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再見陸啓

系統機械地概述了後續:【陸啓大怒, 與桑弘蕊發生争執, 将面具燒了,還險些引起宮中大火,帝後逐漸離心。三年後, 桑弘家敗落,桑弘蕊為保家族見罪于陸啓, 被賜死了。】

白亦陵:“……我想知道,這本書這樣寫的意義是什麽?”

系統:【很抱歉,此問題只有主角權限可以解鎖。】

算了, 那就不問了……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虐戀情深吧!

桑弘蕊是不是女主角,對于白亦陵來說關系不大。他雖然不怕這個女孩子,不過眼下這種人人高興的場合, 鬧出什麽事來終究掃興, 更何況盛栎和桑弘蕊之間是姑娘家的事情,他素來不愛插手。

當下白亦陵只是擋住桑弘蕊打過來的弓,笑着向她欠身, 斯斯文文地道:“桑弘小姐, 比賽時難免有個長短先後, 不過是玩樂而已, 何必為此傷了和氣。這裏的東西, 小姐如果喜歡, 盡可以挑選帶走, 也算是我為剛才貿然插手的莽撞之舉道歉吧。你看這樣好嗎?”

他話語斯文, 風度絕佳, 如果說剛才的連珠箭讓別人覺得白亦陵潇灑英氣,欣賞贊嘆,那麽他現在這番話則真正讓旁邊認識或不認識的圍觀者對這個人産生了好感。

有本事,且不張狂,這一點是最難做到的。

白亦陵好聲好氣地把話說完,就松手放開了對方的弓箭,桑弘蕊的眼睛卻直勾勾盯在他的臉上,忽然問道:“你擦粉了?”

白亦陵愣了愣:“沒有。”

桑弘蕊眉頭皺起,再度上下打量他一番,哼了一聲,道:“沒你的事,一邊去。”

她說完這句話,冷不防側身一閃,從白亦陵旁邊繞過去,再次打向盛栎,一定要在她臉上劃出一道傷痕才肯罷休。

她打盛栎也就随便了,但是不聽白亦陵話卻讓人很不高興,陸嶼皺眉,一把将桑弘蕊的弓搶過去,随手折斷扔在地上,冷聲道:“桑弘小姐,見好就收!”

他說着眼鋒一掃,原本要上來斥責的下人們竟然瞬間沒了聲息。

桑弘蕊怒火上頭,冷眉倒豎,憤怒到了極致,反倒不再呵斥了,她幽幽地看着陸嶼,聲音中似乎都帶着一股寒氣:“你竟然敢折斷我的弓箭!”

陸嶼滿不在乎地笑着,目光從她臉上滑過,卻落到了桑弘蕊的身後,根本就不搭理她:“今天果然是節日裏熱鬧,來的人還真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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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蕊瞪着陸嶼,滿心都是讓他怎麽死,本來絲毫不關心又來了什麽人,但是這時他身後的人答了一句“确實巧”,卻讓她全身猛地一震。

桑弘蕊回過頭去,看見向這邊走過來的陸啓時,臉上的陰沉惱怒之色幾乎是一瞬間就消失了,轉眼換了副笑臉,歡快道:“子現哥,你來啦!”

“子現”是陸啓的字,陸啓雖然在輩分上是陸嶼的叔父,但身為先帝年紀最小的兒子,他也不比陸嶼大了太多,桑弘蕊這聲稱呼倒也沒毛病,只是過于親密了一些。

果然不愧是男女主。按照原劇情的時間線,兩人兩年前在幽州相識,那個時候桑弘蕊就喜歡上了陸啓,眼下見到對方,她是真的打心眼裏高興。

但緊接着,她的目光一轉,便又看見了随在陸啓身邊的劉勃。按理說兩個男人站在一起,本來也不容易讓人第一時間想到兩人會有什麽暧昧關系,但是偏生此刻是在白亦陵面前,劉勃想沖他示威,正有意無意地與陸啓靠的極近,幾乎是依靠在他身上。

陸啓心不在焉沒有注意,桑弘蕊卻一眼就看見了,立刻伸手指着劉勃說道:“他是誰?為何跟你站在一起?”

