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女主角

今日也不是兩人約着一起出來, 還是劉勃買通了臨漳王府的侍衛, 打聽到陸啓今晚會經過這條街, 特意守在此處“偶遇”了他,他們才有機會共同站在這裏。

射箭的人還沒過來, 劉勃也不着急, 他正巴不得多拖延一些時間來跟陸啓相處,随手從面前的獎品當中撿了一樣拿給陸啓看, 笑着說道:“王爺,您看這東西, 倒是做的十分可愛。”

陸啓朝他手中看去,發現劉勃拿在手裏的竟然是一只毛絨絨的小狐貍,毛色火紅, 做的栩栩如生,雖說只有拇指長短,但樣子看上去簡直跟活的沒什麽兩樣, 果然甚是可愛。

他接過來仔細端詳, 薛老板見臨漳王對這個小玩意感興趣,連忙笑着介紹道:“這東西是用雪貂的皮毛縫制而成的, 聽說出自周國吳繡娘之手,是小人一次行商時偶然收來。”

小狐貍不過是個裝飾,沒什麽用處,但是雪貂不屬于晉國的物種, 常年居住在雪山之中, 不易捕獲, 一小塊皮毛就非常珍貴,手藝也是最上乘的。

劉勃見難得有件陸啓注意到的東西,就故意說:“我倒覺得這狐貍比這裏的其他獎品都要招人喜歡,可有人得了?”

薛老板道:“這件獎品屬于第四層,剛才比箭那兩位大概是嫌位置低了,并未當做目标,目前還沒有人要。”

陸啓側頭看了劉勃一眼,心中驀地掠過一陣柔軟。

他記得白亦陵就是這樣,不愛珠玉寶物,甚至對兵器都不大感興趣,反倒總是喜歡這種帶毛的東西。雖然他很少吧自己的個人喜好外露表現出來,但陸啓從小看他到大,自然是知道的。

劉勃和白亦陵長得并不相像,但他身上有一種少年人的清純稚氣,很像過去那個全心全意信任和依賴陸啓的少年。

他心裏其實知道自己為什麽看重劉勃,但是他從來都沒說過,也不願意承認。

陸啓脫口:“你若喜歡,我買給你。”

這句話的語氣異常柔軟,劉勃心中一喜,正要說話,忽聽一陣喧嘩傳來,人們紛紛喊着“射箭的人過來了”。

他和陸啓同時朝着喧嘩的方向看去,陸啓瞬間怔住,手中的狐貍一下子落回了獎品堆裏,劉勃的笑容卻僵在了臉上,兩人神情各異,驚訝的心情卻是同樣。

他們都沒想到會在這裏突然碰見白亦陵。

白亦陵是和陸嶼一起過來的,兩個美少年一明俊,一秀美,并肩走來,頓時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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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板認識白亦陵,滿臉笑容地迎上去,看見了白亦陵手裏提着張弓,眼睛頓時一亮:“我當是誰的箭法竟然如此精妙,原來竟是白指揮使啊!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不過難得見您一回,近來公事不忙麽?”

他說完之後又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嘴:“哎呀,瞧小人這腦子,現在應該叫侯爺了。”

這人點頭哈腰的滿臉和善,見到誰都是笑眯眯的,其實門道很多,也有自己的靠山,是個在京城裏混的如魚得水的人精。白亦陵笑道:“稱呼而已,何必拘泥,怎麽順口怎麽來吧。薛老板,這位是淮王殿下。”

薛老板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就是傳說中皇上最寵愛的第五子,心裏一驚,連忙更加恭謹地見禮,心中則暗暗思忖,最近人人都說白指揮使跟五皇子走得很近,現在看來非但不假,而且單是說一個“親近”,可能都不足以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

因為他剛才看見陸嶼拍了拍白亦陵的肩膀,自然而然地将他手裏的弓拿過去,放在了旁邊的架子上——這種貼身小厮的活,他做的非常純熟,并且似乎很是欣然。

薛老板心中暗暗将這件事記下,面對兩人的态度更加恭敬了,陸嶼卻瞥了眼他的笑臉,只是漠然點了點頭,不在意地道:“起吧。”

薛老板見狀,估計着這位殿下不耐煩太多人過來打擾,于是将白亦陵的獎品給他,便識趣地退下了。

盛栎也走了過來跟白亦陵打招呼,白亦陵把一托盤琳琅滿目的東西送到盛栎面前,笑着說:“二姐,都是你的了。”

比起父母兄長,他跟這位自己救過兩次但卻沒說過太多話的二姐算不上是太親密,但既然是一家人,白亦陵也想對每個家人好——最起碼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別人跟她叫板。

盛栎低頭看了看那琳琅滿目的東西,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自然就是最高層射中的那只七彩飲虹杯。這杯子雕作木蘭花形,呈乳白色,形狀精致獨特,在燈光的照射下,還能夠自己變換顏色,看起來便如盛滿了天邊霓虹,煞是美麗。

她忽然覺得有點心酸。已經是第三次了,為什麽明明自己身邊圍繞着這麽多的人,卻每回出現的都是白亦陵?

