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場結束

第四場結束

房門被破的一瞬間,小男孩将畫撕碎扯爛,祁澈大喊:“不許動!”

小男孩大約是被吓大的,将畫團撕成碎屑後極快地抓了一團,吃進嘴裏吧唧吧唧地咽了下去。

那一副餓虎撲食的狼吞虎咽,不知道是有多熟練。

“你們出去!”小男孩瞪圓了眼睛,聲音極尖銳:“滾出去!不要過來啊!”

“我們是你老師!”祁澈還想将他教會完成任務。

“我們出不去。”祁亞一個箭步蹿到男孩身邊,用力拍了他的後背一下,但什麽東西都沒吐出來。

小男孩往前一摔,捂住嘴想吐,但只能發出哇的一聲哭喊。

他害怕地抱住頭在地上縮成一團,嗚嗚嗚地哭。邊哭邊滾,一會兒就到了床底下撈不出來。

這完全就是拒絕交流了。

幸運的是他們還沒有被殺死,糟糕的是他們已經沒法完成任務了。與任務對象交惡,這簡直是作死行為。

可祁澈沒法兇祁亞,只能努力冷靜下來順了口氣,喚祁亞來窗邊:“小七,你過來。哥哥有東西給你。”

祁澈掌心躺了一枚純白色的原型石子,裏頭隐約有紋路在流淌。

“這是替死道具。雖然不像上萬積分兌換的那些無痛無癢的寶貝,但能免除死亡懲罰,不至于游戲失敗就被抹殺。只是會留下死亡記憶,對不起。”祁澈低聲說:“小七你拿着。”

“哥哥把這個東西給我了,你呢?”祁亞好奇地拿起來看。

總覺得這東西很熟悉,與她那個世界的靈石很像,但更精致,明顯有人工敲打的痕跡。但又不像是煉器師會做的東西,有替死之用,那定然是能力高深的修行者。他們大都會專心煉器,不可能就一顆圓圓的小石子,活像流水線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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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自己的保命道具。”祁澈對祁亞毫無藏私,坦白說:“哥哥之前的積分都給了隊友,這會兒也沒有多的能給你了。”

祁亞警惕問:“那哥哥的隊友呢?”

當初祁亞和寧央組隊的時候,說的可是隊友要同時進行游戲,可謂共進退,同生死。

“他們……”

似是被問到了痛處,祁澈低下頭,眼眸閃爍着。

午後的陽光照出他眼下的一小片陰影,他仍是冷靜地說:“我的隊友一共有四人,之前三局每一局都死了一個,現在我是單人成隊,需要找一個新人當隊友。”

祁亞不解的更多了。

既然祁澈在這麽危險的情況,為什麽還要進游戲?如果是為了物色新人,在看到她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該邀請。這個游戲沒有中途退出的可能,只可能是祁澈知道,她是有隊伍的。

“寧央和你說了我們組隊的事,你們已經在現實裏見面相認身份。”祁亞覺得他們倆都有事情瞞着她,都不和她說,“可回了民宿,你還是讓我離他遠一點。哥哥你是知道他什麽把柄嗎?”

祁澈雖然有些霸道,但也愛護她。以大局為重,絕不應該挑起隊友間的猜忌。

“他是個老玩家。他有能力認出我在現實裏的身份。”既然祁亞都猜到了,祁澈也不隐瞞,“你的隊友很可能已經進行了幾十上百場。獲得積分的方式有很多,但越是極端的情況下,獎勵積分就越高。”

祁澈握住祁亞的手,努力讓她不那麽害怕:“以我目前知道的信息,猜測的可能性無限接近百分百。他殺過很多玩家,達到單人存活的孤立結局。這場游戲他遲遲沒有出現,可能也是想等我死之後,再帶你通關獲得最高獎勵。”

上一場游戲,祁亞已經知道這個無限逃生游戲會侵蝕人心神的事。

上上場的古堡,那個小千的隊友臨死前也說,誰都不能相信。

玩家全死,唯一存活,這不正是在喪屍末日裏那個二五仔最愛幹的事嗎?寧央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詭計,這顯然是深谙其中之道。這是一個成就……

