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受襲

第26章 受襲

實際上, 對全校學生來說,即便是文職,游泳也是必修課, 而他們班就沒有游泳不好的, 而能在好之中得到成為最好的幾個人之一, 鄭文的水性可想而知。

古景耀他們只是在岸邊等到了兩分鐘左右,估計大部分時間還是用來找東西的, 就看到鄭文浮出水面回到了岸邊,他的手上拿着一個濕淋淋的密封小盒子遞給孫藹明,“隊長,這個應該就是裝線索的盒子。”

孫藹明點了下頭接過小盒子,看了看渾身濕透的鄭文,沒有先看盒子裏的東西, 想了想說道:“按照計劃路線繼續行動,找個适合的地方修整一下。”

雖然以他們的體質, 并不會那麽容易生病,但星際時代的人也是恒溫動物,身上穿着濕淋淋的衣服對于保持核心體溫是非常不利的,而他們要在原始森林裏生活十天時間,這十天不說過的有多舒服,但也沒必要故意折磨自己。

鄭文脫下上衣擰幹了上面的水然後重新穿上,也未必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但因為這次訓練課不允許攜帶任何空間儲物裝備, 所以他們的能夠攜帶的負重有限, 絕對沒有帶備用換洗衣物的剩餘, 而在茂密的原始森林裏,各種蚊蟲蛇蟻密布, 再加上樹木的枝葉飛絮之類的東西到處都是,不穿衣服絕對是個更糟糕的選擇。

蚊蟲這樣的小生物,不管在哪裏,永遠都是大型動物的天敵。

你很難徹底滅絕它們,因為它們繁殖的速度太快了,疊代的速度也太快了,于是變異的速度也非常快,它們總是能夠用最快的速度變異出适合在當前生境生存的基因。

而比蚊蟲更小,疊代更快,變異速度也更快的,是細菌、病毒之類的微生物。

在藍星,最早被消滅的病毒是天花病毒,如今天花病毒只在少數實驗室還存在。

而之所以天花病毒能夠被消滅,也是有特殊原因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兩點。

其一,天花病毒為雙鏈DNA病毒,它的基因更加穩定,更不容易變異,同樣的疫苗基本上可以覆蓋所有的病毒類型,比如天花病毒的疫苗也可以防禦猴痘病毒,在過去也有接種牛痘病毒預防天花病毒的做法,不像是某些病毒前面研究出了疫苗後面病毒變異了,疫苗的作用就大大降低了。

其二,天花病毒的唯一宿主就是人類,它無法潛伏在其他宿主的身上,于是只要消滅了所有人類身上的天花病毒,天花病毒就滅絕了。

但像天花病毒這樣特殊的病毒還是比較少見的,即便是天花病毒的近親猴痘病毒,它也可以在很多種生物身上存活,因此猴痘病毒對人類的致病性沒有天花病毒那麽強,傳染性也不如天花病毒,但想要消滅猴痘病毒,比起消滅天花病毒要困難很多。

病毒這種東西,即便是在星際時代,也依然堅強地生存着,并且開枝散葉,發展出了五花八門的無數品種。

邱況面無表情地打死了一直在他身上吸了一口血的小飛蟲,覺得和其他困難比起來,這些小飛蟲才是對他們軍人意志的最大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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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裏去,就連隊長孫藹明也都有些後悔了,詢問道:“真的沒有人帶了驅蟲水或者別的驅蟲設備嗎?”

比起藍星上五花八門但效果只能說聊勝于無,無法做到徹底讓人類免于蚊蟲的傷害的殺蟲、驅蟲産品,星際時代的驅蟲産品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不管是噴灑在自己身上的驅蟲水,還是另外高科技物理原理的驅蟲設備,效果都相當立竿見影。

但物理驅蟲設備一般是比較大型的那種,一般是家用的,放在家裏可以防禦蚊蟲入侵整座房子,即便是小型的驅蟲設備也有一定的重量需要占據一定的空間,最重要的是,它需要額外的能源,他們這次野外訓練能夠攜帶的能源有限,在真正進入叢林之前,誰都不會想要為了這種事情額外消耗能源。

而驅蟲水雖然不需要能源,但它比驅蟲設備還重,畢竟這玩意是有時效性的,你可以算一算十個人十天的量加起來是多少。

鑒于原始森林裏蟲子特別多,可能還得加大使用量。

不過重點還是在于,這是他們這一屆新生第一次進行野外訓練,缺乏經驗,而一直生活在城市裏,對自然環境的唯一了解是驅蟲設備良好的城市公園綠地和農場,根本沒想到野外的蟲子會這麽可怕!

