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錯了,你打我

第66章 我錯了,你打我

男人噗嗤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祝子綿:“怎麽?不行嗎?”

男人扶了扶帽檐,思忖了片刻,稀松平常地說:“不行也得行啊。你拿我的手機,給你男朋友打電話,說你被綁架了,那你已經被我綁架了啊。”

祝子綿琢磨了一下男人的話,反應過來自己挺過分的。

先不說這男人是什麽身份,是他的救命恩人總沒錯。

結果自己還沒好好答謝,就給人家扣了個綁架犯的名頭,這都不叫過河拆橋了,分明就是恩将仇報。萬一巒真報了警——

祝子綿不敢想,有點緊張了,後悔自己剛才氣極,太沖動了。

“那——我再給他打個電話,解釋一下?”他猶豫地說。

男人沒遲疑,還真把電話再次撥了過去,但沒把耳機給祝子綿,反而自己壓低了聲音,按祝子綿的要求全說了:“你男朋友在我手上,一千萬。不許報警,否則撕票。”

祝子綿倒吸一口涼氣,明明是他的主意,現在卻害怕了。“這樣——好嗎?”

男人聳聳肩,“無所謂。綁架就綁架了吧。我也想看看,你這個要結婚的男朋友會怎麽做。”

祝子綿不由地仔細打量男人,雖然什麽也打量不出來。但感覺這男人是八卦又貪玩,還敢在法律邊緣蹦跶着玩,不怕作死。

可轉念,祝子綿又想起男人那張詭異的金卡。像一張可震懾任何人的通行證。他隐隐感覺憑那張金卡,這男人就可以胡作非為,不懼後果。

想到這裏,祝子綿也不怕拉男人下水了。賭氣道:“對,看他會怎麽做!”

男人沖他打了個手勢,示意兩人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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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子綿有些意外:“讓我來開車?”

男人點點頭,“對啊,開到你家附近,看看你男朋友會幹些什麽。”

祝子綿眼波一轉:兄臺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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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也不知是陰差陽錯還是什麽,車輛所在位置剛巧離巒的小區不遠。

祝子綿沒幾分鐘就把車開到了小區附近,在出口不遠處停下來,小心張望。

張望了一會兒,果然見巒的車開了出來,祝子綿小心地跟上。就見巒先開到他出事的便利店。

這時便利店已經關門了,巒憤怒地砸了一通門,把便利店的老板砸了出來。

“他要幹什麽?”祝子綿喃喃自語。

一旁的男人接了話,“他應該是從小區監控裏推測出你的路線,然後要調取便利店的監控。”

果然,巒進了便利店停留了十多分鐘,走出來後又急匆匆上了車,啓動了車輛。

祝子綿一邊跟上一邊忍不住問:“他從監控裏頂多能看到我怎麽被綁架的,還能怎麽樣?”

“還可以看到你被綁架上了哪輛車。”男人耐心地回答。

祝子綿擰起眉頭,依然覺得沒啥用,“就算能看到。他能憑那輛車找到我?除非報警吧。”

說到這裏,祝子綿聲音有些發顫,他可是個不能被警察錄口供的身份。沒有身份ID就直接把他鎖死了。

男人聽出他的慌張,安慰性地笑了一聲,“不會。如果他報警,就不需要自己開車出來查了。”

“那他不報警怎麽查?交通監控他不可能看到吧。”祝子綿還是想不通。

男人卻悠哉地放倒了座椅靠背,躺下來玩起手機,邊玩邊說:“他這麽有自信自己來查,肯定是認識警隊的人。”

祝子綿心又提起,“那不還是報警了?”

男人嗤笑兩聲,“不需要,他只要說他丢了一部手機,手機應該是落在了這輛車上,讓朋友幫忙查一下車的去向,朋友肯定會幫忙的。”

祝子綿恍然點了點頭,又十分不恍然地回頭瞟了一眼那男人,“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好像我男朋友怎麽做,你都能猜到?”

我怎麽什麽都猜不到呢?祝子綿的話語裏透出一股酸酸的味道。

男人不玩手機了,兩手枕在腦後,閉目笑了好幾聲,打趣:“這有什麽奇怪的?如果我是他我就會這麽做,這算是智商相仿的一種默契吧。”

祝子綿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一琢磨又不對啊。

這男人是不是在罵人?罵我智商欠費?

