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山林之間草木茂盛,青年背着竹筐在前面走着帶路,腳步沉穩,陸憶雲和阿朗在後面跟着他。

阿朗的表情一直都很戒備,很明顯他對這個青年的意見很大,也充滿着不信任。

陸憶雲只悶着頭的往前走着,還是沉浸在剛剛那青年表示再藥谷中并不曾見過與阿朗長得相似的男子,也沒有聽說過千川這個人。

她能掌握到了唯一線索,也這樣斷了,現在所有的希望又回到了阿朗身上,可是這件事情充滿着極大的不确定性。

姐夫明明說他的醫術是在藥谷中習得的,那為什麽藥谷中的人會說不認識他呢?萬一……萬一阿朗想起來了一切,可是他也從沒見過千川的話,那又該怎麽辦是好。

深陷在憂愁當中的她,自然是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青年時不時的就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着他,青年依舊是溫和帶笑的表情,看起來很是人畜無害,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青年先說了話:“姑娘看起來似乎是有心事,莫不是與剛剛的千川公子有關系?”

“不瞞公子說,千川公子是我姐夫,我與姐姐失散後,就一直在尋着他們,我以前聽姐姐偶然之間提及過姐夫似乎有點時日是在藥谷之中,因而來這邊尋些姐姐姐夫的蹤跡,不過剛剛聽到公子說,你在九疊山中已有多年,卻沒有見過他,這線索大概也是斷了吧。”

青年看起來似乎有些愧疚價格陸憶雲的希望打破,繼而安慰道:“姑娘也不要那麽傷心,我也不是一直都在藥谷中的,我來這藥谷還不足十年,說不定你姐夫千川剛好是在我來之前離開藥谷的,等我們進去後你問問別人也許會有消息。”

陸憶雲艱難的點了點頭,雖說這話裏是帶着些希望,可是陸憶雲心裏面也清楚,這希望實在是渺茫。

“公子當初又是怎麽來的藥谷呢?”

青年白皙的臉龐上英眉微皺,似乎勾起些不好的回憶,神色略有失落,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又因為家裏的一些事情,差點死掉,我叔叔與這藥谷頗有淵源,他在這藥谷中一直潛心學醫,不問世事,超脫人間,我父親便将我或許命不久矣,便将我托付給我叔叔照料,所幸我叔叔醫術高超,将我救活,我便從小也就一直在這山林中生活,也算是我福大命大吧。”

“原來你從小就背井離鄉了啊,那公子年齡幾何?”

“我今年剛好十八。”

陸憶雲有些興奮的說道:“那你和我一邊大啊,我今年也是十八歲,不過過生日的月份還沒有過。”

“那看來你我雖然是同歲,不過我要大你幾個月了。”青年微微低些頭,他本就是眉眼極其好看之人,現在眨巴着眼睛,眼睛看起來濕漉漉的,像是小動物看人那樣,更顯得溫潤如玉,“說了這麽多,我還不知道姑娘叫什麽名字呢?”

他問了這個問題,陸憶雲倒是猶豫了一下,她身為逃離在外的梁國帝姬,身份實在不宜外露。不過,都說藥谷的人性格謹慎又古怪,她若是報上一個假名字上去,萬一那藥谷真的有認識千川的人,定會覺得她上山別有用心,說不定更不會給阿郎醫治了,既然有求與人家,自然是要抱着十二分的真摯。這藥谷的人既然不問外界之事,那麽她說自己的姓名他們應該也不會知道她是誰,何況這諸國衆多,各國的皇室子女更是多不勝舉,即便是周旋于各國之間的人士也不一定全部認識這些個皇子公主的名字,比如說她,她就從來都不願意記着那些個別國的皇子公主姓甚名何。她現在又是在這三不管的地界之中,九疊山在紀國和饒國之間,即便被人知道她是梁國公主的事情,那夏涼的手也伸不到這裏來。

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于,若有朝一日千川和姐姐真的到了藥谷中,而她與阿郎早已離開此處,當千川能從藥谷的人口中知道陸憶雲的名字,她在将自己的下落告知這青年,說不定,還是有希望的。