古景耀倒是對蚊子這類小蟲子的威力有所了解,但他以為的蚊子就是藍星普通城市裏的那種蚊子,密度再高其實也就那樣,因為藍星的城市也是有驅蟲的,雖然效果沒有星際時代這麽好,但也是有效果的,所以他只是有了解,但了解的并不深刻。

所以出發之前雖然要不要帶驅蟲劑的念頭也在古景耀的腦子裏晃了晃,但很快這個選項就被他排除掉了,畢竟這次他們能夠帶的東西有限,但需要的東西又太多了,感覺驅蟲劑就不是那麽必須了。

邱況打死了另外一只試圖飛到他身上吸血的飛蟲,嘆了口氣說道:“我有一個哥哥,他是比我們大一屆的學生,在我們出發之前我們見過一面,當時我就覺得他的表現很奇怪,現在我知道為什麽了。”

其他人頓時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這真的是親哥哥嗎?

明明知道自己弟弟接下來會遭遇什麽,卻一點都不提醒,甚至還幸災樂禍。

雖然他們并沒有見過邱況哥哥當時的表現,但他們很确定,他絕對是在幸災樂禍。

邱況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想很可能我們現在經歷的,也是我哥哥他們在一年前曾經經歷過的,大概總教官也知道我們會經歷什麽。”

不好說總教官也想看他們倒黴,但至少絕對有讓他們吃個深刻的教訓的想法,畢竟有些事情沒有親身經歷過确實很難有深刻的印象,有了這次的經歷他們再也不會小看密林中的小蟲子的威力了。

古景耀也被這些小蟲子折騰的苦不堪言,和這裏的蟲子比起來,藍星上的蚊子簡直就是溫柔的小天使。

額,可能藍星上熱帶雨林裏的蟲子也不溫柔,但他這不是沒去過藍星的熱帶雨林嗎?

想到他們還要在森林裏呆上十天,他覺得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努力思考着藍星上的傳統防蚊方法。

星際時代的防蟲方法就是很簡單的,之前介紹的兩種,都非常高科技,他們沒帶也絕對不可能用他們手上有的工具手搓出來。

藍星雖然也有一些現代化的防蚊蟲的方法,但一些古老的方案距離人們的生活也不是那麽遙遠。

比如說,有些植物似乎是可以驅蚊的,比如艾草之類,雖然效果不太好說,但反正總比沒有好。

不過,這裏不是藍星,植物肯定和藍星不同,古景耀還真沒法在這裏找到可以驅蚊的植物,主要他基本都不認識。

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古景耀突然想到了一個方法,說道:“隊長,我好像看到過有些動物會用往身上塗泥漿的方式防止蚊蟲的叮咬,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試試看?”

往皮膚上塗泥漿對人類來說肯定不算是很好的一種體驗,但是這種體驗和蚊蟲的叮咬比起來,那肯定是塗泥漿舒服一點,而且蚊蟲的叮咬還很有可能會傳播一些蟲媒疾病,雖然他們作為軍校生已經打了基本上可以防禦所有常見疾病的疫苗,但是該不舒服的還是會不舒服。

孫藹明腳步停頓了一下,他倒不是覺得往皮膚上塗泥漿這件事情難以接受,畢竟作為軍校生肯定是不能有潔癖這種東西的,教官讓你往泥坑裏滾你也只能滾,不聽從命令唯一的結果就是滾出軍校。

他們雖然是新生,其實也接受過相關訓練的,對泥漿的接受度還不錯。

孫藹明遲疑的是,這玩意真的有用嗎?

想到似乎聽人說過,古景耀平時不訓練的時候,很喜歡學習各種奇奇怪怪的知識,覺得應該對他信任一些。

而且,面無表情地打死了一只飛蟲之後,孫藹明想道:不管怎麽樣,總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差了。

這樣想着,他繼續快速地在河邊石塊上跳躍前進,口中問道:“可以試試。這個方法對泥漿有什麽要求嗎?還是随便什麽泥土都可以用?”

古景耀對這個也不是很了解,畢竟确實不是他關心的領域範圍,只是偶爾看到過一點,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好像是用淤泥比較好,因為比較容易黏在皮膚上,別的粘性比較強的泥土應該也都行。”

孫藹明點了下頭,說道:“那麽大家路上注意,看看有沒有适合的泥土。”

“是!”聽到可能有方法可以阻止這些猖狂的蟲子,大家的精神都變得振奮了起來。

吳衡一邊繼續在崎岖的河岸邊前進,一邊開口道:“好像河底就可能有淤泥,鄭文你剛剛潛下去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啊?”