他撇了下嘴,心裏不服氣,但恩人在上,現在還開着人家的車,靠人家幫忙演綁架戲碼,只好算了,不再計較。

-

祝子綿開着車,一路跟着巒。發現巒确實很有目的地在走,絕非亂跑亂轉。

漸漸地,車開出市中心,開到市郊。視野中越來越破敗,直到一片低矮磚瓦房。看上去都是附近的農民自建的房子,四合院布局的房子。

在一個普通的院落前,巒停了下來。院落外昏黃的燈照下,祝子綿看那裏停着一輛車,貌似真是綁架他的那輛。

不得不說,巒不但認識警隊的人,他認識的這個人能耐還不小。祝子綿對巒的朋友圈,再次由衷地佩服了一下。

知道不要離太近,祝子綿把車停到了另一處。

他和那男人下了車,遠遠看見巒踹開了院門,走了進去,又把院門帶上僅留了一條縫。

院子裏傳出幾聲狗叫,然後亮起了燈。

祝子綿趕緊小跑幾步,小心從門縫往裏看,就見屋裏走出幾個睡眼惺忪的小混混,還真是綁架他的那幾個人。

巒舉着手機,給那幾人看,嘴上冷冰冰地說着:“你們幹的?”

祝子綿猜,手機上播放的一定是便利店門口,他被綁架的監控視頻。

幾個小混混看後,對視一眼,看似老大的那個站了出來,恐吓地說:“是又怎樣?”

“他人呢?”巒問。

老大鄙夷地笑了一聲,“我怎麽知道?他被人弄走了。”

巒把手機放到了一旁。脫下了襯衣,露出一件貼身的T恤,接着他活動了活動手腕,這個架勢,明顯是要武力解決了。

對方老大謹慎地小退了一步,和身旁小弟目光交流了起來,交流中并沒有太多恐懼。

一來他們人多,二來他們主場,這要是都打不過,別在道上混了。

交流過後,幾個小混混目光同時一凜,一擁而上。

老大更是眼疾手快,抄起一根棍子在巒背上狠狠就是一記。

巒悶哼一聲,往前趔趄兩步。跟着又是兩拳打得他身形搖晃。

不是吧,原以為是王者,其實是個青銅?祝子綿怔住,一下沒回過神。印象中,巒應該不至于這麽菜啊?可事實擺在眼前,不容他不信。

小混混們打了兩下也樂了,“就這?”

祝子綿被小混混們的奚落叫回了神。

他立刻要沖進去幫忙。可沒想到,他的嘴突然被人捂住發不出聲音,同時身體被死死抱住,這感覺是——我又被綁架了?

他驚恐地用餘光判斷,發現綁架他的,正是救下他的命、假裝綁架他的那個男人。不會吧?假戲真做了?

他瘋了一般用力掙紮,但對男人而言像小兒科。男人不但能控制住他不逃脫,還能死死釘住他的姿勢,讓他眼睜睜地看着巒被打得無力還手。

祝子綿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愚蠢地掉進了一個圈套,而這圈套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讓巒挨這一頓打。

眼見巒被打得摔倒在地,半天不起,祝子綿眼淚嘩嘩地淌了下來。

“小子,就這點本事,還敢單槍匹馬,上門約架呢?”對方老大嘲笑着,在巒面前走來走去,言語激将,“怎麽,你以為你長得好看,哥幾個就不舍得動手了?我還告訴你,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長得好看的。長得好看就去乖乖生孩子,老天賞你們這種臉面,就是讓你們好好當下面那個,鬧什麽反攻啊?”

老大越罵越上瘾,越罵越生氣,好像勾出了什麽悔不當初的傷心事。

罵到最後,氣急敗壞地一拳向巒的臉上砸了過去,好像要砸爛了那張臉。

祝子綿從嗓子裏發出一聲盡可能的嘶吼,眼前已是瓢潑大雨。

然而,雨中好像又炸了個雷,讓他怔住了。雖然看到的身影很模糊,但他還是察覺出異樣:那一拳沒有打上去。

瞬間,他眼淚收起,視野變清明。就看見巒将那幾乎要打上鼻尖的拳頭死死握住了。

老大愕了一下,想将拳收回,居然紋絲不動。周圍幾個小弟頓時感覺出不妙,急着上手幫忙。

這時,巒一個猛力的揮手,伴着一聲慘叫,那老大已經握着手腕痛苦地躺在了地上。

不等其餘人反應過來,巒騰地站起身,連續幾個高踢腿加過肩摔就把一個個撂倒在地。

這畫面就像業餘的遇上了專業的。一幫莽夫之勇碰上了真正的練家子,根本無從招架。

果然,王者還是王者。

祝子綿都傻了,張大了口看着,身上的禁锢已經解除。他能動了,但是他一動未動,忘記了怎麽動似的。

對方老大終于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眼見讨不了好,開始跪地求饒,“大哥,大哥,你朋友真被人救走了,我們沒把他怎麽樣,真的,真的。我們只是拿錢辦事。那人給了好多錢,讓我們給他拍幾張裸照。可是沒拍呢,衣服都沒脫下來,就被人救走了。大哥,我沒騙你啊。”

