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先到先得
先到先得
期中過去，888星已經到了深秋時節。
最後的一絲暑氣也消失不見，氣溫驟降，冷風侵襲，但一些攻科學生，尤其以銀牙為首的一群異獸類能力者，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天天依舊穿着一件單衣四處溜達。
“希望你們在合宿時也能有這樣的魄力。”
唯一老實穿着針織毛衣的染冬青說話依然細聲細氣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和戚九夭呆的久了，也開始學會牙尖嘴利地怼人。
緋紗跟着點頭：“是這樣。多拉格那條蠢龍也就算了，銀牙，我的建議還是，你把你冬夏的衣服都帶着些，不然到時候有你哭的。”
她身上穿了一件米色風衣，并不太厚，越發顯得人高腿長，但只有緋紗自己知道空間紐裏放的是怎樣的滿滿當當。
四處亂跑秀肌肉的銀牙扣了個問號，“怎麽？多拉格行，我就不行？緋紗，不會是你自個虛了，想拉我墊背吧？”
說完，他也不聽其他人還想講些什麽，空着手一溜煙竄進飛艇裏。
緋紗當場氣得朝他背影揮出一團火，“不帶拉倒，好心當成驢肝肺！”
她轉臉叮囑一旁的戚九夭，“你別和這個紙老虎學，本來身上就沒什麽脂肪，更要穿厚點。”
“好咯好咯。”戚九夭乖乖點頭。
不知道小經理從哪兒得知了她要去合宿的消息，又給她打包寄來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東西，還冷酷地丢下留言“用不到就随便丢了，不許提錢也不許寄回來”。
明明剛入學那會塞來的衣服都還沒有穿個遍呢。
到現在為止，賭場贏來的星幣都沒有投入使用過一分，戚九夭不禁感慨劍靈職業多樣化就是好處多多。
在前輩們，留校老師們，以及史萊姆校長齊齊揮舞的小帕子中，全體一級生和随隊的幾位老師登上飛艇，浩浩蕩蕩前往遠洋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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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888星距離最近，途中依然需要花費5小時左右的時間，還要進行數次空間遷躍。
戚九夭好奇地扒拉着舷窗欣賞異世界的夢幻星系，身旁是早早開啓睡眠艙打盹的褚煙，饒有興味了一會兒後就失去了興趣，被班裏幾個同學拉去光腦聯機游戲了。
當然，游戲的快樂也沒放縱多久。
連續玩了兩小時的戚九夭忽然覺得膝蓋一重。
銀色的毛絨球奉命叼着一只嶄新的眼罩，蹲坐在她的腿上，眼巴巴地歪着腦袋看她。
是這樣，如果是沈教授本人來提醒呢，戚九夭或許還可以厚着臉皮再嘗試打上那麽一兩把。
不過，如果出現送上門的狐貍抱枕了，那就是另外一說了！
戚九夭果斷抛棄游戲搭子，拉上眼罩，抱着狐貍，休眠。
等被拱醒時，還有些迷糊的戚九夭在旁邊一片“哇哦”的低呼聲中，一秒清醒，飛撲到窗邊朝下看。
入目是一片極為震撼的星球世界。
為了更好的俯視角度，飛艇此刻高高懸停在星球的分界線上方，低頭看時，從中間分割。
一半蒼白遼闊，廣袤無垠的寒冰白雪構築出蒼涼肅穆的盛景。
一半赤紅湧動，岩漿烈焰蒸騰出的高溫将周圍的空間都隐約扭曲。
這顆造型像是鴛鴦鍋的冰火島，就是四大學院新生訓練的主要地方。
“難怪，我就說這片星群根本不像是字面意思，原來是取鴛鴦鍋的諧音。”褚煙覺得有點好笑，“不過，這種極端氣候，倒是很利于特定污染獸和異植的生長，訓練之餘，也可以結伴去探索探索。”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在或興奮或好奇的一衆學生裏，唯一石化在原地的一人就顯得分外突兀。