兩人相處的時間不長,見面的機會不多,要說她因此幾次解圍就對白亦陵産生了多麽刻骨銘心的感情,這是不現實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唯一一次隐約萌生了些微情愫,就得知對方是自己的弟弟——或者更确切地講,還加上這麽多年來,是她享受了對方應得的寵愛。

感激?愛慕?歉疚或者提防?這種複雜的關系,也讓盛栎不知道以怎樣的态度去面對白亦陵,他像夜來淺眠時一個隐約的夢,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內容,就已經醒了。

當然,即便他不是白亦陵,不是養父母家的弟弟,兩個人之間也沒有任何發展的可能——因為她還是盛栎,她有她自己要做的事情,無可推卸的宿命。

所以想那麽多又能如何?瞻前顧後,不如現在表現的落落大方。最起碼這一刻他在護着她,她也在感謝這個人。

盛栎笑着拿起那個杯子,端詳了一下又放回去,還是選擇了自己之前看中的那枚水晶花插,淺笑道:“我只喜歡這個。小弟,謝謝你。”

她說着又跟陸嶼見了禮,陸嶼還是淡淡一點頭,當着白亦陵的面,盛栎突然也不對他的态度特別在意了,沖着身邊的人介紹:“這位是淮王殿下,這位是我小弟,北巡檢司指揮使白亦陵。”

白亦陵顧念師父白安的恩情,并沒有改姓的打算,盛家人對他百依百順,能聽到一聲稱呼已經足夠滿足了,自然也不會強迫。

盛栎身邊還有一群年輕男女,最近盛家的事情沸沸揚揚,即便是不認識他的人也聽說過這件事,盛栎一介紹,立刻就知道了。

起初射箭的紫衣公子原本還對他有點敵意,一聽不是情敵是弟弟,态度立刻就變了,笑着說道:“今天可多虧白指揮使,幫我們出了這口氣。那幫瘋子真是沒完沒了,唉。”

白亦陵聽他話裏的意思,似乎還是認識對面搶着射箭的那幫人,于是看了看盛栎,意示詢問。

盛栎搖頭:“我們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只是今晚在街上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在較勁了,包下酒樓不讓人進去,将整個攤子上的東西都打包買走,現在又來搶着射箭,問身份問原因都不回答,卻不知道究竟是想幹什麽。”

一直沒說話的陸嶼看着不遠處,慢悠悠地說道:“不用好奇,馬上就有答案了。”

之前一直是對方占優勢,不正面接觸,反而會讓他們有一種貓捉耗子的戲弄感,自然不會現身。現在他們落了下風,就憑那份找茬的架勢,又怎麽可能不出來見一見呢。

白亦陵淡淡道:“沒事找事。”

陸嶼一聽他說話,立刻換了張笑臉,湊過去說:“你要是覺得煩,一會人過來了,我就把他們都殺了。”

白亦陵也壓低聲音:“好,那你別忘了順手連這條街上的百姓都滅口,做活幹淨些,以後少留後患。”

陸嶼:“……”

兩人說話的時候,臺子的另外一側已經快步繞過來幾個家仆打扮的人,其中一個朝着白亦陵他們這邊看看,把手一揮,竟然二話不說,就要掀他手中放置獎品的托盤。

白亦陵側身一閃,對方掀了個空,呦呵一聲,還沒來得及喝罵別的,舉到半空的胳膊已經被攥住了。

陸嶼擋在白亦陵前面,似笑非笑地說:“兄弟,你哪來的?”

那人用力掙了一下,竟然沒掙脫,再看陸嶼的服飾氣度,心裏覺得有點犯怵,回頭使了個眼色,阻止其他幫手上來,向陸嶼道:“你們是什麽人?竟然膽敢跟桑弘家的人搶東西?”

陸嶼頓時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将手裏的人一揮,随便扔了出去:“你還不配問,滾。”

就在陸嶼把人扔出去的時候,那邊又走來了一個身穿紅衣服的少女,正是這次射箭搶物的主人。她派下人過來,要他們砸爛托盤上面的獎品,結果見這幾個人辦事不利,便親自過來查看。

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她見到自己手底下的人骨碌碌地滾過來,即沒有躲閃,也沒有讓人攙扶,反倒一腳踹在他的身上,斥道:“廢物!”

他們站的地方本來就是個圓臺,那人被少女一踹,直接就從臺子上摔了下去,墜地聲伴随着慘叫響起,少說也得斷上一條腿。

她這一下的舉動盡顯狠毒,還真把其他人都震住了,女子卻像只是踢開了一塊石頭一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徑直走到了陸嶼他們的面前。

她的手裏也提着一把輕便的長弓,容貌生的很美,只是眼梢挑起,眉目淩厲,使得這張臉無端多了幾分肅殺之意,看起來不好親近。

女子冷然道:“你們剛才怎麽回事,射落了我這邊的箭,又毆打我的奴才,眼睛瞎了還是失心瘋?真是好大的膽子!”

盛栎旁邊的一位小姐上下打量對方一眼,冷笑道:“往日只聽人說惡人先告狀,今天才算是當真見識到了。自己技不如人便使一些下作手段,沒有得逞又惱羞成怒,你不害臊嗎?”

