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把魂武
第二把魂武
宿舍內，女孩子叽叽喳喳的熱鬧聲音一刻沒停過。
半數學院，半數銀河一校，這間大通鋪內的相處氛圍總體還算融洽。
“來來，拉着這邊，嘿~咻~”
姬野奈指揮着公儀琬一起，将兩人合用的毯子鋪好，一起快樂地滾了上去。
她美滋滋地對旁邊的人道：“看，星網上冬暖夏涼的爆款，兩人合用，多節省空間。”
“才不要，半夜把被子卷跑了怎麽辦？”
緋紗看了一眼自己的室友。
染冬青假裝沒收到旁邊的注目信號。
誰能想到呢，這樣瘦弱的女生，半夜搶起被子來是無人能敵的恐怖，還附帶着無影腳和三百六十度旋轉沖刺。
也不對。看到她覺醒的異能的時候，就該有這樣的覺悟了。
得虧她的屬性在，才不至于在還未到來的寒冬前凍死在床上。
戚九夭正在上鋪忙忙碌碌。
趕緊弄好休息一會，下午還有拉練要應付。
身邊忽然貼過來熟悉的柔軟和熱度。
她被兩面包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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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看了看褚煙和阿祖妲，戚九夭疑惑：“？”
褚煙理直氣壯：“都當了半個學期的室友了，還扭扭捏捏嗎？”
戚九夭：“也不是……”
阿祖妲緊接其後，更是理直氣壯：“你把你的枕頭朝那邊挪挪，我睡你外面。”
戚九夭：“啊……？”
“怎麽？”她撥撥頭發，充滿異域風情的美麗面孔上勾出一個颠倒衆生的笑容，“難道說之前你對我又抱又摸的，不覺得舒服嗎？”
她并沒有壓低音量，還有意無意地朝突然失去笑容的褚煙投去一笑。
偷聽到對話的其他女生：“？”
而戚九夭被阿祖妲提醒，想到那棒呆的黑貓毛皮的手感：“！”
她一秒妥協，乖乖讓出一個人的身位。
褚煙：“……”
異獸了不起是吧！
“她們學院，真是各種方面都超出我想象啊。”
凝凝苦笑了一下，收回視線，繼續和朋友一起收拾床鋪，順帶揚聲喊了一句：“小柔，你的被單……”
無人回應。
凝凝咽下話，疑惑看去。
仿佛沒聽見一樣，女孩坐在最靠角落的陰影中，如同凝固的雕塑，一動不動。
“阮新柔？你怎麽了？”
都是輔助系的學生，凝凝下意識想走過去關切一下同伴同學，忽然被一把拉住。
她聽到朋友湊過來嘀咕：“不知道是不是異能反噬又開始了，小心點，別靠太近，不然惹得自己倒黴。”
“對啊。”旁邊另一個同班的輔助跟着幫腔，“她也不是第一天這樣了，就一怪人，管太多指不定人家還不領情呢。”
一句話提醒了凝凝，她像是想起什麽，頓住腳步，只有些尴尬地看着“雕塑”緩慢地站了起來，也不收拾，也沒理她，就這麽低着頭步履沉重地朝門口挪。
恰好，收拾完畢的戚九夭跳下地，一邊朝後扭頭說着話，風風火火也在朝門外沖。
速度極快，她沒看清前路，唰地掠過時，把阮新柔陀螺一樣撞了好幾圈。
“哎呀！不好意思！”
戚九夭倒退着跑回來，滿臉歉意地扶住暈頭轉向的女生。
還撞的是一小輔助，自己太不小心了。
戚九夭這樣想着，拉着阮新柔胳膊，關切地看了她一眼。
個頭比她高點，但手上摸起來皮包骨頭的，臉上沒什麽血色，感覺十分營養不良的樣子。
不對。
戚九夭下意識探出的精神力一凝。
好奇怪。
這人才剛剛達到C級，精神波動極其不穩定。
橫沖直撞，不像異能者所有，亂的簡直和沒有理智的污染獸有的一拼。
戚九夭開口：“你不……”
手被猛然揮掉。
“要緊吧”三個字飄散在空中。
阮新柔快步走開。
戚九夭撓撓頭，越發覺得怪異了起來。
下午的拉練被選在烈焰島的外圍。