而成就,往往能獎勵道具,解鎖系統功能。

一如在喪屍末日裏揮金如土帶她上飛空艇的寧央。

“我知道了。”祁亞閉上眼,努力将動搖的心境平複,“我們先活下來吧,出去之後我會親自問他的。”

祁亞默默咬緊了牙,擡手憤憤地揮了一拳窗戶。

嘭的一聲悶響。

窗戶沒碎,又同古堡中暗室的牆壁一般堅硬虛無的觸感,力道仿佛泥牛入海。祁亞确定這是系統布下的禁制,不讓玩家試圖脫離。

但房間裏有一聲極其隐約的嗤笑聲。

并不是祁澈,而是來自床底下的小男孩。

這房間就那麽大,祁亞不信邪撈不出來,她擡手就把床板掀了起來。只見小男孩側躺在最裏頭,一直睜着眼看他們。

“神經病!不要過來!”小男孩又喊。

祁亞直接将他拎出來,哪還有一點老師的樣子,冷眼逼問:“你知道我們出不去對不對?“

被提在半空中的小男孩奮力掙紮:“壞人,大壞蛋,神經病!快放我下來,你這是虐待兒童!我要告你們,報警把你抓起來!”

是報警,而不是告訴父母。

對于這個孩子而言,第一求助對象竟然是毫無關系的警察,卻不是近在咫尺的父母。祁亞大致有了判斷,她輕手輕腳的将小男孩放下,去廚房拿了飯過來。

小男孩從早上起就沒吃什麽東西,連紙都吃的香,這會兒竟然對飯菜大為反胃。

只是讓他看一眼,他就要吐了。

“你家的飯菜有什麽問題嗎?”祁亞去門口玄關處拿來自己打包的油炸大蝦,“這個你總該愛吃?”

金燦燦的油炸大蝦已經悶得軟了,香味少了許多,看上去很是油膩。

小男孩直直地瞪着,變扭道:“給我吃?謝、謝謝你。”

他接過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鋪開一張舊試卷,拿起筷子剝皮。吃的倒是有模有樣,極其斯文。

小男孩生的好看,微長的黑發在陽光下泛出金色的發梢,肌膚白皙,的确是個讓人印象深刻的俊俏娃娃。

“你能告訴姐姐,你都知道些什麽嗎?”祁亞蹲下來坐在他身邊,柔聲詢問:“別怕,一點點說。”

小男孩的筷子停了停,只說不知道,繼續吃。

“那你吃完就要上課。”祁澈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就生氣,“否則等你媽媽處理完你爸爸的事回來,看見你還沒讀書,又要生氣了。”

小男孩徹底停了筷子,抱住肩膀瑟瑟發抖,祁亞才發現他着實瘦弱伶仃。

“先讓他吃吧,吃飽了也好問,哪有趁人吃飯的時候談要求的,又不是哥哥你們的生意場。”祁亞摸摸小男孩的腦袋,從被她踹得稀碎的門房門出去。

祁澈沉思道:“小男孩肯定知道些什麽,就算不是他殺的人,他也是幫兇。”

“沉默者即為幫兇嗎?”祁亞在房間裏轉了一圈,除了窗戶和門都打不開,別的任何線索都沒有。

最後,她停在了入門處的玄關。

那裏擺滿鞋子,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一進門就會被自動忽略。

“哥,這家的賬本缺了個欠債本。那女主人連菜金都能精确到毛,不可能不記問別人借了多少債。”祁亞指了指這個鞋櫃,“你看看是不是在這裏?”

祁澈不喜歡做這種事,但他仔細想想這一路走來,他抱着這是死局無法可解的态度,一直是祁亞在努力找線索。

雖然線索沒有找到,但祁亞也有苦勞。他的确是該做一點。

“就是密室逃脫,也不會毫無線索地把重要道具藏在犄角旮旯裏考驗玩家撿破爛的能力。”祁澈說着屏住呼吸,打開這個鞋櫃。

鞋櫃有一股明顯的黴味,打開時灰塵很大,顯然是很久沒開了。

家裏人多,但每個人的鞋子不多,平日裏穿的就那一兩雙,全都擺在地上。

祁澈發現在鞋櫃的最下層墊了一張gg單,壓了一個小本子。

他伸手拿時說:“小七知道自欺欺人嗎?例如小孩子藏成績單,大人藏賬單,恨不得忘記就當做不存在。這往往是他們認為無法面對且無法解決的事。”

