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場
第三場
“我們要去W市嗎？”
小女孩忽然驚醒，圓溜溜的大眼睛滿是驚恐，“姐姐，我害怕。”
“別怕，睡覺吧，明天我們要趕路。”
祁亞為她拉上被子。
去W市有五十多公裏，路上全是喪屍，不可能不禦劍，希望她別再暈過去了。
“可我想爸爸媽媽。”
夜深寒涼，小女孩抱成一團，嗚嗚地掉眼淚，“他們是不是不要圓圓了？”
圓圓只有四五歲大，還不理解生離死別。祁亞卷起袖子給她擦眼淚：“別哭，你爸爸媽媽肯定不希望你哭。”
“嗯。”圓圓努力吸鼻子，躺在床上眨眼睛。
她還是睡不着。
“姐姐，你給我讀故事書好不好。”
被子底下的小手悄悄伸過來，怯怯的，只敢握住祁亞的一根小手指，“讀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讀完我就睡着了。”
可祁亞不知道呀。
她父母從小不在身邊，哥哥又不會照顧人，保姆做完晚餐就休息了。
教科書上沒有童話。在那個世界修煉時也沒有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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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亞向黎求助，黎也只能用三句話簡單描述。
黎從手鏈中拿出一盒純牛奶，拆開遞給圓圓說：“要不我給你唱首歌吧？”
“哎？大哥哥會唱歌？”圓圓立刻興奮，“我想聽~”
黎清唱了一首小星星。
他的音色明朗清澈，咬字溫柔，氣息輕和。
祁亞聽着聽着，耳朵有些酥。
窗外分明是漫無邊際的黑夜，但黎唱着歌，仿佛此時真的有明亮的小星星挂在天幕一閃一閃。
祁亞隐約記得，寧央是個男團出身的影帝，還出過幾張專輯。
沒想到他唱歌方面也是個實力派。太犯規了。
“哇，大哥哥唱的真好聽！”
圓圓叼着牛奶盒用力鼓掌，“再來一首，再唱一首！”
黎不禁苦笑。
“聽哥哥唱歌可是很貴的。”他伸手捂圓圓的眼睛，“快睡覺，否則長不大。”
圓圓沒有掙紮，她握住了寧央的手，小聲哀求：“哥哥也陪我一起睡。”
“不行。”
“可爸爸媽媽都陪我一起睡的。”
“我們可不是你爸爸媽媽。”黎收回手，将床頭的小夜燈調到最暗。
圓圓在被窩裏偷偷哭了好一會兒。
祁亞聽得心疼，又不想戳穿，只能躺在那裝睡。
阿忍在耳墜裏笑：這小家夥多有趣，和你一開始一模一樣。
祁亞恨不得鑽進耳墜揍他：放李良的屁，我一開始就很厲害好嗎？
阿忍：是，你厲害，第一晚就要抱着我的劍身睡，半夜哭得我以為發水災。
祁亞：……那是真的發水災。
那時祁亞剛從劍冢中尋得阿忍，出來就是名門正派的追殺，萬幸天降大雨才讓她逃到了一處小鎮的破廟。前狼後虎，還有一把人人懼怕的劍。
雖然很丢人，但沒有關系。
祁亞已經很強了。
圓圓也是，只要熬過去，肯定會變強的。
第二天，哭了大半夜的圓圓睡過頭了。她頂着腫腫的眼睛起床，半夢半醒時還在喊媽媽。
祁亞将未剝皮的水煮蛋貼在她額頭：“起來吃早飯，吃完要出發了。”
“啊？我不要去幼兒園。”
圓圓迷迷糊糊地喊，忽然想起些什麽，險些哭了出來。
她對祁亞做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接下水煮蛋說：“謝謝姐姐，我會自己剝蛋殼！”
黎做了三份一樣的早餐。魚片粥，水煮蛋，小籠包，還有一塊蔬菜餅。
完全是幼兒營養食譜。
祁亞覺得自己有理由懷疑寧央在現實裏隐婚，并且有了小孩，否則怎麽會這麽熟練？
“吃完就走。”
黎吃得很少，在游戲裏也保持着職業素養。
他拿出一個淺黃色的小書包，往裏面裝入兩身積分兌換的衣服。還有一個手提包，裏面是幼兒吃的營養罐頭。
“為什麽你會拿幼兒罐頭？”祁亞不太明白。
“我習慣什麽都放一點。”黎仔細地碼着，“下次會記得順手拿些幼兒用品。”
祁亞有一瞬間的心虛：“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沒事，說不定哪個世界你就變成小孩了。”黎沖祁亞笑了笑，“你也去收拾一下，待會還要辛苦你禦劍。”
身後，圓圓已經将被子疊好了。
雖然疊的歪歪扭扭，但她還像模像樣地把枕頭也放了上去。
她拿起拖鞋用力抖了抖，抱在懷裏問：“姐姐能給我一個袋子嗎？”
圓圓又補充：“小袋子，大袋子我拎不動。”
祁亞忍不住笑出聲，叫圓圓過來給她紮辮子。“你一個小孩子，哪可能讓你幹活？”
“可我已經是小大人了，能幫上大人的忙了！”圓圓認真說，偏要拿一個袋子。
沒辦法，祁亞只能将所有東西收進耳墜。
