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晉江原創獨發

晉江原創獨發

第15章

宋傾之淋雨匆匆往外跑去,因為南巷多是達官貴人出沒,是以到了雨天商販都會出來賣油紙傘,走過一條長巷他就看了賣油紙傘的小販,只是宋傾之并沒有立刻走過去,而是等到自己身上的衣衫徹底淋濕以後,才走過去買了兩把油紙傘。

他原本是打算買一把油紙傘的,畢竟雨天共執一傘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時機,他遇見蘇二姑娘的機會本來就少,再言過些時日就是會試,他若是不抓緊時間博得她的芳心,恐怕得不到丞相的青睐,就此一生只能庸庸碌碌、永陷泥潭,他不要過這樣的日子。

密密麻麻的雨珠砸落在油紙傘上、而後彙聚成線沿着油紙傘邊緣墜|落,朦胧的雨幕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宋傾之走回去的時候便看見蘇晚晚站在屋檐下、她神情淡然地看着遠方,身上流露出幾分冷淡和疏離,只是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她眉眼間的冷淡盡數退去、嬌俏的笑意氤氲在她如畫的眉眼,見此他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

宋傾之右手撐着油紙傘、左手将另一把嶄新的油紙傘抱在懷中,待他走到了屋檐下,還未來得及将懷中的油紙傘遞出去,沒想到蘇晚晚徑直上前從袖中掏出了一方繡帕、踮着腳尖替他擦拭額角的雨水,嗓音柔柔弱弱道:“多謝宋公子。”

“舉手之勞,這些事情本來就是在下應該做的。”

宋傾之斂眉遞過了懷中的油紙傘,他心中是有些歡喜的,以為是自己的苦肉計奏效了,不曾注意到蘇晚晚的視線并未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透過他看向了五丈之外的沈郁。

雨幕連綿,蘇晚晚看着沈郁,他今日還是一貫的白衣,只覺得清冷出塵、高山仰止,雖然看不清他面容上的神情,但是在她看見他右手握着的油紙傘時,輕而易舉就能猜到他如今的心情,憤怒、嘲諷恐怕會多一些,只是這些都與她沒什麽幹系,又不是她主動求他送傘的?

是他自己狠不下心,明明想要過來找她,卻又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心。

她就是故意的,她在賭他一定會下來。

收回了視線,蘇晚晚握着繡帕替宋傾之仔仔細細擦拭了面上的雨珠,這才接過了他遞來的油紙傘,轉身離開的時候,她視線冷淡地從沈郁身上掃視而過,随後就撐開油紙傘随宋傾之一起沒入漫天雨幕當中,兩人相攜而行,遠遠地看着像是一對璧人。

沈默剛剛牽好了馬車準備過來,卻沒想到剛走到屋檐下,就看見自家公子冷着一張臉、活脫脫像是從陰間爬出來的鬼魅,只是一眼他就立刻垂下了頭,再度擡首的時候卻見公子的神情恢複了一貫的雲淡風輕,就在沈默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卻見自家翩若谪仙的公子忽然冷笑一聲直接将手中的油紙傘扔在了地上,随即頭也不回地沒入了漫天雨幕當中。

剛剛出了南巷,蘇晚晚就跟宋傾之分開了,宋傾之原本想要送她回去,只是蘇晚晚拒絕了,雨珠滴答滴答順着油紙傘邊緣墜|落,她慢慢悠悠踩着青石板朝前走去,想到方才沈郁鐵青的臉色她就覺得好笑,唇邊噙着的一道笑意襯得她容貌灼灼。

只是忽然一輛馬車從她旁邊駛過,若不是蘇晚晚躲避的及時,只怕她現在就要被澆成落湯雞了,哪怕如此她的裙裾還是沾染上了一些泥點子,總覺得那輛馬車有些熟悉,蘇晚晚定定地站在原地,擡首就看見沈郁掀開了馬車側邊的簾子、神情冷淡地朝她看了一眼,随後馬車飛快地向前駛去,見此,蘇晚晚又不是個傻子,自然什麽事情都明白了,他方才擺明了是故意的。

憤恨地瞪了一眼眼前消逝的馬車,她垂首看了眼自己沾染上一些泥點子的裙裾,頓時怒極反笑了,他還真是個有本事的,她倒要看看他能容忍到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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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為昨日淋雨的緣故,宋傾之翌日就發熱了,若不是他的好友去看他,只怕他就算是病死了也沒有人知道,蘇府原本就有人在暗中查看宋傾之的狀況,見這公子病了立刻就回府禀告了,宋傾之被人攙扶着出門的時候,在察覺到守在宅子附近的探子已經離開的時候,他唇角勾勒出一道有意無意的笑意,随後就又是死氣沉沉的模樣。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午的時候那蘇家二姑娘就知曉他生病了,眼巴巴地到醫館去看他,兩人互相算計、疏離中又透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親密,蘇晚晚知曉他在故意裝病,恐怕就連昨日他那衣衫淋透的模樣也是故意讓她看見的,為的就是讓她産生愧疚感,畢竟她是高門小姐,若是他不用些手段,只怕見不了她幾面。