陸啓心中感到一陣厭煩,知道她的老毛病這是又犯了,看不得自己同別人太親近。不可否認,桑弘蕊的身份很有用,幽州王也值得拉攏,若不是因為實在讨厭這種時刻盯住自己不放的行為,陸啓還真的不介意讓她來做自己的王妃。

但最起碼此刻當着白亦陵的面,他心裏是非常抗拒這個女人的,相比桑弘蕊的态度,陸啓要顯得淡漠很多,只淡淡解釋了一句:“這位是劉大将軍的公子。”

劉勃也反應過來這個女人的身份,見她默然盯着自己,背後頓時一陣發涼,忙不疊地站直身體,離陸啓遠了好些。

陸啓将話題岔開了:“你什麽時候來到京都的?我都不知道。剛才這是怎麽回事?”

桑弘蕊果然被他轉移了注意力:“剛到的。子現哥,這幾個賤民,居然敢在射标大會上跟我争搶獎品,還毆打我的手下!”

陸啓笑道:“你們兩邊早晚也要見面,現在就算是不打不相識吧。我介紹一個,這位是淮王,這位是白指揮使……”

他一邊介紹着,一邊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看向白亦陵。

為了避免像原劇情那樣卷到男女主的鬥争當中,從陸啓和桑弘蕊開始說話的時候,白亦陵就主動踱到了一遍,此時正負手立在臺子一側,仰頭看着滿天煙火,光線落在他的身上,眉目如畫,風流清狂,衣袂之間飒然生風。

有那麽一瞬間,陸啓幾乎忘記了他自己要說的話。很久沒見了,他覺得這個人越來越好看。

從白亦陵小的時候,陸啓就知道他漂亮,甚至現在也能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孩時的樣子——他趴在地上,仰頭看着自己将饅頭遞過去,小臉上沾了點泥土,眼睛卻在發亮。

陸啓曾經想過喜歡白亦陵的原因,或許正是因為他那種将自己當成全世界的眼神。

可是明明現在的白亦陵已經變了,面對自己的時候漫不經心,避之唯恐不及,為什麽他感覺自己反倒更加想要得到這個人呢?

想狠狠地折騰他,讓他的眼神重新落在自己身上,讓他只為自己動容,讓他哭着求饒,變回以前那個心裏只有陸啓的白亦陵。

片刻的失神過後,陸啓強迫自己将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的思緒收回來,向雙方介紹了身份。

桑弘蕊之前見到盛栎他們的打扮排場,心裏也知道這些男女的身份肯定也不一般,但是普通官宦富商,她也根本就不在乎,唯獨沒想到剛剛得罪自己最狠的陸嶼偏偏是少數她惹不起的人。

桑弘蕊恨恨地盯着陸嶼,陸嶼漠然與她對視,過了片刻之後,桑弘蕊臉上浮起了盈盈的淺笑,行下禮去:“淮王殿下,剛才是臣女失禮了。”

陸嶼看着她的笑臉,神色絲毫不變,說道:“既然知道失禮,就退下去吧。”

桑弘蕊僵硬了一下,恨不得立刻将這個人就地弄死,但陸嶼臉上的漠然竟讓她不敢多說什麽,轉頭看看陸啓,陸啓卻好似根本沒有感受到她的目光,只是一言不發。

桑弘蕊眉間的戾氣一閃即逝,說道:“是。臣女這就退下去了。”

她被陸嶼出面趕走,在場的人幾乎都是同時在心中松了一口氣,雖說也不是特別怕她,但是這個女人言談當中總是透着股神經質的狠意,讓人心裏很不舒服,她走了正好。

桑弘蕊忍氣吞聲地下了臺子,帶着下人縱馬而去,她的馬車帶翻了一個攤子,卻連停都沒停一下,揚長而去。

陸嶼皺眉,揚聲将不知道藏在什麽地方的尚骁叫過來,讓他去那邊看看攤主,給點銀子。

桑弘蕊走之後,另外一幫玩樂的少年少女們也都紛紛散開,陸啓這才找到機會。

他甚至都沒想着再多跟陸嶼寒暄兩句,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白亦陵:“遐光,剛才那些箭,是你射的?”

