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親親

他被砍的這一刀, 和胡蓬當年的刀招非常相近,可以說是系出同源, 照高歸烈的說法, 應該都屬于赫赫的功夫。

但按理胡蓬已經過世多年,白亦陵去往行館,其實也并沒有明确的目的,只是心中煩亂難眠, 總覺得隐隐有種莫名的焦躁,因此多少想要做點什麽。

他很快就到了行館外面,背靠着牆, 凝神聽着裏面巡邏侍衛的腳步聲,過了一會之後, 倏忽躍起, 足尖輕點圍牆, 一身黑衣和夜色幾乎融為一體,恰好趕在兩隊侍衛交接之時撲上了一處屋脊, 無聲無息地伏在那裏。

這處行館是前幾年一處用于祈福的廟宇改建而成,白亦陵曾經來過幾回,裏面的大體布局沒變,他對地形還算熟悉,當下雙手一撐房頂, 向前撲出, 恰好扒住另一面的屋檐, 身體一蕩落了下來, 直行後向西轉過回廊。

一排靜悄悄的房間當中,只有一處在深夜裏亮着燈火,裏面依稀是有人說話。

大概是怕侍衛們聽到什麽密語,守着房間的人都站的較遠,白亦陵從地上撿塊石子,向着反方向扔出去,輕而易舉便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自己趁機閃到房間後面,黑色的衣服幾乎與牆面融為一體,暗自分辨裏面傳出來的聲音。

兩個說話的人,一個毫無疑問是高歸烈,另一個……是陸啓。

原來他們這麽早就已經勾搭上了!

兩人的談話已經将近尾聲,高歸烈正對陸啓表示自己的誠意:“……臨漳王殿下胸襟開闊,深謀遠慮,你我各有所需,聯起手來實在是再合适不過。只希望殿下日後成就了大事,也依舊能夠與我守望相助,世代交好啊。”

陸啓淺笑道:“大皇子個性爽快,我也便有話直說。他日若登大位,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對赫赫有任何的動作。晉國與赫赫之間尚且隔着周地,難以聯通,所以相互通商合作,都可獲利,若是越界攻打,難免腹背受敵,因此我欲交友,不欲為惡。”

高歸烈朗朗一笑,仰頭喝幹了杯子裏的酒,說道:“臨漳王果然頭腦清醒,這當中的厲害關系,說的再明白不過了。”

陸啓也低低笑了一聲,聲音沉靜地說道:“那麽,淮王……”

高歸烈道:“淮王那邊,我會繼續假意考量,與他接觸。”

白亦陵在外面聽到這句話,不由諷刺地挑了挑唇角,房間裏,陸啓卻是笑容舒緩:“有勞了。不過那小子看來散漫,實則非常狡猾,大皇子和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我明白。”高歸烈卻話鋒一轉,“不過我曾聽說過一些消息,貴國那位號稱第一美人的白指揮使,過去曾經是王爺你心愛的手下,但上回我們曾有幸見過一面,卻發現他好似與淮王殿下的關系十分親密,不知……這當中是否有什麽緣由啊?”

陸啓沒想到他沒來晉國多少時候,竟然關注上白亦陵了,冷不防被戳了一下心窩子,臉色有點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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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畢竟城府深沉,很快又把這點波動的心緒隐去,不動聲色地說道:“不知道大皇子從何處聽來的消息,你大概是誤會了。澤安衛直屬天子,其指揮使更是地位非同尋常,小王可不敢說那位是我的屬下。至于他和淮王,大概是年輕人,關系往往都很不錯吧。”

他頓了頓,又故作不經意地說道:“大皇子和他已經見過面了?”

見沒見過白亦陵,這算不上什麽機密消息,高歸烈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謀求同陸啓的合作,向他透露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訊息以示誠意,這點他還是樂意的。

高歸烈笑道:“是我去找的他,最近京都裏發生的那起飛天女屍之案,看起來像是出自赫赫一位故人之手,我本來想暗中打探一點線索,結果被發現了。嗐,真是不簡單。”

他那句“真是不簡單”自然是在誇獎白亦陵,陸啓露出一絲笑意,但接着又聽高歸烈說道:“當時我看見他和淮王同桌而坐,言談舉止十分親厚,便似乎是已經選定了這一陣營。還得給殿下提個醒才好。”

陸啓的笑容又沉了下去,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昔日自己的所有物,在別人口中成了侄子的心腹,這話聽起來實在讓人很不愉快。

他轉移話題:“大皇子因何關注那起案件?”

