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五
推搡着岸邊露伴離開的時候,在門口正好撞見東方仗助他們,林蘭的臉色很難看,她曾以為那些是幻覺,但不是,她的朋友欺騙了她很重要的事情。
他們是朋友嗎?
億泰接近她是因為她做飯好吃,還想殺了她,仗助接近她是因為善意和利用,然後呢?他們是朋友嗎?
岸邊露伴問:“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這裏是吉良的住所,我們來查一下——等等!仗助君才是那個該問的吧?你為什麽在蘭的家裏?”
林蘭舉起纏繃帶的手腕:“他來看望我。”
他們後知後覺,吉良吉影的家和林蘭的住所只隔了一道牆!
林蘭騎上摩托:“反正你們的談話也不需要我,我去工作了。”
東方仗助說對不起,很直白地鞠躬道歉,“因為蘭你看不見替身,我們不想把你牽扯進危險的事情裏,所以什麽都沒告訴你。”
林蘭看仗助,仗助召喚出瘋狂鑽石,指着說:“這是Crazy Doimond,是我的替身,能力是恢複和治愈。我試過很多次了,蘭你都沒有看到。”
林蘭下車,走過去,看着仗助身邊的位置,走過去,仰頭看着,瘋狂鑽石也在看她,表情很緊張,林蘭說:“所以,救了我很多次的是你啊,謝謝。”
瘋狂鑽石:“嘟啦。”
林蘭微笑:“Crazy Diamond。”
瘋狂鑽石的大拳頭敲林蘭纏着繃帶的手腕,林蘭解開繃帶,恢複的傷口只留下舊疤,林蘭微笑,道謝。
仗助很吃驚:“蘭你看得到?什麽時候開始看到的?”
“一直,”林蘭說,“我以為是幻覺一直無視,原來不是啊。替身啊,仗助君,你保護了我很多次啊,謝謝你。”
“不,瞞着你是我的不對……”
“但是,以後不要救我了。”
東方仗助睜大眼睛。
“我讨厭被人掌控的感覺,你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我讨厭被你救,如果我們還是朋友,你不要再拯救我了,不要再治愈我的傷口了,如果致命就讓我死去吧,傷口不見的話,我會害怕,害怕自己是不是又出現幻覺了,什麽事錯覺什麽是真實,分不清的迷茫讓我更苦楚,在我允許之前,請不要再救我了,哪怕我死了,也不要救我。”
“……好。”
林蘭松了口氣,看時間:“我要去看心理醫生了,回來再慢慢跟我交代你們瞞了我什麽事情吧。”
東方仗助咧開嘴,說咖啡廳見。
林蘭上摩托車,戴上頭盔,插鑰匙,想到什麽,回頭:“岸邊露伴先生的替身是什麽能力?”
岸邊露伴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天堂之門,閱讀他人經歷并修改他人想法。
啊,這樣啊。
人渣啊。
林蘭這次表現很好,那些不是幻覺了,幻聽也不是了,藥減少了很多,東方仗助說吉良吉影是個殺人犯,還是個替身使者,能力是爆炸,不過他逃跑了,利用一位彩女士的能力逃跑了,換了一個身份和臉皮。
林蘭說自己會注意有誰會想觸碰自己的。
“但是我沒有替身能力啊。”林蘭很奇怪,“沒有任何能力變化,也沒有任何身形。”
“替身能力是各種各樣的,也許你覺醒了但是不知道。”
“這麽麻煩,不如讓天堂之門看一下,”林蘭撐下巴,“反正都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不是嗎,露伴先生?”
岸邊露伴:“……”
林蘭問:“我那悲慘的過去取悅到您了嗎,大漫畫家?”
岸邊露伴還是沒說話。
林蘭只覺得惡心,她說我給人約好去打掃屋子,先走了。
岸邊露伴沒再和她見面,她也沒有。好幾天,她送貨的時候忽然遇到了東方仗助,對方在流血,太多血了。
……是錯覺吧?
東方仗助看她,跳上後座:“去醫院,拜托了!”