現在對于她而言,只要有那麽一點點的希望,就值得用危險去交換,何況她左思冥想,這件事情并不會有什麽危險。

陸憶雲轉了下大眼睛,眨了眨,猶豫片刻,模樣嬌俏,幹脆索性答道:“我姓陸,名叫陸憶雲。”

阿朗目光一沉,沒想到陸憶雲說出了自己的真名,他時刻注意這青年的表情,阿朗已經想好了,這青年看起來甚是古怪,說起話來亦真亦假,不可全信,他若是有什麽企圖,他必定會一劍取了他的性命。

青年聽到後點了點頭,沒有什麽情緒上的波動,似乎對陸憶雲這個名字沒有太多的聯想,并沒有什麽不妥之處,他轉過目光,似水一般柔和,眸光有些氤氲,看着她,“姑娘的名字真的是很好聽,讓我想起來了一句詩,美人如花憶雲端,這詩就是形容姑娘,很是貼切。”

陸憶雲歪着頭好奇的問道:“那公子是叫什麽名字呢?”

那青年答道:“我姓林,叫林序。”

林序……陸憶雲在心裏面默念了一遍,不知怎麽,她雖然沒來沒有見過這個青年,可就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莫名的熟悉,可是又顯得十分陌生。她記憶中的某個被覆蓋隐藏的片段被時光的灰塵蒙蓋住,一時之間她有些恍惚。這幾個月的奔波逃離,她似乎已經忘記很多以前的事情了,那些以前的事情碎裂成一片一片的,淩亂的散在她的腦海中,她在心裏面笑話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和阿朗一樣,記憶出現了偏差,莫不是失憶了吧。

“公子這個名字倒是讓我有一點熟悉的感覺,不過又忘記了在哪裏聽過。”

青年笑笑,笑紋在臉上蕩漾開,“大概是我這個名字太過普通,叫的人太多了吧,姑娘以前或許不知道遇見過幾個叫林序的人呢。”

他這樣一說,倒是也對,這個名字并沒有什麽特殊,以前遇見過和他相似的名字也未必沒有,她回頭看了一眼在後面走的阿朗,阿朗揚眉,不羁俊朗,眼神略帶着不屑的看着青年,青年并沒有介懷。阿朗的速度很快,他先去之前他們栓馬的地方牽來了馬,随後繼續踏着綠地,手翻綠葉,在這枝葉茂密的林子中緩緩而行。

已是日上,太陽此時有些毒辣,盡管在樹下行走,有葉子遮擋形成陰涼,勉強遮蔽太陽,可是光線太強,刺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這山上的日頭又尤為毒辣,溫度上升,陸憶雲裸露在外的脖頸之處已冒出汗珠,她那衣袖擦去汗珠,林序見此,從袖中拿出一條潔白的帕子遞給了陸憶雲。

“姑娘要是不介意,就用我這條帕子擦擦汗吧,我這帕子是今天新帶出來的,還不曾用過,這林子中走路難免會落得一身塵土,我看姑娘的袖口處已然有些灰塵。”

陸憶雲感念他的細心,“公子真是客氣了,這是你的東西,我怎麽好随意用。”

他笑笑,“不礙事的。”

陸憶雲藏着笑意,拿了過來,不料卻被一陣陰寒的目光刺了過來,只見阿朗臉色越發的黑了,目光銳利,眉心皺在了一起,像是要吃了人一樣。

陸憶雲手裏還拿着林序給的帕子,直接被阿朗拽走,揉成了一團皺皺巴巴到底模樣又甩到青年的身上,冷冷的說道:“你的東西,她不需要,你一個男人的随身物件,怎麽好意思送給一個姑娘。”

陸憶雲本來是想說上句江湖兒女哪裏還管這麽多七七八八的規矩,又不是在深宮大院中,這人實在是小題大做的很,再說林序也是好心,也不用這個态度對待人家的啊。

只是她這話憋在了心裏,沒敢說出口。

青年拿起身上的帕子,精致的眉目間平添了幾分無奈,搖了搖頭,轉過身來,“這位公子說的有道理,是我考慮不周。”

