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誰怕誰啊
第65章 誰怕誰啊
變态!
祝子綿從嗓子裏罵出一句。雖然稍動動腦子也知道掙紮逃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本能還是讓他用力抵抗着。
他扭動着身體,躲避着一只只伸向他的手,同時一步步後退,直退到背靠住牆壁,退無可退。
刺啦一聲,祝子綿感覺胸前一涼,幾顆襯衫的紐扣落地傳出微弱的聲響,如同他能喊出的微弱呼救。
祝子綿絕望了。眼前已是混濁一片,只剩一些光點在雨霧中閃爍。巒,我可能要死了。
想到巒,祝子綿嗓子裏發出不忍卒聽的嘶吼,在廢墟中刺得人耳膜生疼。
忽然,更刺耳的聲音出現了。一陣飙車聲疾速沖了過來。所有人動作均是一滞。
宛如電閃劃開雲層,祝子綿的眼前瞬間清明了幾分。
他看見一輛尋常的黑色車輛用不尋常的速度疾沖過來,氣勢似乎是要把身後的牆壁撞塌。
控制住他的人,憑下意識的逃生本能,都松開手,落荒跳到了一旁。只有他,紋絲不動。
他緊貼在牆壁上,自己都說不清是一心求死,還是看出了生機,亦或就是吓懵了,忘記了動。
總之,他眼睜睜地看着車,剎在了他半步之遙的位置。
此時,那些歹徒的手機還都點亮着,錯亂的光照下,祝子綿瞧見車上的男人一身黑色沖鋒衣,戴着黑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把自己掩飾得十分周密。
當他的視線與男人餘光交接時,男人的頭微微向身旁示意了一下。祝子綿懂了,這是在讓他上車。
一時間,他沒工夫去揣測,會不會先出龍潭,再入虎穴。他覺得已經不能再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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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一個箭步沖進了車裏,撕下嘴上膠帶,并系好安全帶。幾乎同時,男人發動車輛,倒車轉向,一氣呵成。緊跟着,一腳油門沖出百米遠。
祝子綿的恐慌剛剛緩了一分,不料又是一陣刺耳的飙車聲襲來。他擡眉,就見另一輛黑車斜穿過來,阻住了路。
這時眼前畫面一晃,身體跟着一個猛沖,被安全帶勒得胸口鈍疼。
一切靜止後,兩輛車用“丁”字的布局對峙着。
祝子綿不安地看着對方黑車。沒等一會兒,就見車門打開,一個不胖不瘦的男人下了車。
那人穿着一件筆挺的藍色襯衫,配西裝的款,同樣戴着黑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
他在車旁站了一會兒,從襯衫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卡片,卡片與名片差不多大,但絕不是紙質,在黑暗中反射着醒目的光。
接着,那人将卡片在手指間把玩,随着他把玩的動作,卡片發出金光,越來越明亮耀眼。
這絕不是一張普通的金屬卡片。
祝子綿猜測,那卡片是什麽身份的象征。因為他感受到,對方特意展示卡片給他們看,潛臺詞就是:知道我是誰嗎?還不把人交出來。
這讓祝子綿慌了,還什麽先出龍潭,再入虎穴,他懷疑自己根本逃不出龍潭。
呼吸變得錯亂,他驚恐地扭過頭,去看向身邊救他的男人,不确定這男人會不會被這張金卡震懾住。
可目光移過去的瞬間,他被震懾住了。
就見男人手裏不知從哪兒,也拿出了一張金卡,同樣大小,同樣在手指間把玩,同樣發出奪目的金光。
這情景讓祝子綿腦子裏驟然浮出一句話:都是千年的狐貍,你跟我玩什麽聊齋啊。
對方的動作果然停頓了,金卡夾在手指間,不再擺弄。
雖然隔着一定距離,看不清對方神情,但祝子綿也感受到那人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趁此時機,劇烈的晃動突起,他所坐的車輛,已經風一樣,原地轉了180度,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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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車輛行駛在了高速路上,不停超車變道,魚一樣搖擺。祝子綿看得出來,男人在擺脫追蹤,而且車技不弱,與他有一拼。
在一個很小的叉路口,他們下了高速,繞到一個偏僻的加油站。
男人拉他下了車,又拉他一起上了另一輛早在那裏候着的白色車輛。
駕駛着這輛白車,他們離開加油站。幾個彎彎繞繞後又重回主幹道,混入錯綜複雜的車水馬龍之中。
“你是誰?”确定已經甩掉追蹤,祝子綿看着身邊戴鴨舌帽的男人,謹慎地問。
男人說:“這不是你該問的。”
祝子綿打了個哆嗦,倒不是男人的話或是語氣有多驚悚,而是男人的口罩裏有變聲器,聲音明顯被處理了。
到底是什麽身份啊,需要這麽隐藏?祝子綿剛平複一點的心又被提了起來,不自覺地往車門處靠了靠。
男人餘光向他掃了一眼,看出他的緊張,于是語氣平緩地解釋了一句:“不能打聽持金卡人的身份,看到了要當沒看到,不議論,不外傳,這是規矩。人人都懂。”
祝子綿不敢再問,他聽出來這個“人人”指的是奴隸領域的所有人。他如果再追着問怕是要暴露自己的貴族身份了。
既然不能打聽這個救他的金卡人,那自然也不能打聽那個抓他的金卡人。祝子綿一堆問號只能擱淺,誠懇地說了句“謝謝你救我”,就閉了嘴。
這時,他想到應該給巒打個電話。他們今晚還有個大餐約會呢。
對啊。還有約會,巒怎麽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祝子綿這麽想着,手伸進褲兜,“糟了!電話,我電話不見了。”
頓時,他臉色白得像紙,努力回想了一下,電話究竟是在汽車後備箱裏掙紮時掉的,還是在被圍攻時掉的,并沒有頭緒。
當然,他很快意識到,這也不怎麽重要,反正又不能回去找。
只是電話得打啊,不然巒找不到他,會不會擔心,會不會着急?
