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安晟聽了哥哥的話,就說:“什麽叫國內的女人都特別拜金啊!”

安洵一聽這語氣,還以為安晟是要來為中國女人平反的。

哪知他緊接下來一句就是說:“嗨!別說國內的女人了,只要是個女人都拜金,全世界哪兒的都一樣,外國的年輕女孩不也想找sugar daddy麽,輕熟女不也去跳脫衣舞撈錢麽,熟女不也站街去賣麽,你以為外國女人就不喜歡錢,就老實本分,就不想嫁有經濟基礎的?你這些年活在西方社會裏,難道沒目睹那些麽?——其實,也別說女人了,就男人也拜金啊,越窮的地方的男人越拜金,像那什麽印度,男人不都想娶有錢人家的女孩兒麽?”

安洵聽後,笑笑,回:“我吧,本來也就說說中國女人與外國女人的差別,你倒好,直接把問題上升成了窮人與富人的差別。”

“哥,我說……你怎麽今天有這種感慨呢?挺奇怪啊……其實,說老實話,就我回來這三四年的觀察,我覺得吧,大部分中國女人都算是踏實過日子的類型。雖說每個女孩心中都可能裝着一個‘流星花園’式的感情模式,可是一旦成年了,要結婚成家了,還是會回歸真實的。”

“什麽流星花園?”

“啊?哦,大表姐那年代的人迷的劇,你是肯定不要看的。”

“那大表姐看了?”

“沒,她說好像當時他們全班就她一個沒看。”

“為什麽?”

“那劇是講有錢少爺與窮貧有氣節的女孩談戀愛的……可問題是,大表姐家那麽有錢,她看那種劇,一點代入感都沒有哇,所以沒有她同班同學那種追劇熱情。”

“好吧……”

“你還沒回答我呢,怎麽今天發這一通感慨?”

“唉,別提了,今天去喝咖啡,不小心聽到的,一個女人說什麽她一定得找個有錢人嫁掉。”

“啊?——這女人也很‘猖狂’啊,多數女人不都擺肚皮裏想想麽,哪會說出口?像她這麽明目張膽地講出來的也真是罕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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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那麽多幹嘛呢?你又不要在國內找老婆。你将來找的不得是華僑麽,你管國內的女人是什麽德行幹什麽?”

其實一直居住在澳洲的安洵,在擇偶方面的選擇并不多——如果他只是交女朋友,他可以很無所謂地找;可如果說到找人結婚,就他那種家大業大的人來說,選擇真地不多。

首先,他家裏是明令禁止找洋人的,在他爸媽看來,白人都是一幫窮腿子,又沒什麽錢,而且因為觀念不同,多數白種女人都很開放,就這樣的還想進他們家門,過好日子,美得她的!在安洵爸媽看來,認為找個白人女人是證明自己本事、是長臉的事的,也只有國內那幫窮屌絲男才那麽想,那些女人送給他們家,他們都不要。其次,那些女留學生他們也看不上,這年頭出國的人也多,多數家裏都沒什麽錢,家裏有個三四百萬的,甚至兩三百萬的就能出國,這叫有錢麽?所以到最後,能供這位安公子選的,仿佛就只剩下那些整家移居到澳洲去的大生意人,那些真正的白富美們——但數量甚少。

安洵見過幾個,沒什麽興趣,也就沒有下文了。

————

第二天早上,安洵起床時間就正常了,約六點半就起來了。他自己查了家附近的菜市場的位置,想去買點早點。

解決完早餐後,他就一直在家裏待着,忽然想起發個微信給他弟:安晟,我吃完早飯了,今天別讓你助理給我送吃的來了。

他弟過了大概半小時才回:好的。

他猜想弟弟應該才起床。

過了一會兒,他弟又發過來:哥,對了,你說還有一針乙肝疫苗沒打的是吧,我幫你聯系了醫院和院長,你到時去打一下吧。

他回:好的。

他長久沒回過國,體內根本沒有乙肝抗體,他之前在準備回國那兩周裏,在開恩茲當地的診所裏打了兩針了,因為機票買定了時間,所以最後那一針趕不及打,只能回國來打。

他坐沙發上上網,一直到九點半的時候,忽然又想起喝咖啡了。他又想起了昨天那家滋味很好的咖啡小屋。

于是,他出門去往咖啡屋。

一進門,就見昨天那個服務他的Hailey,他說還是要一杯中杯的平白,然後就自己找位子坐下了。

咖啡端上後,他一邊喝着,一邊看着一本店內的汽車雜志。

其間,有十來個人來買外賣,并且店內的客人數量由他剛來時的五人,增加到了九人,而且Hailey還接了通到家美食會的電話,說有兩個訂單準備一下,一個三杯,一個七杯,過一刻鐘他們來取,然後Hailey就忙着打咖啡。

