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場
第三場
黎說的義正言辭。
弓征面露尴尬，思路都被打亂了。
圓圓聽見了，她擡頭疑惑地眨眼睛，小手拽住祁亞問：“哥哥姐姐沒親過嘴嗎？”
“什麽？”
祁亞把圓圓抱起來，捏她臉蛋：“不要胡說。”
“就親嘴呀，電視裏大人都會做的那個。”圓圓雙手在空中比劃，忽然對準祁亞的臉蛋用力吧唧一口。
她着急說：“哥哥姐姐不會嗎？”
若不是祁亞心思通明，肯定沒法理解圓圓是在說男女朋友這件事。
“不是。”祁亞生氣又好笑，“小孩子瞎想什麽呢？”
“那好可惜哦，大哥哥唱歌那麽好聽，飯飯做的也好好吃，姐姐為什麽不要他啊？”
圓圓吃着小手，嘿嘿傻笑：“姐姐是不是害羞呀？”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祁亞把圓圓往懷裏摟，免得被人群擠到。
前方不遠便是東南廣場。草坪上停着兩架武裝直升機，周圍壘了一圈沙袋當防禦工事。
零星幾個軍用帳篷，滿地幸存者坐在地上。
後方的居民小區還沒有完全排查清除，沒有辦法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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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簡陋的過分了。
地上污水泥濘，偶爾還能看見喪屍的碎肉塊。
小孩在這裏根本沒法活下去。
後頭，弓征還在邀請黎入隊：“軍區正在改造成幸存者基地。你們現在跟我走，以後肯定有保障。”
弓征才不信黎沒有覺醒異能的鬼話。
如果沒點能耐，怎麽能在這種天崩地裂的末日降臨裏活下來？還帶上喜歡的女孩，還救個小姑娘。
“多謝邀請，真的不必了。”
黎一板一眼地拒絕：“但我希望能把小孩送進幸存者基地。”
“兄弟，你有性格，我喜歡。”弓征給了黎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基地已經接受了很多高官名流，名額早就滿了。你跟了我，我才能帶你進去。我也不強求，你先想想。”
弓征把祁亞和黎分配到一個破破爛爛的軍用帳篷。
還有別的七個人，簡直比豬圈還擠。
別說是圓圓活不下去，就是普通人待三天都要瘋了。
祁亞帶圓圓出來，與觀察一圈的黎彙合。
“這裏沒法放小孩，會死的。”黎語氣略為無奈，“那個隊長能帶我們進去，但他貪心太重。”
“想要你入隊幫他打喪屍拿靈核吧？”
祁亞輕撫耳墜，集中精神觀察着三百米外弓征與喪屍的戰鬥。
三只僵屍都有變異的征兆。
弓征帶了六個人，重火力壓制下喪屍很快倒地不起。弓征大喊有危險，小戰士們接連後退，他上前補刀，悄悄地取走了一顆靈核。
祁亞不敢多用玄術，看不清那顆靈核的顏色。
只能隐約感覺到待麻痹霹靂，應該是與弓征相同的雷屬性靈核。
成色很差。祁亞細細感知了一番，那靈核給她的感覺就像是被漏電的手機碰了下，不痛不癢。
果不其然，弓征回來的時候面色陰沉，很是不爽。
“喪屍會變異進化，異能者肯定也是。他現在這麽着急，也算是有眼見吧。”
祁亞努力忽略人物的主觀感受，“畢竟只有不斷變強，才能活下去。”
“不擇手段。”黎低聲斥罵，“小人所為。”
祁亞眯起眼睛，發覺黎雖然衣服穿得并不整齊，但身板格外挺直。
頗有幾分清廉傲骨。
“別看我。”黎艱難地側過頭，不願對上祁亞的視線。
他的手攏在袖子裏，在抖。
他的人物卡是得罪領導被驅逐的研究員，肯定雙袖清朗，志向宏遠，最見不得污濁。
如果不是今天黎和弓征談崩了，祁亞還沒發現他的人物卡自洽如此強。
真是辛苦寧央了。
“我去交涉吧，給點物資換圓圓的名額，挺賺的。”