這條河的河水比較比較深的,和中間的部分即便是以他們的視力也是看不清楚河底的情況的。

至于河邊,雖然水位相對比較淺,再加上河水非常清澈,倒是可以看到河岸底部,但岸邊河底全部都是礫石,雖然礫石上有附着着一層泥土,但就這麽一層薄薄的泥土對他們來說顯然不會有任何作用。

鄭文比別人更難受一點,一邊是濕淋淋的衣物,一邊是追着他不放的蟲子,苦逼地說道:“沒有,這條河的河底也都是各種礫石,可能礫石底下有淤泥吧,不過我在拿線索盒子的時候稍微翻了一下,礫石層還挺厚的,想要都挖出來可太費工夫了,不如看看岸邊有沒有适合的泥土。”

按照之前畫出來的路線,他們現在是沿着河岸邊行動,河岸邊的平地依然非常狹窄,并且所謂的平地是相對于山崖來說的,實際上這平地一點都不平,到處都是崎岖的石頭,從石頭的磨圓程度可以看得出來,當河流豐水期的時候,河水一定會沒過河岸邊的這些石塊。

但即便如此,在河流水位下降的這段時間裏,石頭中間的縫隙裏已經長出了各種各樣的植物,而這些植物和河水也吸引來了許多犧牲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的蟲子,可以說是一片生機勃勃、萬物競發的景象了。

古景耀等人奔跑了很長一段距離,終于走出了這段狹窄的河谷。

雖然此時河流的兩邊依然是高聳的山峰,但河岸變得寬闊了一些,河水也變得平緩了許多,他們腳下的路也變得更好走了。

他們選擇了一片平坦草地暫時休整,失去了大多數高科技輔助的他們,只能用原始的方式找來了許多枯樹枝,在空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

這倒不是為了把鄭文烤幹,實際上在奔跑的過程中,因為迎面吹來的大風,他身上的衣物已經被自然風幹了。

他們生火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補充飲用水和填飽自己,人類還是要吃熟食的,燒水則是為了殺死水裏的病菌和寄生蟲。

實際上他們每個人都攜帶了一些營養劑,這是行軍過程中必備的物資之一,基本上和藍星科幻小說裏寫的營養液差不多,可以快速的補充人體所需的能量,考慮到行軍和作戰的時候可能根本沒空正經準備食物,營養劑的作用就非常大了。

不過營養劑并沒有藍星小說裏寫的那麽完美,并不能完全替代飲食,星際時代也并沒有變成大家都不吃飯以營養劑為食。

實際上,營養劑确實可以提供人體所需要的所有營養成分,只是人體并不是只需要這些營養成分而已。

所有的高等動物都有胃這個結構,人類胃通過胃酸和蠕動之類的方式分解食物。

實際上胃可以說是人類身體裏最努力的一個器官了,它一天24小時都在工作,從來都不休息。

因為胃的工作過于勤奮,所以人類最好不要讓自己的胃被徹底清空,因為這樣反而會對身體造成不好的影響,長期以往的話甚至會發展成胃潰瘍,在嚴重一步就是胃穿孔了。

而營養劑這個東西,它高度濃縮,而且是液體,這是為了能夠同時補充一些水分,但它實際上幾乎不需要胃做什麽就會持續地釋放能量,如果只喝營養劑,對胃本身來說和沒吃東西基本上沒有區別。

另外還有一點,長期只喝營養液還會影響人體腸道菌群的平衡。

人類看起來是個個體,但實際上你要認為一個人類就是一個生物群落也沒有問題,因為人類的身上生活着非常多的寄生蟲和菌類,只是我們看不見而已。

不把自己擱在顯微鏡下,你不會知道自己身上生活着多少螨蟲、多少細菌。

不因為腸道菌群失衡把自己搞出病來不得不去醫院檢查,你可能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腸道裏生活着多少有益的或者有害的或者中立的微生物。

作為生活在人體中的寄生生物,腸道菌群對人類來說并非可有可無的存在,它們的存在和平衡關系着人類的健康,當你缺乏某些益生菌的時候,甚至還需要通過口服活菌片的方式将它們補充進去。

而這些腸道菌群,也是需要食物的,人類吃下去的食物可不僅僅是喂飽了自己,同時也喂飽了這些腸道菌群,而營養劑雖然含有人體所需的全部營養成分,卻并不适合所有的腸道菌群,你不能要求一個龐大生物群落的所有生物都吃同一種食物。

正如之前說過許多次的那樣,這是一片原始森林,森林裏生物種類非常多,并不是只有頻繁騷擾他們的蟲子,并且這個森林裏并不存在不能狩獵的動物,作為一群有狩獵能力的掠食者,古景耀他們當然沒有準備這段時間都喝營養劑度日。