一本棕色的本子抽出來,祁澈打開,一條條赫然是借款。

“擺在床頭櫃那些最順手易得的地方,是他們想要見到的,認為有希望的事。”祁澈抖了抖這本紙質泛黃的賬單,帶祁亞到窗邊看:“擺在這種地方的,就是讓他們感到絕望的東西了。”

祁亞只看一眼就能感到濃濃的絕望。

從第一頁開始便是三姑大姨的借款,小的幾十幾百,多的幾千上萬。甚至連村裏看地的大爺都借了一遍。

祁澈若有所思:“這些都是十年前欠的賬了,都是給他們自己花的。”

“他們搬來這裏不是為了給小孩更好的學習環境,而是躲債。”祁亞撓了撓頭,“可欠了那麽多錢又有個大孩子要養,是什麽給他們的勇氣生二胎?一定是有了新的收入,新的依靠。按着男人那個拿命換錢的法子,根本過不了幾年。”

就像現在,孩子還沒上初中呢就出事了。

哪怕沒有意外,每天起早貪黑地幹各種髒活累活,覺也不睡,不到40就該幹不動了。

“只能是小男孩了。”祁澈說:“要不就是彩票。”

“哥哥你什麽時候學會開玩笑了?”祁亞忍俊不禁,這可怕的游戲因為祁澈的存在也輕松不少。

她趕緊去琴房找小男孩的獎狀,一頁頁仔細翻找後,找到了八年前的一次歌唱比賽。市內的小黃莺比賽,幼兒園獨唱一等獎,獎金300元。

在八年前,這可是一筆巨款。

之後獎狀的日期就離的很近了,跳舞唱歌畫畫,還有詩詞朗誦和表演,小男孩上小學後各個考試比賽三好學生。

只有榮譽的是一堆,有錢物獎勵的是另一堆。

“他們全都指望小男孩讀書成材賺錢。”祁亞默念着,發現一個最奇怪的地方。

之前只是單看一張還沒有看出來,現在全部放在眼前,這些獎狀上面竟然全部只寫了林同學,沒有一張上面有小男孩的全名。

總不能他姓林名同學?

“小七!”

疑惑時,窗邊的祁澈忽然低聲喊祁亞:“女主人回來了!哪裏不對勁!”

祁亞立刻走到窗邊一看,屋外的天空成了夕陽西下,紅得像是血一般的雲霞落在女主人頭頂的白花上。她左手別了一塊黑布,頭頂白花,右手牽着小兒子。

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卻被鄰居攔住。

分明窗戶都被鎖死,祁亞卻能聽見鄰居們一聲聲的逼問:“你家男人怎麽啦?工地上睡迷糊摔下來死啦?”

“這賠不賠錢啊?你家欠我的那三萬塊還能還嗎?”

“我聽說工地老板給了你家五萬塊了事,那我家可欠了四萬八呢,我女兒就要嫁人,你得把賠款全給我!”

“不行!我家兒子還娶媳婦呢,我家的那一萬一少,先還我家的!”

女人被團團圍着,眼神格外呆滞。

她身上布滿油污的圍裙被扯下,露出一身老土的藍灰色長裙,圍裙底下赫然暗紅色的粘稠血液。

女人擡頭看向家的方向,與祁亞的視線撞得正着。

“哥!”祁亞瞬間全都明白了,所謂的無解殺人,根本就是這女人不在場,只要不合她的意就把人弄死:“你快逃!”

“什麽?”祁澈只覺得大事不妙。

但既然有了危險,肯定就有解除辦法。

祁亞立刻将窗簾拉上,拉祁澈到小男孩的房間,祁亞說:“林同學,你被監視了對不對?你知道你父母要你比賽賺錢還債,想逃卻逃不掉,所以知道窗戶是鎖死的。那些死掉的老師都是你母親殺掉的對不對?你想讓我們滾,就是在告訴我們逃!你對你父母不信任,就是因為他們通過殺死老師來逼迫你讀書,不讀就殺一個,殺到你不敢不讀為止。”

小男孩仍吃着蝦,不敢回答。

祁澈覺得這在邏輯上說不通:“那母親望子成龍,這樣只會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

“她只想孩子成為印鈔機呢?”祁亞極其心酸地假設了一個可能:“她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對,覺得對大兒子有所愧疚,所以生了個小兒子來彌補。這不就是普通人最常見的自欺欺人和偏心嗎?”