安洵一開始并沒有十分注意吧臺那邊的情況,直到有一個女人由昨天他走過的那個既窄又暗的過道走出來,他才下意識地側頭去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後,又看了兩眼,然後再瞄了四五眼,看到她拐到吧臺處,最後……

聽到她開口說話,她在問吧臺後的男服務生一點事情。

安洵一聽,馬上将剛才升起的那麽丁點好印象給抹清了。這女人不就是昨天說那番話的女人嗎?

他低下頭,又仔細想了想,也對,一個漂亮的女人通常是比一般女人,更想要通過美貌換取些什麽的,怪不得昨天能那麽明目張膽地說出“我一定得找個有錢人嫁掉”這樣的不知羞恥的話來。

他不知怎的,忽然覺得很可氣。因為在他看來,漂亮卻心眼壞,是更不可饒恕的一件事。因為如果說一個女人不漂亮,但她心眼壞,人人都會厭惡她,也不太會搭理她,她也不容易得逞;可如果一個女人很漂亮,卻心眼壞,就像是那種看似無害的活火山,用平靜無波動的外表遮蔽住內裏伏流湧動的熔岩,一旦噴發,就會毫無預警地塗炭生靈,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一個心腸壞的漂亮女人,存在在這世間,本身就是一宗大罪。安洵厭惡這種女人。

接下來的幾天裏,他天天早上都去famebean,可他再也沒有遇見那個拜金女。

他又接續着去了幾天,也還是沒有遇見。

————

這天晚上,梁亞洗好了澡,坐在床上,拿手機上網看東西。

忽然屏幕上有來電顯示,她看是欣蕾的,就接了起來。

“喂,小亞?我想問你最近有沒有空去越南?跟我去,還有一個朋友。”

“我沒錢也沒閑出國門玩,就算是去越南也不行。”

“我又不是去玩,我要去邦美蜀,在那裏買豆子。我朋友,就是上次你見過的那個,說要帶我去,她認識那邊的咖啡園的園主。”

“哦……可我看我去不了……我媽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姐又要人幫着煮飯……我……”

“阿姨還沒回?”

“沒。”

“你……唉,不是我說你,你姐都多大的人了,飯就不能自己煮麽?”

“她從沒自己煮過,連白飯都煮不好,下個方便面都不是太爛就是生硬。”

“好吧好吧,我就問你,到時要是看到了便宜又好的豆,我們準備帶幾袋子回來的,還有可能長期讓他們那邊供貨,你要不要?”

“嗯,等你帶了豆子回來了我看看。”

“好。——确定不去?”

“真不去……等我手頭存款再多點時,或許再跟你們去吧。”

“好吧。”

跟欣蕾挂了電話後,梁亞又想起來給她媽媽打一個電話。

“喂,媽?都五月裏了,你不打算回來了?”

“不回,回去幹嘛,回去也要受你姐的氣,我才不回!”

“額,哦,好,那……媽,你這幾天在那邊幹嘛?”

“也沒幹什麽,你小姨家新買的房子,在裝修,她跟你小姨夫天天要上班,你表弟一天到晚忙着打游戲,我就去幫他們看看裝修的進度。”

“哦。”

“诶,你說,他們說要幫我介紹兩家賬做做,你說我做不做啊,反正我閑着也沒事。”

“你以前在浯城這邊不是把賬都推了嗎?怎麽現在又要拾起來呢?退休就退休好了,種種菜,養養花就夠了,還非得再工作幹什麽?你一個月兩千多的退休工資,再加上我們給你的那些,還不夠你過的?”