古景耀就是負責狩獵的隊伍的一員,他們發現了一只有些像是藍星上的羊在這裏叫做林羊的動物,對付這種沒有太強攻擊力的實操動物,并沒有必要使用能源不多的射線槍,古景耀對着同行的室友吳衡打了個手勢,小心地蹲下身子拔出了靴子上的匕首,想都不想朝着林羊的脖子甩了過去。

匕首破空的聲音似乎驚動了這只林羊,它受到驚吓想要逃跑,但為時已晚,匕首深深地插@入林羊的脖子裏,劃開了它脖頸上的動脈血管,鮮血很快流出,林羊跑了兩步就倒在地上很快失去了呼吸。

古景耀走過去拔出自己的匕首拿在手裏,扛起林羊對吳衡說道:“有這個大家夥,在加上其他人帶回去的獵物肯定足夠我們吃了,我們去河邊處理一下獵物吧。”

吳衡點了下頭,補充道:“去離遠一點的下游,鮮血的味道可能會引來叢林裏的其他捕食者以及一些食腐動物。”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距離河流不遠,這只林羊很可能就是到河邊來喝水的,兩人沿着河流往下游走了一段,找了一個比較平坦的河岸邊大石頭,不太熟練地在上面處理這頭林羊的屍體。

對古景耀來說,這頭林羊的頭部、內髒和鮮血都可以是一道美食,但沒辦法,他們是在野外,條件不太好,沒空處理這些東西,就只能全部丢棄。

不過不必擔心這些東西會被浪費,大自然的其他消費者,會把這些東西全部處理幹淨,古景耀他們雖然錯過了一些美食,但這裏的許多其他動物卻可以收獲一頓免費的午餐。

回到臨時他們回到臨時營地沒多久,其他出去的隊伍也都回來了,另外一個小隊帶回了幾只更小一些的獵物,還有一個隊伍在河裏捉了一些魚,另外一個隊伍采集了一些課本上教過的可以使用的野果、野菜以及一點可以作為調味料使用的香料植物。

唯一的問題是……

孫藹明看看自己的隊員,“誰會做飯?”

衆人面面相觑,古景耀舉手道:“隊長,我會,不過我一個人搞不定這麽多。”

在福利院長大的古景耀,生活技能十項全能。

孫藹明松了一口氣,獵物是有了,但這可不代表所有人做出來的東西都能吃,他果斷道:“我們所有人都聽你指揮。”

鑒于大家都是生手,而且古景耀也不太擅長用這種方法烤肉,所以這頓飯只能說還能吃。

不過野外生活也不能要求太高,大家還是比較滿意的,甚至還覺得有了這次的經驗,下一頓飯肯定會有進步的。

吃飽喝足,把裝水的容器重新裝滿之後,孫藹明拿出了之前拿到的那個線索盒子。

這個盒子還是個密碼盒,只有輸入密碼才能打開盒子,不過盒子上有提示,根據提示可以找出密碼。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盒子都是這樣,這個密碼盒上的提示是一個問題,問的是帝國歷史上一個重要的戰役發生之時,當時主戰場所在星球的氣候情況。

內容是他們軍事史課程上學習過的,不過一般人還真不會去記這麽細節的東西,幸好大家的記憶力足夠好,也沒有把那段內容忽略過去。

打開盒子之後,孫藹明從盒子裏拿出了一張紙條,打開紙條後就看到上面寫着一句話,“東西藏在森林裏最高的地方。”

對拿到盒子做出了全部貢獻的鄭文不由擡頭看了看四周,“這個森林最高的地方是哪裏?地圖上有标注了嗎?我印象裏好像沒有。”

做出路線規劃圖的邵梁很确定地說道:“沒有。地圖上有大致的地形提示,也有等高線圖,但是……有好幾個山頭的高度其實是一樣的,到底哪一座山頭最高,地圖裏并沒有标注最高峰的具體高度。”

邱況微微皺眉,說道:“這就有點麻煩了啊。雖然我們可以爬到山頭上大致看一看地形情況,但是如果幾座山頭的高度差不多的話,很難估算出哪裏才是最高點,我們也沒有帶高度儀,智腦倒是又定位功能,但是智腦不能用啊。”

徐風搖搖頭,說道:“情況可能還更麻煩一點,這個森林非常大,我記得地圖上有幾座高山的距離很遠,也就是說即便我們爬到了山頭上,有可能也無法看清楚所有山頭,我們腳下的星球是有弧度的。”

孫藹明沉吟了一下,說道:“不必着急,這才只是第一個線索而已,後面拿到的其他線索可能可以更加明确地指示出東西所藏的位置,先繼續往下走吧。”

