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老板疑惑,詢問了緣由。
阿蘭也沒藏着掖着,直說自己不太認路,這一來一回,家裏也沒人燒菜做飯,午膳挺挺就過去了。
說到這兒,阿蘭又想起了大竹,可是這京城這般大,她要去哪裏找大竹。
老板聽罷,心像是被揪住了般,嘴上卻道:“這午飯不吃那怎麽行,到時候下午餓得沒了力氣,如何對得起我付給你的工錢。”
看着垂着眸子的阿蘭,老板不由思索自己剛剛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和緩了語氣,又道:"那勉為其難讓你跟着我一起吃吧。"
聽到這話,阿蘭眼睛一亮:“真的?”
“難道還有假?”老板沒好氣地回。
他早年喪妻,沒個一兒半女,一個人生活,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
跟着老板來到後院,見他熟練地生火燒湯。
阿蘭打着下手,往那火焰堆裏添一些柴火。
随着滾滾白煙冒起,香味四溢,兩碗熱騰騰的面很快便出鍋了。
老板是個身材矮小瘦削的老頭模樣,鬓角有了白發,眼角也是皺紋。
他雖語氣不善,一邊煮面,一邊埋汰阿蘭,但阿蘭知道,老板是個面冷心熱的。
阿蘭很慶幸自己能遇上玲兒、李嬸和老板。
若是找到大竹就更好了,那樣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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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還不知您叫什麽呢?”阿蘭吃着小面,熱騰騰的湯汁驅趕了冬日的嚴寒,吃得人暖呼呼的,她咬斷了一節面,吸了吸鼻子,有些好奇。
“你問這做什麽,我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老板冷言冷語,後又夾起一筷子面囫囵吞下。
阿蘭撇了撇嘴,也埋頭吃面。
看着阿蘭沒了下文,老板又自讨沒趣:“我叫鄭大牛,但你可不能喚我鄭大牛,你喚我...”
阿蘭搶答:“我知道,喚你大牛叔!”
阿蘭眼睛亮晶晶的,頗有些答對的沾沾自喜。
鄭大牛沉了臉,沉默良久:“也行。”
鄭大牛三下五除二,将面吃得幹淨,端起碗筷,便朝後廚走去。
下午,回來的繡娘們,看到一口一個叫着老板大牛叔的姑娘,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在看看老板的反應,很是平常。
當真是見了鬼了,幾位婦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言以對。
只能說這丫頭看着笨頭笨腦的,還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沒啥心眼子的阿蘭歡歡喜喜地繡着自己的帕子,哪裏知道其他繡娘心裏的萬般心思。
——
得知阿蘭已經歸家,李嬸便想着來看看,一看這丫頭吃着清湯寡水的,眉頭一皺,拉着阿蘭便去了自個家。
知道宋家姐弟父母早亡,作為孩子母親的李嬸看着吃清湯的阿蘭自是疼惜,揚言阿蘭日後就在她們家吃了。
阿蘭推拒不過,但也不能白白占了人家便宜,臨走前,偷偷将15文放在阿木的兜裏,交代他把這錢給他阿娘。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蘭的生活也很是輕松愉快,但阿蘭并不高興,她來京城的目的之一是要找到她的夫君,可是現在還是一無進展。
日日盼着阿竹歸家的日子,阿竹這般聰明定然是知道些什麽的。
繡坊的活計對于阿蘭來說很是簡單,适應的極快。
繡坊裏的繡娘們年紀都比阿蘭大,很多都是當了娘的,偏生阿蘭又長得嬌小可愛,自是頗受照顧。
時不時還會有繡娘帶着些糖豆給阿蘭,将阿蘭當成一個孩子看待。
阿蘭見了糖豆眼睛笑成一輪彎月,甜甜地同繡娘道謝。
為了答謝大牛叔的午膳,阿蘭也會在結束一天的活兒後,留下來幫着收拾東西。
城南的小巷子裏,枝頭的葉芽萌發,城東的忠候府內,青岚院的屋內還燃着火爐。
“世子,大夫人和老夫人喚你過去。”一小厮立于門側,低着頭道。
楚逸也并未多問,合上卷軸,跟着侍從去了。
屋內的二人見楚逸來了,趕忙喚道:“瑾言,快來,這是祖母和你娘給你挑的,你看看這些當中有沒有合眼緣的。”
楚逸腳下的步伐頓了頓,這才想起這檔子事。
接過那一本厚厚的冊子,翻看起來。
連楚逸自己也并未察覺,他是以宋汀蘭為标準進行評判。
第一個,沒宋汀蘭好看。
第二個,沒宋汀蘭可愛。
第三個,沒宋汀蘭讨喜。
第四個,沒宋汀蘭看得舒服。
......
冊子從頭翻到了尾,婆媳倆的目光從期待變成無奈。
“瑾言啊,咋們不要這麽挑剔,這些個姑娘可都是京城頂頂好的姑娘了。”老夫人苦口婆心道。
“都行,祖母和母親看得喜歡便行。”楚逸将冊子遞回,語氣稀松平常。
仿佛讨論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都行?”長公主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句。
“都行。”楚逸再次給出自己肯定的答案。
“那就這李家姑娘?”長公主指着冊子上的第一個人,遲疑道。
“行。”
這,婆媳倆一時又拿不定主意了。
“後日,正好要辦一個文友會,你們倆趁這個機會聊聊,看看合得來不?”長公主再一次斟酌道。
“好,都挺母親的安排。”楚逸答應得快。
兒子願意成親本該是件高興的事兒,可是這怎麽隐隐有些感覺不太對勁呢,但要說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出來,似乎這一切進展的太快了?