陸啓這句話總算問的有些用處,白亦陵無聲地深吸一口氣,凝神細聽。

高歸烈将之前策布坦的事情又簡單地同陸啓講了一遍,這番話說的跟之前他同白亦陵和陸嶼所講倒是沒什麽出入,但說完之後,他卻又補充道:

“實不相瞞,這個策布坦當年殺的人其實還要更多,只是大多身份不高,沒有具體名姓,也就作罷不提了,但要說此人是我赫赫第一兇徒,毫不誇張,連教他武藝的師父都制不住他。”

他猶豫了一下:“而這個策布坦,當年指揮着狼群将那位姑娘咬死之後逃到晉國,過了八、九年,其實他似乎又回到了赫赫。”

這些事情當着陸嶼和白亦陵的面,他卻沒有提過。白亦陵眉心一凝,更加貼近了窗縫。

陸啓其實對這案子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因為知道白亦陵在查,他也就突然覺得好奇起來,聽得對方這樣說,便問道:“大皇子見過他?”

高歸烈道:“我若是見過,怕是便不能坐在這裏跟王爺說話了。此人心胸異常狹窄,上回折返離開,雖然逃了命,但算是狼狽敗退,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在晉國躲了幾年風頭之後,煉制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毒藥,又回來胡亂殺人。”

白亦陵心中一動,陸啓已經把話替他說了:“毒藥?”

高歸烈點了點頭,想起當時的場景,依舊心有餘悸,說道:“不過,過去他就對毒術有一定的研究,這次回來之後,似乎又精進了不少,要不是看見那些懸挂的屍體,我們也不敢确定就是此人。其實我們懷疑……這個人就是貴國前任的暗衛所掌令,胡蓬。”

白亦陵聽到這裏只覺全身一陣陣發冷,四肢百骸血液湧流,這個名字帶來的感覺非常讓人不适,但也戳破了他心中一直以來隐隐的一層憂慮——胡蓬,可能真的沒死,不但沒死,還已經跟他交過手了。

陸啓也道:“我記得這個人已經死了。”

高歸烈道:“生死這件事,那可未必說的清楚。他狡猾的很,當年能從赫赫逃走,也是用了詐死的方法。現在回到赫赫亂殺一氣之後不知所蹤,我們本來就懷疑他很有可能又重新折返回晉國,看到這樁命案之後,就更加這樣覺得。”

陸啓沉默片刻,目光中浮起一絲玩味之色,說道:“大皇子坦誠,你合作的誠心,本王确實看見了。那麽不知道大皇子你是否有什麽事情,是本王能夠回報一二的呢?”

高歸烈微微笑了,說道:“我的心思瞞不過殿下,等到事成之後,我想沖你要一個人。”

陸啓心中閃現過好幾個名字,口中毫不遲疑地答應下來:“不過一個人而已,無論你想要誰,本王自然竭盡全力,讓大皇子如願以償。”

高歸烈笑道:“等到王爺大權在握,那也不過就是你一句吩咐罷了。我想要的人,就是那位白指揮使。”

陸啓以為他想要得力手下,或者名臣良将,雖然可能會有些麻煩,但也不在話下,可是他确确實實說什麽都沒有想到,高歸烈說的人竟然會是白亦陵。

竟然還敢當着他的面,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來!