他本就是在阿朗的身邊,面對着他們,說完這話,他的腳往後一步,還沒等身子轉過去,整個人一腳踏空,似乎是要跌倒之勢,陸憶雲眼看着他向後倒去,聲音還沒叫出來,就見阿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可是這地上有些濕滑,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重心不穩,沒站住反倒是被青年一把拽住一同掉進了一個深坑之中。

樹林之中往往會有一些人為了捕獵,在林子裏安置一些陷阱,挖了大坑等着野物掉落直接取走是最常見的捕獵手段,看起來,林序和阿朗是掉進了這個陷阱之中。

陸憶雲趴在陷阱的洞口處向下大聲的喊着,“你們兩個沒事吧。”

這坑挖的似乎有些深,她在坑邊往裏看了一眼,黑蒙蒙的什麽也看不清楚,她在上面喊完,裏面還有重重的回聲。

底下傳來聲音,“陸姑娘放心吧,我們沒事。”

林序跌在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擺的塵土,突然被大力的推到牆邊,他的心跳的很快,直到眼睛慢慢适應了下面的光線,才看到阿朗一只手拽着他的領子,手臂橫着抵在他的胸前制衡着他的行動,阿朗的眸子中流着一股淩厲的寒意。

阿朗刻意壓低聲音問道:“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倆人的身形差不多高,可是阿朗武功高超,身材自然是比林序壯實多了,他一只手就輕松的壓制住了青年的掙紮,青年的身形削瘦單薄,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

青年笑笑,眼睛毫不客氣打量着他,目光深邃,眸子漆黑一片,讓人看不出情緒來,聲音與剛剛在地面上的溫和有些不同,臉上溫和的笑意也一點點的褪去,繼而帶着矜冷的氣息,“你是真的是失憶了?來藥谷就為了治病?”

倆人周身的氣場變得越來越冰冷,阿朗目光就像是刀一般銳利盯着林序,他看着林序的每一個表情,似乎想要将他全然看透,阿朗伏在他耳邊低聲道:“剛剛你是故意走到這裏拉我下來的吧?你要是敢有什麽企圖,對她不測的話,我就殺了你,你記住了嗎?”

林序無絲毫懼意,不在意的笑笑,挑起細眉,淡然的說道:“是嗎?你要殺我?”

林序長得很是俊秀,面色如玉,眉眼微挑,阿朗這覺得這個年輕人絕對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的溫和柔美,在這幅秀美的皮囊下似乎藏了些森然的氣質。

他的手臂微微用勁,抵着他的脖子,“你以為我不敢嗎?”

“或許吧。”林序看着他,冷不丁的說道:“想不到我還能看到這樣的一面,也好也好,阿朗公子是為了上面的陸姑娘吧,那你就更不必生氣了,我對陸姑娘現在滿心只有愛慕之情,絕無加害之意。”

阿朗突然笑了起來,那股笑意讓人覺得有些駭人,嘲諷的說道:“愛慕?”

“怎麽?難道公子也對陸姑娘有所愛慕,你們兩個是戀人?還是有過婚約?所以不許在下愛慕陸姑娘?如果是都沒有,那為何不許在下愛慕?”

阿朗咬着牙,“我告訴你,你給我離她遠一點。”

青年勾起嘴角,反問道:“我要是離她遠一點,那我怎麽帶你去藥谷呢?”

“即便沒有你,我們也會找到的,何況等我好了以後,我會馬上帶她離開這裏。”

“離開?”青年的語氣有些玩味,“恐怕到時候你就不會這麽想了。”他推開阿朗,整理了一下衣領,滿目森然。

“你究竟是什麽來頭?你知道些什麽?”

青年還沒回答,就聽見上面的陸憶雲大聲的向下喊着,“你們兩個等下,這裏有不少的藤蔓,我看是可以搓成繩子的,等我去搓兩根擰成繩子後拉你們上來。” 她在上面拿着小刀劈着堅韌的藤條,萬分焦急,擔心者阿郎的頭部會不會被這麽一摔會不會又受傷,還不知道底下的暗湧波動是如何的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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