這倒也是。

大家便不再糾結,收拾好東西,整理好垃圾,完全熄滅火堆避免引發森林火災,然後重新上路了。

他們依然沿着河流前進,又走了一段路之後,河流變得越來越寬,最後河流一分為二,分開河流的是一座高聳的孤峰。

在山峰的另外一邊,河流重新合攏,把這座孤峰包圍在了河流中間。

山峰的山腳處樹木蔥茏茂密,但再往高處去,山峰上便只剩下筆直陡峭的石頭。

根據地圖的提示,他們要找的其中一個線索,就放在這座孤峰的峰頂上。

不過雖然這座山峰看起來根本無法攀爬的樣子,古景耀他們經過仔細的觀察之後,還是發現了一個可以爬上去的路線。

其實就算真的沒有路線,以他們的能力,就直接硬爬也不是完全不行,就是體力消耗會比較大,多少有些危險性,畢竟他們可沒別允許攜帶小型個人飛行外骨骼設備,萬一在攀爬的過程中摔下來,保命應該問題不大,但受傷肯定在所難免。

因為爬上去拿到線索之後還是要下來,所以這座孤峰也沒必要所有人都上去,孫藹明沉吟了一下,看向衆人說道:“張白、邵梁、吳衡,你們三個人跟我上去,邱況帶着人在下面接應,手勢溝通。”

孫藹明點的三個人之中,張白和吳衡在平時的訓練之中都是比較擅長攀爬的,而邵梁則需要上去看看他們之前讨論的這個森林裏哪裏最高這個問題。

看着孫藹明四人的身影快速遠離,留在下面的人在邱況的安排下輪流盯着他們的情況,暫時休息的古景耀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平緩的水流,想起了在藍星上學習的中學地理知識。

河流的沉積規律是越在上游的位置,沉積的顆粒越大,而到了水流平緩的下游就是細顆粒的泥沙了。

他們從這條河水流湍急的中上游地帶已經離開很長一段了,這裏的河底沉積的會不會是符合他們要求的泥沙呢?繼續往下挖一挖會不會有他們需要的淤泥呢?

看着水中漂浮着的枯木,古景耀覺得等會兒可以和副隊長邱況提一提。

等等!

古景耀突然發現,水中漂浮着的那些枯木,距離他們似乎越來越近了。

這不對勁,河水的流向明明是朝着下游的,而那些枯木卻并沒有随着水流往下游飄,反而斜斜朝着上游接近我們的方向慢慢靠近。

這種變化并不明顯,如果不是古景耀一直盯着它們看,可能都不會發現。

發現這一點之後,古景耀馬上想起了藍星上那些及其擅長僞裝,游在水中就和枯木沒什麽區別的鱷魚。

更加不妙的是,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帶着這樣的預設去觀察周圍,古景耀發現發現周圍的草叢之中,已經有一些明顯是捕食者的大型爬行動物潛伏期間,這些爬行動物的頭部對準的正是他們的方向,要說不是把他們當成了獵物,古景耀是不信的。

“敵襲!”意識到了危險,古景耀來不及做別的,立即大聲示警,同時一手拔出了腰間的射線槍打開了激發開關,這是類似于槍械的保險栓一樣的結構。

同時他另外一只手拔出了腰間的另外一把匕首,一手持槍一手拿着匕首,進入戰鬥狀态。

那些準備伏擊他們的爬行動物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幾只大型爬行動物從草叢之中飛快地蹿了出來,張開散發着腥臭味的大嘴朝着古景耀等人咬了過來,還在河裏的那些也加快了游動的速度。

古景耀眼疾手快,趁着其中一只爬行東旭躍起的時候,擡手就是一槍擊穿了它的腹部,同時也洞悉了這些襲擊者的身份,生态位和藍星上的鱷魚差不多,長相也有些相似的雨林鱷。

致命的射線在雨林鱷的體內爆發,迅速對它的內髒造成了致命的破壞,它在空中搖頭擺尾地掙紮了幾秒,徒勞無功地重重摔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它巨大的體型落地的瞬間,濺起了泥土和草屑,甚至阻擋了幾只同伴的視線。

邱況他們的反應也很快,在各自為戰殺了幾只雨林鱷之後,邱況立即下令,“朝着我,背靠背靠攏!”