白亦陵道:“回王爺的話,是。”

他疏離的态度讓陸啓心裏空蕩蕩的,在那個瞬間,他幾乎感覺到一種窒息般的疼痛。

真是瘋了。

但心裏越是因為他的态度而翻江倒海,不知道為什麽,說出口的話語卻就愈發顯得溫和,陸啓道:“也是。當年你因為練箭下的那些功夫,我都看在眼裏,這樣的箭法,也只有你能使出來,早該想到了。”

他神情溫柔,語氣中不經意透出憐愛:“赫赫使臣來訪,這一陣住在京都,一直由我接待。我想找個長于騎射弓箭的人陪同,你若願意,我去跟陛下說。北巡檢司這一陣公事繁忙,你調出來随着我們轉轉,也好放松一陣。”

白亦陵微微一笑,說道:“多謝王爺厚愛,不必了。”

陸啓接連碰了兩個軟釘子,臉色一僵,他以為他會生氣或者拂袖離開,但是他沒有,甚至因為白亦陵這個禮節性的笑容而心中砰砰直跳。

陸嶼怕白亦陵不高興,本來打定主意在旁邊裝死,這個時候卻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陸啓看白亦陵的眼神讓他心裏十分不舒服,眼看兩人一時無話,于是拍了拍白亦陵的肩膀,道:“阿陵,咱們走吧?前面還有別的熱鬧地方,剛才不是說要去看看的嗎?”

白亦陵沖他一點頭,陸嶼自然而然地叫來薛老板,令他将白亦陵那些獎品包好,白亦陵也任由他将托盤拿了起來。兩人無意中流露出來的熟稔與默契令陸啓的臉色猛然間一沉。

現在白亦陵對他的态度大不如前,身邊還總是有陸嶼圍着轉,這兩點都讓陸啓感到很不舒服,不過在他心裏始終認為,自己要解決的問題只是“把賭氣的人哄好”,只要白亦陵重新明白,自己依舊是在乎他的,那麽其他什麽事都好說了。

畢竟再怎麽樣,兩人之間也是這麽多年的情分,白亦陵重情義,絕對不會輕易舍棄掉。

但是陸啓突然發現,一段日子不見,白亦陵跟陸嶼的關系好像更好了,最起碼現在已經不再是陸嶼單方面黏在他身邊,白亦陵看起來也是一副很樂意同他相處的樣子。

兩人的關系到了什麽程度?他知道陸嶼的心意嗎,又有沒有接受?在他心裏……自己和陸嶼的地位,到底哪一個更重要?

這些問題在胸中翻攪,每一個字都刺心蝕骨,想問出口,又不敢問出口,想走,又想看着他。他一向習慣操控人心,收買人情,現在居然把自己給完全陷了進去,這要是說給別人聽,恐怕都沒人敢信吧?

——太可笑了。

陸啓眼看薛老板即将把東西裝完,鬼使神差地将剛才劉勃拿給他看的那只紅色手工小狐貍也遞了過去,說道:“這個也裝上吧,記到本王賬上。”

沒有人比陸啓更加了解白亦陵吃軟不吃硬的性格,要是跟他拗着來只會把人越推越遠,他壓下心底的暴躁與怒意,又沖着看過來的陸嶼和白亦陵笑道:“遐光不是向來喜歡這樣的玩意嗎?本王恰好看見這個獎品并沒有被人射中,想着你大概喜歡,就讓薛老板留下來了。”

劉勃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簡直覺得自己像是挨了一個耳光。他拿着狐貍讨好陸啓,是因為看他好像對這玩意有興趣,誰能想得到,歸根結底,竟還是為了一個白亦陵?

他的每一句話中都得若有似無地暗示出一些自己和白亦陵之間的往日情分,陸嶼快要被這種行為膈應死了,當下手一擡,擋住了陸啓的狐貍,皮笑肉不笑地說:“皇叔真是有心了,不過據我所知,白指揮使家中已經養了一只真狐貍,您這玩意又不會動又不會叫的,哪有活的可愛啊?”