銀牙一動不動，為自己上飛艇前沒有好好聽取緋紗的建議而默默悔恨。
“先不說緋紗，明明校長都專門發通知強調，你都不看光腦的？”
銀牙呆滞：“消息可能被我不小心清掉了。”
“這麽大的星群擺在那，不會好奇上星網搜一搜特殊氣候？”
“誰會搜這個啊！”天天忙着卷體能的銀牙欲哭無淚。
當然，最後靠着身量相仿的唐星誕友情贊助衣服褲子被褥若幹，大白貓貓得以在極端氣候下長久存活。
“其他三大軍校還沒到，我們先去宿舍。”帶隊的赫羅拉看了看光腦，手一揮，作出決定。
星際聯合軍校的帶隊老師主動創立了一個大群，本次合宿的全體師生都在裏面。
但不知道出于什麽緣故，除了幾位老師和教官偶爾在裏面交流下通知以外，接近四百人的大群居然冷冷清清，幾乎沒有過學生冒頭發言，更不要提友好互動。
多拉格說話卡帶，但不妨礙他打起字來話痨又啰嗦。
最開始，以他為首的幾人常常在群裏插科打诨，但很快，發現只有自個學院的同學老師會接話茬後，他也覺出些奇怪，默默閉麥了。
對此，戚九夭倒是有個猜測，但只能等其他三大軍校的人全來了後才能知道。
“大家的宿舍不在冰火島上，非要比喻，我們應該住在還沒進鍋的餐格裏。”
位于中界線的邊緣位置，已經建立起的一排排房屋，不受正對着的兩大極寒極熱地域影響，正是大家期待的溫泉基地。
但日常訓練住宿以外，美滋滋的溫泉浴只作為獎勵對學生開放。
地面上房屋的小黑點飛速放大，在飛艇坪降落，赫羅拉一招手。
“來這邊，姑娘小子們！”
剛和基地的負責人交流完，人高馬大的赫羅拉老師看起來比他們還要興奮，“宿舍還分三六九等呢，快來，我們第一個到，先選先選！”
一級生魚貫而出，老實孩子游洛看了眼群消息：一片安靜，沒人理會他們老師的詢問。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赫羅拉老師，我們直接先挑沒有問題嗎？”
“能有什麽問題？這是對他們遲到的懲罰。”她笑呵呵的，理直氣也壯。
明明約好早上八點集合，這會連個飛船影子都沒有，不是擺譜是什麽？
他們只是和學生關系好，又不是弱智傻子，當誰看不出來呢，呵。
“世風日下，連準點集合都做不到，真是太堕落了。”明心跟着點頭，重力浮空，最先直奔心儀的教師宿舍去了。
雖然教師宿舍規格一樣，而且都是二人間，比學生住的地方好不知道多少倍，也不用挑挑揀揀，但先定下來總是好的。
“我去看看基地的食堂怎樣，餓着那些小崽子就算了，不能讓我們的寶貝受委屈。”席薇也擺擺手，瞬閃消失。
就連沈重錦也托着小狐貍，自顧自選定屋子，“我們一起住一間，從數量上看是極為合理的。”
學生們對視一眼。
老師們都發話了，那還等什麽！
宿舍是大通鋪的構造，每一間分上下兩層，共計兩大排，能夠容納接近三十人。普普通通木板床，欄杆和床板都有些簡陋，基本可以說就是個薄木片，什麽空調暖氣更是沒有。
很有“集體”的味道了。
除了自個學院以外，三大軍校選拔出的參與學生按照歷年慣例，都是年級前百的高手。這個規模，光一個大通鋪肯定是不夠的。
女生們一合計，立馬拍板，把視野和采光最好的一間火速占掉。
就這，還給其他學校留出十幾個床位呢。
“先別忙着放東西，那些教官指不定要檢查背包沒收些什麽，這點咱們還得跟他們走。”
簡單收拾了一下，她們就又回到集合廣場，和同樣占據最好位置的男生一起，左腳換右腳地等那群還沒點影子的少爺小姐。
大概十分鐘左右，天際出現一抹黑影。
銀河一校到了。
剛才還偶爾咬耳朵的隊伍一下子安靜下來。
一百多人浩蕩走下，銀河一校帶隊的尹老師率先致歉：“航行時遇到風暴預警，繞路耽誤了時候。”
她話是這樣說，但語氣卻是比較敷衍，顯然意識到在他們來了之後，依然空了兩個位置。
