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二場

第二場

眼前的畫面越加露骨,祁亞趕緊關上門帶人走。

“不,這不是真的……”

勇子失了魂似的,下樓梯時一陣頭重腳輕,“安琪這麽單純可愛的女孩,怎麽會和老男人做那種事?這是假的,她是被逼的,一定是被迫的!”

“人家和你還沒什麽呢,你就好像頭頂青青草原了。”

千千低罵晦氣,斥責勇子的污穢思想:“你哭個屁啊,又不是你老婆!”

“我一定要殺了那老男人!”勇子握緊拳頭,擦去兩行淚後眼睛發紅:“那老男人侮辱安琪,我要他死!”

“反正你就是想莽,想害死我們是吧?那安琪給你灌迷魂藥了?才說過不能惹城堡主人,你現在又要去作死!”千千決定現在就把這個發瘋的男人幹掉,伸手去摸軍刀,發現是空的。

不知何時,那柄貼身不離的黑色軍刀被祁亞握在了手裏。

文靜秀氣的女孩扛着一個病秧子,手指纖細修長,卻将軍刀握的有模有樣。

眼中殺意森冷,還有幾分孤高不屑。

千千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也不見得是被逼的,這個年代,多的是爬上領主床榻的女傭。”祁亞坦然推翻之前的猜想,“那她究竟是什麽呢?兩個npc,一個是守關boss,另一個難道單純是一個排遣寂寞用的情婦?這系統雖然惡趣味,但不至于這麽無聊。一定有什麽重要信息被我們錯過了。”

“可那老男人還打她!”勇子偏偏不信:“我不許你這麽說!”

房間內的動靜越來越大,站在走廊都聽得清楚,千千尴尬說:“會不會有什麽道具在安琪身上?我聽說這個時期,有很多變态的行為。”

祁亞并不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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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不是那種淫-蕩的女孩!你們是瞎子嗎,她純真無邪,是天使,是女神!”

勇子破音嘶吼,像是要守護雅典娜的聖鬥士,對千千揮起就是一拳。

十成蠻力的拳頭正沖鼻梁,千千想躲,但來不及了。

千千甚至來不及思考自己會掉幾顆牙,下一秒,一只纖白的手停住了暴徒的拳頭。

祁亞以拳握刀,拳頭硬碰截停,聲音更加強硬肅冷:“你再不冷靜下來,我就把你四肢砍了,讓你在地上爬。”

“老子沒瘋!有病的是你們!”

勇子能聽見自己指骨碎裂的聲音,龇牙咧嘴地往後退。

他忌憚祁亞,罵罵咧咧走了。

“你……他……”

千千驚魂未定,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精神不正常。雖然安琪很能激發他人的保護欲,但他也太激動了。”祁亞晃了晃病弱的阿墨:“從男人的眼光來看,你覺得她有那麽漂亮嗎?”

“抱歉。”阿墨悶聲道:“我病得太嚴重,看不清她的臉。”

竟然已經病入膏肓了。

祁亞決定把阿墨放下來,無論如何都不許他再行動了。

“但她真的很特別。”阿墨平躺在客廳沙發上,絞盡腦汁說:“有一股香香的氣味,與衆不同,聞了身體發熱,心跳得也快。”

“難道是催-情水?”千千表示自己完全懂了,“為了勾引城堡主人的下-流手段,結果那光頭男也中招了。”

可祁亞确定自己沒聞到。

她很讨厭煙味,對氣味格外敏感。

因此黎身上那股淡淡的修雅氣味讓她印象深刻,且頗具好感。

“我們是不是該去找勇子?萬一他真和城堡主人單挑,我們豈不是也遭殃?”

千千終于掩飾不住慌張,拉住祁亞謀劃:“我找不到我的隊友,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祁亞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別慌。”

分明什麽表示都沒有,但千千莫名被安撫了,她安靜地看着祁亞,等待她下一步規劃。

“再廢物也是一個玩家,不至于為了一個連手都沒摸過的npc去殺boss。”祁亞扶額說:“除非他真的瘋了。而且男爵是向安琪下跪,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但勇子真的瘋了。

祁亞和千千剛回客廳,就見勇子滿目猩紅地走下樓梯,右手拖着滿頭是血的男爵。

“我操……”千千吓得捂住嘴巴,趕緊往祁亞身後躲。

可城堡主人已然被勇子打得哀叫連連,只剩半口氣茍延殘喘。

“我讓你欺負安琪!”