剛才跟白亦陵寒暄的紫衣公子輕飄飄地道:“齊小姐,你這樣直接把‘害臊’兩個字說出來,只怕她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白亦陵轉身将手中的托盤放到一邊,知道面前這位紅衣服的小姐是什麽身份了。

【系統提示:前方出沒:兇殘女主一只。原作中,該女主與宿主的人物關系為:情敵,請宿主提高警惕。】

陸啓作為一本書的主角,身邊自然不乏各色愛慕他的男人女人,其中,面前這位就是晉國未來的皇後,原作中的女主桑弘蕊。

桑弘蕊是幽州王之女。幽州位于大晉西側,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幾乎獨成一國,桑弘家駐守這片地方已經歷經了四代,忠心耿耿卻又一方獨大,一直與朝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地位極高。

桑弘蕊的母親是朝廷郡主,她從小衆星捧月般長大,說一不二,久而久之,就養成了一副刁蠻殘暴的脾氣。這樣一個人,最後偏偏就跟陸啓愛的死去活來,最後陸啓為她散盡後宮,她也成為了一代賢後,這本書的感情線就算是結束了。

至于皇上和皇後生活在一起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他們的最終結局是什麽,白亦陵都沒有注意。

想起這個人的身份,白亦陵也明白了她為什麽會找上盛栎。桑弘蕊一向自負美貌,又驕傲善妒,最見不得有人長得比她漂亮,比她更受男人歡迎,大概是盛栎那副衆星拱月的排場引起了她的不滿,才會屢屢找茬。

果然,盛栎這邊的兩個人說的話将桑弘蕊氣的滿臉通紅,她在幽州的時候說一不二,人人都要謙讓三分,剛才射箭的時候竟然會被壓了一頭,已經十分惱火了,現在這幫人居然還敢擠兌她?

她轉眼看見盛栎那張漂亮的臉,心中覺得也不比自己強,難道這幾個不長眼的就是因為她長得好看,才會向着盛栎來說話嗎?

桑弘蕊想到這裏,心頭火起,突然舉起手裏的弓,劈面向盛栎打了過去,嘴上罵道:“不知禮數的賤人!連我看中的東西也敢争搶!欠打……”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裏的弓已被白亦陵擡手握住,再也揮不動了,她震驚地睜大眼睛,似乎沒有想到竟有人敢反抗自己,再一擡頭看見白亦陵的面容,頓時愣了,一時竟然不知應該如何反應。

【友情提示:珍愛生命,小心臉皮。面對女主,一定注意。】

系統這句話說得有點讓人費解。白亦陵不喜歡看叽叽歪歪的感情線,特別是陸啓風流花心,桑弘蕊作天作地,這兩個人前面的磨合期簡直搞得天崩地裂,十分鍛煉心髒。

他記得有個情節是桑弘蕊把陸啓幾個姬妾的眼珠子都挖出來,熬了碗“黑珍珠湯”給陸啓端到了書房裏,陸啓大怒,兩人厮打,打着打着就跑到床上去了——看到這裏,白亦陵再見着桑弘蕊三個字都會跳過去。

他怕看多了,以後成親娶媳婦會留下陰影。

想起這個,白亦陵腦海中不知道為什麽,就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幅畫面——陸嶼穿着小裙子,腦袋上豎着兩只狐貍耳朵,一臉賢惠狀,将一碗湯擱在了他的書桌上。

“喝吧,這是狐貍毛湯。”他笑吟吟地說。

白亦陵:“……”

系統大概是覺得他越腦補越偏,這樣下去不叫個事,于是又給白亦陵播放了一段原文劇情,表示對系統提醒的解釋:

【“他死了嗎?死透了?”見到自己的侍女進來,桑弘蕊霍然起身,緊盯着她的臉,眼底除了急切,還有隐藏在深處的興奮。

侍女怯生生地道:“是,屍體都已經處理幹淨了。”

桑弘蕊的唇角翹起來,輕笑道:“太好了,東西拿來了嗎?”

面對着皇後,侍女絲毫不敢有半點行差踏錯,她忍着想要嘔吐的沖動,取出一個匣子,恭恭敬敬地雙手奉到桑弘蕊面前。

桑弘蕊臉上露出狂喜之色,打開匣子,裏面赫然是一張人臉面皮,她将面皮罩在自己的臉上,走到鏡子面前打量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

太好了,現在這張臉是她的了。所有陸啓喜歡過的東西,都應該是她的,這個人只應該對着她一個人癡迷,為她一個人而存在!】

白亦陵道:“……這段話的意思是,書中的我死了之後,她把我的臉做成了面具,然後還想戴着去給王爺看?”

他從小就這樣稱呼陸啓,即使是現在,一時也還改不過來。

系統:【完全正确。】

白亦陵好奇地說:“後來怎樣,王爺開心嗎?”

系統:【……】

在講述這些變态的時候,它怎麽差點忘了,白亦陵自己,可也不是什麽善茬啊,他怎麽會被這種事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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