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說不行

沒說不行

“也會欣喜...是麽。”

裴泠剛剛放松的心髒,猛地揪起。

仿佛身上的力氣被一下子抽空,裴泠大腦忽地一片空白,腳下沒站穩,往後跌了一步。

這分明就是她預想的結果,沒有太大的偏差,她現在本應該如她所想的那般,灑脫一笑,祝淩澤即将得償所願。

可她的心卻十分執拗地不願她這麽說,到底是從第一眼見到就滿心滿眼的人,想要割舍哪有那麽容易。

額上驟然一暖,喚回了裴泠的思緒,原是淩澤忽的上前,輕柔地帶住了她的腰,大手撫過了她的額頭。

淩澤關切的味道還是那般熟悉:“你當真沒什麽不好的感覺?”

裴泠冷笑一聲,一把推開了淩澤。

她看上去強硬,實則根本不敢再去看他一眼,她真的害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哽咽出聲。

她只能低着頭,勉強扯了扯嘴角,“沒有。你想多了。”

淩澤蹙了蹙眉,主動彎下了腰與她平視,“那你今夜就是想問我這事?”

裴泠舔了下嘴唇,“只是随意一問,不行嗎?”

“……”淩澤嘆了口氣,撫着額頭,“沒說不可。”

說着,爬山虎又長長了一丈,已然拖地。

淩澤這幅模樣看起來頗為滑稽,可裴泠卻笑不出來,原來她怎麽沒發現,原來自己對他只是個麻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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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心酸,憤懑,所有情緒都堆積在了一起,而裴泠卻越發冷靜了下來。

她長呼了一口氣,閉了閉眼,踢了一腳那惱人的爬山虎,竟是笑着道,“你不是說有人在密室等你嗎,快去吧,我真沒什麽事。”

淩澤再次回望着她。

或許是裴泠堅強慣了,亦或許是淩澤太過遲鈍,再或許他真的心有顧慮,男人問了句,“你...當真?”

“當真。”

淩澤再次沉吟了片刻,便道:“也好,此藥事關重大,我盡量早些回來,你若有什麽不适,便去密室尋我。”

“好啊。”

裴泠應得毫無遲緩,倒是讓淩澤愣上了一愣,他望着伴侶面上明媚的微笑,猶豫了一秒。

但約定的時間将至,再不去怕是要錯過,淩澤只能立即動身。

臨走前又強調了一遍。

“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便去密室尋我。”

“好,好……”

“……”

關閉的門扉帶走了屋裏最後一絲光亮,将裴泠獨自留在了那片陰影之中。

她臉上的笑也随之消失。

她擡起頭,一點點将整個屋子的景致收入眼底。

這裏曾有關于他們無數的回憶,從她還是小時候的混世魔王,被母親送過來管教;到她一襲紅衣,與淩澤結為道侶。

“我裴泠絕不會叫你師尊,你不配!”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裏說過的話,後來她确實沒叫過師尊。

而是叫了夫君。

許下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誓言。

淩澤是怎麽回答的來着。

“此生不負。”

裴泠喃喃道,“此生……”

忽的,積壓在心中的情緒如火山爆發般噴湧而出,裴泠鼻尖一酸,眉間一斂,猛地沖出了門去,初春的寒風不留情面地打在了她白色的單衣上。

這才能看清,這位桃林弟子心目中的女巨人,竟然是這般纖細,瘦小的一個人。

“淩澤!”

裴泠沖着遠方的背影大喊了一聲。

遠處的淩澤尋聲回眸。

裴泠霎時握緊了拳,有什麽沖破了牢籠,她高聲道:“你可願意,帶我去一次下界,看一次花海?”

那邊靜默了兩秒,傳來淩澤溫潤的聲音:“花海無趣,你若覺得桃林煩悶想出去,天虞艮水如何?”

“……”

裴泠望着那遙遠的人影,她現在才發覺,原來自己,距離他,

有那麽,那麽遠。

“也好。”

裴泠輕聲答道。

終于,當淩澤最後一點衣角脫離了她的視線,裴泠笑了。

笑得怎凄美二字了得。

...

圓月西斜,桃林弟子閉關聖地“河間洞窟”

兩個守門的弟子相繼偷懶酣睡,一個仰躺石椅鼾聲連天,一個拄拐小憩,連連點頭。

二人是被驚醒的,一睜眼,便是用來方便登記的石桌不幸碎裂成兩半的場景。

矮個弟子登時怒了,“誰,誰啊!竟敢損害我河間堂的寒玉石桌!”

身邊那高個兄弟也舉起拐杖,對着空氣一頓亂杵,大有轉修劍道之意。

誰知下一秒,兩人便一齊收了神通,揉起了眼睛。

那袅袅一縷薄紗,纖纖一抹身姿,自晨霧內現身,高個生怕是自己出了幻覺,忙取出一顆夜明珠照亮。

很快,映出女子精致的眉眼,尤其眉間淡紅色花钿,尤為醒目。

矮個明顯是個不近女色的,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的破口大罵道:“就,就你啊!哪個堂的!竟敢毀我河間!哎,哎!高個!你怼我幹什麽啊!我,我,我說得不對嗎?!”

矮個不明所以的轉過頭,就見高個神思慌張的在對他使眼色。

矮個卻摸不着頭腦,“咋,咋地了?”

高個一個拍腿,恨鐵不成鋼,只得自己先對來人行了大禮,道:“見過裴堂主!”

“裴,裴堂主?裴,裴泠?!”

當矮個終于反應過來,僵硬地回過頭,看到了,看清了女子眉間花钿後,面上竟是瞬間褪了血色,雙腿一彎,直直跪了下去。

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裴泠一改往日黑衣裝扮,身着一身綠色紗衣,外氅上點綴了些許藕粉色繡花,又以輕紗遮面來到這裏,前後反差太大,守門沒認出來也情有可原。

任性吹了會寒風,裴泠如今面色有些蒼白,整個人沒什麽精神,也懶得與這些小輩計較,揮了揮手:“不必多禮了,我只是來閉關的,登記吧。”

“是是是。”高個弟子連忙應着,然後一拳打在矮個背後。

矮個終于活了過來,甩了甩臉,忙從他懷裏取出登記,對着裴泠一頓點頭哈腰,“不,不知裴堂主來我河間,有,有失遠迎,您還是老,老樣子,玄字七,七號?”

裴泠颔首:“嗯。”

“不過。我這次閉關特殊,替我設下一道禁令,不允許除了曼妖以外任何人打擾。”

矮個慌忙将裴泠的話登記在冊,忽而他想到了什麽,撓了撓頭,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那裴堂主,若是尊上……”

矮個弟子大約是還沒睡醒,竟這麽直接問了出來,眼見裴泠面色瞬間冷了下去,高個弟子連忙上前,一把堵住了他的嘴,打圓場訓斥他道:“你傻呀問這話,尊上他哪裏是外人啊。”

誰知,高個弟子話音還未落,便又接收到了裴泠一計眼刀,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的高個子瞬間冰凍在這晨風微涼的春日裏,而更加悲催的矮個弟子,差點被他捂死。

不過也有好消息,那就是兩人瞬間就都不困了。

裴泠也知自己有些過分,收回眼神,甩了下頭,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自己這是怎麽了,怎能因為這等事同小輩計較。

不過待她回過神時,這兩個人怕是一時半會都不會動了,一個差點憋死,一個差點凍死。

想罷她得自己來登記,單指一揮,用靈力在冊子上刻下了一句話。

【閉關期間,淩澤與狗不得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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