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昨夜下了一夜的暴雨,像此地的神靈也知道是時候用雨水沖刷地面上的血跡了。
汽車收音機裏播着午間新聞,大概是說行動組獲得了重要證人和線索取得了巨大的成果成功抓捕盤踞在C市的最大勢力中的若幹主要嫌犯,昨夜某某山區突發火光,疑似陷入交戰之類的。
我跑了很遠的路,既要搞破壞還要有不在場證明,C市所有懷疑的種子都要掐滅于萌芽。本想抽根煙,工作之後一根煙,大概是這種,黑蜥蜴的廣津老爺子說這樣感覺最好,但往兜裏一摸,別說煙了,糖都只剩下一顆了。事件快結束了,或者說我的環節結束了,但是這次,我不僅沒有感到不對甚至有一種興奮。在我粗淺的閱讀的一些書籍中提過,兇手有一種類型,英雄式,這種類型的兇手會認為自己是正義的英雄式的人物,或者另一種兇手,他們認為他們是清潔工,在為社會清理垃圾,他們堕落得很快,或許比如,我現在的行為。
現在,興奮散去,又變成了熟悉的空洞,我好像步入了一片空無一物的虛無之地。
我剝離出了自己的一部分靈魂,懸在空中,冷靜到應該說冷漠地審視着自己的□□,審視着自己的另一部分靈魂。我看到了我本身的惡。麻木的感覺爬滿了全身,從頭頂、舌尖到手指、腳尖。
我不會傷害無辜的人的,這裏沒有人無辜。我不會傷害無辜的人。我做得難道不對嗎?
不,你知道的,你看過相關文章讀過相關書籍,你知道你在變本加厲,因為那種感覺在逐漸消失,你感受到了,它在消失。
我不會!我發誓!
被審視的這一半靈魂試圖和另一半辯解并且達成條款,因它們根本無法分開。
我看見自己打開透明的糖紙,裏面是一顆棕色半透明的糖,不知道是藥味的,巧克力的,還是咖啡味的,我聽見自己平靜地說:“這次動亂我們可以趁機幹掉幾個競争對手,多拉攏幾個客戶。但是,注意分寸。”
“是。”
我想以江口的經驗,他已經猜到是我做的了。等等,我好像完全沒有記錄這裏的兇險程度……算了,反正也該回去了。
一想到回去,這一半靈魂就自己從空中飛回了身體,落到了地上,同另一部分簽訂下條約後暫且和好了。我想回去了。
橫濱是個奇葩的地方,應該說它所處的國家,Jap國,就是個奇葩的地方,那裏□□是合法組織。一個以風情業做為第四大産業的國家勢必伴随着d品泛濫和□□問題。但是□□合法這一點,在全世界也就獨一份的離譜了。森先生之所以還不太合法,是因為有異能力者的組織都需要一個異能開業許可證,而□□沒有。這個證件的頒發屬于異能特務科的業務,不屬于橫濱的JC系統,不然也早該辦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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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機場。
我穿着這地方常見的度假海灘服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拎着小行李箱在登機口排隊登機,手機這時響了起來。我放下行李箱拿起手機一看,是太宰的電話。這個電話也得接。
“喂?宰?出什麽事了?”
“累現在在新加坡吧?”
“是啊?”
太宰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歡快。
“幫我帶一些不丹的幹奶酪回來吧!要硬的像石頭一樣,四四方方的,像磚頭一樣的。”
我可以想象太宰現在連說帶比劃的樣子。
“……可我在新加坡啊。”
“我要用它來撞頭,和石頭一樣硬的話,一下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吧。”
我沉默了片刻,“不,你只會腦震蕩,增加未來老年癡呆的可能性。”
太宰加大了嗓音,“累——”
我蹲下使勁抓了抓自己亂飛的頭發,把它抓得更亂了,太宰知道我吃他這套,“真是的,買買買,我現在就去買。”
太宰得到想要的回答就給我挂了。我又發了郵件給醫生,告訴他我晚兩天回去,樣本會和航班一起回去。
因此我拎着行李臨時轉機又去了一趟不丹。
那裏的奶酪确實很硬,硬得和石頭一樣,但肯定沒有太宰的腦袋硬。
又耽誤了兩天的時間我才終于回到橫濱,那濕潤的帶着海的氣息的空氣一湧入肺部就像安定一樣讓我放松下來。剛出機場,就見一只橘發吉娃娃在機場出口,明顯是在等我。他的情緒十分焦急,在原地走來走去看到我的身影就沖了過來。
我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真有活力啊。不過中也居然有空來接我?
“累!這邊!”
他居然正常叫我的名字?所以今天的太陽真的不是從東邊升起的吧?
我疑惑得扭頭看了一眼還在東邊天空中挂着的太陽,才走向中也。
“你怎麽來接我了?有什麽事需要我做嗎?”
中也搶過我的手提箱,裏面是給太宰的幹奶酪。
“沒有事就不能來接你了嗎?”
我被吓到了,心髒都慢了幾拍,難道是出了什麽不好的事?
“……請不要吓我,中也,難道是太宰出事了嗎?!”
“那只蟑螂怎麽都死不了活得好好的!”
