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楚逸頓了頓又道:“至于方才那些雜碎,交給大竹便好。”
阿蘭本是有些埋怨楚逸剛剛的舉動,但對方先一步道了歉,阿蘭也沒了話說,只是撅着嘴,垂着小腦袋,心情不甚愉悅。
見着阿蘭還是悶悶不樂的模樣,楚逸一把将人小孩抱起,惹得阿蘭一陣驚呼。
捶着楚逸的肩膀,催促他快些将她放下來,大街之上,男男女女摟摟抱抱成何體統,會被人笑話的。
楚逸挑眉:“在大溪村時,阿蘭不是最喜歡大竹抱抱嗎?”
阿蘭聲音極輕,小聲辯駁:“我那時還小,而且是在自家院子裏。”
楚逸任由阿蘭拉皮條,遷就着阿蘭的話,将人放下:“嗯,現在阿蘭長大了,是大姑娘了。”
阿蘭被說的羞紅了臉,急急去捂着那張巴拉的嘴。
見着對方戲谑地目光,阿蘭瞪了眼,緋紅從臉頰蔓延到脖子,耳朵。
“我回家了,再見。”阿蘭扭頭就要走,被身後之人扯住。
“姑娘家一個人不安全,我同你一道回去 。”說完便招來一旁的兩個透明人。
楚逸的馬車內裏寬敞舒适,墊了軟枕,放了幾案,上頭放了茶壺茶碗,地上鋪着細薄精致的毯子,就連那簾子上的花鳥圖紋都是金絲銀線繡上去的。
阿蘭局促地坐在一角,薄背挺得筆直,極力縮小着自己的身子,纖細白嫩的蔥蔥玉指相互相纏。
楚逸看着坐得離自己遠遠的阿蘭,也不惱,氣淡神閑地倒了碗茶水遞給阿蘭:“潤潤嗓子。”
阿蘭接過,一口抿着,楚世子的茶碗自是精致得緊,裏頭的茶葉自然不能寒碜,阿蘭不是什麽文化人,品完茶也雖不出贊美之詞,細弱蚊蠅地同楚逸道了聲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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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茶碗放回原味,便又低垂着腦袋,盯着自己置于大腿上的雙手,只讓楚逸瞥見那個毛茸茸的頭發。
兩人皆不說話,氣氛有些尴尬。
終是楚逸先開口,打破了一室寧靜。
“今日的糕點可否合胃口?”
說到這兒,阿蘭想到那糕點的含義,好不容易才白皙了的小臉,又要染上紅雲。
真是的,怎上了京城,她到愈發臉紅了?
阿蘭暗罵自己的臉蛋不争氣,為了不讓楚逸瞧見,頭埋得更低,嘴硬道:“還行。”
看着腦袋都快連着大腿的阿蘭,楚逸無奈扯了扯嘴角,頗有些感概,看來真是大姑娘了。
楚逸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遺憾,想當初在大溪村時的阿蘭多可愛,每日都會主動蹭在他身上,香香軟軟的挂在身上任由他抱着。
楚逸瞧着,這才發現,阿蘭沒有帶着他送得菩提手串,想來是之前被自個兒氣到了,無妨日後買個更好的給阿蘭,他的阿蘭當戴着最昂貴的珍寶。
阿蘭幾次掀開簾子,打量着窗外,見終于快到張府,送了口氣,急急喚着便在這兒下就行。
若是讓張府某些碎嘴子的人瞧見,當是又要風言風語了。
阿蘭下了馬車,猶豫着還是同楚逸道了別。
“楚世子再見。”
“再見。”楚逸也不惱這個生疏的稱謂,只要阿蘭肯給他,只給他一人這個機會便好。
優秀的獵人自然有等待獵物的耐心。
瞧着阿蘭在昏暗的燈光下,漸行漸遠的窈窕身姿,楚逸淺淺一笑阖上簾子,又恢複到往日冷淡的語氣:“回府。”
剛回到侯府,長公主身邊的大丫鬟便來傳喚。
那廂長公主坐立難安,對着身旁的嬷嬷道:“嬷嬷,你說這是真得嗎?”
那嬷嬷笑呵呵:“世子既那般說了,定是八九不離十了。”
門外傳來一陣聲響。
“娘。”
見着來人,長公主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上前迎去,心裏像是擂鼓般忐忑。
“瑾言坐,都是你愛吃的。”長公主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特地命下人将珍藏的那套翡翠蓮花紋盤子呈上來,裏頭放得都是些精致小巧的梅子荔枝。
在這京城能吃得上一碗荔枝的可是真真正正的大戶人家。
楚逸瞧着這招待禮儀,想來是那張夫人已經告知母親了。
畢竟這一碗荔枝可是下了血本。
楚逸噙着笑:“謝謝娘的款待。”
說完便拿起一個荔枝,果肉飽滿,汁水豐盈,入口酸甜,确實不錯。
看着自家兒子對比平日稍稍和緩些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道:“瑾言呀,阿娘聽說你可有喜歡的姑娘了?”