只一瞬間,血霞變幻暗淡,女人帶着小孩赫然出現在了玄關。

“老師,今天教的怎麽樣?”女人凄慘地笑着,保持着最後的尊敬,“我家孩子很聰明的,是個神童,誰都說他将來能賺大錢。你們一個個都是名師,都是我花了大價錢托人請來的,怎麽能這麽沒有師德,不好好教呢?“

她開口時頭頂的白花搖搖欲墜,小兒子手裏的恐龍玩具壞了,登時嚎啕大哭。

“不哭不哭,等你哥哥拿個第一回來,咱們家就有錢了,給你換個新玩具。”女人将小男孩抱進懷裏溫柔安撫,往前踏步時牆壁都在滲血。

暮色黃昏的昏暗時刻,祁亞将看過的賬本全部算了個清楚。

他們家請完這四個已經沒有錢了,最近唯一的收入就是小男孩下周的比賽獎金。那是一個省級全能全科的比賽,第一名足足有兩萬塊。

他們在屋子裏翻箱倒櫃那麽久,卻連一個鋼镚都沒找到。

家裏就只能吃剩下來的米面。

那她中午買排骨的錢呢?祁亞閉眼,心神探向廚房。

那些東西竟然是人身上的碎塊,只是在白天看上去是普通的排骨。難怪屍體破碎成那個鬼樣子……

“這場游戲根本沒有解!”祁澈努力往祁亞身前站,怒罵:“不教小男孩就沒有工資,完不成任務是死。教他,他又不願意繼續當賺錢工具,根本無法完成!”

女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連帶着小兒子一齊怒罵:“你知道爸爸為了你多辛苦嗎?我們為了你連肉都不舍得吃!你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

“你到底學不學?不學我就将這老師殺了,再給你請個新老師!你自己數數,這個月有多少個老師因為你不聽話死了?”

女人的身影突然變得纖細苗條,依稀是年輕時婀娜多姿的風韻。

那暗影在牆上猶如實質,一絲一縷地順着血往小男孩的房間蔓延。祁亞猜這就是大部分玩家的死亡點。

他們以為這女人會顧忌小孩,躲在小男孩的房間最安全。

但女人就是要當着小男孩的面殺,威懾他,恐吓他。

“哥哥姐姐……”小男孩終于出聲了,他沖兩人露出一個懊惱至極的苦笑:“你們好笨啊,為什麽不跑呢?我從最開始不就讓你們跑了嗎?”

“那你也要把話說清楚。”祁澈急得把祁亞往後推。

但祁亞已經不在原位了。她走到被掀起的床板,将小男孩預備逃跑的錢拿出來,直接塞到小男孩手裏:“把這個給他,當做家教補習費!你不是想救人嗎,這不就是錢嗎?”

“可這是我以後逃跑用的……”雖然沒有什麽可能,但必須得備着。

“我來帶你逃跑,你只管把錢給我哥!”祁亞一腳踹開襲來的陰影,聲音篤定地說:“你還不信你老師嗎?”

僅僅電光火石間,祁亞的鞋子就已經被腐蝕了大半。

眼看殺人分屍的慘劇又要出現,小男孩害怕地閉上眼。許是剛剛那盆大蝦給他的力氣,他猛地把錢塞到祁澈的兜裏,大喊一聲:“謝謝老師今天來教我!”