蘇晚晚知曉他的心思,她樂意用他當擋箭牌,自然不會戳破他。

一來二去,不過是短短幾日,兩人之間的關系就拉近了許多。這幾日,蘇晚晚都沒怎麽碰見沈郁,就算是偶爾碰見也當做不認識,轉眼就到了花燈節的時候,這花燈節素來是男女定情的日子,京城這一日也是熱鬧非凡、花燈绮麗,明晃晃的天光總是将黑夜映襯得如同白晝一般。

小桃原先在院子中打盹兒,忽然從外面跑來一個小厮,道外面有位公子給二姑娘送來了一封信,頓時小桃就清醒了,接過了那封信歡歡喜喜地給小姐送進了屋子。

蘇晚晚正躺在美人榻上小憩,半睡半醒之際聽見了小桃的聲音,她随後接過了那封信放在一旁,等到小桃離開以後才拆開了這封信,草草看了兩眼她就收回了視線,這信上寫的內容着實無趣,只是今日是花燈節,她自然要應約,旁的不說,宋傾之的容貌總歸是賞心悅目的,只是可惜相比林中的精魅,她更喜歡看纖塵不染的谪仙墜|落凡塵的模樣。

風吹海棠花落,她若有所感側首朝着旁邊看去,但見朵朵海棠墜|落、恰有亂花紛飛之感,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只怕這個任務很快就要完成了。

還真是無趣,每次都是重複的任務,日子久了難免讓人厭煩。

随意得來的真心,總歸是不珍惜。

世上的真心多得是鄙賤,不值什麽錢。

這般想着,蘇晚晚繼續靠着美人榻阖眼睡去了,她在夢裏夢見了許多從前的事情,只是等她醒來的時候,那些過往又如同煙雲一般在她眼前紛紛消散,一覺醒來恰好是黃昏的時候,蘇晚晚喚來小桃替她仔細梳妝了一番,小桃原本是挑選了一襲月牙白的長裙,蘇晚晚搖了搖頭、随意地選了一件大紅色的衣衫,她容貌嬌豔自然是穿豔麗的裙子更為相稱。

自家姑娘生的一副好容貌,只是平日裏不太喜歡打扮,她如今願意好生打扮一番,小桃心中自然是十分歡喜的,畢竟今日可是花燈節,是男女一年一度定情的日子,姑娘最近同那宋公子走的頗為近,宋公子芝蘭玉樹、學問不俗,若是能夠跟姑娘喜結連理,姑娘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明晃晃的金簪斜插在鬓邊,紅色的寶石潋滟生輝,等到梳妝完畢的時候,差不多就已經到了晚上,天色将晚未晚,天邊隐約出現了月亮,高高的一輪挂起、瞧着孤單又清冷,蘇晚晚出府後就看見宋傾之穿着一襲青衫在府邸前等她,她便索性讓小桃退下了,雖然還未到時辰,京城的街道上早就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攤位,一盞盞精致的花燈高高挂起,蘇晚晚跟宋傾之走在一起,只是不知怎麽地,一轉眼的功夫他們兩個人就被沖散了,等到她發現的時候,早就随着人流往前走了一段路程了。

蘇晚晚只當是不曾察覺,她順着人流朝前走去,一襲紅衣灼灼如同妖嬈綻放的芍藥花、鬓邊的金步搖熠熠生輝,人潮終于停下了,只見前面有個猜謎的高臺,一站八角琉璃宮燈高高挂起、明黃色的暖光如同星點一般揮灑,她擡首看了看這站宮燈,随後就收回了視線,想要離開卻發現周圍都被圍繞的水洩不通,蘇晚晚只能被迫站在原地看旁人猜燈謎。

随着謎底一個個揭曉答案,周圍的人也稍微散開了一些,蘇晚晚看準時機正準備離開,卻沒想到身後忽然傳出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她腳步微微一頓,随後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只是不等她走出去多遠,周圍的人潮再次湧動,她便又被困在了原地,沈郁解完了燈謎後提着那盞琉璃宮燈走到她身後,語氣慢慢悠悠道:“蘇二姑娘不是喜歡這盞宮燈嗎?”

“如今不喜歡了。”蘇晚晚頭也不回道,嗓音冷淡又無情。

“那之前呢?”周圍的人朝着前方湧去,唯有他們兩人站在原地,一人紅衣如火、一人白衣勝雪,聽見她的話語,沈郁倒也不在意,骨節分明地右手握着燈柄,話中有話道。

“之前也不喜歡。”

言畢,蘇晚晚就徑直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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