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場
第二場
扇面上只有一個血字:逃。
祁亞緊抿着唇,不知該失望還是悲傷。
但她更想把這狗游戲的系統拖出來打一頓。那麽大個隊友沒了,只留下一件他的裝備,臨終托孤還是料理後事?
這破游戲的npc還能殺玩家掉裝備?難道他集齊99件神裝即刻與玩家決戰紫禁之巅?
真要如此,這陳列室裏所有東西都可能是道具,完全就是一座兵裝庫。
“總之不要惹怒城堡主人。”
祁亞默默将扇子放回展示架,伸手将頭暈目眩的阿墨拉起來,“系統提示是逃出古堡但不限時間。我猜惹怒了他,玩家會直接死亡。”
“我覺得妹子說的對。”
勇子害怕地指向一具屍體标本。
木乃伊化的屍體上挂着一串頭骨戰利品,像是某些野蠻部落的暴力崇拜。他身上挂滿配飾,珠寶項鏈,運動手表。左手是拳擊手套,右手是散打指虎。
腳上還有加了刀片的靴子。
“偷盜者。”千千念出那具木乃伊的名字,立刻把愛不釋手的鑽石項鏈放下了。
“我們怎麽逃出去?”
阿墨聲音細弱游絲,面上毫無血色,“城堡裏到處都是鎖,大門也是,除非我們找地道。”
“鑰匙!”千千機敏道:“剛剛那個男人不是拿出一串鑰匙開的門麽?說不定有一枚就是大門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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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得去偷了,無異于虎口拔牙。
千千的目光又看向勇子,勇子沒好氣地說:“看我幹嘛?說一百遍我不是偷雞摸狗的營生,我只能揍他!”
“揍了他,我們也得在這當木乃伊!”千千指了指幾個人形空位,憤憤地罵道:“就是我隊友不在,否則他肯定能帶我們通關。”
“嘿,聽你說的你隊友什麽都行,這時候能別吹牛了嗎?”勇子也沒好氣地回嗆:“那就你去偷,你隊友厲害,你肯定也不是草包。偷個東西還能難倒你了?”
“我……”千千一時語塞,憤怒地質問:“你還敢說你不是內鬼?你這不是讓我去送死嗎?”
“那你說還有誰?這病秧子一看就被吓破了膽,指不定在尿褲子呢!”勇子比劃了下四個人的身形:“這妹子一看就還在讀書,戴副眼鏡好學生的樣,偷個東西能道歉八百回。就你看着最麻利,就你了。”
千千急了:“你就是被我戳穿了狗急跳牆想報複我!”
“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我哪能偷東西,我偷人差不多!”勇子也吼:“你不是有能耐嗎?那你倒是出個招啊!”
“你們別吵了……”
阿墨剛說一句話就沒了力氣,完全依靠祁亞才沒再摔下去。
祁亞忽然擡頭說:“勇子說的對,你可以偷人。”
“啥啥啥?”勇子舌頭打結,看祁亞的眼神都變了。
這小姑娘看着挺乖的,怎麽還真聽他說胡話?
“我們連城堡主人的卧室在哪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的作息時間,拿頭偷?但安琪不一樣。”祁亞說:“我們可以說服安琪幫我們去偷。”
“對哦!”千千如夢初醒,連連點頭應是:“這個npc肯定是有用的!”
祁亞指指病弱的阿墨,又比了比魁梧健壯的勇子:“安琪是貧民出生的女傭,一直被欺淩毆打,肯定渴望一個英雄救她。勇子,你覺得自己能行嗎?”
“草!我他媽不行,還有誰行?”
勇子一瞬間頓悟了,恨不得立刻展現出自己的八塊腹肌,把沙包大的拳頭給柔弱可憐的安琪看看:“老子一定會帶她逃出去!”
大家立刻去找安琪。
按理說她應該在廚房為客人準備晚餐,但廚房空空如也。
“那男人不是說準備晚餐麽?人呢?”勇子急得撓頭:“不會又把安琪拖到地下室打了?”
“地下室沒人。”千千也很疑惑:“會不會是準備到一半突然有別的事走了?”