中也的表情像活見了蟑螂飛撲。
“那醫生……”
“在手術室。”
“那就好……”
我長舒一口氣但又好遺憾,不能給醫生治療觀賞他抗拒的表情了。他居然能說出什麽:“一想到今天是你要給我看診,我的病就好像不需要看了,它會自愈的。”
我看病怎麽了,我看病不是你教的嗎?
“跟我去一個地方。”中也嚴肅得說着。
“啊?”
難道是其他旗會成員出事了嗎?
我急忙坐上中也的車,被他一路狂飙帶到了一處隐蔽的小巷,然後被他以物理意義上的飛行七拐八繞得從小巷所在的橫濱東部飛到了北部郊區深山中尚算完好的一處建築的地下。
我原以為會見到重傷的旗會人員,內心不免焦急,但到了門口一看,裏面蘭堂和另一個金發的帥氣歐洲男人排排躺得整齊。
一種被耍了的不爽感騰然而起。
我指着金發人,對中也說:“……所以,那個陌生男人是誰?需要這麽着急嗎?生命指标都算穩定。找醫生來看也一樣吧?”
“那是我哥哥。”
我被中也推着走進了房間大門,“他需要現在就恢複。”
“我可是文職啊中也!溫柔一點點啊!”
“快治!”
整個□□的醫生有這麽卑微過嗎?沒有!我拉低了□□醫生的地位,對不起,森先生。對不起,醫生。
只用了一會這兩個人就痊愈了,至于重傷初愈身體虛弱,那就不關我的事了,自己多吃點肉。
“你好啊中也突然冒出來的哥哥。我是元累,是中也的前輩。我們不如交換一下電話,因為都有一個可愛的弟弟,可以交流心得。”
我熱情地和睜開了藍色雙眼的金發男人打着招呼,有一說一,他長得真帥氣,和中也是一個類型的帥,但還是不如宣傳官就是了,好像也不能這麽說,他們是不同類型美的巅峰。
金發男人的眼睛先是看了一眼蘭堂又看向了中也,最後才賞了一點餘光給我。
我正要說些什麽中也的黑歷史,結果被中也抓住了肩膀往門外拖。
“你算什麽我的前輩啊?”
我哀嚎,“過河拆橋啊中也!”
中也把我的手提箱塞進我懷裏,“太宰在他的辦公室。我哥哥的事要保密。”
我很為難,“額,但是我身上有太宰的竊聽器。”
中也突然暴躁起來,“我知道啊,你個寄生魂!”
我拎着箱子轉頭走出房間,“他居然連這種事都告訴你了啊,算了,不打擾你們了。”
等走出深山手機信號也恢複了,上面是38個鋼琴家的未接來電。
“怎麽了鋼琴家?貨我已經安全交了哦。”我的語氣裏帶着止不住的幸災樂禍。
知道為什麽慶祝會臺本裏冷血的臺詞最多麽?因為只有他才能全程保持不笑場,不靠譜的大人們沒有一個能擔此重任,宣傳官也不能。
鋼琴家抱怨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為什麽你要多談一筆X幣的生意啊?我可沒有那種貶值嚴重又沒藝術性的貨幣模板啊。”
“啊?這個啊?我給你拓展了業務嘛,不用謝我啦,拜拜。”
我說完就挂了電話,并把鋼琴家加入了來電勿擾名單。
太宰好像在我身上裝了精密定位器而不是竊聽器一樣,在我站在他辦公室門前的那一刻刷得打開大門,倆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手提箱,“幹奶酪,幹奶酪。”
我一打開箱子太宰就迫不及待得把他的硬得像石頭一樣的幹奶酪拿了出來,試圖一頭撞上去。
我壞心眼的在他撞的時候才說,“我試過了,死不了,很疼。”
太宰就像一個急剎車打滑了的車頭一樣被慣性撞在了幹奶酪上,砰得一聲,撞出個包來。但奶酪完好無損。
“好多星星,一閃一閃的,這就是黃泉路嗎?累,你怎麽還在啊?”
我重重嘆了口氣,從冰櫃裏翻出一袋子散冰敷在他頭上,“因為這是你的辦公室,笨蛋。最近□□發生了什麽大事麽?”
“魏爾倫啊,”太宰跌倒在軟椅裏,似乎清醒了一點,“他從法國漂洋過海來找中也的,本來想帶中也走,最後和蘭堂兩敗俱傷都死掉了,幸運的是除了他倆沒有任何人受傷。”
“這樣麽?”
太宰糊弄的沒什麽誠意,這是在告訴我對外的統一口風。蘭堂平時因為極其怕冷,所以很少出辦公室,他又怎麽會和來找天天出外勤的中也的那位魏爾倫對上?以中也的反應來看,太宰絕對是少有的知情人。就他倆那說不好又很好的關系,中也肯定不會主動找太宰幫忙的。那麽肯定是太宰。這個局是從那裏開始的呢?等等,暗殺王魏爾倫!
“魏爾倫,是那個魏爾倫?”
太宰拿着幹奶酪左看右看似乎在研究,他漫不經心得說:“是哦。”
太宰完全沒有說更多信息的意思,他研究得十分專注,我也只好先按下疑問,回頭去問問中也。
比起這兩年來別的疑惑,這個問題可算一道簡單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