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餃子煮熟,方南像之前那樣也給陸情盛了滿滿一碗。
“給,餃子包得不太好看,但是味道絕對一流,嘗嘗。”
“謝謝。”
陸情接過去,一整個吃到嘴裏,真如方南所說,很好吃,但是她飯量小,吃五個就基本飽了。
碗還給方南,她說:“我回屋收拾一下,二十分鐘之後出發,ok嗎?”
“當然ok!你先收拾,我去叫周鶴一聲。”
周鶴?
陸情皺眉,“周鶴是誰?”
準确的說她問的是身份。
方南說:“我兄弟,我的事他都能替我做主,一會兒他開車載咱倆過去。”
這下有意思了,陸情想。
......
回屋重新洗漱一遍,化妝,換衣服,陸情在洗手間照了半天鏡子,确認最佳狀态才出門,比原定時間晚了十分鐘。
不過沒關系,現在她是甲方,适度可以過分一點。
青旅門口,周鶴倚車站着,一身運動裝扮,雙臂交叉胸前,兩條腿随意一站就跟模特一樣有型,簡直讓人挪不開眼。
看着他從頭到腳的黑色,陸情想起幾天前他胳膊上戴的孝紗,按照中國人的規矩,應該已經過了七天,或者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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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情快步走過去,說:“不好意思,久等了。”
周鶴嘴角彎了下,側身拉開副駕駛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車是jeep牧馬人,在西北,越野是出行必備,路上随處可見。
陸情沒給面子,自己拉開後車門,說:“讓方南坐前面吧。”
“他臨時有事兒,去不了。”
陸情皺了下眉,果然方南沒說謊,他的兄弟還真是可以代表他,連這筆大買賣也一樣。
後側車門被周鶴手掌一推,直接關上,“坐前面。”
陸情歪頭,看周鶴的眼神全是問號,這是什麽必須遵守的江湖規矩嗎?還是他的個人習慣?
算了,乘客還是乖乖聽話為好,省着半路被扔進昆侖山供奉神壇。
等她上車後周鶴繞過車頭坐進駕駛位,車門“砰”地關上,他拉過安全帶邊系邊提醒旁邊人。
陸情系完對着後視鏡捋捋頭發,感激今天的吹風機格外給力,只是沒等她欣賞完車就開了出去,着實驚了一下。
剛想抱怨,可扭頭看到周鶴那張帥臉,陸情什麽火氣都沒了。
車很快駛出市區,四周一片空曠,連樹都少有。
可能是因為沒人說話,氣氛有點悶,太陽光也逐漸熱烈。
“麻煩幫我拿下太陽鏡。”
周鶴指着陸情前面的手套箱說。
“好。”
陸情從裏面拿出一個黑色的眼鏡盒,打開遞過去,他單手接過,戴上。
整個過程自然得就像兩個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陸情後知後覺,心裏莫名升騰一串粉色泡泡。
“謝謝。”
“......”
陸情還沉浸在女人的幻想中,沒吱聲。
周鶴看了一眼後視鏡,說:“你怎麽沒被你老板弄死啊?”
呵呵!他還敢主動提那茬。
陸情明晃晃瞪他一眼,周鶴笑了聲,在空曠的公路上混着幹燥的熱風,化成一段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初夏耳語。
“你要那翡翠戒指不會也是送給前女友的吧?”,陸情用了一下“也”字,順道把淩總給“賣了。”
“我還小,哪來的前女友。”
就憑這幅長相,信你就出鬼了!
“幾歲?”,陸情試探問他,雖然大概猜出周鶴會比她小。
“二十四。”
小三歲,竟然......
要說之前陸情有什麽非分之想,眼下全都破滅了,年輕有為的男人,實在高攀不起。
一瞬間心灰意冷,猶如澆了一盆冷水。
接下來氣氛有點怪異,誰也沒說話,一直開到目的地
......
來之前陸情查過資料,格爾木的土地主要以鹽堿地為主,很多農作物無法種植,但枸杞卻種得出奇好。
站在地邊,她望着枝幹上結得密密麻麻的枝丫,心裏盤算要怎麽和周鶴談。
“品相還成嗎?”,周鶴從車上下來,走到陸情身邊掐腰站着。
“我不看紅的,要黑的。”
“黑的貴。”
“我知道。”
周鶴沖陸情招招手,帶她去了另一塊地。
“看吧。”
站在地邊,周鶴随手摘起一個還沒長成的果子,放到陸情手心,像黑珍珠一樣大小。
陸情裝模作樣看了看,問他:“現在市場價多少?”
“一斤兩千。”
陸情“哼”了一聲,“周先生不誠心合作吧?散客購買一克是三塊錢左右,蒙我?”