下一秒,一道白光驟然出現在祁澈眼前。

毫無道理的殺人,毫無道理地通關退出。祁澈想抓祁亞,但眼前只有一片比通關更加明盛的光芒。

仿若驕陽烈日般熾白無雙,似天河奔湧而下,何等聖明偉岸。

“如果你不喜歡看殺人,你可以把眼睛捂住。”确定祁澈已經完成游戲不在現場後,祁亞喚出阿忍,單手握劍站在小男孩身前:“畢竟殺老師很吓人,殺死你的母親和弟弟也很吓人。”

“一定要殺嗎?”小男孩在哭,他扯扯祁亞的衣擺,極其痛苦無助地詢問她:“那是我的媽媽和弟弟。”

“可他們只想拿你賺錢,你根本就沒有父母,也沒有親人。你在他們眼裏只是個工具人。”

周圍密密麻麻的暗影纏上,祁亞一劍破開滿地污穢,劍鋒直指被貪欲迷惑了雙眼的女人:“你當我也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師嗎?我的确教不好你兒子,因為我最擅長的不是英語數學,而是劍道。”

就在祁亞揮劍時,幼兒園的小孩也張牙舞爪地出現在他身後。

祁亞攔了給他買玩具的路,他不能忍。

只一劍,祁亞将利益熏心的兩人捅了個對穿,而後又是一道劍光,屍骨無存。

家裏曾經留下的血跡也被淹沒在她的劍光之內,只剩下無暇如新的家。

擁擠,逼仄,破破爛爛。

這才是它本來的樣子。

窗戶打開,陽臺上的欠債本被風吹落,一行行欠債飛速翻過。

屋外有債主往樓下聚集。

“怎麽辦呢?”小男孩呆呆地問着,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我的爸爸媽媽和弟弟都死了,我以後該怎麽辦呢?”

他絕望地看向祁亞,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你的工資也沒有了,怎麽辦呢?把我拿去賣掉嗎?”

“我又不着急要工資。”

游戲時間還沒有結束。束縛小男孩的危險沒有了,剩下來的,就不是她能做的事了。

“我可以等,也很信任你。”

祁亞擡頭望向屋外的彩霞,遠處彎月漸漸升起,她沖小男孩伸出手:“等你長大了能賺錢,再把我今天的工資還給我吧。”

兩人手指相碰的一刻,十二個小時已過。

祁亞立刻用了自己的道具。

‘提示一:您的隊友仍在世界內。

提示二:小男孩的全名是林寧央。’

屋外風雲變幻,毛團團的系統音結束,祁亞看見眼前的小孩身形消散。那些如噩夢般困擾他的場景也随之化灰。

阿雅走到門口,雙手鼓掌,淡黃色的長裙漸漸收攏,最後成為黎手中的幾張紙幣。

“這是給七七的工資。”黎變回他本來的模樣,笑容無比溫潤,只是多了幾分同那小男孩相似的稚氣,“接下來的事,我們可以慢慢說。”

這個游戲世界仿佛成了黎的天地。

眼前虛幻的色彩帶着過去的冰冷蒼白,赫然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現實不是游戲,林寧央的父母沒有殺人,只是一次次投訴老師攪得他們生活不寧,對林寧央越加刻薄厭惡。最終,在高二結束的那個暑假,他帶着積攢下來的幾百塊錢和身份證,狠心從家門逃了出去。

“我打了很多工,被星探發現當了練習生,很快在電視上被弟弟發現,賺的錢又被父母拿走。最窮的時候,我靠團裏人施舍的泡面過活。玩游戲是為了放松,也是為了當打手賺飯錢,直到我碰見了你……“

他話未說完,世界已經完成。

毛團團對祁亞說:恭喜主人完成某位玩家的個人考驗世界,按照規則,您可以從他最寶貴的物品中挑選一樣東西帶走。

“挑吧。”祁亞閉上眼。

她的意識在一點點回歸身體,幾乎能感到寧央的唇瓣貼在她的額頭,似乎還在緩緩下移。

手裏多了一個相框。

祁亞睜開眼,側頭躲過他的唇,發現米白色的相框上還沾着糯米團,顯然是寧央随身攜帶的東西。

照片裏是十八歲的她,和寧央在M國游戲比賽時并列第一的畫面。男人攔住了她的肩膀,她反而開心地靠在男人懷裏,兩個人一起比了個心。

“這就是你放在浴室裏不敢讓我看見的東西?”祁亞問:“怎麽是道具?”

“我用積分讓它與我綁定,永不丢失,無法損毀。”寧央雙手撐在祁亞頸側,目光溫柔而缱绻:“七七記起來了嗎?”

“還是記不起來……但大概了解了。”

就在寧央眼中閃過失望時,祁亞忽然起身,在他唇上飛快地擦了一下:“我就是你從不承認也不否則永不見人的緋聞女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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