這求饒可謂是用了十足十的誠意,但沒有用,反而聽得巒眼睛裏殺意都起來了。

他猛揪起老大衣襟,揮起拳,似乎想一拳了結了對方的命。

祝子綿這才一個驚醒沖了進去,“巒,別鬧出人命!”

聲落,巒回頭看着他,拳停在了半空。兩人的目光都水涔涔地,交織了一會兒,巒才松開手,讓那老大摔在了地上。

幾個混混見狀,如逢大赦,趁巒與祝子綿兩兩相望的工夫,連滾帶爬就跑出院子。

祝子綿止不住啜泣兩聲,他看着巒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傷,心疼又很是生氣。

忽然,他撲了上去,在巒胸口處拍一下,怒聲責備:“明明這麽能打,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出手?”

巒捂住被拍疼的地方,微微彎下身,想直立起來,最後還是不支,疲憊地半跪了下來。

但他的眼神卻狡黠又興奮異常,凝視着綿:“你又舍不得打我,讓他們動手,替你出出氣。”

為了讓我出氣?

祝子綿有些恍惚,也半跪下來,盯着巒呆呆地說:“你怎麽知道,我想打你?”

巒把手撫在綿的頸後,輕輕捏了捏,“你電話裏氣得說胡話,我能聽不出來嗎?”

祝子綿想起那通電話,想起巒發現他不見,先懷疑他回了家,而不是出了事,是有些餘氣未消。

他賭氣地垂下頭,嗫嚅:“還不是因為你氣人啊。”

說完,他一拳把巒推開,“誰說我舍不得打?”

“啊”的一聲,巒吃痛,神情扭曲地坐到地上,蜷了起來。

“沒事吧?”祝子綿下意識就慌了,趕緊撲上去扶。

他兩手剛要攙住巒的手臂,不想那手臂魚一般躲開,一個前伸便繞在了他的腰間,把他攬進了懷裏。

“就說你不舍得了。”巒帶着一絲壞笑看着綿,一副惡作劇得逞的痞帥模樣。

祝子綿知道巒又逗他,但他不生氣了。因為這個小逗弄,巒花了代價,不小的代價。

雖然巒看上去嬉笑,但祝子綿清楚地看到,巒的痛不是裝的。

何況,他眼睜睜地看到那一拳拳,一棍棍打在了巒的身上。

想到這,祝子綿反應過來了什麽,“你一直知道我在看着?”

巒撩了撩綿額前的碎發,好似認真地檢查他有沒有受傷,之後燦然笑了,“這大半夜的,路上也沒什麽車,你跟了我一路,我能發現不了嗎?”

祝子綿也感覺自己笨死了,他僵硬地抽了抽唇角。反應過來這真的是圈套,只不過圈套的目的,不僅僅是讓巒挨一頓打,而是讓他親眼看着巒挨一頓打。

想到這裏,他意識出哪裏不對,如果真是圈套,那也完成得太完美了,除非那個奇怪的男人——

祝子綿不自覺地把頭扭向院外,尋找那個救了他的人,但早沒了人影。

他又想站起身去找,可身子一晃,又被巒拉回了懷裏。

“巒,等一下,那個——”祝子綿還想去看看那個人走遠了沒,頭卻不聽使喚,被巒死死按在了能聽到心跳的位置。

巒沉重的聲音從他頭頂處傳來,好似求饒,好似忏悔,“綿,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發現你不見了,我第一時間應該找你的,而不該懷疑你回家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巒不停地重複着那三個字,似乎在倔強地等綿一句原諒。

祝子綿眼眶一熱,心頭變暖,不再想其它的事了。

他揮着拳軟綿綿地在巒背後錘了一下又一下。

哽咽地叮囑:“巒,我不回家了,今天不回,明天不回,以後都不回家了。如果我不見了,你一定要找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也要把我找回來。一定不要不管我。在這裏,你不管我,就沒有人再來管我了。”

巒的手臂又緊了幾分,恨不得将自己變成盔甲,穿在綿的身上。

他認真地承諾出一個字,“好”,并将這個字含在舌尖,滾燙地烙進了綿的唇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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