周鶴笑了笑,似乎注意力并不在“生意”上面。
“那你看着給,回頭跟方南談就行。
陸情眨眨眼,有種被耍了的感覺,她扔掉手心的枸杞果,轉身往車停的方向走。
“喂!”
周鶴在後面叫她,但沒管用,他索性跑幾步,追上後擋在陸情跟前,嘴角上揚,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
塵土在兩人腳底飛揚,很快被風吹散。
陸情此時此刻特別想扁他一頓,但生意談不成,回去就沒法交差。
“我知道你不在乎賺我們公司這點錢。”
情緒莫名頂上來,陸情也沒想收住它。
“在乎啊。”
這不是“在乎”的表情,因為一點都不認真,陸情看得出來。
“淩新在全國有多少家門店。”,周鶴問。
陸情擺出一副傲嬌臉,“一百五十家,怎麽了?”
其實在餐飲行業大環境來講,這個數字真的不弱。
“好。”,周鶴雙手張開,做了個帥氣又利落的決定,“我讓方南按市場最低價給你,品相擇優,不滿意随時退貨,條件是你們要在所有門店給我們的品牌做宣傳展位,展示物料的錢我們出,怎麽樣?”
陸情心裏的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前期款項我們付百分之五十,貨到三天內再付另一半。”
話落兩人對視半天,周鶴的眼神由簡到繁,盯着陸情不放。
“成交。”
就在陸情以為談崩的時候周鶴忽然松口了,搞得她有點兒不知所措。
“合同呢?怎麽簽?”
周鶴歪頭笑了一下,“你看我和方南這小黑作坊也沒個法務,要不你們甲方弄吧,淩新是大公司,肯定正規。”
讓我們拟?陸情剛想怼他兩句,轉念一想淩總那個願意改乙方合同的毛病還是算了。
“好,那我讓公司來弄,先給你發一份電子版,沒問題的話等你回北京就簽,或者把合同寄過來。”
陸情說完拿出電話要跟總部聯系,對面,周鶴哼唧了一聲,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衣服抻上去,露出精窄的腰身。
“讓方南弄吧,我不怎麽管格爾木這邊的生意。”
“......”
手機放下,陸情低頭看着腳底的土地,風在四周吹得狂野,沒有阻擋,恣意又放肆。
“行,回吧。”
她說完快步走回車裏,周鶴緊跟着上車。
正準備走的時候電話響了,周鶴接起來,“喂,方南。”
“嗯,完事兒了。”
“好,等下我問她。”
電話被周鶴扔回扶手盒,“方南讓我帶你四處轉轉,有想去的地方嗎?”
讓你帶?
陸情有點兒搞不懂他倆誰是大老板了......
“不用,我訂了明天的車票去敦煌。”
“那今天呢?”
“今天?”,陸情順手把頭發捋到腦後,皺了下眉。
周鶴将車開到主道,“你要沒事兒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水上雅丹轉轉,那邊正在建景區,等以後去就得交費了。”
陸情只聽說過敦煌的雅丹魔鬼城,“水上雅丹”還是頭一次聽說。
其實還挺好奇的。
“好。”
能跟周鶴這種“上等貨色”單獨待一天也算享受,尤其是在青海這種地方,高原之地,連普通的相遇都自帶濾鏡......
“坐穩了。”
周鶴說完這句話一腳油門踩下去,開始狂奔。
不得不承認,他車技相當不錯,陸情坐過太多車,只有這次最刺激。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開就是三個小時,期間經過察爾汗鹽湖和萬丈鹽橋,因為景區當天有領導人參觀,所以關閉一天,很遺憾沒能看到。
後半程路越開越荒涼,尤其兩人還不說話。
陸情一動不動,周鶴一心開車,兩旁滿是黃土的景象飛馳,前面一望無際,根本看不到盡頭。
“那個......有水嗎?我渴。”
陸情忍了半天才說,渴得不行。
周鶴“嗯”一聲,騰出右手側身要去找,卻無意碰到了陸情的......胸。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但兩人明顯都感覺到了,只不過感受不同。
一個熱,一個癢。
周鶴假裝什麽都沒發生,減速把車拐到路邊停下,說:“水在後備箱,我去拿。”
既然不是故意那就算了,陸情跟着下車透氣。
剛從車上下來,周鶴發現一直在他們前面開的車也停在路邊,兩個男人彎腰盯着車底盤看,另一個在旁邊散煙。
周鶴眯了眯眼,忽然心一沉,臉上神情變冷。
他轉身繞到後備箱找水,昨天方南買了一提“昆侖山”,他記得放後備箱了。
“有嗎?”