他們的戰鬥力更強,但這些雨林鱷是群居的,數量很多,而且即便死了很多同伴,也沒有絲毫後退的意思,他們手上只有射線槍和匕首,很容易陷入腹背受敵,最好的選擇就把後背交給自己的戰友,朝外圍成一個圈。

古景耀聽到邱況的命令,右手的射線槍準确地命中了稍遠一些的一只雨林鱷,随後一轉身,左手的匕首從背後襲擊的雨林鱷下颚處深深刺入這只爬行動物的頭部,手上用力往下劃,直接給它來了個開膛破肚。

趁着其他的雨林鱷暫時沒有攻到面前,古景耀且戰且退,和其他同伴一起向着邱況靠攏,幾個人圍城一個圈,用手裏的射線槍和手中的匕首有效殺傷這些襲擊者。

但是雨林鱷的數量太多了,并且古景耀可以看到,河水之中有更多的雨林鱷破開了水面朝着他們游過來。

盡管現在他們還可以支撐,但所有人都知道,一直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雨林鱷的數量太多了,他們沒辦法保證自己一直不犯錯誤。

邱況用匕首攪碎了攻到他面前的一只雨林鱷的腦子,擡腳将這只雨林鱷的屍體踢開,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說道:“跟着我的節奏,山崖下退!”

這座水中孤島四面環水,唯一能夠成為他們靠背的就是那座筆直聳立的高山。

最重要的是,邱況記得雨林鱷雖然是爬行動物,但因為體重太重,實際上并不擅長攀爬,這座山幾乎是九十度垂直于地面,雨林鱷很可能爬不上去,他們可以嘗試爬到山上躲避雨林鱷的攻擊。

“是!”古景耀等人高聲應答,配合着邱況慢慢地往崖壁退去。

只是行動之間難免分心,自然也無法像之前那樣面面俱到,尤其是邱況,承受了非常大的壓力。

古景耀沒法分心多想,沖到他面前來的雨林鱷數量越來越多,他沒辦法多想只能用盡全部的精力去應付,同時還必須保證自己不會掉隊。

他明白要是自己掉隊了,不僅自己還獨自陷入雨林鱷的包圍之中,隊伍也會被打開一個缺乏,自己和戰友都會變得非常危險。

古景耀近乎機械地将匕首送入一只雨林鱷的大腦之中,用最快最省力的方式結束掉這只雨林鱷的生命。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在思考着在之前的訓練課上學到的戰鬥機巧,那麽随着時間的流逝,他的所有動作都變成了一種本能。

但即便他的效率變得越來越高,沖上來的雨林鱷還是越來越多,他拿着匕首的左手已經變得鮮血淋漓,上面還粘着一些白色的液體,大概是雨林鱷的腦漿吧。

他們一路撤退,路上堆滿了雨林鱷的屍體,原本翠綠的草葉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但雨林鱷們就像一支沒有感情的軍隊,對于同伴的死亡毫無畏懼,對于自己可能的犧牲毫不在意,依然悍不畏死地發起沖鋒。

古景耀手中射線槍依然精準地命中了一只雨林鱷并瞬間斃命,或者說,其實以現在雨林鱷的密度,他根本不需要描述,随便一槍基本都能命中。

同時,他的匕首再次從雨林鱷相對柔軟的下颚皮膚刺入,終結了它發起的攻擊。

得感謝這把匕首使用的合金材料足夠堅固和鋒利,即便已經殺了這麽多只雨林鱷,匕首依然鋒利如初,沒有絲毫變鈍。

拔出匕首的瞬間,古景耀一腳踢開了一只近前的雨林鱷,将它踢飛的同時把跟在它身後的另外幾只雨林鱷一起砸遠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一只漏網之魚張開了腥臭的血盆大口試圖咬上古景耀的手臂,千鈞一發之際,古景耀側身躲過了這只雨林鱷的大嘴,身體的另外一側卻被另外一只雨林鱷鋒利的指甲劃開了幾道血痕。

疼痛讓古景耀略微皺眉,手臂依然穩穩地擡起射線槍擊殺了差點咬到他的那只雨林鱷,然後用匕首殺死了另外一只。

終于退到山崖下的時候,大家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邱況急促喘息了兩聲,“爬到山上去,從章正浩開始,我最後。”

作為隊伍的副隊長,邱況理所當然身先士卒地擔起了斷後的責任。

其他人也沒空多想,更加不可能在這種緊急時刻争辯誰斷後的問題,這不是感天動地,是腦子有問題。

聽到邱況的命令之後,章正浩一腳踹飛了一只靠近的雨林鱷,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崖壁上攀爬上去,其他人一起給他斷後。

等章正浩爬到了雨林鱷跳不上去的安全位置,古景耀立即跟上,接着是尤安……

最後上去的邱況不可避免地承擔了最大的壓力,不過還好,古景耀他們站穩了之後,在上面幫助邱況用射線槍清理着靠近他的雨林鱷,也給他緩解了很大的壓力。

把邱況也拉上去之後,他們便繼續往上爬,在這個過程中還有許多雨林鱷試圖爬上崖壁,最後因為體重無法攀附在崖壁上而摔了下去,砸在了下面的雨林鱷身上,雙雙頭暈轉向。

古景耀他們和雨林鱷搏鬥的過程說起來很長,但其實時間也就是過去了不到半個小時。

在雨林鱷來襲之前,孫藹明四人已經爬到了很高的位置,這座山峰非常陡峭,即便是他們也必須小心謹慎全神貫注,所以一開始他們并沒有注意到下面發生的事情。

直到他們爬到了一處小平臺上,可以暫時停下來歇一歇腳,才發現下面已經被雨林鱷占據了,而古景耀他們也爬到了崖壁上,正在慢慢往上爬。

張白小心地探出頭去往下張望,有些擔心,“隊長,我們要不要下去接應?”