其實一說起這個退休工資,就永遠是梁紅心頭的一個傷痛。想她們家的老鄉,就比方說那個王家,王的老婆一輩子當家庭婦女,也沒出去上過班,但是王把她在事業單位裏弄了一個編制,後來等她一到退休年齡了,就可以拿一個月四千的退休工資。

而梁紅是靠自己的腦力,做了一輩子的“苦工”,當她的會計,一本本地算着賬,可就因為沒有丈夫,所以她那單位——也是事業的,最後就是沒給她編制,給她排到了臨時工那一類裏去。

她剛退休那幾年,天天在慨嘆,人活一輩子,我活一輩子,人家一天班不去上,退休有四千的月工資拿,我拼死拼活地工作,最後只是個臨時工,每月退休工資就拿兩千,要是你們爸爸還在這個家裏,他們敢這樣欺負我嗎!

因為她天天慨嘆,所以梁韋和梁亞看她可憐,就每月都給她一千五,說,這樣的話,她就有五千的退休工資了,比別人的還多,不要難過了,不要比較了。

梁紅剛才聽了女兒叫她不要工作的話,想想又說:“可問題是,我現在有家也不能回啊,我一回家你姐就給我氣受啊,我那些種的東西,我哪顧得了啊?我閑在這邊也沒事情做。你外婆的這個老居民樓,比我們那棟樓還破,我也不敢種東西,別到時候爬百腳進來。”百腳是浯語裏的“蜈蚣”。

“……”梁亞說不出話來,因為媽媽三句裏有兩句“刮”到她姐姐的不孝與忤逆。

“啊對了小亞,我那幾盆綠籮和蘭花你要幫我看着的哦,還有陽臺外面那一小片大蒜。”

梁媽媽的種植範圍十分廣泛,從高雅的蘭花,到易種的綠籮,再到更易種的仙人掌,甚至連可吃的大蒜,她都在種。

梁亞與梁韋兩姐妹曾研究過母親的種植喜好,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她一定是閑得發慌,所以能種的都種上了。

所以梁家這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裏面真種了不少東西,讓這本就逼促的小家顯得更為逼促,而且看着很可笑。

梁亞說:“知道了,每星期滴點營養液到土裏。”

她跟媽媽挂了電話後,正好她姐又來敲她這邊的門。

她姐一副剛做完面膜的樣子,臉盤铮亮。

“這面膜好用,你要不要也試試。”

“好,給我兩片,看着不錯。”

“诶,對了,小亞,我們同事要介紹個男人給我認識,路燈管理處的,有正式編制的,之前談過一任,蠻長時間了,不成功……你說我要不要去認識一下?”

“路燈管理處?好地方啊,那個處很有錢的,聽說裏面的差事都很肥。怎麽不見?一定要見一見的。”

“其實吧,我覺得這樣的男人就挺好,咱們老娘還非要那種有家業的,真是有毛病。我看啊,你要是遇上了這樣的男人,也是該見面的就見面,該相親的就相親,別去聽她說的,我以前有一個時期就是聽了她說的,眼睛都長在某一類男人身上,結果……你也看到了,有什麽好結果呀!”

“額……姐,其實,我本來不該說的,可是我作為你的親妹妹,以及為了你的終生幸福考慮,我覺得你首先得将你的性格改一改……你不覺得你身上有很多媽媽的影子嗎?一意孤行,不聽人勸,脾氣大,要強,凡事非得争出個是非你我來……額……我覺得吧,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就算被你遇上了好男人,最後也都要被紛紛吓跑了。”唉,冒死一谏啊。

梁韋心裏也清楚自己的這個狀況,可是說真的,從人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到真正能有所改進,中間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更何況是脾性這種東西,哪是說改就改的。這中間的距離,簡直是一個會計大一生到會計師事務所合夥人中間這十來年的距離一樣;又不是說像小學生想要數學提高個十分那麽簡單。

梁韋淡淡地白了她兩眼,說:“知道了知道了!”就走了。

而留下了梁亞獨自在房間裏,她望了眼窗臺邊那盆綠蘿垂下的藤莖,上面的葉片很大,蔥翠的,累累地垂着。

她回想剛剛姐姐說的話。她在想:我是不是也該像姐姐一樣,幹脆不要聽媽媽講的了,不要去考慮她的願望,她太愛比較了,這樣比下去,沒完沒了,或許一眨眼,我也要到三十了,趁着現在年紀還不算太大……或許我該去見見欣蕾說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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