"嗯。"楚逸也不含糊颔首答複。
長公主嘴角再也克制不住地咧開,哪管之前學過的皇家禮儀。
“好好好,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長公主已經開始琢磨着上門提親的事兒。
“琳琅坊的繡娘,父母早亡,有個同胞弟弟,任職禮部員外郎。”楚逸如實說着。
長公主思忖着,倒也不太在意姑娘家的身世,畢竟自家兒子眼看就要寡終身,好不容易看上個姑娘,她這做娘的,哪有拆了這樁來之不易姻緣的道理。
只是這老夫人那邊,恐怕難交代。
老夫人平日雖待人寬和,鮮少苛責下人,但一向重視瑾言,怕是會對這姑娘的身世頗有微詞。
“娘,祖母那邊還需勞煩您了。”楚逸要得便是這個目的,只有讓祖母寬心,真誠接納了阿蘭才好。
長公主看着自家兒子,嘆了口氣,自家的兒子,還能怎辦:“知曉了。”
“天色也不早了,待會爹回來,孩兒就不打擾您了,這盤子我就端回去了,謝謝娘。”楚逸起身,将荔枝連着翡翠盤子一并帶走。
長公主看着自己珍藏的翡翠盤子,心都在滴血。
擺了擺手,讓楚逸快快離開,免得煩心。
出了長公主的院子,黑夜中,看不清楚逸的神色,将手裏的翡翠盤子遞給一旁的清風,道:“你先回去,我去一趟西苑。”
今個兒的帳還未找他算呢。
泠泠月光,投下單薄的樹影,隐匿在黑夜中搖拽。
還未踏入楚輝的院子,便聽見裏頭傳來嬌媚的聲音。
楚逸淡淡笑着,不顧在門外侍從的阻攔,一把将門徑直踹開。
屋內的兩人聽着動靜張皇失措,那女子急急将被絮攬在自己身上,卻忘了一旁的楚輝。
楚輝暴怒,攬過衣袍随意披在身上,轉身就要怒罵:“是哪個沒長眼的狗東西,給我拉出去”話還未落,楚輝便愣在原處。
“大哥?”楚輝又驚又懼。
“把我拉出去,你倒是本事愈發大了。”楚逸的眸子像淬了毒的匕首,一寸寸掃過,楚輝不經打了寒顫。
別人都說楚世子是個風光霁月谪仙般的人,但他知道自己這堂哥是有多可怕。
“不不不,方才都是說着玩的,希望大哥不要介懷。”楚輝急急解釋。
“你院裏有多少美妾?”
沒料到自家大哥會說這話,楚輝愣了愣:“或許有十幾個吧?”這也怪不得他,畢竟他日日流連美色,強取豪奪的、主動獻殷勤的數不勝數。
“去把那些人都叫來。”
“去,去把那些都叫來。”雖疑惑大哥為何會有此舉動,但也不敢忤逆,命着下人快去叫人。
陸陸續續的,來了一群莺莺燕燕。
分不清現在是何種情況,只看見自家主子披着外袍,模樣狼狽,低頭哈腰的,便也束手束腳地站着。
“輝兒當真是會享受,這面前的便有二十四個,饒是陛下的後宮都沒你多。”楚逸笑着,淡淡開口,然楚輝只覺可怖。
橫行霸道的楚輝此刻像是個鹌鹑縮在角落。
“今日你們當中也有被強入府的,如若願意打他,一巴掌賞一兩銀子,且贈二百兩銀子出府。”楚逸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顆炸彈,驚着在場的衆人。
這時站在楚逸身後的兩個黑衣男子一左一右束縛住楚輝。
“大哥!”楚輝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大哥,想不明白為何之前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要這般對他。
“有人嗎?”楚逸掃視着衆人,再次開口。
空氣靜了片刻,角落處走出一個女子,鼓足勇氣道:“世子所言當真?”
“當真,如若他之後找你麻煩,皆可來尋我。”
那女子得了肯定,上前,深吸了一口氣。
“啪!”清脆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不等楚輝大罵,女子落下了第二個、第三個巴掌。
楚逸冷冷看着,只在一旁淡淡數着:“一次、兩次......”
那女子手掌打得通紅,卻沒有停止,像是發洩着自己所有的悲憤,一下比一下用力。
終是停了手,朝着楚逸地方向走來,微喘着氣:“謝世子。”
楚逸颔首:“兩百五十兩銀子,明日我會送來。”
其餘的女子見狀,蠢蠢欲動,又上來了一個。
楚輝地臉被打得紅腫不堪,模樣狼狽,哭求着:“大哥,饒了我吧,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
“錯哪了?”
他哪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了這尊瘟神。
楚逸看着一旁的女子:“繼續。”
巴掌聲再次響起。
在場的下人都膽戰心驚,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還有人要上來嗎?”
餘下的三名女子沒有動靜。
“好,那今日就這樣吧,大家都散了吧。”楚逸風輕雲淡地開口,像是并未發生什麽事一般。
得了令,哪還敢在這逗留,個個腳下生風,一晃眼便只剩下束縛着楚輝的兩黑衣男子和楚輝。
楚逸走上前,輕輕拍了下楚輝紅腫的側臉,語氣溫柔:“輝兒,管好自己的這張嘴和下半身,不然下次就不是臉這麽簡單了。”
楚輝聽得寒毛聳立,忙點着頭。
“真乖,快回去歇着吧。”
那黑衣男子送了手,楚輝愣是跌坐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往屋子離去。
回了青岚院,便命着清風拿來帕子,一根根擦拭着手指。
白玉般的手被擦到通紅這才罷休。
第二日,楚輝臉突發惡疾地消息便傳遍了忠候府,聽說那鄭姨娘快要哭暈在楚二爺懷裏。
聽着消息,楚逸也只是淡笑一聲,穿戴好後,便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