陸情走到周鶴旁邊,問話的同時也看到了水。
周鶴拿出一瓶遞給陸情,她接過剛要擰的時候聽到周鶴說:“小心水灑出來。”
“嗯?”
“海拔差異。”
周鶴說着又把水拿回去,慢慢擰開才給陸情,兩人手指相戳,她感覺到他指肚的溫度,有點涼。
一口氣喝掉半瓶,陸情終于滿足了,她回望四周,也看見了那輛疑似抛錨的車。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陸情擡腳剛要過去,周鶴比她先邁出一步。
“你回車上,我去問一下。”
周鶴說話點了根煙,邊抽邊往那走。
陸情從來都不是“聽人勸吃飽飯”的乖乖女,她跟在周鶴身後,聞着煙的味道一齊過去。
圍着故障車正一籌莫展的三人看見有人過來猶如看見救星一般,眼睛直放光。
“哥們兒,會修車嗎?”
說話的是剛才散煙那位,另外兩個男人站在他身後,有點像大哥領小弟的感覺。
周鶴把煙拿下來,徑直朝車頭走過去,饒有架勢地看了一會兒,彎腰摸摸這摸摸那,最後抽了口煙,問:“有扳手嗎?”
“有!有!”
其中一個“小弟”回車裏拿出工具箱遞給周鶴,陸情見他認真的樣子,貌似挺內行。
“過來。”,周鶴指着陸情,沖她勾勾手。
忽然被點到,陸情一頭霧水過去。
“幫我把袖口挽一下。”
“嗯。”
陸情快速給他挽上去後站到一旁看着,沒一會兒周鶴就搞定了。
“你們試一下,看行不行?”
周鶴幾根手指沾上了汽油,黑黢黢的。
陸情捏着兜裏的紙巾,猶豫拿不拿的時候他拉着她往回走,連後面人說謝都沒回應,典型的“做好事不留名。”
修好的車繼續開路,留他倆在荒野。
“手髒了,洗洗。”
陸情把喝剩的半瓶水給周鶴,他笑了下,掌心攤開,說:“小姐姐,汽油,水洗不掉。”
“......”
剛才她可能智商短路了,好特麽尴尬,堂堂一個名校高材生在這種常識下犯渾。
“有白酒的話能去味。”,陸情趕緊為自己找補面子。
“沒事兒,自由揮發,過兩天就好了。”
周鶴說完招呼她上車,往“水上雅丹”方向駛去。
......
接下來的路程形單影只,除了路兩旁偶爾出現的雅丹地貌殘骸外幾乎沒什麽可看的,連遇到的車輛都少。
下午熾烈的陽光透過天窗射下,很熱,因為車裏沒開空調,吹的都是幹熱的自然風。
陸情把上身的防曬服脫下來,露出裏面的緊身低胸吊帶,也将她的好身材展露無疑。
雖然一直自诩長得不是非常漂亮,但從小到大不管去哪都是人群焦點,所以她漸漸也開始審視自己,其實長得還不錯。
或者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的身材比臉蛋更有看頭。
防曬服甩到後座,陸情問他,“你這車,天窗後改的吧?”
周鶴斜睨一眼,再然後又不可控制地又看了一眼,道道目光落在她渾圓的胸上,還有她脖頸下那枚玉墜。
“陸小姐行家。”
忽然被誇陸情還挺虛,她笑笑,說:“我就認識幾個車标,還有你叫我陸情就行。”
“哪個qing?”
怎麽不問哪個lu呢?!
陸情坦然回他,“一夜情的情。”
周鶴笑了聲,比頭頂的陽光還燦爛,“笑”對他來說是加分項,不動聲色的時候可以打九十九分,笑起來直接破百了。
“以前在哪見過吧?”
“有嗎?”
“嗯。”
周鶴說話的時候不自禁戳了下玉扳指,陸情把這理解為閑聊,反正她完全沒印象。
“扳指挺好看,什麽品種?”
“和田玉。”
陸情心裏一陣唏噓,她得離這玩意遠點兒,弄碎了估計會賠命。
“周老板看着不像做土特産的。”
“哦?”,周鶴轉頭看她一眼,“怎麽不像了?”
陸情說出自己的判斷,“你和方南氣質不一樣。”
“實不相瞞,其實我是人販子,專門拐賣漂亮小姐姐。”
“......”
周鶴笑得無比邪惡,好像皮這一下很開心。
“那你小心了,咱倆說不定誰拐賣誰呢。”陸情說。
以她的智商,想被拐賣真的太難,除非她樂意。
周鶴知道唬不住,索性不辯解。