自由隊伍，戚九夭擺弄着自己的負重镯，偷偷朝多拉格身邊擠，小心思昭然若揭。
白龍少年瞟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反而伸手把她朝自己面前藏了藏。
寒冰的氣息籠罩而下。
周圍一圈都是大高個，戚九夭舒服地喟嘆一聲，站得很安心。
幾百人的隊伍到底跑的地動山搖的。
數不清多少圈下來，輔助們被允許得以休息，一個個大口喘着氣散開；攻科，或者說其他軍校開設的單兵戰士系的一群學生，依舊保持隊形，甚至需要加快速度繼續行進。
戚九夭在隊伍裏和臉色慘白的唐星誕對上視線。
滿頭大汗的修狗已經沒力氣像往常一樣又蹦又跳地打招呼，但依然努力地嘿嘿朝她笑了下。
戚九夭贊許地看了唐星誕一眼。
半學期下來，不說別的，起碼在赫羅拉老師堅持不懈地操練下，體能上他可以基本跟上輔科大部隊了。
忽然，戚九夭在三兩散去的人群最側，發現一道熟悉的影子。
女生臉色白的像張紙一樣，整個人雙目失焦，踉跄幾步，最後一屁股坐在滾燙的地面上，看起來狀态很不好。但她身邊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過去。
好像是中午的那個……
“跑。不然，會，踩到你。”
身後，頭頂上方傳來多拉格喘着粗氣的提醒。
戚九夭只得再一次收回視線。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從午飯後碰到這人的概率就高了起來。
戚九夭的直覺告訴她，好像哪裏不對。
下午的訓練中途，休息時間，戚九夭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翻出早上的收獲。
赤紅的晶核映照得掌心都通紅一片，只是握着外殼就能感受到其中熾熱的能量。
戚九夭認真地盯着碧火亡靈的晶核看了許久。
直到精神海中響起顫巍巍的提醒：
“大人！您，您可不要沖動啊！”
戚九夭回過神，啞然失笑，“這可是SS級，就算我再怎麽想要那把魂武回來，也不能那麽發瘋的。”
宿霭聞言，這才好像松了口氣。
這個程度的晶核和其他的東西可不一樣。
雖然不知道戚九夭是怎麽有能力在E級的時候單吃晶核的。
但以她現在的身體，如果強行吸收其中能量，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是現在的話，這東西給緋紗比留在我這有用。誰能想到……”
戚九夭無奈地揉揉額角。
說什麽都不肯要，堅持要留給她。
明明自己屬性也這麽合拍的。
“同學，你找她有什麽事嗎？”
不遠處，千琉的聲音引得戚九夭擡起頭。
他背對着她，看不清表情，但對面摳着衣角支支吾吾的人很熟悉。
第三次了，怎麽又是銀河一校的那人。
戚九夭收好晶核走過去，正聽到千琉換了口氣，冷下聲音對她說：“不好意思，你看起來行跡很奇怪，如果你不說清楚自己的目的，那就請回吧。”
“等下。”
戚九夭朝千琉示意，轉而問：“說吧，怎麽了？”
“我、我……”
眼看着這個女孩周圍好像逐漸要圍上來一群人，阮新柔一咬牙，根本來不及思考新的更像樣的借口，胡亂把鵬越說的原話講了一遍。
“所以，你是要和我切磋異能？”
明媚活潑的粉發少女瞪大眼，尾音上挑，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她。
千琉眉頭擰起，眼瞳掠過數據流，片刻後提出疑問：“想什麽呢，你不是精神系嗎？”
“我……”
兩人集中的注視下，阮新柔感覺後背滲出冷汗，開始變得黏膩而潮濕。
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阮新柔咬緊下唇，搖搖欲墜。