現在在陸啓的心中,陸嶼的地位簡直就相當于小三,沒沖上去扯頭發撓臉已經是他的好風度了,這家夥竟然還敢自己湊上來替白亦陵表态,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給臉不要臉。

陸啓同樣回以淡笑,不疾不徐地說道:“嶼兒,我說你這就有點操心過頭了,可不可愛也不是給你的,這話還得讓收禮的人自己來說,是不是?”

他說着轉頭向白亦陵道:“遐光,這東西是本王要送你的,你要麽?”

陸啓記得白亦陵有個小匣子,專門用來裝自己送給他的東西,就算是一塊布頭一個空藥瓶他都舍不得扔,想想這還是他頭一次特意買什麽東西送給白亦陵,要是放在過去,他恐怕不知道要多高興了,怎麽會不要呢?

但現在……是否已經物是人非?

陸啓想到這裏,突然有些害怕聽到白亦陵的回答,他以前從來不會有這種心虛一樣的想法,于是又補充了一句:“你若果不要,我就扔了。”

白亦陵被他倆你一句我一句地堵了半天,總算有了說話的餘地,慢慢地道:“王爺,東西您還沒給錢吧?”

陸啓:“……”

剛才在街上,劉勃想尋找單獨相處的機會,拉着他在人群裏面擠,把侍衛們都給甩開了,現在陸啓的身上還真的沒有銀兩——以他的身份,到哪裏都能記賬,原本也不需要,但此時被白亦陵點出來,卻顯得異常尴尬。

陸啓不好說白亦陵什麽,就看了薛老板一眼。

薛老板沒招誰沒惹誰,站在這裏包個東西還能親眼見證一出貴亂大戲,也是冤的不行,連忙賠笑道:“臨漳王府的賬房結銀子向來很及時的,小人一點也不擔心。殿下只消吩咐一聲,這東西自然就是他的。”

白亦陵道:“那就是還沒給了,裝上吧,我帶着銀兩,我自己買就好。”

劉勃一直站在旁邊看着眼前的一切,越看心裏越是窩火——一陸啓的個性,竟然可以主動到這個份上。

當初是他親眼看着白亦陵和陸啓之間怎樣漸漸離心,是陸啓親手将他推開,但現在,他終究還是放不下。自己機關算盡,都比不上白亦陵一句話的分量重。

陸嶼是陸啓心中成就大事的頭號大敵,白亦陵跟陸嶼的關系這樣親近,簡直形同背叛了,可陸啓還是沒怪他,想要他。

果然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就是好命。隐在袖子中的手已經緊握成拳,劉勃再怎麽憤怒心裏還是有數的,知道這種時候容不得自己插嘴,本來在旁邊一言不發地忍着。

但現在白亦陵軟硬不吃,一連讓陸啓碰了好幾回釘子,劉勃在旁邊見到陸啓的臉色越來越沉,知道他的火氣也上來了,終于忍無可忍,趁着這個機會開口笑道:

“統共也沒有多少銀兩的事,白指揮使既然想要,王爺賞你就拿着呗,何必要如此刻意地劃清界限呢?倒顯得你絕情了。”

白亦陵道:“劉公子言重了,我只是無功不受祿而已。平白收了貴重的東西,只怕容易惹人閑話。”

劉勃隐約覺得他話裏有話,但這時候也不好細品,他嗤笑道:“聽說你現在認回了親生父母,原來是盛家的公子,我還沒有恭喜你。不過人進了高門,總得沾沾貴氣,眼界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了——這小玩意算什麽貴重東西?”

劉勃說完這句話,白亦陵聽見系統“滴答”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于是道:“哦?”

劉勃用下巴指了指剛才射箭得來的那些獎品,說道:“你贏的這些東西,任何一樣的價值都遠超過那只狐貍,不過白指揮使運氣好,不花一文錢就都得了。”

他一句話帶了好幾個刺,先說明白狐貍跟白亦陵那些獎品比起來不值什麽錢,所以白亦陵故意做作一下,撿着便宜的自己買。跟着又一句輕描淡寫地運氣好,說的他剛才那幾箭贏了就好像碰巧一樣。

劉勃這番話說出來,陸嶼的臉色已經十分不好看了,然而白亦陵順着劉勃的示意看了一眼,卻輕描淡寫地說:“但這些獎品,不是大多數都是假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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