“那你到時候可不許反悔了。”
“嗯。”
文友會如約而至,小姐們都穿着時新的衣裳,也不将頭插滿簪子,衣着也不過分豔麗,但卻暗暗體現出華貴精致和含蓄的美感。
世家公子們,也都手持折扇,頭戴冠玉,腰間佩玉,一副才子模樣。
說是文友會,其實更是相親會。
那李家小姐,也是知曉這事的,暗地裏也偷偷打量着楚逸。
忠候府楚逸,在京城,這兩個字可是響當當的。
京城的一衆貴女将其定為自己的夢中情人,他的傳聞,在京城的貴人圈中也是傳得沸沸揚揚。
少年成名,家世顯赫,聖上器重,文韬武略,又不沾花惹草,這般好的男子,誰不向往。
如今這天大的餡餅盡掉到自己懷裏,李慕顏有些不可置信。
見着那人緩緩向自己走來,李慕顏覺得自己都要呆在原地了,待人走到跟前,才慌忙行禮:“楚世子安。”
“免禮,李小姐不若去沁心亭一坐。”楚逸看着眼前的女子,語氣平淡,似要商讨國家大事。
“好。”李慕顏也不意外楚逸的态度,颔首道。
一旁的人看到兩人的互動,心思千回百轉。
“想必母親已經派人同您說起過緣由了,我也就直白些說。”楚逸開門見山道。
李慕顏看着楚逸這般嚴肅端正的态度,頗有些像對面坐着個夫子,不由得正襟危坐。
“李小姐有意願進忠候府嗎?”
這般直白的嗎,為什麽有一種要跳入龍潭虎穴的感覺,李慕顏不由想着。
“我可以稍微考慮一下,再答複嗎?”李慕顏慎重回答。
“好。”說完,楚逸便抱拳作揖告別,像是結束了例行公務似的。
好生是個怪人,衆人皆說他絕世無雙,其實也不盡其然,縱使這神仙,也有些與凡人格格不入的怪異,如若這日後也是這般相處,怕也是別扭的。
李慕顏看着楚逸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由沉思,目光卻不由被另一道白衣身影吸引。
那公子穿一身象牙白竹紋衣裳,像挺拔的松竹,清風高潔,卻不似楚逸那般有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感,如栉風沐雨。
那公子正在同旁人吟詩作對,李慕顏看着,不由捂着帕子暗笑,這文友會雖是打着文采的名義,實則就是貴人們相親相看的場所,這般正經作詩的到沒幾人。
李慕顏頗感興趣,走上前去,聽到他們的談話。
“楚禾兄對得這詞可真夠妙,賞對觀,飛花對落雪。”一旁的男子細細品味的楚禾的即興之作,不由點頭稱贊。
“若是把賞改作盼,是否更好?”李慕顏出聲。
清清冷冷的女音響起,吸引了這群人的注意,皆轉手看來。
楚禾眼睛一亮:“好,好極了,冬日之後,便是春暖花開之際,用盼一次确實更為妥帖。”
幾番交談之下,,難得有如此投緣的女子,楚禾對眼前的女子很是好奇:“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家父乃是太子太傅李岳。”李慕顏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說出自己的身份。
“原是李太傅的女兒,怪不得文采斐然,在下戶部尚書之子——楚禾。”楚禾并不知道她和楚逸之間的那檔子事。
這可真夠巧的,前腳剛和楚家長子聊着,這會又碰上了楚家二公子,莫不是她和楚家當真有緣?
面前的女子不似旁的姑娘塗脂抹粉,帶着那若有若無的香料味,這姑娘身上倒是幹淨,楚禾不由心生好感,又想到這其實是一場相親宴。
思即此,面色泛紅,有些不自然,她這般前來,是對他有好感,還是只是單純的喜歡對詩作詞,楚禾在心裏琢磨着,心裏像是螞蟻再爬一般。
好在一旁的公子小姐開口,氣氛又開始活絡,見李慕顏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由瞧瞧打量着她。
見她面色如常,與他人侃侃而談,心裏又有些泛酸。
回府的路上也一直心不在焉,王夫人看到自己的兒子像霜打了茄子似的,不由憂心,這前些日子,世子剛剛病了一場,這會兒楚禾又出現這般情況,怎能不擔心。
将人叫到跟前,問其緣由。
楚禾雖不是王夫人親生,但一出生便被報到王夫人這親自撫養,再加之生母難産而亡,也沒多少感情,自是把王夫人當成親生母親看待,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母親。
王夫人聽罷,送了口氣,臉上勾起笑意:“阿禾這是春心萌動了,看上人家姑娘了。”
看着兒子像毛頭小子一樣紅了臉,有些局促不安,雖覺得有些有趣好笑,但又怕惹惱了兒子,日後不來找她這個娘,可劃算不來。
“不知這姑娘是哪家小姐,興許娘可以幫你牽牽線。”王夫人本家在京城也頗有勢力,否則也不會嫁進忠候府,給楚言當夫人。
“是李太傅家的女兒。”
王夫人臉上的笑意在聽到這話時不由消散了:“可是他那老來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