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逃離

第27章 逃離

古景耀把在下面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然後說道：“襲擊我們的是雨林鱷，這種動物是聚群而居，但實際上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組織社會性, 它們只是會聚集在一個地方生活, 但彼此是完全獨立的個體, 就算是捕獵的時候也不會合作，唯一的例外是保護領地。我恐怕, 我們被它們認為是它們領地的入侵者了。”

孫藹明聽完微微皺眉，如果只是把他們當成獵物那還好說，畢竟捕獵不能盯着一個目标，只要他們等待一段時間不下去，下面的雨林鱷自然就會離開去尋找別的獵物，當如果是領地之争, 那就不殺死他們或者把他們驅逐出去不罷休了。

最重要的是，“這裏的雨林鱷也太多了。”

先驅星的生态環境是人為創造的, 并且一直受到人為幹涉，生物物種種類非常豐富，但實際上生态鏈多少還是有些缺陷的，比如先驅星上的頂級掠食者們缺乏天敵的制衡。

再加上森林範圍非常大，動物們活動的範圍也很大，食物非常充裕，種群數量也就……越來越多了。

這就是為什麽先驅星的政府部門每年都會付出大筆金錢請第九分院幫他們清理部分數量超标的掠食動物的原因, 因為如果不這樣做, 食草動物的數量就會大幅度下降, 進而導致整個先驅星生态平衡的崩潰, 到時候先驅星還得花更多的錢去重建先驅星的生态，那就得不償失了。

找軍校幫忙, 對先驅星來說屬于花小錢辦大事。

而對第九分院來說，也是一件雙贏的好事，又有錢拿又可以鍛煉學生，何樂而不為呢？

雙方愉快地達成了雙贏，至于似乎是唯一輸家的軍校生們，也很難說不願意，畢竟他們從中也确實得到了鍛煉和提升。

被清理的動物的意見，那就不重要了，不是智慧生物就沒有發言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管是藍星的人類還是星際的人類，在這一點上都是同樣的傲慢。

當然，實際上先驅星政府也可以選擇自己派人去清理這些數量超标的動物們，但先驅星有一定戰鬥力的警察可沒有那麽多人手用來做這種事情，他們還得負責維護先驅星的治安。

而且警察在這方面和軍隊還是不一樣的，他們雖然也經過良好的訓練，但大部分警察實戰經驗和軍隊真的沒得比，如果要讓警察做這件事情，先驅星政府不僅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金錢，還要面對在此期間警局人手不足的情況，可以說得不償失。

不過這種交易畢竟不好放到明面上來說，主要這個世界上哪裏都不缺聖母，事情傳出去肯定會有因為生活過得太好而愛心泛濫成災并且腦子從來不用的人，或者嘩衆取寵為了揚名的人到處發聲，批評政府簡單粗暴，指責軍校血腥殘忍的。

不想節外生枝的先驅星政府和第九分院之間的這種交易雖然沒有故意隐藏，但也從來不算，算是一個小圈子裏心知肚明的不算秘密的秘密。

而作為新生的古景耀他們，是不知道這種交易的，也沒有那麽多時間去研究先驅星的生态問題，所以為什麽這裏會有這麽多雨林鱷這個問題，古景耀他們也非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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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景耀認真地回憶着自己看過的雨林鱷的資料，慢慢說道：“我記得雨林鱷最初是在熱帶雨林裏被發現的，所以才會被命名為雨林鱷，但後來随着在發現雨林鱷的那個星球探索的深入，人們發現雨林鱷其實并不只生活在熱帶雨林地區，從熱帶到暖溫帶的森林水體中都有雨林鱷生存。

“雨林鱷結群而居，平時獨自生活，但它們會共享一大片領地，當領地裏出現入侵者的時候，所有雨林鱷會共同對抗入侵者，直到殺死入侵者，或者驅逐他們。而雨林鱷這種習性的行程，據研究是因為在雨林鱷原生的那個星球，存在着非常多的強大的食肉動物，食肉動物之間的競争非常激烈，雨林鱷為了種族的生存才會選擇共同守護領地。”

說到這裏，古景耀微微皺眉，他明白之前那些雨林鱷為什麽會那樣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屍體對他們發動一輪輪的襲擊了，對雨林鱷來說這是一場事關種族存亡的生存之戰。

雨林鱷有一定的智商，但智商有限的它們不會明白，他們這樣的人類對它們的種群來說只是一群過客，很快就會離開這裏，這片領地還是屬于雨林鱷的，它們只知道他們是會威脅雨林鱷領地安全的入侵者。