祁亞嘿嘿笑道：“反正我不吃虧，這些東西我又沒花錢，四舍五入就是白賺。”
“麻煩你了。”
黎沉默片刻，才咬緊牙關吐出幾個字。
于是祁亞就像只呆頭鵝似的給弓征送物資去了。
起初開價一噸罐頭，兩噸鋼材，弓征還不松口，偏要黎和祁亞入她小隊才行。
“你別看我是個女孩就欺負我啊。”
祁亞笑容純真無辜，将面前當做樣品的罐頭瞬間捏了個粉碎，“再加半噸罐頭，不能再多了。”
“可這麽多物資還要派人去取。先不說路上的人力成本，小姑娘，你也該知道現在是什麽世道。”
弓征挺直了背，危險地眯起眼睛：“誰找到就是誰的。”
“所以你想強搶咯？”祁亞也笑。
下一秒，弓征別在腰間的槍出現在祁亞手裏。
只見平凡無奇的小姑娘動作利索地上膛，扣下保險，對準弓征腦袋：“我的要求不高吧？”
空間異能者。
弓征瞬間就明白為什麽男人對這個女孩百依百順，為什麽他們能如此游刃有餘。
眼中的驚羨嫉妒只閃過一瞬，他立刻答應：“好，下午就帶你們出發。”
“那就麻煩隊長了。本來嘛，能好好說的事，何必搞得這麽不開心呢。”
祁亞并沒有放下槍。
已經上膛的那枚子彈對空打出。
那是弓征二十七年來聽見的，最駭人的一聲槍響。
“以後也要拜托隊長多照顧圓圓了。”祁亞真切道：“确定圓圓進基地後，我就會當場交付物資。這些東西能換算成幾十條人命，所以，如果圓圓以後受了欺負有了危險，我可就虧了。”
弓征心下一陣陣發涼。
女孩分明很關心那小娃娃，卻要将她撇下，只能是她要去更危險的地方。
第一天就強大到能存下幾噸物資的空間異能者，目标又如此明确。
弓征完全相信，她會在未來成為頂尖。
雖然異能剛出現，但弓征已經接到軍隊通知，清楚地知道異能可以升級。
若是吞噬靈核一直強化，說不定能成為仙人聖者那般無敵的存在。空間異能，或許還能出現自身瞬移這種玄幻小說裏的事。
已經有異能者将這場末日看做人類進化，他一定得抓住機會。
不僅僅是自身實力，還有人脈。
“放心吧，我是個軍人，不會白要你東西！”弓征正氣十足地說：“圓圓就交給我，我一定會保護好她。”
“那就好。”
祁亞禮貌地将槍還回去，又恢複普通的少女模樣，開開心心去找黎了。
“說好了？”
黎還在喂圓圓吃餅幹，沒想五分鐘祁亞就回來了。
“是啊，他是個有眼力見的人，識時務者為俊傑。”
“沒邀請你入隊？”黎擔憂提醒：“如果被他惦記上，指不定以後會拿圓圓來脅迫你。”
“是塊肥肉就別怕狗惦記。”祁亞說得毫不留情，完全是玩家視角，“只要我比他強十倍百倍千倍，他還敢惦記麽？”
黎聽她說得風輕雲淡，卻是十足狂妄。他皺眉問：“威逼利誘？”
“沒有利誘，只有威逼。”祁亞捏了捏拳頭，“但東西是給了，這叫安撫，也算是給圓圓的保障。”
祁亞湊到圓圓身邊，摸摸她的腦袋，心中默嘆一口氣。
小圓圓的腦袋真軟，奶香奶香的，又乖又可愛。
下午三點整。弓征讓祁亞一行人來到廣場的角落，跟他一起走。
“為免引起群衆恐慌，只能委屈你們走一段路了。去基地的直升機在一公裏外。”弓征踢開路上的喪屍屍體，提醒說：“注意腳下，別摔到孩子。”
服務還挺周全。
祁亞很滿意，甚至想給五星好評。
其實原本是有武裝卡車可以開。但今早有一輛在路上被幸存者攔了下來，争吵時引來了喪屍群，全軍覆沒。
為了避開人群只能坐直升飛機。
祁亞不禁往身後多看了一眼。
有許多人在祈禱，互相勉勵支持。但他們都會成為棄子。
直升機的噪音很大，開得不算平穩。
圓圓窩在祁亞懷裏，緊緊抓着她的衣服：“姐姐，我害怕，你不要走好不好？”
“乖，落地了就安全了。姐姐要去更危險的地方，那樣才能好好保護你。”
祁亞也很悲傷。
她低垂着眼睛，滿是生死離別的無奈痛楚。
圓圓硬是把眼淚忍回去，用小手擦眼睛，她抽噎道：“我知道了，姐姐別哭，圓圓也不哭。我一定快快長大，和姐姐一樣漂亮又厲害。”
祁亞想笑，但她哽了一聲。
“姐姐，我給你唱歌吧！”圓圓笨拙地試圖安慰她，“就唱小星星吧！”
