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阿蘭望去，正是之前圍困郊外出手相助的王将軍。
“王将軍，您怎在這？”難道也是來角落裏一個人難過的嗎？
“我看到着巷子裏透出一道影子，便來看看，宋姑娘這是遇到什麽難處了嗎？”王将軍道。
“我想擦臉...”阿蘭有些羞赧，聲音細若蚊蠅。
如若王起不是習武之人，恐真聽不見。 王将軍也沒多問，只道了聲好，他去去便回。
不多時，王将軍就拿來了一個打濕了的巾子。
“謝謝王将軍！”阿蘭開心地接過巾子。
她用力地擦着臉上的脂粉，白嫩的小臉被擦得泛紅。
“王将軍，我擦幹淨了嗎？”阿蘭問道，因為哭過泛紅的眼眶，紅紅的鼻尖，看上去柔弱嬌軟。
王将軍看得有些不自在，匆匆瞥了一眼，就将視線轉移到旁邊的牆上，雙手貼于兩腰側，站得筆挺，道：“幹淨了。”
“謝謝王将軍！”阿蘭再次道謝，如若不是王将軍的看得細致，她還不知得要在這兒待多久呢。
至于衣裙後面的那塊污跡，用巾子擦擦，到也看不甚明顯。
總算收拾妥當，阿蘭終于可以踏出這幽閉的小巷子。
今個兒是王将軍幫她解得圍，為了表現出她是一個善良懂感恩的姑娘，阿蘭拉着王将軍豪氣道：“王将軍，你想吃哪家的飯菜，我都可以滿足！”
阿蘭雖沒有拉着他的手，但拉着他臂肘處的衣服布料，行軍打仗多年，除了自家妹妹，王起從未跟旁得姑娘靠得如此近，小麥色的臉上隐約有一抹紅雲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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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起右手握拳，抵在唇前，咳了兩聲，語氣不自然道：“舉手之勞，宋姑娘客氣了。”
但阿蘭似乎沒了“大竹夫君”的約束，與男子接觸起來也不在那般拘束，甚至在這京城的一衆姑娘們當中甚至算得上是大膽，拉着男人的衣服。
看着小姑娘锲而不舍地拉着他的衣角，比自家妹妹還小些年歲的阿蘭，王起不忍心讓其難過，嘆了口氣，只得點頭答應。
得了想要的答案，阿蘭雀躍着，眼睛笑着彎成了一道月牙，還滿是水汽的眼珠子在熒熒燈火中異樣璀璨耀眼。
王起不由看得愣神，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暗罵自己不是人，宋姑娘比他可小上八九歲。
阿蘭也沒再拉着王起的衣袖，松了手，四處張望着，看看哪家的生意紅火。
“王将軍，這家如何？”阿蘭指着一個看上去裏頭頗為熱鬧的店。
“好。”
兩人走進酒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或許是受了中午婚宴上山珍海味的刺激，阿蘭點的格外的多，且都是些價貴的。
看着阿蘭剛剛狼狽的樣子，想來今日是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這會想吃些好的，王起如是想着，便也沒有阻攔，如是吃食可以療愈心情，多點一些又有何妨。
八寶葫蘆鴨、紅燒大鯉魚、醬燒肘子、蟹肉豆腐羹、油爆大蝦...一疊疊精致美味的菜肴被端上桌案，阿蘭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除了午膳婚宴那一頓，這一頓是她十六年來吃得最為豐盛的，一向緊着銀子，勒緊褲腰帶的阿蘭此刻卻并不在乎。
反正阿竹已經當了官，日後也無需去那書院，還能掙銀子，她在琳琅坊當學徒，也有了穩定的酬勞，二來無需攢着銀子成親，畢竟新郎都同別人成親了，現下最重要的還是自己開心。
阿蘭也沒了午時那般顧及，禮儀不得體，會被人說閑話，這會兒撸起袖子直接上手拿了個肘子啃。
王将軍自己也是白身出身，後又在軍營裏，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平日裏吃飯都是随意應付，對于阿蘭這般豪放的吃法，倒也不在意。
“王将軍...”阿蘭話還未說完，便被對面的王起無奈打斷，一口一句王将軍當真是吃不消。
“宋姑娘喚我王大哥便可。”
“好嘞，王大哥。”阿蘭接得極快，笑嘻嘻地說道。
桌上的菜實在點得有些多了，阿蘭和王起兩個人從店內烏泱泱的時候，一直吃到店快要打烊。
走出茶樓，夜晚的冷風讓飽腹了的阿蘭清醒了些。
"此刻天色也不早了，姑娘家一個人走在路上不安全，我陪你一道回去吧。"
想了想，還是同意了王起的提議。
阿蘭誇起人來，從不嘴慢，：“謝謝王大哥，王大哥真好！”
男女有別，王起叫了輛馬車，讓阿蘭坐在裏面，自己坐在外邊，護送阿蘭回了張府。
坐着也是幹坐，兩人便聊起了閑話。
阿蘭自小長在大溪村，連鎮子都未去過幾次。
但王起不一樣，自小颠沛流離，後來又是去塞北行軍打戰，走過的地兒可不少。
阿蘭對着行軍打仗的事兒頗感興趣，央求着王大哥給她講講。
王起隔着一道簾子，聽着阿蘭嬌俏的聲音，像小貓似的撓着他的心尖，哪能拒絕。
“那年我十六歲，初入軍營，長得又很是瘦弱，塞北天寒地坼，大夥看着我這般瘦弱都擔心我還沒被敵人打死，便在這冬日給凍死了。”說到這兒王起頓了頓，似是有些哽咽。
“那時我們的軍糧又沒及時運到，只能吃些幹巴的凍得僵硬的幹糧，即便如此，幹糧也是沒來越少，他們也并未年長我幾歲，将自己也所剩無幾的糧食分給我，後來他們。”在阿蘭看不見的地方，王起紅着眼眶，訴說着埋藏心底的往事，這是他永遠的心結，那個善良的李大哥永遠埋在了那個雪夜，将生的希望留給了他，陳叔後來也染上了風寒一病不起......
聽着簾外沒了聲響，阿蘭也察覺出了王起低落的情緒。
想來這是一段不算美好的回憶的。
“王大哥現在人高馬大，戰功赫赫，沒有辜負他們，他們定是會為你驕傲。”
王起扯了扯嘴角，努力将這悲傷的情緒抑制，是啊，他沒有辜負他們，他做到了。
阿蘭趕緊轉移話題，講着自己孩提時的趣事，其實阿蘭的趣事并不好笑，只是她急切地表達着，努力地想要将自己腦瓜子裏的記憶倒出來，偏又只有一點墨水，讓人忍俊不禁。
聽着簾外撲哧笑出了聲：“阿蘭當真是可愛的姑娘。”
阿蘭愣了愣，便也笑了，總算是将人哄高興了。
馬車悠悠終是到了張府宅院，阿蘭跳下馬車，同王起招手道別。
“再見，阿蘭姑娘。”王起看着阿蘭，心裏像是下了決定。
直至看着阿蘭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王起這才啓程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