陸啓在那一瞬間,幾乎是立刻就對着這個盟友起了殺心,但是表面上他還在笑,漫不經意的語氣就像在說一個物件:“要他?大皇子這個要求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白亦陵雖然有點本事,但畢竟年輕,只會耍點小聰明。你若是想培植探子,不如我給你幾個從小訓練出來的真正死士……”

這種死士的珍貴可想而知,但是他們忠心的主子只可能是陸啓,要了也沒有用處。高歸烈堅持道:“王爺的盛情我非常感動,不過自古英雄愛美人,我看中白指揮使,不是因為他的能力……”

他暧昧地笑了笑:“貴國的第一美人實至名歸,即使我在赫赫,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絕色啊。”

陸啓險些拍案而起:“他是男人。”

高歸烈不以為意:“我也不指望他傳宗接代,是男是女有何關系,貴國男子結契之風不是也很盛行麽。”

陸啓的拳頭在膝蓋上握緊,差點壓抑不住蓬勃而出的怒意。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曾經被他厭棄的少年已經成了他求之不得的夢魇,在陸啓的心裏,已經設想過千種萬種可能,一旦騰出手來,勢必要不擇手段地讓白亦陵重新回到他的身邊,現在高歸烈當着他的面這樣說,陸啓簡直覺得像是自己的妻子被人給羞辱了一樣,說不出的憤怒。

他慢慢地說道:“這件事,我自然是沒有意見。但好心提醒大皇子一句,他的性格剛硬,可不是能被人當做娈寵玩物的那種人。”

高歸烈笑道:“再硬的脾氣也吃不住鐵拳,調教美人也是一種情趣,王爺放心吧。”

陸啓微微一笑,他本來還想雙方合作成就大事之後,如果高歸烈一直聽話,那麽讓他在赫赫稱王與自己長久合作也是互惠互利,現在看來,與赫赫的二皇子、三皇子聯絡一番,已經勢在必行了。

畢竟他們似乎沒有什麽好色的壞名聲。

高歸烈見他不再拒絕,便當兩人達成了共識,又說了幾句場面話,當下陸啓起身準備離開。

白亦陵因為胡蓬的事情而震驚,對于他們後面讨論的與自己相關話題反倒不那麽上心了,在原著當中,陸啓就是把他賣給了高歸烈,現在兩人達成共識,早在預料之中,他也壓根沒對臨漳王抱着半分指望。

總之他要是還能栽在這個人身上,那可真是白活一回了。

眼看陸啓要走,白亦陵連忙足尖一個用力,無聲地翻上了屋頂,轉瞬間便沒入了夜色之中。

他平時也算是走慣了夜路,可是這一天卻總覺得心裏發寒,仿佛兩邊的黑暗當中躲藏着什麽噬人鬼魅一般,正在蠢蠢欲動,伺機要向他發動攻擊。

胡蓬這件事攪得白亦陵心神不寧,竟然一時大意了,眼看前面沒有了路,竟然想也不想,沒頭沒腦地從房頂上跳下了地,結果被人當頭就呵斥了一句:“什麽人!”

此時已經宵禁,他一身黑的在房頂上晃蕩,正好碰上了巡邏的京畿衛!

此時帶隊巡邏的是散騎常侍詹光,白亦陵跟他的關系還不錯,不過即使是鐵哥們,也不能讓他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将自己放走,更何況一旦盤問起行蹤來,白亦陵也說不上。

他一邊心裏暗罵自己腦袋有坑陰溝裏翻船,一邊在詹光看清他的臉之前迅速轉身就跑。

白亦陵的反應極快,詹光根本沒有認出那是他的老朋友,只見淡淡的月光之下,一條削瘦的黑影倏忽向前迅疾飄去,實在功夫卓絕,立刻心生警惕,擡手向着白亦陵的肩頭抓去,高喝道:“朋友,高姓大名?”

白亦陵沒有回頭,右手向後肘擊,又快又狠,逼的詹光忙不疊換招,将他的手肘架開,緊接着伸腳絆向白亦陵的腳踝,同時雙手向着他的腰上抱去。

白亦陵不敢轉身,幹脆任由他抱住了自己的腰,跟着在詹光的力氣将收未收沒有落到實處的那一剎那,身體一躬,幹脆利落地給他來了一個過肩摔,撕拉一聲,詹光将他的衣襟撕下來一塊,同時他自己也被白亦陵摔在了地上,眼冒金星。

白亦陵趁機脫身,詹光不依不饒,拼力從地上爬起來,怒道:“站住!”

