇上繪畫興趣班的日子。
周四下午就開始下雨了，天氣預報說未來幾天都有雨，白晗虔誠地祈禱着時不時就不準的天氣預報能夠在這次預判失誤。
哪怕只要在周五晚上不要下雨也行。
小雨連綿不斷，天空也跟着一片陰沉。
傍晚接時宇放學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暗了，被堵在雨裏的汽車紛紛鳴着笛，白晗像浮萍一樣撐着傘站在人群裏，不安地握緊了傘柄。
直到牽上時宇的手才有了些許實感，心底的害怕和擔憂也被驅散了不少。
她照例帶他先去吃晚飯，卻在轉彎時感覺到了身邊人拉住她的停頓。
跟着他一起停下腳步，白晗疑惑地垂眸看他。
“小晗，我們回家吧。”他仰頭，嗓音軟綿。
“嗯？你今天不是要畫畫嗎？”
“今天不想畫了，我們回家好不好？”時宇雙手握住她的手輕搖了搖，他很少這樣跟她請求一件事，所以白晗沒有多問直接同意了。
連她自己也沒發現聽到他說要回家時她心底突然升起的那絲很輕很淺的慶幸。
但是時宇感覺到了，她原本緊繃的肩頭松下，步伐也不再那麽沉重。
他的決定是對的，他想。
小雨淅淅瀝瀝。
人們不可避免地落入細密的雨幕，腳底踩起的水花都是濕冷的。
趕在夜幕完全降臨之前成功避開下雨的街道回到家裏，白晗默默在心底松了口氣，在陽臺上将沾滿雨水的雨傘撐開晾幹時才發現了什麽。
雨珠無聲地滑落在地上，慢慢形成一股股水柱向更遠處流去。
“小宇，你是因為下雨了才說要回家的嗎？”她轉過頭問。
時宇把身上的書包摘下來放在沙發上，身板坐得挺直，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毫無預兆地出聲道：“我不想在興趣班學畫畫了。”
快步走到他身旁坐下，白晗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好奇且不解，“為什麽？”
“興趣班的學生太多了，老師不能把精力都平分給我們，很多地方我沒搞懂但也找不到機會問他。”
最近是雨季，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下雨，她晚上來接自己的時候會經過汽笛聲紛雜的街道，他不想她在雨夜再次經歷這些。
“那……那我跟你們老師反映反映。”說着白晗拿起手機，還沒找到電話號碼就被時宇阻止了。
“不用了小晗，”他搖頭拒絕，“其實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在興趣班裏能交朋友，但我還是沒交到，跟別人連話都沒說幾句。而且我平時也不太跟得上老師教學的進度，越拖不會的越多。”
他完全不想交朋友，也不想跟別人說話。
老師教得太慢了，什麽東西都翻來覆去地重複講，要等到所有人都學會了才講下一個。
“是我的問題，跟老師他們沒有關系，我好像不太适合上集體的興趣班。”他說。
他有在跟她表達他自己的想法，白晗認真地聽着，理解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那我們就不去了。”她點頭同意，轉而繼續問道，“你還是喜歡畫畫的，對嗎？”
時宇點了點頭，在心底醞釀着要說的話，下一秒就聽到她主動說，“我給你找個家教好不好？”
他的眸色明顯亮了幾分，不自覺彎起了唇角，不知道想到什麽又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怎麽了？”她拿不準他的想法，不知道他是否同意找個家教學畫畫的事。
欲言又止地擡眸看了白晗好幾眼，時宇低聲吞吞吐吐道：“其實，我有個想找的家教老師……”
“是誰？”白晗被他說得勾起了興致，拍了拍他的肩膀保證，“不用擔心，我一定盡力幫你争取。”
屋內的氛圍正好，時宇也鼓起了勇氣，不再躲閃，坐直身子認真地看着白晗，稚嫩的聲音清脆，“住在對面的哥哥——”
“沈侑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