“你這老畜生!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勇子兀自将男爵拖到客廳丢下,衣衫不整的男人幾乎咽氣。他狠狠踹了一腳男爵的頭,還覺不夠,轉身沖進廚房找出一把砍肉刀。

一刀正對胸口,二刀人頭落地。

“老子今天不殺了你就是孬種!你欺負安琪欺負得爽嗎?你也敢碰她!老子要你死!”

千千哪見過這場面,躲到祁亞身後瑟瑟發抖。

祁亞捂住她和阿墨的眼睛,不遠處的勇子一邊砍一邊笑,猶若封魔。

他帶着一身鮮血去找安琪,笑容燦爛得近乎猙獰:“安琪,那老畜生給我殺了!你跟我逃吧!”

“你、你不要過來!”

安琪頭發淩亂,害怕地捂住肩頭,無助地往後逃,“不要過來,別碰我!”

“行,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知道是我救了你就好。”

勇子釋然般放下長刀,去那團血肉模糊的男爵屍體上摸索。

他找到那串鑰匙,炫耀似的在祁亞面前晃了晃:“妹子,你真當這一聲勇哥是讓你白叫的?”

勇子走到城堡大門,鑰匙插入旋轉,開門時明亮的陽光幾乎将他吞沒。

他回頭時笑容染血,極其譏諷,“兩個沒用的女人,一個病死鬼,老子懶得和你們裝。”

勇子将鑰匙拿在面前,當着衆人的面折斷丢棄,離去時重重地關上門。

嘭的一聲悶響,千千腿一軟坐在地上。

“完了,我就說他是裝的!”千千忍不住地哭,“怎麽辦,鑰匙被折了,我們逃不出去了!這游戲是不限時的,我們要被困死在這裏!”

祁亞的手已然覆上耳墜,但眼角餘光發現安琪竟然收起地上沾血的刀,步伐平緩地往廚房走。

“你不害怕嗎?”祁亞接近安琪詢問:“主人死了,你不走嗎?”

安琪吸了吸鼻子,淚光盈盈的眸子格外堅定,她沖祁亞行禮說:“我是這座城堡的女傭,伺候主人和客人是我的工作。哪有将客人們獨自留在城堡的道理?”

說完,敬業的女傭取了水桶和抹布,将待客廳的屍體清理幹淨。

安琪發現阿墨病症嚴重,找來一瓶藥水說:“這是傷寒藥,希望能幫到您。”

“謝謝,但不用了。”阿墨發現安琪身上的香味更重了,咳嗽着拒絕:“我躺一會兒就好,多謝關心。”

“病情再拖下去可就糟糕了!”

安琪擔憂不已,片刻後,她去雜物間找出一把鑰匙,交給阿墨說:“鎮上的神父很擅長治病,您可以去找他治療。”

已然面如死灰的千千立刻站起,搶過那枚鑰匙不放。

和勇子之前開門的那一枚一模一樣。

“我還要為大家準備晚餐,就先告辭了。”安琪鞠躬離開,待客廳只剩下一片死寂。

千千顫抖不止,仿佛在做生死抉擇:“走嗎?”

“我不走。”祁亞仍在思索安琪的作用,“我的隊友還沒找到,我不會走的。”

“說不定他早就已經死了!”千千幾乎崩潰了,“開場到現在我們見了多少屍體?說不定有一具就是我們的隊友!勇子已經走了,我們留下來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祁亞面容平淡,拒人千裏。

千千只覺面前的女孩遙不可及,眼中似乎有憐憫,并不給她,而是給她的隊友。

“我們隊友肯定也不希望我們白白送死!我不能讓他白死了!”千千深吸一口氣,顯然說服了自己,徑自走向城堡大門。

那背影何其絕情。祁亞看得眼睛生疼。

“等等!你就這麽走了,萬一你隊友還活着呢!”祁亞不會阻擋別人求生,但終究意難平:“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你什麽表示都沒有嗎?”