白亦陵在心裏罵了他一句“死心眼”,跑的更快了。

詹光一看不得了了,跑得越快,定然就是越心虛,這人說不定就是前一陣子北巡檢司想抓的兇犯!

他琢磨着白亦陵他們上回抓人不容易,有幾個侍衛還受傷了,京畿衛雖然和北巡檢司職權不同,但大家都是好兄弟,如今撞見了人,他不能坐視不理,于是帶着人在後面窮追不舍。

月色鋪滿長街,白亦陵飛檐走壁,拐了幾個彎,總算将這些人暫時甩開,這個時候他所在的位置,也已經跟他自己的白府距離很近了。

寂靜的夜裏,不算太遠的地方隐隐可以聽見京畿衛不依不饒的腳步聲,白亦陵略略停住腳步,猶豫自己是就此回府,還是再兜兩個圈子将他們徹底甩開較好。

如果被發現的話,詹光肯定不會把他怎麽樣,但是白亦陵不想讓詹光難做。他的身份實在太特殊,半夜裏為何穿着黑衣從街上閃出來總要給人一個解釋,即使再怎麽合理,也很容易被想到夜探行館、兩國邦交的層面上去,這樣就會有很多麻煩。

這念頭在他腦子裏轉了一下,還沒做出決定,身後就忽然傳來一個試探的聲音:“阿陵?”

白亦陵扭頭一看,見陸嶼從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旁邊站起來,臉色有些憔悴,一手扶着樹幹,驚訝地看着他。

居然在這裏撞見他自己一個人,白亦陵也是萬分驚訝,這時候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迅速冒出一個主意,幹脆外面的黑衣服脫下來反面穿上,然後撲上去一把抱住陸嶼,将臉埋在他的肩頭,利用他擋住前面被詹光扯碎的衣襟,低聲道:“淮王殿下,配合一下。”

白亦陵這件黑衣是特制的,正面穿是黑色,反面穿就成了銀白色,這樣一換,從背影上是不會被人看出任何端倪了。

陸嶼冷不防被撲到樹上,緊接着就将心上人抱了個滿懷,一時間整個人都懵了,下意識地伸手将人摟緊,不知為何,在看到白亦陵的這一刻,心髒突然狂跳起來。

他腦海中升起一種仿佛醉酒般醺醺然的感覺,隐約聽見對方好像笑着說“喜歡自己”。

陸嶼怔了一下,一凝神,發現剛才的一切都是莫名出現的幻覺,反倒是随之匆匆追來的腳步聲顯出緊迫,讓他一下子明白了目前的狀況。

他也是機智善謀的人,立刻想到了要怎樣配合,迅速将身上的鬥篷脫了下來,把白亦陵整個人都裹在裏面,跟着摘掉了他束發的玉冠,順手塞進懷裏。

大概是因為春夜猶有幾分寒意的緣故,白亦陵能夠感覺到陸嶼這身鬥篷挺厚的,領口處一圈風毛,連同散下來的頭發,将他的臉擋住了大半邊。

陸嶼隔着鬥篷拍了拍白亦陵的後背,轉了個身,把他擋在大樹和自己之間,低聲道:“沒事,有我呢。”

說完之後,他忍不住撫了下額頭。

詹光帶着京畿衛趕到了附近,早就看不見剛才那道黑色的身影了,倒是路邊有個穿着青色衣服的高挑男子,雙手撐在樹上,不知道在做什麽。

詹光使了個眼色,一名侍衛試探着走了過去,對那個男子道:“兄弟,勞駕。”

男子猛地一轉頭,露出懷中抱着的另一個人,長發披散,全身上下被鬥篷遮的嚴嚴實實,只露出精致小巧的下颏。不知道是否害羞,他的頭微微垂着,別有一番我見猶憐的嬌弱之感,讓那個侍衛一時看的有些發愣。

陸嶼咳嗽了一聲,他這才回過神來,移開目光,轉眼一看,連忙行禮道:“淮王殿下!”

“罷了。”陸嶼一手将人抱在自己的懷裏,懶洋洋地向他身後一掃,“你們幹什麽呢?”