孫藹明觀察了一下下面的情況,舒了一口氣,說道:“沒事,那些攻擊他們的生物爬不上來,邱況他們已經安全了,我們在這裏等着就行。”

張白原本是關心則亂,觀察了一下發現情況确實如此,便也放下心來,“你們能看清楚攻擊副隊他們的是什麽生物嗎?數量很多,但我們之前好像沒有發現。”

孫藹明也是微微皺眉,說道:“距離太遠了,看不清楚。可惜我們都還不能精神力外放,不然情況就簡單多了。”

張白愁眉苦臉地說道:“雖然看不清楚它們長什麽樣,但我能看出來它們的數量非常多,底下密密麻麻都是,從水流的情況來看,水裏可能也有,等會我們該怎麽下去?它們會離開嗎?”

孫藹明陷入了沉默,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說。

要是這些生物不願意離開,那他們下去的時候,就只好殺出一條血路了。

他們并不知道的是,此時他們的教官也正在營地裏通過軍事偵察衛星觀察着他們一舉一動,鑒于當代的科技水平,軍事偵察衛星基本上可以當監控攝像頭用,即便處在高空之中,拍攝出來的同步傳輸視頻分辨率依然是高清的,能把他們臉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時坐在營地裏看着屏幕的除了指揮系一班的總教官馬普上校之外還有一個人,如果古景耀看到他也會覺得很熟悉的,這位就是他們在開學典禮的時候見過,并且當時還在主席臺發言并标明将會在指揮系新生之中擇優挑選出一個班的學員親自教導實訓課的第九軍區第七軍團軍團長曾磐少将。

這個原始森林可不是旅游勝地,更不是踏青首選,森林裏看似平靜無波,實際上危機四伏。

不僅是古景耀他們隊伍,另外兩個小隊也遇到了不同的危機。

曾磐少将看着最先脫離危險爬上崖壁的古景耀等人,微微贊許道:“表現不錯,反應還挺快,他們的指揮官決策也很果斷。”

馬普上校的目光也在古景耀他們那個小隊的屏幕上停留了一會兒,微微點頭道:“第二小隊确實是今年三個小隊裏表現最好的。另外兩個小隊也很不錯,但反應稍微慢了半拍。”

實力相當的比鬥,有時候看的就是一個先機,只是慢了半拍,很可能就輸了整場比賽。

曾磐少将的目光在奮力向上攀爬的古景耀等人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收了回來,“這些線索的放置地點是你刻意選擇的吧?選的還不錯。”

馬普上校咧嘴一笑,謙遜地說道:“您過獎了,我不過是按照往年的慣例罷了。訓練了兩個月,也該讓這些小崽子們見見血了。”

他們培養的是軍人,而不是運動員,只是訓練當然是不夠的,彼此對戰也并非真正的實戰,但現在就把新生推上戰場自然也是不能夠的,像這樣幫助先驅星本地政府清除一些防止過快的動物,維持一下先驅星的生态平衡,就是一個很好的任務。

至于曾磐少将,他是來挑人的。

他既然答應要從指揮系的新生之中選人組建一個新的班級親自帶,當然不可能是随便說說而已。

最多第九軍團乃至于整個月輪帝國最年輕的軍團長,曾磐少将對自己的學生要求也是很嚴格的,潛力不一定要是最好的,但各方面都必須足夠優秀。

這個班級曾磐少将打算下個學期再正式組建,也是方便教學安排,不好學期進行到一半就打亂了原本的分班,這會影響到軍校的課程和考核安排。

但班級可以下學期再組建,人卻必須現在就開始挑了,不僅是指揮系一班,之後其他班級的實訓課曾磐少将也會在幕後暗中觀察,了解學生們最真實的表現。

馬普上校雖然級別沒有曾磐少将高,權力更是完全無法和曾磐少将相提并論,但曾磐少将雖然年少得志,卻并非孤傲自負之輩,相反他總是十分尊重任何他覺得值得尊重的人,比如馬普上校。