祁亞将近乎昏迷的阿墨放在待客廳的沙發上,想給他找一些牛奶補充體力。
但廚房空空如也,別說是牛奶,面包渣子都沒有。
未吃完的午餐也消失不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收拾的。
“去別的地方找吧。”
祁亞指了指二樓樓梯:“說不定在打掃書房的那具屍體?”
“我也要去。”
阿墨強撐着身體起來,因為面容過于蒼白,有一種近乎虛幻缥缈的不确定感,仿佛下一秒就能從大家眼前消失。
“你得了吧,跟着我們還不夠添亂的!”千千頗為不滿,但也很同情:“你還是好好躺着,一看你就病的不清,想靠游戲續命。但你這麽逞強,游戲裏就能把小命丢了。”
“咳咳……我沒事,我跟着好歹能有個照應。”
阿墨倔強地伸出手,沒人接,祁亞趕緊又把他扛過來。
他倚在祁亞肩頭,小聲道歉:“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其實我挺有用的,真要遇到危險,你把我丢出去還能拖延時間。”
“胡說八道什麽。”祁亞罵他:“游戲還沒失敗呢就想亡羊補牢了?真是笑死我了,我要靠你來給我拖延時間?”
“我要能逗你笑也挺好的。”
因為祁亞扛着阿墨走得很慢,兩人漸漸落了隊,上樓梯時格外吃力。
阿墨低聲說:“這游戲太血腥太殘酷了,呆久了人也變了,都不會笑了。”
在這種高強度的死生離別面前,人的确會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
祁亞搖了搖頭,示意阿墨看兩側的畫:“那你不如放平心态,找找別的趣味。”
例如她這個休閑玩家,還有空看古堡的油畫。
一幅幅油光褪盡的人物肖像都是精品,完全值得收藏在盧浮宮,現實世界裏只能隔在三米外觀賞。
現在她甚至能近距離看,右下角的簽名都看得一清二楚。
‘勞裏公爵二世。’‘可蘭侯爵夫人’‘愛德華七世’……
越往上,年份越近。
最後一幅畫落款兩百年前,郎曼男爵。
“男爵是最低吧?看來城堡也落魄了。”阿墨苦笑說:“會不會是把錢都用在藏品上了?”
“一路走來,爵位有高有低,發色不同,顯然不是城堡主人的繼承順序。就是一些藝術家的名作。”祁亞對自己的歷史常識還是有自信的。
爵位反複橫跳就很不正常了,更不提一代代人毫無相似,總不能是這個家族有綠帽子傳統?
“可他們都拿着那柄權杖。”
阿墨小聲說:“權杖上都有那個蛇形圖标。”
一心走樓梯的祁亞立刻轉頭,正對上郎曼伯爵的肖像畫。
畫上的男子意氣風發,而手中的權杖猶若一條邪惡鬼魅的蛇。不正是城堡主人剛剛毆打安琪的那一根?
不死研究,鮮血,蛇。
小鎮即将舉行的祭典,象征邪惡的兔子,人皮書與巫術。
眼前這幅郎曼男爵不正是現在那位白發蒼蒼的男子!
“完了,如果是巫術,鑰匙就是一個障眼法!安琪偷鑰匙只會自尋死路!”祁亞快速分析:“還記得書房大門嗎!根本沒用鑰匙就開了!”
安琪這個npc的作用到底是什麽?
祁亞頭疼至極,千千一臉驚恐地沖她跑過來。
“安琪沒法用!我們的推理是錯的!”
千千拉祁亞往走廊的另一側走,那裏,勇子猶如一尊被石化的雕塑蹲在門外瑟瑟發抖。
門縫內的畫面過于暧昧。女仆裝七零八落地散亂一地,不遠處落着一條絲襪。
祁亞看見男爵對安琪跪地獻吻,随後兩人相擁重疊,少女的聲音細碎綿長。祁亞覺得這畫面少了個fbi warning。
“我他媽……這狗系統!”
祁亞伸手捂住阿墨和千千的眼睛,“好孩子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