“是受傷了嗎?”
“不,敵人在醫院。”
後面有什麽在追,林蘭說我不敢開太快,仗助側身,攬住林蘭的腰,身體向前一拱,手臂把林蘭安置在後面,沖進醫院之後迅速恢複破損的摩托車,林蘭去停好,和他一起上電梯。
“仗助,”林蘭忽然喊他,“我剛剛看到你身上有傷,告訴是我看錯了。”
“……蘭,是你看錯了。”
林蘭蒼白着臉:“嗯,是錯覺。”
仗助卻感覺傷口在痊愈。
錯覺颠倒,只要有人承認是她的錯覺,那就不會發生,如果她覺得那是真實,那就該是真實。
再糟糕不過了。
對于一個精神病人講。
空條承太郎對這個也覺得為難,錯覺颠倒,越是混亂越是能力強大,她早上沒吃藥,一時恍惚,這個能力才發作。
不吃藥才能用,但是吃藥她才是正常的。
林蘭抱住頭:“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啊!”
殺了她吧,她只是個精神病,何德何能與他們并肩戰鬥?不如殺了她,這樣大家都好。
“蘭……”
林蘭對他的恨從未如此濃重過,她分不清那是幻覺,閱讀了她的岸邊露伴一定清楚她把那些當做了幻覺,他非但沒有提醒她,還很快樂地閱讀她的迷茫和折磨,他令她無法提出和他分手。
他玩弄了她,讓她生不如死。
他踐踏了她的精神和對自己的信心。
……但是自己,不就是那種低到塵埃誰都能踩一腳的東西嗎?
更何況,他還是個高大、富裕、傲慢的男人。
林蘭推開空條承太郎,捂着嘴沖進廁所,把還沒消化的藥片和膠囊混着黃色的苦水一起吐了出來。
“蘭!”
那個影子如影随形,如附骨之疽。
“滾開!滾開!滾開啊!”林蘭害怕極了,浴室的燈光明亮,男人的影子幾乎完全覆蓋她,她逃不掉的牢籠,“滾開!啊啊啊啊啊!”
她抱着腦袋把自己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她配嗎?那麽好的生活?她配嗎?她活該掉到深淵之底,連一根蜘蛛絲都抓不到,說到底誰會真的在乎一個累贅呢?一個精神病?一個害死自己弟弟的女人?她像一個災禍,一個沒用的東西。
她能得到拯救嗎?
不能的吧?
她從洗手間通風的窗戶往下跳,僅僅是為了躲避抓住自己的手,風呼呼的。
啊,死了就好了,死了就結束了。
或許早就該結束的。
或許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她的一場夢,一場錯覺,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說不定他們才是瘋子,他們才是有病的。
說不定呢?
喬瑟夫·喬斯達幫她請假,說照顧小孩子的時候,小孩兒亂跑,她為了救小孩兒才不小心摔下樓,學校接受了。瘋狂鑽石的臉皺巴巴的,但是沒碰她一下,山岸由花子作為唯一的女性去照顧林蘭,林蘭卻在聽到醫護人員說要通知家裏人之後讓山岸由花子幫自己辦了出院證明。
所有的兼職都停掉了,林蘭在自己的屋子裏,拒絕所有男性訪問。
怎麽沒死掉呢?
林蘭的眼睛裏沒有光,愣愣朝着空氣裏的方向發呆,她知道,這次她沒判斷錯,那是男孩兒是幻覺,那三個女人是幻覺,她們早就死了。
這裏只有她一個,其他的都是幻覺。
男孩兒有軟乎乎的臉頰:“姐,我們去自殺吧?”
她一直是膽小的,被操控的,她不知道怎麽辦,男孩兒拿起刀在她手上畫下去,她喊疼,第一個女人在冷眼旁觀,第二個女人問她為什麽不阻止男孩兒,第三個女人讓她快跑,快跑。
能跑去哪裏呢?