詹光一看是他,也連忙快步走過來行禮匆忙解釋道:“殿下,我們剛剛在街上遇到一名行跡可疑的黑衣男子。此人身手極好,來歷不明,我等正在緝查,冒犯了您,請殿下恕罪。”

陸嶼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懷裏的人,一副“不管你們說什麽,反正我眼中只有美人”的模樣,說道:“不礙事,那就快去找吧。”

詹光卻沒離開,反過來問他:“那不知道殿下可曾見過這附近過去了什麽可疑人物?”

陸嶼冷漠道:“沒有。”

其實在回答問題的時候,他心裏也明白,詹光真正感興趣的,是他懷裏這個沒有露出正臉的“可疑人物”。

白亦陵的個子高挑,雖然已經在鬥篷的遮擋下微微屈了膝蓋,但不管怎樣,要是按照女子的身高來說,也算是高個了。詹光難免懷疑他們兩人的關系,是否真的像此時表現出來的這樣。

在這種情況下,要麽就親密給他看,要麽就直接把人呵斥走,大不了事後被懷疑,雖然前者的誘惑很大,但陸嶼實在是打死也不敢選。

而且更加讓他煩躁的是,在此之前明明都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麽,從剛才看見白亦陵之後,陸嶼的腦袋裏面就一陣一陣的發暈,好像有無數的幻象交疊而來,有人不斷地告訴他,他的幻想已經成真,他的心願已經得償,他喜歡的人……

也喜歡他。

陸嶼隐約覺得是眉初那名“夢想成真”的爛蛤蟆水在作妖,肚子裏破口大罵,同時還得抵抗懷裏天大的誘惑,實在暴躁極了,再聽見詹光磨磨唧唧,當下幹脆眉梢一挑,冷笑着就要發脾氣。

結果還沒等他的呵斥聲出口,忽然有兩條手臂伸出來,摟住了陸嶼的脖子,白亦陵的氣息近在咫尺。

陸嶼沒說出來的話卡在喉嚨裏,眼睜睜看着對方沖着自己湊了上來,一時只覺得口幹舌燥,心跳加速,一股熱意從丹田處湧了上來。

散着頭發的白亦陵,比他平時的模樣要少了些許英氣,卻更多出幾分嬌美,陸嶼的目光閃躲,卻又不由落在他的唇上,只覺得整顆心都亂了,快要按捺不住,快要跳出胸腔。

在這種時候,他一下子把什麽詹光刺客忘到了九霄雲外,腦海中浮起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他這是要親我嗎?爛蛤蟆水竟然真的起效了?

陸嶼的姿勢一直是小心地将白亦陵擋在懷裏,在夜色的掩映下,除了他之外,其餘人看不見對方現在的模樣,這幾乎讓他有了一種這個人已經完全屬于自己私有的錯覺。

那懷中的身體緊緊貼合在自己的身上,纖瘦的腰,削薄的肩,修長的手臂……每一處細節都感受的如此清晰,給人帶來一種宛如夢中的悸動與急躁。

白亦陵本想借着模糊的光線,假作出一個類似親密的動作,但他還沒有真正湊過去,陸嶼就忽然一把擡起他的下颏,重重地吻了下來。

這一次,傻的不只是一個腦袋亂成一鍋漿糊的陸嶼,又加上了個瞬間不知所措的白亦陵。

陸嶼的雙唇柔軟溫熱,試探着親吻着他的唇瓣,不光白亦陵是頭一次被人這樣對待,他的舉止也十分生澀,只是動作笨拙中又帶着幾分強勢,仿佛急于宣洩某種隐忍已久的感情。

他的臉潔白如玉,帶着些許沉醉神情,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掩住平日裏總是帶着笑意的眼睛,修長手指托住白亦陵的下巴,那麽虔誠,又那麽熱切。

白亦陵不知道是礙于旁邊的侍衛不敢掙紮,還是實在驚訝忘了掙紮,就這樣任由陸嶼将他死死箍在懷中吻着,眼前光線一暗,陸嶼騰出一只手來,将他身後鬥篷上帶的帽子掀起來扣下,完全把人遮擋的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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