聽到馬普上校的謙遜之語,曾磐少将道:“雖然是有往年的慣例,但每一年每一次需要清理的位置都不盡相同,而且隐藏線索的地點還必須足夠隐蔽和分散,馬上校也是花費了很多心思的吧。”

這話馬普上校倒是沒有再否認,他含蓄地笑笑,說道:“這也是我作為教官必須做的工作。”

“您是個很負責任的教官。”曾磐少将如此贊許,随後又道,“您班上的學生都非常優秀,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馬普上校對自己的學生其實也是滿意的,他矜持地笑笑,說道:“今年這一屆的新生非常努力,我也很高興他們能夠得到您的贊許。不知道我是否能夠知道您的名額規劃?當然,如果不方便說請當我沒說過這句話。”

曾磐少将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道:“這倒沒什麽不能說,不過我确實沒有什麽名額規劃。這一屆指揮系的新生,不管是誰,只要表現足夠優秀,無論原先在哪個班級都可以入選,一切全憑能力。”

馬普上校心裏有了數,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班作為指揮系一班,原本實習就比其他班級的學生強,再加上他們還非常勤奮,這樣看來除了指揮系十一班,也就是女生的一班那邊情況不好說之外,他們班的學生還是非常有優勢的。

不得不說,作為一班的總教官,馬普上校是非常為自己的學生着想的。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能夠成為曾磐少将的學生,對學生們會有多大的好處。

人類是社會性生物,有人的地方就有社會,有社會的地方就絕對不可能完全不講人情,講人情的地方就絕對不可能完全不講關系。

這不是說假公濟私之類的,而是當兩個人同樣優秀的時候,有關系的人就會得到更多的機會,升遷的可能性也會更大,那種故意不給自己人機會的固然值得欽佩,但放哪裏都是少見的一朵奇葩(褒義),而據馬普上校所知,曾磐少将并不是這樣的奇葩。

曾磐少将确實是個非常優秀的青年才俊,能力出衆,治軍也算是公正嚴明,但……他還是個社會性的正常人,也會培育自己的親信。

這也是馬普上校對這一屆的學生比往屆學生更加嚴格的原因之一,他得給自己的學生增加一點競争力。

其實往屆的學生并不會這麽快被拉到原始森林裏上野外生存實訓課,但馬普上校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确信他們确實有能力可以應付才帶他們來的。

而學生們的表現也并沒有讓馬普上校失望。

曾磐少将和馬普上校聊天的時候,古景耀他們已經爬到了孫藹明他們落腳的那個小平臺上,小隊十個人彙合了。

鑒于小平臺真的不大,容納十個人多少有些力不從心,未免發生危險,孫藹明也沒有多問下面發生的事情,給受傷的人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之後,直接帶着人繼續往山頂上爬。

說真的,在越爬越高的古景耀等人在經歷下被雨林鱷襲擊之後,多少有些擔心爬山的過程中會不會又遭遇毒蛇或者猛禽之類的攻擊,幸好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這麽喪心病狂的地步,他們艱難但順利地爬上了頂峰。

峰頂也不算平坦,但比起崖壁上肯定是平多了,也完全可以讓他們在上面安心地休息。

孫藹明派出去兩個人結伴尋找線索,主要是因為古景耀他們在下面遇到襲擊的事情讓他變得更謹慎了,兩個人一起多少有些照應。

剩下的人,則幫古景耀他們重新處理傷口,給比較深的傷口重新清洗消毒噴上藥水,然後用繃帶包紮起來。

至于那些小的擦傷,只需要簡單的清理消毒一下就可以了,以他們的體質,這樣的小擦傷很快就會完全愈合,至于那些大的傷口即便有藥水的作用,可能也需要一天時間才能完全恢複,前提是他們不會讓傷口不小心裂開。

處理完所有人的身上的傷,孫藹明才問道:“下面發生了什麽?我們發現好像有東西攻擊了你們,但我們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你們已經爬到了崖壁上,我們當時的位置也無法看清楚下面的攻擊你們的生物到底是什麽。”

作為副隊長的邱況承受了最大的壓力,傷勢也是最重的,再加上帶着山爬上了高峻陡峭的山峰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此時他有些疲憊地靠坐在一塊大石塊旁邊,擡擡手示意最早發現來襲的雨林鱷傷勢也不是很重的古景耀向孫藹明說明情況。

古景耀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隊長,我們在下面等着你們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河水中漂浮的枯木有些不對勁,它們漂流的發現和水流的方向不一致,甚至是逆着水流在漂。我因此意識到那并不是枯木,可能是某種生物,仔細觀察之後,我發現已經有很多生物悄悄潛伏到了我們附近的草叢中,因此向大家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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