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唱着不着調的歌，在直升機的轟鳴聲中格外破碎。
末了，她沖祁亞道歉：“對不起，我唱的沒有大哥哥好聽。”
“已經很好聽了。”黎不知不覺間挪近了半個身位，伸手摸圓圓的腦袋，難得對小女孩露出笑顏：“以後你肯定比我唱得好聽。”
“嗯嗯！”
圓圓想起些什麽，忽然掏出那枚紅色瑪瑙給祁亞：“姐姐，這個當做分別禮。”
“我真的不要。”
祁亞趕緊把她按回去，苦笑的一瞬間，她發現弓征竟然在扭頭看他們。
“咳……基地就快到了。”弓征立刻轉回頭說，“有什麽話快點說完。”
可基地的影子都還沒看見。
祁亞思索了會，拿出一盒巧克力禮盒。
她拆下那條禮品緞帶，在圓圓的腦袋上紮了一個可愛的蝴蝶結。
“就當姐姐送給你的分別禮物，以後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祁亞動作輕柔，表情嚴肅。
直升機又飛了很久，停留在一處軍區基地。
祁亞當着所有人的面放下物資，整個基地都為之一驚，軍長親自出來給圓圓安排房間。
圓圓怕生，抓住祁亞不肯走。
只能由黎去确認收拾了。
十分鐘後，黎回來說：“搞定了。”
祁亞這邊也确認了物資質量，拒絕了七個領導游說。
“圓圓，你該過去咯。”祁亞指指弓征，松開圓圓的手，“就送你到這裏啦。”
“不要不要！”圓圓終究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我害怕，我不要！”
弓征面露難色，站在那手足無措。
祁亞替圓圓擦眼淚：“乖，那個叔叔也很厲害的，以後他都會好好保護你，你不許任性。”
“可他好吓人……”圓圓抽噎着，緩緩朝弓征走過去，最後沖祁亞大喊：“姐姐放心，圓圓會認真讀書多多吃飯，長得高高的！”
嘿，多乖一小孩。
當祁亞和黎披着漫天晚霞走出基地時，祁亞長長地松了口氣。
毛團團冷不丁地出現，在祁亞耳邊說：‘恭喜主人遵照夏七的心願救下女孩，人物得到了安撫，以後對您的幹擾減少。’
“行吧，她還真是一個小寶貝。”
沒想到還會有做完任務才跳的提示，祁亞也懶得和這狗系統計較。
反正結果是好的就行。
“還難過嗎？”黎遞來一張紙巾，祁亞本想拒絕，但還是接了。
她擦了擦鼻子，終于不那麽酸了。
“倒不是難過，只是有些氣。”祁亞說：“如果不是那個二五仔，怎麽會喪屍末日？圓圓也不必這可憐。”
“她只是一個游戲人物。”黎的聲音極其清冷，淡漠，近乎無情：“七七，當你去規劃她的未來，同情她的過去，擔心她是好是壞的時候，你已經陷入其中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被當面教訓的感覺不好受。
祁亞不禁哼聲，倏然伸手握住黎的手腕。
“你還說我呢？你不也是一樣？”祁亞指着黎手鏈上碎掉的一顆水晶，“你去看房間前還好好的，我猜你是偷偷往圓圓房間藏物資了吧？”
黎一動也沒有動。
他輕輕地勾起嘴角，絢爛暮色印在他黑色的眼眸中，溫柔而虛幻。
黎說：“七七，你真的是個很強的隊友，觀察力很敏銳，我對你很放心。”
“幹嘛突然誇我？剛剛還在訓我呢，現在被我抓包就來直球？”
要不是人物卡自洽減輕，現在她肯定臉紅了！
黎搖了搖頭，微笑說：“不，因為你很厲害，所以我也不介意重蹈覆轍。我犯了錯有你提醒我，這感覺很好。”
遠處落日将盡，黑夜彌漫。
他說的輕描淡寫，可巨大的孤獨感讓祁亞心口發顫。
“重蹈覆轍？”
“嗯，我已經獨自一人玩了上百局游戲了。”他說，“生生死死都有，但有人陪伴，提醒我，還是第一次。”
他靠近祁亞，低聲道：“謝謝你。”
=。=20號上夾子，20號的更新在當天23點之後。
之後依然每天24:00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