“媽媽,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吉良吉影低頭看對自己喊媽媽的少女,她說我不想死啊媽媽,我不想死,可是我該怎麽活下去啊,媽媽,我要怎麽活下去啊?
精神診斷證明,還有抗抑郁藥物。
之前果然是巧合。
那麽,果然……
他伸出手。
少女害怕地拖着骨折的腿跪在地上:“爸爸,爸爸,別打我,我錯了,我錯了,別打我!”她往自己臉上抽巴掌,祈求着男人別靠近她。
蒼白,枯萎。
少女喊爸爸爸爸。
她是不清醒的。
吉良吉影慢慢展開握拳的四根手指,說:“幫我剪指甲,蘭。”
少女很害怕,但是手很小心,吉良吉影想她一定是知道惹他不開心會挨打吧,她很小心地為他修理指甲。
蒼白,枯萎,傷痕斑斑的手。
一點也不漂亮。
吉良吉影看捧着自己手的少女,問:“然後呢?”
少女的呼吸都要破碎了。
“蘭,然後呢?”
那雙手顫抖着抓住睡裙的裙擺。
“蘭,接下來該做什麽?”
她的眼底,半點光都沒有。
山岸由花子說:“吉良吉影去找蘭了。”
在咖啡廳集合的一幹人都愣住了,少女的臉色是介于憤怒和難過之間的畏懼,“蘭當時在發病,把吉良吉影當作幻覺了,吉良吉影……”她深呼吸,“吉良吉影似乎覺得她沒什麽威脅,就離開了,蘭在自己房間裏布置的攝像頭拍到了他的正臉。”
山岸由花子拿出自己拍的照片,是一個男人的大頭照,是從電腦上拍下來的臉,只拍了男人的臉,東方仗助就要去看林蘭。山岸由花子說不行,她避開所有人的注視:“蘭吓到了,蘭現在不想見任何男人,我後面會幫她把門全上鎖的。”
“啊,哦,也是,蘭一定很害怕,”東方仗助很不好意思,“我會讓老媽也去看看她的。”
山岸由花子抓着書包說我去給蘭買一些吃的,少女咬緊下唇,生怕忍不住眼淚,走過路口,她對着垃圾桶狠狠發洩了怒氣,深呼吸之後去了藥店。
“抱歉,”她問女店員,壓低聲音,“有沒有by藥?”
女店員上下打量她,那眼中有鄙夷和憐惜,但還是問事前還是事後,山岸由花子頓了頓,說:“我家裏闖進了一個男人……”她盡可能擺出可憐的神情。
女店員讓她去報警,除了藥,還給了她一盒阻斷的,詳細說了注意事項,山岸由花子一一記下,付賬,出門。
端着相機的岸邊露伴對着她的手提袋摁下快門。
男人和少女都是沉默無言。
山岸由花子把袋子放進書包,努力平穩聲線:“別告訴仗助。”
“不應該是別告訴康一君嗎?”岸邊露伴壓低聲音,“所以,那不是給你用的。”
那是給誰用的呢?
山岸由花子抿唇,看着年長者,年長者只是沉默看着手裏的相機。
山岸由花子去林蘭家裏,少女在院子裏燒東西,是沙發枕和床單,碧色的睡裙,錄像帶,林蘭的眼睛裏空蕩蕩的,看見她,卻咧開一個笑:“小媽媽,你回來了。”
山岸由花子抽抽鼻子,也努力笑:“蘭,我買了好吃的。”
林蘭安靜了幾秒,說:“果然,又是幻覺,由花子,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別這麽說,我們是朋友。先把藥吃了吧?”
“藥……嗯,要吃藥。”
山岸由花子撫摸她的臉:“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嗯,要看醫生。”
山岸由花子詛咒着吉良吉影,詛咒他最好死去,死到絕望裏去。
山岸由花子離開了,林蘭又聽到了敲門聲,她以為是山岸由花子忘了什麽東西,去開門,隔着十條門鏈,高大、魁梧的男人投下冰冷的目光。
“你學校給我打電話了。”
“……爸。”
“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