她沒想到，赫羅拉主打的就是一個友善：“先不說這個，友情建議各位趕緊先去挑選宿舍，過時不候啊。”
畢竟同是一個星系，赫羅拉也大方地分享好經驗。
結果，尹老師和她身旁的三位教官全愣住了。
“你們已經選好了？？”尹老師推了推下滑的眼鏡，下意識驚訝地說，“這樣不好吧，他、他們不是還沒到嗎？等人齊了再商量呢？”
“等什麽？在沒有提前說明的情況下，他們遲到這麽久，我們先選，這個邏輯很正确。”
所有人的視線唰地集中在說話的少女身上。
被衆人注視的粉發少女個頭不高，但明晃晃的笑容帶着股挑事的犀利，字字清晰的話語毫不遮掩，“難道說……不會吧？就因為他們是第一星系最強的兩大軍校，連宿舍都怕到不敢搶了？”
“你這學生！怎麽說話的！”
不等尹老師開口，她身旁的一位高個子教官立馬嚴聲斥責。
戚九夭看了眼對方胳膊上的兩道橫杠。
從戰場上下來的軍官，談吐氣質确實和學校老師不一樣。
不過可惜，他面對着的是戚九夭。
當誰沒去刀口滾過似的。
聳聳肩，戚九夭絲毫不怵，“可惜我們學院注重少而精的教學模式，不然，宿舍全占完，哪兒還能輪得到你們現在挑三揀四的。”
“畢竟，以您的身份，更應該明白命令的重要性。約定集合好的時間，大喇喇耽誤這麽久還不用接受一點懲罰？如果在最開始就視命令于無物的話，那我看今年的合宿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收斂了浮于表面的笑意，戚九夭面無表情地盯着像是被猛地噎住的教官，不再說話。
無形的壓迫感從少女身上蔓延，現場一片寂靜。
臉色有些發白，尹老師連忙和幾位教官商量了一下，趕緊催促着學生們前去挑選宿舍。
目送隊伍尾巴消失在基地裏面，戚九夭一轉頭，又恢複成了百無聊賴等人的可愛樣子，還有功夫和目露贊賞的老師同學互相擠擠眼睛。
銀河一校在原文裏沒有什麽戲份，但剛才，領頭的精英梯隊裏，倒是有些一看就實力不俗的對手。
戚九夭已經把他們的面孔和氣質一一記下。
就這樣，等他們選好出來，又列好隊伍，第一星系的兩大軍校才姍姍來遲。
分別穿着藏藍與純黑色系的軍服，星聯軍校與百獸軍校列隊走來。
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已經等候多時的兩校，兩位帶隊老師絲毫沒有提及遲到的原因或是表達口頭歉意。
随行教官倒是想說點什麽，但好像礙于一些不可言說的理由，他們只和銀河一校的低聲交流幾句。
至于全場唯一沒有穿軍裝制服的學院。
連教官都沒有，只站着幾位看起來就不着調的老師，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成分下，他們幹脆連眼神都懶得分過去幾個。
不過，戚九夭才不管，她和學院衆人一起，大大方方的視線準确在幾張年輕面孔上逡巡。
百獸軍校，顧名思義，招生條件比較特殊，不限等級，只收異獸類的能力者。
看來今年的生源力量不錯，居然湊齊了還算高質量的一百人。
星聯軍校，第一星系的最頂尖學府，戚九夭記得，和百獸軍校一起，裏面的幾個“老熟人”可是和關朔關系密切的很。
和記憶中的對上號。
她是願意多多照顧的。
列隊站好，總教官站在最前面大聲地一條條公布合宿規定。
末了臨到最後，他還用一種特別的語氣強調一句，“有些學生可能因為學校情況，還不能很好适應軍校的作息模式，希望能自行盡快調整，跟緊大部隊。”
被暗搓搓點名的那不到三十個人表情倒是一點沒變，。
檢查完畢，将所有人各自的違禁品收走後，教官們手一揮，把學生放進身後的基地放置行李。
看到好整以暇不動彈的兩大學校，第一星系的學生集體露出疑惑的表情。
當他們沖進宿舍樓，看清“惡霸行徑”後，立馬反應過來，憤怒沖回來告狀。