這該死的異能。
最絕望的該是她吧！
她自暴自棄地想着。
不然幹脆反噬死她，這樣也不用糾結選擇，也不用擔心曾經困擾自己的數不清的惡心事。
就這樣随便死掉好了。
阮新柔痛苦地抱住腦袋，并沒有看到戚九夭眯了眯眼。
她以為沉默了許久，但只是幾秒鐘後，戚九夭略一思忖。
“可以，那晚上訓練結束後見。”
不可置信地擡頭，阮新柔望着面前的少女，震驚不已，卻是下意識想搖頭。
戚九夭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那你快回去吧，馬上要繼續訓練了。”
注視阮新柔踉跄着離開，千琉按住戚九夭肩膀，收緊指尖，語氣罕見地急促。
“為什麽答應她？你是有什麽打算？”
戚九夭有些詫異千琉的敏銳，但只笑眯眯把他手扒拉下來，拍拍安撫：“同學切磋，很正常的，你也不能小看精神系的呀對不對？”
“可是。”
“我有把握的，再說，到時候，你就跟在我旁邊偷偷看着嘛。”戚九夭說，“A級的【心縛】，難道你自己還沒信心嗎？”
眉宇間的神色因為戚九夭的話有些微松動，千琉到底還是嘆口氣，點點頭。
她答應了。
她居然真的答應了自己。
阮新柔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度過的一個下午和晚上。
連尹老師和教官對自己表現的不滿也全然沒有注意到。
眼看着約定時間将近，阮新柔低頭，發現自己的雙手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幹什麽不拒絕她！
這樣她就有完全的理由回去交差。
也不至于像現在……
她想到鵬越知道後的表情，越發痛苦。
腦袋深處好像有什麽要炸裂開了。
當時也在場的男生看她這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
“傻不傻，就因為他拿了點錢，你就這麽聽他……唉。”他嘆氣，“我不是歧視你異能的意思，但你自己的控制力你自己應該清楚，那女孩一看就是他們學院的香饽饽。所以我覺得，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不然萬一真有好歹……”
結果，沒勸到人，對方反而瞪着滿是血絲的眼睛發怒，“你現在知道來說好話了？而且，怎麽香饽饽就碰不得傷不得了？是她自己主動答應的！”
“……”她是被異能影響，新開發了精神分裂嗎。
又發瘋，算了。
他懶得管，出了事又找不到他頭上。
到了約定時間。
介紹了下自己的名字，阮新柔咳嗽兩聲，“我的異能，C-級【絕望真理】，精神系，能力特點是……是，可以控制人的情緒。”
“還挺有意思。”
戚九夭在對戰場上站着。
合宿基地的對戰場比較普通，腳下是水泥地，周圍就随便劃線分隔開。
她假裝沒看到阮新柔身後石柱子後面，有個鬼鬼祟祟的影子。
禮尚往來報了下自己的信息，戚九夭赤手空拳站定，示意她可以開始。
讓自己先手嗎？
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大腦像是老舊的機器，阮新柔擡起眼，忽然想朝後退。
不。
要失控了……
不要！
她後悔了。
她不想繼續了。
但她清晰聽到自己腦子裏傳來的另一個聲音。
由不得她了。
熟悉的又讓她懼怕的能量猶如海嘯從大腦中抽出。
在阮新柔完全來不及控制的情況下，鋪天蓋地籠罩戚九夭。
暗處觀察着的千琉表情變了。
數據反饋告訴他，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這種程度的精神力，根本就不該是一個剛剛晉級到C的人能使用出來的。