孫藹明也微微皺眉，“這就沒有辦法了，我們無法和雨林鱷講道理，只能殺出去，盡快離開雨林鱷的領地範圍。古景耀，你知道雨林鱷有什麽弱點嗎？”

古景耀看這些資料，原本就只是出于了解星際時代的目的，當時也沒想到他們會遇到雨林鱷，還要發生人鱷大戰，确實沒有注意過雨林鱷的弱點，此時也只能盡力回憶。

“雨林鱷背部的皮膚非常堅硬，就好像是一層铠甲，雖然無法遮擋射線槍的攻擊，但尋常的冷兵器想要破開非常困哪。不過它們腹部的皮膚相對柔軟，雖然也很有韌性，還是是比較好的突破口，這點我們剛剛在戰鬥中也證實了。另外雨林鱷非常擅長僞裝，在發動攻擊的時候，瞬間爆發的速度非常快，但速度不能持久，實際上移動比較慢。”

此時去找線索的人已經帶着一個線索盒子回來了，孫藹明随手接過拿在手裏把玩，腦子裏還在想着雨林鱷的事情。

不過他并沒有馬上說什麽，只是對古景耀說道：“我聽說你很喜歡閱讀，這是個很好的習慣，可以繼續保持。”

他們隊伍也确實需要一個古景耀的這樣的角色，畢竟雖然是指揮系的學生，他們也還是軍校生，平時閱讀的內容多數也是和軍事理論、軍事科技之類相關的東西，閱讀的範圍還真沒有古景耀這樣廣泛，其實估計對生物起源、生物習性之類的研究也不會感興趣。

古景耀咧嘴一笑，說道：“隊長，我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習慣，閱讀這些東西很有趣。”

在星際時代這邊，他平時沒有辦法離開軍校，他感覺自己對星際世界的了解非常片面，而閱讀可以讓他真正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

別說紙上得來終覺淺，雖然這是事實，但即便是在藍星上，大多數人一聲去過的地方也是有限的，大多數人對世界的認知同樣是通過各種各樣間接的信息來源，本質上也可以認為就是一種閱讀。

“嗯。”孫藹明回應了一聲，低頭看向手裏拿着的線索盒子，這個盒子和之前他們看到的那個盒子差不多，上面同樣是一個上課的時候學過的問題，要求算出一個位置的坐标，只要代入他們學過的一個公式就可以計算出來了。

盒子裏也放了一張紙條，這張紙條給出的線索是：他們要找的東西是一個電子産品。

所有人的臉上都出現了失望的表情。

就，怎麽說呢，他們現在都希望能夠有更明确的線索指向東西所在的位置。

而這條線索，也不能說一點用都沒有，但确實也不是那麽有用，電子産品這個範圍可太廣泛了。

孫藹明收起了紙條，倒也沒有很失望，畢竟他本來也不覺得總教官會讓他們輕易找到那樣東西。

爬上山頂上最高的那塊失調，孫藹明極目遠眺，四面八方都有高聳的山峰，但很遺憾，站在這裏他依然無法判斷最高的山峰是哪一座，更何況站在這裏他也無法看見這個森林範圍內所有的高山。

孫藹明從石頭上跳了下來，說道：“大家休息一下補充一點體力，做好準備就下山吧。”

既然下面那些雨林鱷是和他們耗上了，絕對不會輕易離開，那繼續在上面呆下去也就沒有意義了。

主要是山上風特別大，呆着并不舒服，而且孫藹明看天色似乎快要下雨了，山頂上可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孫藹明剛剛發現了一些巨大的新鮮的羽毛，出去尋找線索的吳衡他們發現了一個似乎是鳥巢的地方，裏面很新鮮的鳥類糞便。

這說明有大鳥在這裏栖息，他們現在之所沒遇上只是因為運氣好，那鳥剛好不在家而已，等到那只大鳥回來了，在山頂上和大鳥戰鬥對他們來說可沒有任何優勢，尤其他們現在沒有飛行裝置也無法做到精神力外放，就更麻煩了。

等到所有人都整理好東西，檢查了自己的裝備，孫藹明站了起來說道：“我們還是按照原定的路線請進，下去之後先在雨林鱷無法攻擊到我們的位置，盡量清理掉我們要前進的方面的雨林鱷，然後從那個方向沖出去，盡快渡河上岸離開這裏，不要和它們纏鬥。下去之後，我們使用快速通過的戰鬥隊形，有沒有問題？”

“沒有！”古景耀筆直挺立在風中，和其他人一起大聲回答。

他們現在經常訓練的是幾個常用的以小隊為單位的戰鬥隊形，不同的戰鬥隊形可以應對不同的戰鬥場景，這可能也是一開始馬普上校直接給他們分成三個小隊的原因所在，方便隊形的演練，而且一直和相同的隊友一起更加容易做到配合默契。