想到巒為他慌亂的樣子,他無助又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男人,“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手機?”
男人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一下,沒有回答,對這個求助明顯不是很想答應。
祝子綿急得想哭,覺得這男人不近人情。正要苦苦哀求一下,轉念,似乎明白了男人的顧慮。
想他連聲音都要隐藏起來,又怎麽會讓自己動他那麽私密的東西?
于是他立刻換了一種說法,“我說電話號碼,你能不能幫我打個電話?”
男人微微側了一下頭,幽幽地問:“打給誰啊?”
“朋友。”祝子綿說。
男人若有所思地點了兩下頭,又問:“普通朋友?”
祝子綿愣了一下:怎麽感覺這個酷酷的家夥還挺八卦?
不過這事也沒必要藏着掖着,祝子綿心想。
于是他大方又鄭重地回答:“男朋友,準備結婚的男朋友。”
男人扭過頭,快速打量了一下祝子綿的神情,似乎在确認他有沒有說謊。
确認了,才将自己耳朵上的藍牙耳機摘給了他,之後掏出手機,“說號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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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幾乎是快要自動挂斷時,才被接通。
接通那一瞬間,祝子綿都想發脾氣了:我這要是求救電話,你就要錯過見我最後一面了好嗎?
但他咬了一下唇,快速把脾氣壓了下來。理性分析,巒一定是看見陌生人的電話,所以才不想接。
他張開口,打算先說一句“是我”,這時,耳邊突然聽到一些意外的聲音,把他的話阻住了。
那是一種克制又壓抑的嗚咽聲,極力忍耐卻無法停止的嗚咽聲。
巒,在哭?
祝子綿不敢相信。巒在他腦海裏總是那麽無堅不摧,多洶湧的情緒都能深呼吸幾次就緩解,他怎麽會哭呢?
正驚愕間,他聽到巒艱難地開了口:“我——沒事。我只是——累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被咬碎了才從牙縫中擠出來,這還叫沒事?
祝子綿鼻子一酸,想說點什麽,可嗓子一時發不出聲音。
就聽巒繼續自言自語:“他還是回家了。果然幫他把事情解決了,他就會走。他到底不是為我回來的。”
祝子綿懷疑巒喝多了,怎麽會和一個陌生人訴苦?
但這苦卻是實打實的,巒有氣無力的話裏,充滿了失落,甚至是絕望。祝子綿瞬間淚崩了,十分心疼。沒想到自己的離開對巒來說,是這麽大的打擊,巒居然還能在他面前裝出雲淡風輕。
然而,與“十分”心疼比起來,“二十分”的憤怒好像破閘的洪水,滾滾而來。
祝子綿聽出來了,原來巒根本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表白是真的,情動是真的。原來巒還在懷疑自己僅僅是為了楠的事才回來,當楠的事一解決,自己就會走。
這不是變相懷疑,他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甚至願意獻出自己的身體嗎?
“巒你混蛋!”祝子綿哭着喊了出來,同時一拳打在了車窗上。
“誰回家了?誰回家了?我被綁架了,被綁架了!你再不來救我,我就死了!”
喊完,祝子綿狠狠挂斷了電話,用力把耳機扯到了地上。
身旁的男人扭頭看着他,雖然沒露出表情,但動作給人的感覺也很無語。
你倆吵架,折騰我耳機幹什麽?
他把車停到了路邊,解開安全帶,一邊撿起耳機戴好,一邊戲谑地開起玩笑,“怎麽了?男朋友不要你了?”
祝子綿肩膀一顫一顫地抽泣着,像一片被風不停拍打的樹葉。聽了男人的譏诮,情緒反而開始回落。
我男朋友才沒有不要我,他哭得那麽難受。只不過是——欠揍!
祝子綿想到這裏,胡亂擦了一把眼淚,露出不服氣又不甘心的樣子。
“幫我一個忙。”他說,雖然用了個幫字,但語氣跟命令似的。
男人饒有興致地歪起頭看着他,“什麽忙啊?”
“綁架我吧!”祝子綿咬住後槽牙,奶兇奶兇地支招,“給他打勒索電話,要他一千萬,不許報警,否則撕票。”
男人:“……”這是想看看你在你男朋友眼裏,值多少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