圓圓看傻了，見祁亞無比崇拜：“姐姐是魔術師！”
孩子的目光最是純真，祁亞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給圓圓披上小鬥篷，抱在懷裏說：“你抱緊姐姐，待會害怕就不要往下看。”
安全起見，黎采取了最傳統的‘一家三口’模式。
他站在最前方，圓圓在中間，祁亞抱着她在最後。
圓圓懷裏還抱了個小書包。
起初，圓圓還很害怕，但飛了一會兒後她就好奇地左看右看。
“我真的像小鳥一樣在飛！”圓圓不停問：“哥哥姐姐好厲害，我以後也能自己飛嗎？”
祁亞還在糾結如何委婉地打碎小孩子的美夢，黎先開了口：“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
黎心跳平穩不變。
果然是影帝，騙小孩都不帶喘的。
雨已經停了很久。
祁亞先高飛了一會兒，确定路面沒有一蹦三米高的喪屍才敢低空飛行。
系統提示的時間已經過了，城市內除了成群結隊的喪屍，只有零星的幸存者躲藏在房間裏。
祁亞本想提醒圓圓捂住眼睛，以免被喪屍吓到，但小姑娘定定地看着她。
好像少看一眼都不行。
“姐姐，我們是不是要分開了？”圓圓聲音還很奶，幾乎飄散在風裏，“我不想和哥哥姐姐分開。”
“乖，你是大孩子了，哥哥姐姐要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這樣才能好好長大。”祁亞逗她：“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圓圓咬着嘴唇點頭。
她伸手進衣領，摸索好一會兒把胸前的瑪瑙吊墜扯了出來。
那是一顆品相極佳的紅瑪瑙。昨晚祁亞給圓圓洗澡時，小姑娘還不舍得摘，說這是父母給的護身符。
“哥哥姐姐給了我那麽多東西，圓圓也要送你們禮物。”
小姑娘摘不下來吊墜，只能将那顆瑪瑙往祁亞臉上貼：“這個是圓圓最寶貝的護身符，送給姐姐。”
瑪瑙質地溫潤。
貼上臉頰的一瞬間，祁亞覺得又癢又疼，趕緊搖頭拒絕了。
搶小孩的東西，也不嫌丢人。
“別鬧，乖乖坐好，待會摔下去姐姐就不管你了。”
“可……嗚嗚……”
W市的人口密度不大，恰逢有幾支部隊在山裏進行實戰演習，第一時間建立了防禦戰線。
祁亞很遠就看見了東南廣場，一公裏外有一支小隊正持熱兵器與幾只喪屍纏鬥。
祁亞悄悄降落，帶黎和圓圓一起混進人群。
領隊的男人一身迷彩服，身材健碩，一梭子彈打下去不帶甩手。
祁亞一眼就覺得他有前途，頗有主角像，肯定是個潛力股。
三個人悄悄混進待救人群。
只見男任備彈打盡，潇灑地将槍扔給戰友，沖苦戰的另一邊飛奔。
男人一拳下去虎虎生風，電光火石般炸裂作響，那只喪屍瞬間成了焦炭。
“異能？”祁亞很吃驚。
昨天喪屍第一波變異，今天就有人類進化出了異能，這簡直太快了。
“別怕，軍隊會保護大家。”
一名小戰士跑過來沖人群行了個軍禮，大聲喊：“請大家跟我去東南廣場的避難基地，不要推搡恐慌。”
祁亞握緊了圓圓的手。黎也是，一人牽一個。
人群被保護在最中間，祁亞有意往外側走，悄悄打量那個領隊。
那個男人正在徒手挖喪屍。
他找了好一會兒，突然啐了句髒話，手裏是一枚暗淡的藍灰色小石頭。
有點像系統某些道具的石子，但更粗糙。
他回過頭的一瞬間，與祁亞的視線對個正着。
祁亞趕緊低頭，男人卻走了過來。
“你們是一家三口？帶着小女兒，挺不容易的吧。”
男人自我介紹說：“我叫弓征，是隊長。”
“你好。”
黎主動與他握手，“小女孩是路上撿的，父母已經去世了，我們只是将她送到避難所來。”
“哦？”
弓征饒有深意地打量祁亞和黎。
別的幸存者大都面容憔悴，身上只有一些臨時物資，但這兩人卻氣定神閑，穿着得體。
小女娃娃還背了個鼓鼓囊囊的小書包，像極了一家人出游。
這兩個人絕對不簡單。
弓征并沒有放開黎的手，他有意單獨與黎談：“這種時候你還有餘力救人，敬你是條真漢子。你覺醒異能了麽？以後要不要跟我？只要不是變異喪屍，保你們平安。”
“沒有。”黎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我和她還得去找別的朋友親人，不能久留。”
這是要單飛的意思。
弓征注意到那條同款手鏈，由衷勸告：“你确定要冒風險？你大男人沒事，你女朋友可是柔弱女子。”
“沒事，我會保護好她。”黎的人物又開始自洽：“你不能這麽說，我還沒表白，她也沒答應，不能稱作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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