孫藹明繼續說道：“就和平時演練的時候一樣，我在最前面，邱況在最後面斷後。要是有人掉隊了，立即轉為防禦陣型，确認隊友安全之後，再恢複到快速通過陣型。”

“明白！”所有人都看着孫藹明，等待他下令出發。

作為準軍人，他們知道并不是不能犧牲，但犧牲必須是有必要有價值的，他們現在并沒有哪怕犧牲生命也必須完成的任務，那麽就沒有什麽比自己和同伴的生命更加重要。

說的自戀一點，他們都是月輪帝國最優秀的人才，保全自己以期将來，才是他們現階段能夠為國家做出的最大的貢獻。

“出發！”确定所有人确實都明白了，大家都會服從自己的命令之後，孫藹明一聲令下，自己率先翻身以極快的速度朝着山崖下面爬去。

随着他們距離山下越來越近，古景耀他們幾個驚訝的發現，山下陸地上和水裏的雨林鱷數量變得更多了，之前那些死去的雨林鱷留下的鮮血還在，但它們的屍體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更加趴在地上冷冰冰看着他們的活生生的雨林鱷。

古景耀想到自己看過的資料裏，雨林鱷會以同類的屍體為食物，甚至于在食物極度短缺的時候，雨林鱷還會把同類當做自己的獵物，當然淪為獵物的，一般都是老幼病殘，壯年的雨林鱷會盡量避免與對方為敵，因為勢均力敵的戰鬥很容易導致自己的受傷，而在大自然中受傷很多時候就等于死亡。

古景耀不再去想那些雨林鱷屍體的下落，大自然有自己的規則，這規則和道德無關，動物們所有一切的行為，都只是為了生存，而他們和雨林鱷的這場戰鬥，只是因為彼此立場不同。

孫藹明也快速觀察了一下下面的情況，很快發現更遠的地方還有更多的雨林鱷過來，陸地水、河水中，都是都是靜靜等待着，随時準備給他們致命一擊的雨林鱷。

這場景，饒是以孫藹明的冷靜果決，也不由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他确信，如果他們下來的更晚一些，聚集過來的雨林鱷可能會有更多。

他嘗試以簡單的思維來判斷雨林鱷的行為方式，邏輯鏈可能是這樣的：發現入侵者，感覺很強大，會對領地的安全造成威脅，襲擊入侵者嘗試殺死或者趕走他們，襲擊失敗自己反而損失了很多同伴，入侵非常強大這一戰關系到種群的生死存亡，召集更多的同伴準備和入侵者決一死戰。

作為被雨林鱷種群決一死戰的對象，孫藹明覺得這個邏輯很合理，沒有問題，但如果它們能別這麽想就更好了。

只胡思亂想了一瞬間，孫藹明就找到位置穩住身形，拔出射線槍準備了其中一個方向，“行動！”

一時之間，無聲無形的射線攻擊從射線槍的槍口中發出，每一次都會有一只雨林鱷随即斃命。

這好像一場無聲的默片，唯一慶幸的是，雨林鱷們并沒有太多的思考能力，它們并不能意識到孫藹明他們想要做什麽，所以也沒有刻意去補充被射線槍清理出來的那一片空間，而是悍不畏死地沖到了孫藹明他們所在崖壁的下方，張開大嘴露出森寒的牙齒，想要把他們全部撕成碎片。

但他們還是以火力壓制在更遠的地方撕出了一個缺口，孫藹明毫不猶豫地雙腳一蹬崖壁，仿佛展翅一般朝着遠處的缺口跳了過去，“跟我跳。”

古景耀未及思考，便也跟着前面的人跳了過去，兩個月的訓練讓他們養成了不錯的默契，再加上對身體的精準控制，甚至就連落地時的腳印都是基本重合的。

實際上這一跳相當驚險，因為只要有誰跳的短一點，就會落入雨林鱷的包圍之中，即便并不會有生命危險，卻也肯定會被雨林鱷撕咬受傷，那些雨林鱷的實在太密集了。

但這其實不需要他們擔心，作為隊長的孫藹明顯然已經計算過了每一個隊員的跳躍能力，精準地把距離控制在盡量遠但又能讓所有人做到的位置。

孫藹明在前面開路，邱況在最後斷路，隊員們一個接着一個以手中的射線槍交織組成一個火力網，盡量壓制不讓雨林鱷近身。

但這确實很難，因為雨林鱷的密度真的太高了，他們很難憑一把射線槍阻擋所有的攻擊，但這個戰術同樣也是富有成效的，能夠越過火力網的雨林鱷數量更少，并不能給他們造成太大的威脅，更不會讓他們的火力網潰散。