“報告教官！”星聯軍校的一位高挑少女氣得瞪圓眼睛，“他們不打招呼，提前搶宿舍！”
尤其在看到好位置的歸屬後，她有理有據地震聲說道：“肯定是第一學院的家夥帶頭！”
“報告教官。”戚九夭有樣學樣，站在第一排，露出一個标準的八顆牙微笑，“我們不是故意要搶的，只是看兩大軍校的同學遲遲沒到，也不說話，就以為他們不來了呢。”
隊伍中間的褚煙也用同樣的語氣一唱一和，“既然不來，那好的屋子自然不能浪費了，您說呢？”
“別難過，你們要是很喜歡我們的房間，可以來睡地板，我不介意的。”男生裏，唐星誕用一貫真誠的表情發出真摯的邀請。
“可別，我介意，萬一一不小心下床的時候把這些小雞仔的骨頭踩斷了咋辦。”銀牙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幫腔，純粹是看那些人鼻孔朝天不爽，以為唐星誕在認真建議，趕緊持反對票。
完全沒料想到這個學院裏居然是這樣牙尖嘴利的刺兒頭們，一時間，兩大軍校的學生和老師都面色鐵青。
被百獸軍校的老師狠狠地剜了一眼，赫羅拉回以無辜神情。
怎麽，她的寶貝學生們說錯了嗎？
“行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嬌氣！一個宿舍樓而已，哪裏不能住？”
深覺自己學校被當衆落了面子，星聯軍校一位國字臉的老師冷喝一聲，壓住了亂糟糟的氣氛。
“人家全校新生連三分之一的正規人數都湊不到，滿打滿算能占多大地？不許在這種小事上計較了！”
表面看起來在打圓場，言外之意卻讓人不快。
赫羅拉眼睛一眯，當場陰陽怪氣，“對呀對呀，努力了這麽久也湊不夠，好難受，怎麽辦，只能一人打你們十個了。”
多拉格覺得不行，立刻揚聲反駁：“二十個！也可以！”
從來都在第一星系頂尖高手圈子裏稱王稱霸的那些人哪受過這種“鄉巴佬”的嘲諷。
一個個氣得面色通紅，早就忘記學校裏說好的話，當場對吵起來。
“可笑老師還覺得你們有點水平，現在看也就只會耍些嘴皮子功夫，真是浪費我們大老遠趕過來的時間。”
“我還當是什麽呢，果然是一群粗俗的野蠻人，最基本的禮節都不懂，在這像是一群麻雀一樣吵鬧。”
“哎呀別和這種饑不擇食的學院計較啦，連什麽D級的阿貓阿狗都往裏招，看得出來确實對生源很渴望。”這話很有針對性。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樣的學院都是什麽貨色，懂的都懂。”
被點名的“阿貓阿狗”戚九夭在此時擡了擡眼皮。
她本來不想搭理攻擊自己的話語，但把她喜歡的學院也一并囊括進去的那幾句話，她就有些不大樂意了呢。
鎖定百獸軍校裏說話的高大男生，她撣撣衣角，就這麽漫不經心地走到他面前。
“幹、幹嘛？”
明明女生比他要矮上許多，但不知怎麽回事，被那雙不帶絲毫溫度的眸子冷冷注視着，他忽然在一瞬間失去了講話的勇氣。
忽地，他領口一緊。
“是單兵作戰系的同行啊，那來點我們最愛的用拳頭說話吧。”
單手捏着他，戚九夭勾起一抹冷笑，“敢不敢和我們這些不入流的野蠻人比一場？我們輸了，随便你們，但要是你們輸了，乖乖給我低頭道歉。”
“有什麽可道歉的！我，我為什麽要答應你比試？”
連說話的語氣都不連貫，但他硬是梗着脖子，用最後的力氣擠出這幾句話。
戚九夭收起笑容，眼眸沉下，仿佛劍鋒出鞘般的鋒銳寒意以她為中心，瞬間蕩開。
她繃緊胳膊，迅速後撤半步，在周圍驟然響起的一片驚呼聲中，将接近兩米的男生猛地掼在地上！
她俯視着，目光垂下，森寒而冰冷。
“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別讓我看不起你，第一學府的孬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