“可我不想死!”千千哭着丢出一枚小鑰匙,是夾在血書裏,一直沒用的那枚。

大門再度打開,陽光依舊燦爛。

千千幾乎是逃離這座詭異的古堡,甚至不願回頭多看一眼。她沒有扭斷大門鑰匙,而是在關門前最後一刻丢了回來。

沉重的門再次關閉,祁亞順着阿墨的目光,将兩枚鑰匙撿回來。

“你要走嗎?”祁亞極其鄭重地将大門鑰匙放在阿墨掌心,“你也要放棄你的隊友麽?”

可阿墨只是淺淺笑了下,他将鑰匙推回給祁亞。

祁亞沒接。

他欲言又止,努力撐起身說:“你還想去哪裏找線索?我陪你。”

祁亞又去了最初的書房,那具屍體不見了,地毯上的血漬也消失得幹淨。

她去主人的卧室,依稀可見不久前的旖旎,但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

暮色黃昏時,祁亞去陳列室,拿起黎的扇子。

阿墨輕拍她的肩膀安慰:“我知道你不想放棄你的隊友,但千千說的沒錯,我們沒必要送死。你真的不走嗎?”

“你不也沒走麽。”祁亞将扇子收起說:“你這樣的病號都在拼盡全力,我更沒有理由放棄隊友。”

“我是在陪你。”

阿墨背着夕陽,笑容淺淡得近乎虛幻:“我的隊友早就死了,書房的血書是他寫的,他姓錢,暗號就是人民幣。”

“但書房那具屍體不是他。他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同門師弟,我雖然病了,腦子還是很清楚的。”阿墨強忍悲傷,指向那個類似外星人的标本罐子:“兒時我陪他練劍,沒輕重削了他一截小指。看到這我才知道,又有一個師弟為了救我丢了命。”

祁亞震驚不已:“你為什麽不立刻說?”

“說不定你們的隊友沒死,我怕說出來制造恐慌。”阿墨抱歉道:“而且我說了,你也不會放棄隊友。現在只剩你,我必須對你坦白,我不想看你白白送死。如果你不走,你可能會一直留在游戲裏,直到精神徹底崩潰。”

“我自有分寸。”

祁亞扶住阿墨的臂膀,“你想走了嗎?我送你。”

“你真不走?”

“真不走。”祁亞極其堅定,“我有我自己的目标。”

祁亞親自送阿墨出大門,與他揮了揮手。

但阿墨沒有走遠,他同最後一縷陽光一同消散,仿佛融入夜色的幽靈。

祁亞沒空管別人了,她獨自走在空曠幽暗的城堡,只想立刻找到黎。

“您的朋友們都走了嗎?”

安琪換了一身新的女傭裝,款式更加性感。她笑容甜美地招呼祁亞:“晚餐準備好了,請您用餐。”

“廚房不是沒有剩餘了嗎?”

祁亞盯着那一碗肉湯,忍不住地反胃:“還是你出去采購了?”

“是鎮上祭典送來的兔肉。您沒有去參加真是太可惜了,每年小鎮都要殺死惡魔,祝福衆人。”

安琪替祁亞拉開餐椅,她的手腕白皙,肌膚豐盈,哪還有中午被毆打的傷口。

祁亞發現不遠處還有一份肉湯。

但安琪沒有吃,只是靜靜站在她的身邊等候命令。

“安琪,你來城堡多久了?”祁亞有一種極其可怕的猜想。

“從我出生時就在城堡侍奉了。”安琪低頭恭敬道:“主人對我一直很滿意。”

祁亞舀起一勺肉湯,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碎肉發黑,但不是腐壞長毛,而是肉上印着刺身。

祁亞不停攪動,将肉塊按圖案的順序排列組合,依稀拼出一只黑豹腦袋。

這根本不是兔子肉。

這是勇子的大花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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