可是要說這些雨林鱷的沖擊無關緊要那也不是，他們确實減緩了古景耀他們前進的速度，因為當這些雨林鱷沖進來的時候，他們不得不花費一點時間用其他方式殺死它們，或者把它們踢出去，而這樣的動作多少也會對他們組建的火力網産生影響，暴露出更大的漏洞，讓更多的雨林鱷沖破火力網的封鎖，這是個惡性循環。

孫藹明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他看到越來越多的雨林鱷朝着他們圍過來，再耽誤下去事情會變得更加糟糕。

他咬牙下達了新的命令，“別管那些沖破火力網的雨林鱷，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它們追不上我們，注意保護自己的要害部位。”

“是！”孫藹明的聲音很大，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同樣的他也都明白孫藹明的這個命令代表着怎樣的含義，但沒有人質疑也沒有退縮，他們目光堅毅聲音堅定地回答。

古景耀也是如此，他心無旁骛，全神貫注地關注着前後兩個戰友的節奏，配合着他們将火力網組建地更加嚴密，者能夠盡量不讓更多的雨林鱷突破密集的火力網對他們造成威脅。

這個方法是卓有成效的，現在能夠沖破火力網的雨林鱷又變少了，他們前進的速度又變快了，但還是有雨林鱷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面對襲擊，即便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戰士，也很難做到無動于衷，更何況古景耀他們接受訓練的時間太短了，但他們還是以自己堅強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本能的反擊，以最無畏的姿态做出了最有利于當前局勢的選擇。

古景耀在不會影響行動的情況下，盡量以最快的速度和走位躲開襲擊，但雨林鱷短時爆發的速度非常快，但不能影響火力網密度的情況下，他無法徹底避開。

他感覺到疼痛，來自于身體的左側，這種感覺不是撕咬傷，他躲開了雨林鱷的撲咬，但雨林鱷鋒銳的利爪還是在他的身上抓出了幾道深深的傷口。

古景耀眉頭緊鎖，疼痛和劇烈運動以及緊張讓他的汗水不間斷地從額頭上流淌下來，流過他的眼睛，讓他的視線有一瞬間的模糊。

他克制住閉上眼睛的沖動，無視身上的疼痛和眼睛被汗水浸濕的不适感，依然按照隊形飛速地奔跑着，沖進了河水之中。

這可能是他們最難過的一段路，河水中雨林鱷更多，并且在水中它們的戰鬥力一點都不比在陸地上差，而對于古景耀他們來說，即便他們很擅長游泳，他們依然是陸生動物，在水中戰鬥總是比不上在陸地上。

幸好這個時代的射線槍并不會因為在水裏而導致威力有所減弱，而這條河的這一段因為被中間的孤峰分成了兩半的緣故并不寬，他們在身上留下了更多的傷口之中，終于還是沖到了岸上。

一路血戰，古景耀不知道他們逃離的一路上留下了多少雨林鱷的屍體，只知道随着高強度的戰鬥和快速的奔跑，再加上傷口出血，他的體力在流失，腳步變得沉重，每邁出一步都是用自己的意志力在堅持，胸腔中的心髒在快速跳動，他能夠聽到自己喘息的聲音，感受到喉嚨裏的灼痛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古景耀感覺到前面的隊友速度變慢了，越來越慢，直到停了下來。

他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耳邊聽到孫藹明的聲音，“所有人，原地休整十分鐘。邱況，你和我警戒。”

古景耀無法思考更多，這一場戰鬥下來，他已經太累，或者說所有人都太累了，每個人都被逼到了極限，聽到命令之後，他顧不上許多，和隊友靠在一起坐在地上，感受着自己慢慢地從意識分離的狀态中一點點恢複。

孫藹明和邱況也很累了，無論是體能還是精神，他們也同樣已經到了極限，但他們很清楚現在還不到他們可以放松的時候，他們不是在安全的學校裏，這裏是原始森林，即便逃出了雨林鱷的領地，可能還會有其他危險的掠食動物。

他們是這支隊伍的領導者，是這個隊伍裏最強的兩個人，就必須在這個時候，給自己的隊員提供支撐，這是他們必須要盡的責任。

十分鐘的時間過得很快，感謝他們強大的體質和精神力，盡管依然很累，但經過十分鐘的休息之後，古景耀他們總算恢複了一些狀态，也注意到了孫藹明和邱況的情況，替換了他們警戒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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