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要約會嗎

要約會嗎

“可……”

“前輩!求求你了!”小魚握緊拳,哀求道:“如果我也像你一樣強,我大師兄就有救了!”

現實裏的小魚更是清瘦,大約才十五六歲,青灰色的道袍穿在他身上顯出幾分孤苦來。

這樣的年歲,應該在課堂與同學讀書聽課,放假時與同學約球玩樂,而不是在道觀裏讀經苦修。

“可我不需要那些啊。”祁亞笑得勉強。

她猜小魚沒怎麽上過學,“可我已經大學了,你幫我抄試卷也不能讓我拿到gpa4.0,學校食堂也不用排長隊,更不需要背重重的書包。”

“大學?”

小魚低頭苦惱,顯然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他撓了撓頭,寬大的道服袖子幾乎将他遮住。

“我給你找男朋友!”小魚忽然靈光一閃,擡起頭獻寶道:“等我變強救回了我的大師兄,我讓他給你做男朋友!”

“倒也不必!”祁亞險些被小魚吓到。

且不提道士能不能動情談戀愛,現在大師兄還躺着呢,就被小魚打包賣了出來。

植物人也是人,給他一點應有的尊重啊!

“真的!我大師兄最疼我了,而且他長得特別帥,像電視裏那個叫什麽的大明星!”小魚眼巴巴地拽祁亞的手,“前輩,你教我殺鬼吧,我很聰明的,又能吃苦,學不會你怎麽打罵我都行。等我救回大師兄,你提什麽要求我都滿足!”

“啊!我記起來了!叫寧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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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這下祁亞真吓到了。

她趕緊捂住小魚的嘴,給他把後山村的劇情和通關方法解釋了一遍。

小魚認認真真地聽完,大大的眼睛裏是大大的疑惑:“所以前輩不會殺鬼嗎?”

“會,但真不是學會了殺鬼就能通關。”祁亞敲他的腦袋瓜。

這小孩看上去挺靈氣的,就是這方面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那前輩就更厲害了!”小魚着急得直跳,“求求你了,教教我吧!”

“可你真的有把握贏到最後嗎?”

祁亞輕嘆着收回手,抱臂時格外冷漠。

檐外小雨零落,夜風寒涼,冷冰冰地滲入皮膚。

祁亞說:“你大師兄也只贏了二十多場就成了植物人,你又小,常年呆在道觀沒見過風雨,接下來更難的任務不會吓傻嗎?”

“我不會!”小魚堅定道:“上一局是意外,是因為有受審玩家!”

“氣運也是實力的一種。你沒有替自己推衍過麽?”祁亞僅一眼便知小魚命格凄苦,定是自幼父母雙亡,活似飄絮浮萍。

小魚咬緊牙沉默。

“你還不會,對吧。”祁亞繼續說:“你看,你什麽把握都沒有,進了游戲就是無腦送。我能教你什麽呢?我這不是速成班,我也沒法把你當鴨子填。”

“我想救回大師兄……”

小魚的聲音越來越小,倔強地不肯服軟。

“最重要的是,你大師兄希望看見你為他冒險嗎?”祁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同她差不多高,但此時格外無助,祁亞努力微笑道:“不要逞強,放棄吧,你大師兄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小魚努力眨眼睛不掉眼淚。

他不甘心,卻又深刻地明白祁亞沒在騙她。

她言語冷漠刻薄,但每句話都是為他好。

“可如果我不去救大師兄,就沒有人能救他了。”小魚抽噎着不肯擡頭。

“他只是植物人,說不定送去醫院看看就好了。”祁亞安慰小魚:“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醫院,肯定比在這躺着好。”

“可我沒有錢。”小魚突然哭出聲來,“道觀就我們幾個人,協會說不符合要求不讓注冊,只有偶爾做法事、一些游客給的功德錢。旅游局還要收管理費,每個月師傅都交不出錢。去年,管理局勸我們合并,要我們把道觀交給山下那群騙子好多賺錢!幾次三番來勸,還說要趕人,大師兄就是為了錢才進的游戲。”

“他很厲害的,還拿了好多道具賣。要不是最後保命符被陳俊那個畜生搶了,他不會變成植物人!”小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太難了。

若說清靜無為,可衆生皆苦,哪可能不痛不念。

“帶我去看看你大師兄吧。”祁亞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小魚。

“我大師兄躺了很久,沒以前帥,你不許笑話他。”小魚哭得抽抽,轉身給祁亞開了門。

一間堪稱家徒四壁的房間,一張木板床上只有一層薄薄的褥子。當真是清苦修行。

房間沒有異味,男人膚色蒼白的躺在那兒,手指修長,指甲不見血色卻修剪圓潤,想來小魚照顧得很好。

祁亞想确認他的脈搏,但還沒走進,面前出現一道白影。

男人坐在床邊,見到她時喜出望外地招了招手:“七七?”

“……”

祁亞确定自己的玄術在這個世界極其有效了。

“你能看出些什麽嗎?”小魚說:“大師兄剛出游戲的時候是清醒的,他只來得及告訴我他的保命符消失就成了植物人,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還有沒有救?”

“也許能看出點什麽……吧……”

祁亞努力忽視面前這只幽靈。

祁亞說:“小魚,你先去廚房看看我的雇主,和他說我有些事暫時陪不了他。萬一他生氣扣我工資就完了。”

“嗯嗯,好。正好我去燒點熱水,待會要給大師兄擦身了。”

小魚立刻出房間。

房門剛一關緊,祁亞就沖靈魂伸出手:“世界真小,又見面了,阿墨。”

“你好。”

阿墨沒想到祁亞對于靈異游魂的他絲毫不懼。想起她在古堡中淡然自若的堅持模樣,第一次露出笑臉:“幸會,能遇見你很開心。”

他在現實裏的模樣更成熟,的确有三分像寧央。只是遠沒有寧央的耀眼逼人,更像是一個溫和文雅的修士。

“你先給我解釋一下情況,我再想怎麽辦。”祁亞摸着耳墜說:“你游戲失敗了?沒有懲罰任務麽?”