他想沖過去，卻突然發現，戚九夭表情依舊是詭異的平和，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想到一樣東西。
千琉一愣。
他好像猜到她的想法了。
【絕望真理】，不僅僅是控制情緒這麽簡單。
它會勾起目标內心最絕望的回憶。
就像是瘋狂蠶食人精神力的蛀蟲，慢慢地用對方最恐懼抵觸的情緒制成污泥，封鎖住口鼻，拉入囚籠，最後引人堕入深淵。
長此以往，吞噬太多，它開始有了最基礎的意識。
以至于連她這個使用者，在日常生活中，已經被影響，幾近失控。
阮新柔回過神來的時候，冷汗涔涔，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片廣闊的精神領域中。
熟悉的操作，下一步就該是身體不受控地，用異能在對方的精神海中四處破壞了。
阮新柔周身環繞着暗黑色的氣體，将她的臉頰籠罩其中，看起來仿佛是瘦長的鬼影一般。
她感覺自己已經無法操縱自己的精神體，像是第三視角一樣詭異地，阮新柔注視着“自己”的腳跺了跺。
有透明的氣泡從精神海中上升到半空。
要找找其中合适的記憶碎片了。
然而，一通搜索下來，阮新柔懵了，那個自我意識的【絕望真理】憤怒了。
“不可能！”她喃喃，發瘋一樣翻找，“怎麽，一點都沒有？”
人人都要有的絕望情緒，為什麽。
為什麽這個D級的異能者會沒有？！
開始慌張了起來，阮新柔四下逡巡，在想暫時退卻和繼續攻擊之間搖擺時，她看到了一抹高聳的黑影。
有些虛幻，看不真切，但它的周圍在一波又一波地漣漪般蕩漾出強橫的威力，籠罩在身上時，留下猶如太陽餘輝一般的暖意。
等阮新柔反應過來時，她有些驚訝地發現，永遠不受自己掌控的異能好像陡然間變得溫順。
從未有過的安靜和瑟縮，起碼讓她找到了自己的身體控制權。
阮新柔像是新生嬰兒一般不适應地動動腿，就這麽迷迷糊糊地，朝那處黑影靠近。
沒想太多，她就是單純覺得，能讓自己不聽話異能畏懼的東西，就是好東西。
直到湊得近了，她才驚訝發現。
所謂的黑影，不過是能量積聚成的氣息。
真正的本體，居然是一把她從未見過，也沒有往這方面去猜想的——白金色巨劍。
阮新柔徹底愣住了。
戚九夭的能力她是親耳聽到她介紹，但怎麽會，真的在精神海裏有一把劍啊？！
還是這麽大，一人多高的奇特重劍。
劍身有些不太凝實，影影綽綽，但光芒仍舊輝煌不可直視。
仿佛高空中的懸日，讓人不自覺地垂下頭，只滿心沐浴太陽降臨下的恩澤。
就在阮新柔垂下眼睛的一瞬間。
面前巨劍消失不見。
仿佛一陣暖風拂過，握緊重劍的少女從前方橫劍瞬閃，鬼魅般再度出現在她的身後。
平直的劍光穿過她的身體。
但不等阮新柔感受靈魂撕裂的痛楚，她原本就已經在退卻的失控能力，尖叫着被徹底斬斷。
黑氣散去，整個在她這個掌控者面前叫嚣的能力像是被砍斷腿的章魚，哀嚎着縮回她的精神海。
完全的勝利，就仿佛是天生的血脈壓制。
阮新柔愕然張大嘴，不可置信地猛一回頭。
“好了。”
戚九夭直起身子。
她手中緊握着的重劍又虛幻了不少，連上面繁複精美的花紋都看不清了，但她面上帶着她讀不懂的激動與歡悅。
落在阮新柔眼裏，比剛才的日光還要耀眼，灼燒的她心口都有些發燙。
“別害怕，在這裏，那個玩意不會失控吞沒你。”
戚九夭很快收斂好狂喜的神色，走過來。
重劍消失，她踮腳拍拍阮新柔的腦袋。
“第一療程結束，歡迎你随時過來找我，我們可以繼續。”
“作為交換，你見到的這個東西，替我保守秘密吧~”
豎起一根手指，戚九夭擠擠眼，朝她露出一如既往的，陽光般的微笑。
最特殊的劍！來力！
新的小迷妹，也來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