“對,我正在接受游戲的死亡懲罰。”

阿墨努力笑着對祁亞說:“我的懲罰任務是殺死一個人。”

“……”

祁亞光是聽着都要心梗了。

這系統簡直五毒俱全,什麽惡趣味全占。

“所以我決定自己去死。”

阿墨閉上眼說:“但系統覺得我很無聊,判定我消極應對,給了我懲罰。我成了生不如死的植物人。而且我會不斷被拉進游戲,通關沒有收獲,死亡則衰弱一分。”

阿墨擡起一只手,虛幻淡白,近乎消散。

“你會魂飛魄散的。”祁亞很确定。

對于修煉中人,這簡直是最惡毒的話。

“我倒不如我立刻魂飛魄散死了。”阿墨驟緊眉頭,顯然極為痛苦:“師傅和師弟為了我去協會求救,卻被當做瘋子,本就沒有注冊資格,還被人打成了旁門左道。他們不知道聽誰說組隊成功就可以把生命分給隊友,他倆都進游戲了。”

可祁亞清晰地記得上一局。

阿墨的隊友死了,那罐子被淩虐成外星人的标本罐子裏,就有他師弟的指骨。

“那你師傅和師弟……”

“他們不是走了,是回不來了,都已經死在了游戲裏,死在救我的路上。”阿墨看向門的方向,憂愁道:“希望你不要告訴小魚,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了。”

“我沒有殺人誅心這種惡趣味。”

“剛剛你們在門外的話我都聽見了,小魚是聰明的孩子,沒什麽能瞞得了他。他肯定會知道師傅和師弟遇難,到時候他除了進游戲,還能去哪呢?他是孤兒,進學校讀書又同學孤立欺負,他除了救我還會做什麽?”

說到這,阿墨轉頭渴望地看着祁亞。

他小聲道:“七七,我有個不情之請。”

“那就不要說。”

“你殺了我吧。”

阿墨用盡所有力氣,努力提高音量,那蒼涼的哀求聲直透耳膜灌進腦海:“你殺了我,小魚就不會再想救我。真的只他一個人,他肯定也會堅強,找到自己活下去的辦法。”

真殘忍啊。

給人希望是死,給人絕望卻能救他的命。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祁亞作為一個休閑玩家,沒想推這麽沉重的劇情線。

“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但你這麽強,小魚肯定傷不了你!他很聰明,以後一定會懂你的良苦用心!”阿墨走到祁亞面前,向她伸出虛幻的手,“七七,算我求求你了,救救小魚吧。殺人并不是造業,你這是救命。”

祁亞沒空和人辯駁歪理。

“你也太小瞧我了。”祁亞有一種莫名的沖動,她忽然想要完全放飛自我地玩這個游戲,“殺人還不簡單嗎?但救人很難。”

“我會救你的。既然是受到系統的懲罰,只要有游戲道具,就能抵消懲罰。”

祁亞沖阿墨自信地笑了笑:“上局游戲你陪我找隊友,我不喜歡白承別人的情,我會找一個道具還給你。”

阿墨知道,的确是有能抵消死亡懲罰的道具。

“那可不是一個道具,是一條命啊。”阿墨苦笑,“你沒必要為了我再進游戲。你上一局是第二局,你的新人保護肯定也沒了。”

“你們對我都有誤解。我上一局通關了的。”祁亞自信道:“而且,我還找到了我的隊友,我的隊友也很強。”

阿墨在床上躺了幾月,每每旭日朝陽透過窗戶落在枕邊,都讓他覺得絢爛驚奇。

可他只覺面前少女更加明媚燦爛,仿若驕陽明烈。

“真的不必為了我再送死了。”阿墨帶了泣音。

“要感謝的話,等我找到道具,你再哭着謝我。”祁亞從耳墜裏掏出一盞小燈。

這是她在那個世界的靈寶,長明燈,可以安魂續命。

阿墨不認識,也辨不出門道。祁亞只說:“你這太暗了,多盞燈好看路。”

祁亞做了決定,往廚房走時在想要不要和寧央交底。

畢竟道具可以在隊友之間共享,寧央不一定樂意。

未到門口,祁亞便聽見小魚開朗的驚呼聲:“真的能做演員嗎?那太好了,謝謝你!”

“什麽演員?”

祁亞輕扣門扉,發現寧央和小魚聊得正歡。

“沒什麽。”寧央輕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祁亞身邊,眼中也有同情悲憫:“我推薦小魚去劇組當演員。他外貌出衆,功夫又硬,我這邊正好有個導演有個劇缺演員。”

到底是有多正好,才能讓一個小道觀的小道士去出演?

祁亞悄聲問寧央:“你給小魚走後臺?他說什麽了你要幫他?他一個小道士,值得你一個大明星幫忙嗎?”

“我手上資源多,閑着也是閑着。”寧央說:“他沒說什麽,但我猜你肯定會幫他。的确,他不值得我幫,但你值得。”

寧央說時特意扯下口罩,極其鄭重。

祁亞險些沒分清他是大明星還是黎,對上他的眼睛,耳朵有一點點燙。

“我們是隊友。”寧央輕咳道:“我也會無條件相信你。”

嘿。

祁亞笑得很開心。

她就知道她的隊友沒選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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